周沅白拾起久违的童心,转身冲梁景追去,梁景跑得飞快,两人一追一跑在湖面肆无忌惮地打起雪仗,闹累了双双躺在冰面喘气,周沅白拿手机看时间,手机亮光下意外看见看见,梁景露出的白皙脖颈,他不由地看愣了,而后脑中蹦出一个想法。
哪怕再累遭到袭击,梁景也会起身来追逐,周沅白偷偷团起一把雪猛地砸到梁景外衣上,梁景马上起身追打,周沅白往湖边的山坡跑去,梁景便追到山坡,跑到一半他一脚踩进深雪里,摇摇晃晃眼看要摔倒,周沅白回头拉他,却不慎被他拽着一起跌倒,正巧不巧周沅白倒在他身上,他们抱在一起顺着山坡往下滚。
快速下滑中,有一瞬梁景脖颈感到了温柔和柔软,没等他仔细回想便滚到湖面停住,周沅白还压他身上,手垫脑后护着,两人发梢占满头雪花,刚刚下滚来时,没时间想其他,停下来才发觉两人姿势暧昧,气氛隐约不对,他甚至感觉到周沅白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这样的时刻,本应赶忙推开周沅白,可他却没莫名地问了个,早已猜过答案的问题,“你为什么没走?”
作者有话要说:
《冬天里的一把火》费翔
第22章 杏花落满头
周沅白看着梁景, 抬手掸了掸他头上的雪,“没什么。”
距离太近梁景感受到周沅白的呼吸,一下回过神, 别过脸看向远方,“哦......要不你先起来?”
周沅白从梁景身上翻下去, 没马上坐起来, 而在梁景身旁躺下, 夜空无月无星,给山林添了几分阴森感, 周围着实无景可赏,两人却都没着急坐起来, 静静地躺在冰面感受这份特有的静谧。
“冷吗?”周沅白偏头问。
“冷。”梁景如实回答,“可还没到天明。”
周沅白唇角扯出微小弧度, “在这待到天明, 不要命了?”
梁景转头目视周沅白,也笑了, “明早姥姥姥爷直接来收尸。”
“收冰棍吧。”
“我才不当冰棍, 我要当电视剧那种冰封千百年,皮肤依然红润的雪王子。”
周沅白将梁景从后推起, “小王子该回家了。”边说边掸梁景头顶和身上沾的雪花。
折腾到家天已蒙蒙亮, 他们决定稍微睡会儿, 闭眼前梁景又说一遍新年快乐。
“已向说过了。”周沅白提醒。
“祝福不怕多。”梁景顿了下, 忽然喊了声周沅白的名字。
“嗯?”
“希望你永远快乐。”
“为什么?”
梁景笑嘻嘻地说:“因为咱们是兄弟呗。”
“兄弟”转身睡觉,不再理他。
大年初一无事可做, 梁景待得无聊,拉拢周沅白和外公一起斗地主,输的人贴纸条, 一大两小玩得很欢乐,梁景贴着满脸纸条,笑得最欢。
外婆在厨房做饭,饭菜香气溢满房间,又顺着窗缝飘到窗外,银装素素的小院,屋顶炊烟袅袅,平淡又普通的一天,却是周沅白最开心的一个春节。
初二大姨小姨携带家人来外婆家,周沅白不好继续待下去,准备要走,梁景不忍让他自己回去,于是随着一起回城。
车驾出村庄,路过茫茫原野,天地间尽是白色,日光下雪地折射淡淡的光,梁景忽然想留下这一瞬间,他喊停了车,拉着周沅白出去拍照,“这到处都是白色,你名字也有白字,快站那我给你拍张照片。”
“我不喜欢拍照。”
恐怕原主以前那些行为给周沅白留下心理阴影,梁景上前笑道:“照片拍完给你,我不要。”
“我”
“拍张照又不是要你命,别磨磨蹭蹭。”梁景打断周沅白的话,推着人站在雪中,照片中周沅白面无表情,一看就被迫营业,梁景倒颇为满意,因为周沅白不笑也好看,他满意地收起手机,“走吧。”
“等会儿。”
“干嘛?”
周沅白没回答,径直跑回车上,跟司机说了句话,接着司机下车跟着一起过来,司机从周沅白手里接过手机,梁景才明白原来想合照,他上前大方搂住周沅白脖子,比划出剪刀手,“拍吧。”
“好嘞。”司机正要拍。
“等一下。”
梁景看周沅白眼,“又干嘛?”
周沅白嫌弃地指了指梁景搂在他脖子上的胳膊,意思:拿下去。
“这样才显得咱俩关系好。”梁景抬眸看司机,“拍吧。”
话音刚落胳膊就被拿下去,周沅白反手搂住他,“咔嚓”画面定格在这一瞬,茫茫雪原,少年相依而站,笑颜明朗灿烂。
“拍好了,小少爷咱们快回吧,这天太冷。”没等司机把手机还回去,周沅白转身一个箭步朝远处跑去,速度极快。
梁景不知发生什么,本能地追上去,跑到近处一看,田地边有条河,结冰的河面有一块冰被砸出开露出河水,冰窟窿里有个孩子快被河水淹没,正挣扎着喊救命,只听“噗通”一声,周沅白跳下去将孩子托起来,梁景赶忙上前接住,把孩子抱出水面。
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冻得嘴唇发紫,浑身瑟瑟发抖说不出话,冬天河水的温度正常人难以承受,梁景脱下自己衣服包在孩子身上。
“先把孩子抱车上。”梁景叮嘱完司机,伸手去拽还在河里的人,周沅白摇头拒绝,手抓住冰的边沿爬上来,短短几分钟,他冻得白色苍白,梁景棉袄给了孩子,没东西给周沅白取暖,他拽住毛衣衣角,想扯下来给周沅白擦头,却被周沅白阻止,他颤抖着说:“冷,不许脱。”
梁景:“你会感冒的。”
“没事。”周沅白很平静。
梁景带着气一甩手,“我用手给你擦擦头上的水,总行吧?”
周沅白躲开梁景的手,“别碰,冻手。”
这人怎么这么倔?
梁景快气疯了,吼道:“你看看这是哪?想死换种方法,大地不接受你。”
周沅白却笑了,轻声说:“死不了,也不会生病,快上车外面太冷。”
回走到一半,一位老妇人追上来拦住司机,冲着他司机怀里的小孩说:“老天爷呀,不让你去河上玩偏不听,我离开一会儿,你就闯祸。”
小孩呜呜哭了,伸手找老人抱,“奶奶。”
看着小孩和周沅白湿漉漉的模样,不用问也能猜到发生什么,老妇人在孩子后背拍一巴掌,哽咽道:“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只能随你一起去了。”
“奶奶我错了。”小孩看向周沅白,“是这位哥哥救了我。”
老妇人对周沅白鞠躬,“孩子太谢谢你了,快去我们家换套衣服,暖和暖和。”
“不用了。”
“好。”
梁景和周沅白同时开口,二人互看一眼,梁景凶道:“必须去。”
周沅白不怒反笑,“好。”
司机:“......”
村里没有室内洗澡的环境,老妇人给周沅白拿了条新毛巾,“我家没有年轻人的衣服,你要不嫌弃,先穿我家老头过年新买的衣服。”
“不用了,我擦擦头就行。”
周沅白的拒绝在梁景意料之中,他独来独往惯了,宁愿湿着也不想穿陌生人衣服,回城的路还远,这样湿着恐怕会生病,梁景开口:“给他换一下吧,麻烦您了。”
周沅白:“......”
没一会儿,老妇人拿来一套红彤彤的秋衣秋裤还有内裤袜子,“我家老头今年本命年,我一口气买好几套红秋衣,这过年就图个喜庆。”
周沅白:“......”
梁景:“......”
司机撸起裤脚,露出红袜子,“对,过年穿点红,一年都红彤彤走大运发大财。”
周沅白看着梁景满眼是拒绝。
梁景直接眼神回他:不行。
十分钟后周沅白慢腾腾从卧室走出来,梁景看着一身红忍不住大笑,周沅白衣物少,外衣裤子只好穿梁景的,他不理梁景的笑声,面无表情地穿上搭在椅背上衣服。
梁景笑够了,过去拍拍周沅白,“新一年你一定红彤彤,行大运发大财。”说着有忍不住又笑了。
周沅白:“......”
老妇人挽留他们留下吃饭,周沅白没答应,最后收了老妇人一包土特产才得以离开
周沅白坐车后座,头发半干,瞳仁漆黑如墨又明亮干净,不顾一切跳进河里的一幕,反复在梁景脑中回放,为一个毫无干系的孩子,周沅白可不顾自己安危,这举动颠覆了反派在头脑中的印象,以前他盼着快点高中毕业,远离周沅白,此刻他却希望时间慢一些,再慢一些。
天不遂人愿,时间没因梁景的期盼变得缓慢,反而飞速前行,转眼春暖花开,新学期过半,这学期明显没上学期轻松,学校开启晚自习,周末变成单休,老师每天在提醒他们高三即将来了。
梁景和温一然的数学成绩都有了提成,“三巨头”只剩赵雅婷还在倒数,她每天为此唉声叹气,“数学及格我才有希望读音乐学院,怎么才能及格呀?”
梁景:“先把书上那些基础内容学会。”
“学不会,我从初一开始数学就没及过格。”赵雅婷泄气。
温一然合上课外书,瞥了眼后面,“小怪物讲题思比课外老师还清晰,找他给你补课。”
赵雅婷也朝后看眼,抿唇一笑,随即点点头,“从基础开始,他能帮我吗?”
“够呛。”温一然指指梁景,“除非景哥帮忙。”
梁景:“以后每周的互帮小组,可以主要给雅婷讲。”
“景哥,周沅白喜欢什么?”赵雅婷想了下,“算了,我还是去问张暖,她应该比你了解周沅白。”
这些日子赵雅婷跟张暖关系火速上升,温一然和梁景友善提醒过赵雅婷,但都是女孩共同话题多,赵雅婷并没听梁景他们的建议,依旧跟张暖保持联系。
课程很忙,周沅白仍坚持每周给梁景他们补习一天数学,主要解决他们平时的疑难问题,题讲完赵雅婷盯着手机尖叫了声,“TN七夕演唱会开始售票了,快抢。”
TN是最受年轻人喜欢的二人组合,梁景也喜欢,闻讯连忙拿手机抢票,三人对着手机一通点,看得周沅白一愣,他打开搜索,查了下才知道TN是谁。
几分钟后三人垂头丧气地扔掉手机,赵雅婷:“TN的票太难抢,只能高价从黄牛手里买。”
温一然:“翻几倍?”
赵雅婷:“两到三倍。”
温一然:“TN今年只举行一场演唱会,翻三倍可能也要买到。”
梁景:“谁认识黄牛?赶快找来问问?”
“......”
聊起TN三人话题不绝,周沅白听得脑袋发懵,默默关上门走了,临关门前,听温一然说“等我抢到票就送景哥当生日礼物。”
回房间他翻开日历一看,果然梁景快过生日了,每年梁景生日都会收到,很多父母邮寄来的礼物,礼物在客厅一角堆成小山,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想不知道梁景生日都难。
他盯着指间的打火机,梁景衣食无忧,物质生活极为丰富,几乎不缺任何东西,什么礼物能让梁景喜欢呢?他倏地想到刚才温一然他们讨论的话题,打开购票网站,最后一排的票都被抢光,他不认识黄牛,也不懂粉丝圈的事,网上联系了几个黄牛都不太靠谱,最后只能联系李烟。
他和李烟在论坛上认识的,李烟在B大学计算机,因共同爱好两人加了信息方式,聊天内容仅限于技术话题,现实中见过两次面,除了技术话题外,生活中只是淡如水的关系,即便这样李烟算得上周沅白唯一的朋友,【能买到TN七夕演唱会门票吗?】
李烟:【???】
【你追星?】
周沅白:【送朋友。】
李烟:【你还有朋友?我以为你的生活只有电脑和代码。】
曾向他的生活确实这样,自己都搞不清楚梁景从哪天开始横冲直撞走进来了。
李烟:【要前排还是后排的票?我帮你问问。】
周沅白:【前面。】
李烟:【TN最近太火了,前面的票难买又贵,可能比原价翻出几倍。】
周沅白:【无所谓,能买到就行。】
【你负责的项目还缺人不?】
李烟大学期间一直接项目做私活,之前跟周沅白合作过,周沅白年纪不大,但思路清晰代码简洁,很受甲方喜欢,这次项目他找过周沅白,周沅白因学业繁忙拒绝了,【需要钱我这边有,你可以先拿着花,快高三还是先以学业为主,等你高中毕业,想不参加项目都不行。】
周沅白:【我应付得过来,不会耽误工期。】
李烟:【为买演唱会票?】
【你恋爱了?】
周沅白:【我送朋友,先把项目资料发我。】
李烟:【......】
一周后周沅白以高出原价八倍的价格,买来两张TN演唱会VIP票,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却没半点心疼,为填补空掉的账户,每晚忙完学业他还要工作,梁景生日还有段日子,便把票放在衣柜里,因项目的事情,周末他出去跟李烟商讨问题,没在家。
再回来打开衣柜换衣服,随手拉开衣柜里的抽屉看眼,这一看瞬间惊住,演唱会门票没了,明明放在抽屉里,他翻箱倒柜四处找,怎么都找不到,莫名其妙就没了,周玉娟每天来打扫房间,或许见过,他下楼,“妈,衣柜里的演唱会票,你看见了吗?”
周玉娟停住拖地,直起腰看他,“什么演唱会?那玩意很贵吧?你哪来的钱买票?咱家条件跟梁少爷比不起,你可别跟他们学得花钱大手大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