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母亲那边,还请父亲多费心。”陆明燊见成功说服父亲,轻描淡写加了一句:“我认为孟谦和明烨合适。”
他太了解弟弟,只有对孟谦有关的事,才会失去理智,使出这种蠢招。既然如此,他就成全陆明烨,让他再陷深一点。
刚才的局面,他一眼看出是陆明烨指使人送的消息,只有那人自己以为没人知道。
处理完这段小插曲,陆明燊一打开房门,看到等在外面的岑星,那人一转头,眸子亮晶晶,像向人撒娇的小鹿。
岑星轻快跑到他身边:“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陆明燊假装若无其事牵起他的手:“我们去给爷爷奶奶敬茶。”
接下来的半天顺风顺水,不过毕竟是婚礼,岑星和几千个人应酬下来,与陆明燊回到别墅后,脑子里的人脸似混在一团。
他将陆明燊送进新房,想当然道:“辛苦你了。好好休息!”
陆明燊见他转身要走,不得不开口问:“你去哪里?”
今天是洞房,难不成岑星要让他solo?
“回房休息。”见陆明燊一脸疑惑,岑星比他更摸不着头脑,提醒道:“你不是说不会和我一个卧室?”
确实是他说的没错。
被自己搬起的石头砸得很痛的陆总,急中生智,压低声道:“你看到下面帮忙整理贺礼的忠伯了吗?”见岑星点头,他用气音道:“那是老宅的佣人,爷爷的心腹,可能是派来看情况。”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岑星蓦地睁大眼:“那怎么办?”
默默在心底对忠伯说了一声“抱歉,明天包个大红包”,陆明燊身故作为难道:“可能要委屈你。”
“没关系。”岑星向来随遇而安:“你不介意就行。”
陆明燊竭力藏起勾起的嘴角:“当然不。”
时间不早,岑星见陆明燊还要处理公务,便自己先脱下外套走进浴室,没发觉那人暗中舒了一口气。
可洗完澡后,他才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他忘记这里不是自己的卧室,没有带替换的睡衣。
“陆明燊……”
听到喊他名字的声音,陆明燊抬起头,倏地呼吸一窒:岑星从浴室里探出半个头,柔软的黑碎发还覆着雾气,水珠凝在他的眉毛尖上,皮肤被蒸汽熏得白里透粉。
陆明燊压抑住躁动,神态自若问:“怎么?”
我忘记拿睡衣。岑星不好意思到。可能得围着浴巾到隔壁拿。你不介意吧?
闭眼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陆明燊尽管想看,但要放任他到隔壁拿,势必会被别人看到。陆明燊遗憾摇了摇头,淡定到:“那样容易着凉,里面有我的睡衣,你可以先穿上,明天再去拿。”
迟疑片刻,岑星点头:“也是。”
满意看他穿着自己的睡衣从浴室走出,陆明燊假装低头看报表,目光却忍不住,流连在那人敞开的v领,因大了一个尺寸,能清楚欣赏到岑星精致的锁骨。如同蝴蝶般,诱人去捕捉。
然则下一刻:“你在做什么?”陆明燊合上电脑,对岑星的行为惊讶不已。
“拿枕头和被子。”岑星顺理成章道:“我睡那边的沙发。”
陆明燊是主人,他在沙发将就一下,问题不大,然而对方显然不这么想。
“没必要。”陆明燊强硬道:“床足够两人。”
搬被子的手一顿,岑星因他忽然的严厉手足无措,半晌方委屈到:“我睡觉的时候可能不怎么安分?”
本来陆明燊就讨厌与他一个卧室,现在还要同一张床,晚上要是他还折腾,那人会不会直接在睡梦中掐死他?
陆明燊想的却是:那不是更好吗?
“没关系。”尝试放柔语气,无奈这不是陆明燊强项,听起来仍像“老板的指导”:“沙发太软,对脊椎不好,会影响你在马上的发挥。”
陆明燊话说到这地步,岑星也不是矫情的人,放下枕头,故作轻松笑了笑:“谢谢!你人真好。”
他不是傻子,如果说话的对象换个人,岑星会以为对方想占他便宜、假戏真做、或是喜欢他。但说这话的是“不能人事”的陆明燊,他没有后顾之忧,只能理解为对方是真的愿意把他当朋友,为他着想。
陆明燊:……
为免被看出破绽,陆明燊借口洗澡,避开岑星的视线,把自己关进浴室。
打量镜中的人,陆明燊自嘲般笑了笑:你真是毫无羞耻之心。
等他换上睡衣出来,见岑星挨在抱枕上,头一点一点,温声道:“睡吧。”
灯被调暗,硕大的婚房静悄悄,只有桌上的熏香红蜡烛,夹杂着麝香、细烟袅袅。
婚房布置得颇用心,大红绸缎刺绣蚊帐,丝绸双喜枕头,龙凤呈祥羽绒被。哪怕不刻意想,岑星脑海中全是鸳鸯交颈、翡翠合欢、金风玉露……
正当他强迫自己睡着时,陆明燊的声音幽幽传来:是不是紧张?
岑星往被子里缩了缩:“有一点。”
任谁突然要和别人睡一个床,必须要时间适应,何况他越想不能乱动,精神就越无法放松。
黑暗里陆明燊的声音听上去沉稳有磁性:“你那边的抽屉里,有一个小音乐抱枕,里面有录好的冥想音乐,能助眠。”
“好。”看来陆明燊同样睡不着,岑星翻身拉开抽屉,黑暗中没注意,手一抖,连同抽屉里的“阻击袋”和瓶装液体哗啦啦撒在地上。
岑星:!!
手忙脚乱收拾好“工具”,岑星将抱枕放在两人的枕头中间,红着脸:“好了。”
还真是对人毫无防备,陆明燊所剩无几的良心难得开始叫唤,生硬道:“岑星,你刚才说错了,我不是好人。”
岑星:莫名其妙。
重新躺下,岑星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陆明燊仰面睁大眼睛躺在他身边。那人残疾没多久,加上注意锻炼,上身和胳膊结实强壮,是那种一看就特别有安全感的肌肉线条。
没等到岑星的回答,陆明燊稍稍偏过脸,认真道:“我是说真的。”
冷不防对上陆明燊的黑眸,如同夜幕般幽深,岑星以为他又开始钻牛角尖,哄小孩般:“知道了,坏人也不可以熬夜,早点睡吧。”
这可是你说的,静静看岑星安稳合上眼,陆明燊目光一暗,无声无息拿起床头柜上的耳罩,调整呼吸,心算时间。
他刚说的是真心话,他从不是与人为善的“好朋友”,碰到喜欢的,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去掠夺、侵占,这才是他的真实本性。自第一天偷偷在监控里观察岑星起,他似饮鸩止渴,如今走到这一步,是他无法自控。
20分钟过去。
默默拿下耳罩,陆明燊蹑手蹑脚撑起身,定睛注视身边人,眼神如同捕猎的凶兽。
他并没有什么冥想的习惯,抱枕里的音频,是他请专家经过多方研究,催眠和心理暗示的音乐。
对健康不会有任何影响,仅在音频中插入难以察觉的关键词、音节,在睡梦中引导听者潜意识。
效果比他想象中还好。
岑星两眼紧闭,两颊浮起一抹明艳的云霞,殷红的唇瓣微微张开,能看到小巧红嫩的舌尖,无意识把下唇舔得水光潋滟。
月光柔柔洒在岑星俊得吹弹可破的脸上,他秀眉微蹙,吐息逐渐加重,双手五指捏紧被单,微微昂起头,像在期待些什么。
他的梦境到底是怎样?
陆明燊凝视眼前人,鼻间传来沁人清香,让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关节滑过他略烫的脸。没想到,在触到他的肌肤那刻,岑星像找到解渴的源泉,撒娇般用脸蹭他的手指。
然而当陆明燊的指腹、从他的脸颊慢慢向下,岑星的脚趾蜷缩又放开,脸上的红霞比刚才又艳丽了几分,宛如绽放的桃花。
贴在他耳边,陆明燊的吐息拂过岑星的耳廓,声音如同带魔力一般:“你要记住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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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龙凤烛燃了一整夜。
身体里余热未退, 岑星缓缓睁眼,自然而然偏过头,顷刻睡意全无:他大字型躺在床中央, 屋里静悄悄, 该不会是睡觉时把陆明燊踹下地了吧?
一个激灵弹起身, 岑星这才看到, 床头柜上的便签贴:开会, 书房。
连留言都这么惜字如金,岑星脱力般跌在被子上,打了个滚, 既然陆明燊说是因为开会才早起到书房,那应该不是半夜跑路?
新婚夜,他说不出到底睡得好还是不好。
被窝软绵绵暖洋洋, 舒服得不愿出来;然而半晚似乎都在做奇奇怪怪的梦, 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 像陷在“花非花雾非雾”般的朦胧里,进退不能。
缓缓撑起身,他一低头,总算知道晚上那股不上不下的微妙打哪来——小小星正“欢欣鼓舞”。
作为一个正常成年男人, 岑星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他跳下地, 活动活动全身,做几个俯卧撑发泄一下就好。
当陆明燊打开卧室门, 安静的屋里只有“呼哧呼哧”的哼声,他握扶手的手指不自觉收起:岑星伏在地上,只穿一件半透的白t恤和短裤,俯卧撑做得热火朝天。
蓬松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柔柔贴在额角,金黄的阳光打在他白皙光滑的背上,勾勒出锻炼得当的身体线条,是一种蓬勃生命力爆发的美感。
通过运动来纾解吗?
陆明燊若有所思,鉴于岑星连接吻的经验也没有,他可以大胆猜测,其他方面,那人应该是一张白纸。
也就意味,只要引导得当,那人不但可以任他随心描绘,甚至会带来更大的惊喜。
听到开门的声音,岑星已经做完几十个俯卧撑,精神爽利站起身,转头便看到陆明燊停在门前:“你忙完啦?”
陆明燊点头,明知故问:“昨晚睡得还好。”
刚把昨晚奇怪的悸动压下去,岑星被他一问,脸又红起来,含糊其辞道:“挺好的,可能是冥想的音乐有效果。”
陆明燊忍住笑意:“那就好!”
淋浴换好衣服,岑星一打开门,便碰上来喊他吃早餐的芳姨。
“小星少爷,我让厨房炖了补品,你多喝点。”芳姨联想到刚才陆明燊进房一会,岑星又看上去刚“运动”过,委婉劝道:“新婚感情好是好事,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最好还是要节制一下。”
半晌岑星方反应过来:不是这样的!
下楼时,岑星见陆明燊给忠叔包了个红包,低声说了几句。
待忠叔走后,他走上前,小声问:“没漏出什么破绽吧?”
陆明燊面不改色道:“应该没有,但忠叔说贺礼太多,一天点不完,今晚可能也要委屈你。”
岑星摇头:“没有的事。对了,早餐后我想去马场看看。”
前两天准备婚礼,他已经两天没看到爱驹。
陆明燊稍一颔首:“挺好。”顿了顿,他试探问:“如果你时间方便,能不能把翻羽带过来,我想到别墅后面的树林看看。”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提出,要到别墅外的地方散心,岑星认为这是他心态开始变得积极,没那么自闭。欣然道:“当然,最近训练任务不重,我下午就带他回来。”
早餐后,岑星到达马场时,小马工们正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讨论昨天收到老板结婚的大红包,没想到岑星今天会过来,一个个呆若木鸡。
起初没注意到他们打招呼时奇怪的目光,直到岑星打开直播,不经意跟观众提起,今天不骑马,下午要早点回去,弹幕有人一语道出真相:
“应该是洞房完没法骑马吧”
后面一堆“懂了”“原来如此”
岑星:不是这样的!
照料完几匹马,岑星刚想去找江望潮问昨天有没有被为难,前台找他:“岑先生,有一对夫妇想找你,说是你的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
岑星疑惑跟着前台到马场大门,果然有一对中年夫妇,一见他来,即激动站起身:“小星,没想到今天你在。”
眼前两人的脸十分熟悉,岑星想了一会,才记起,这就是养大原身那对父母。
对面两人似乎刚赶路过来,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皮鞋上的尘埃还没来得及擦拭,看见他时眼角皱纹都笑开了,却又在站起身时,刻意不去表露。
岑星开口:“嗯,我们先到会议室吧。”记得原主在离开家时,和养父母大吵一顿,双方估计还有些尴尬。
“是不是有什么事?”关上门,岑星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水,坐下问。
看到他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谈吐温文儒雅,和过去像换了个人,岑家夫妇对看一眼,心中百感交集。岑父轻咳一声:“听说你结婚了,想来看看你过得怎样?”
婚礼没有邀请岑家夫妇,岑星拿不准他们到底怎么想,答道:“还不错。有事可以直说。”
原主和养父母关系极为疏离,岑家原是富贵人家,然而在原主小时候,岑父投资失败,不得不背井离乡从头开始。原主小学起被寄样在亲戚家,受尽白眼,跟父母诉苦总被忽视,以致性格越发偏激。
后来岑家好不容易东山再起,岑母怀上二胎,父母两人的精力都倾注在小的身上,原主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小时候缺爱的孩子,长大很容易出问题,乃至原主在认回亲生父母时,赌气与岑家断绝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