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母开口:“前几天有几个人来找我们,说是孟家那边的,想要一些你小时候的照片,那时我们才知道你结婚了……”
察觉到不对劲,岑星礼貌打断她,问:“哪些照片 ”
岑母愣了愣:“就你小时候长大那些,还有大学的,他们没告诉你吗?”
看到岑家夫妇给他看的电子相册,岑星一张一张浏览过,一眼发现有哪里不对:这不就是原主和劫匪的合照,而且关系看起来还不错。
“如果没什么事,我可能要先走。”岑星想在孟家公开前,和陆明燊商量对策,他不觉得那人会怀疑他,但提早说还是有必要的。他匆匆道:“这是我的电话,有重要可以找我。但如果和孟谦有关,你们直接找他本人,别通过我。”
“孟家说的是真的。”岑父黑下脸:“你真的嫉妒孟谦、眼红人家。你怎么这么白眼狼,孟家把你教得这么好,还给你找到这么好的丈夫……”
“原来你们是特地来吵架的,但我确实没空。”对原主父母的一丁点好感消失至尽,岑星摆了摆手,漠然道:“你们说别人把我教好,那你们是承认根本没尽过父母职责啰?何况我一离开你们,才那么几个月,你们就说我变好,那问题显然是在你们身上。我现在有这一切,跟孟家还有你们一点关系没有。我的丈夫选中的是我本人,而不是把我当工具人的某些家族。不说了,自便吧。”
飞快说完,岑星头也不回拉开门,大步流星走向马房,留下面面相觑的岑家夫妇。任他们再迟钝也发现,岑星确实整个人焕然一新,跟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判若两人,难不成真是他们的错?
回到陆家时刚好是午饭时间,陆明燊没想到岑星回这么早,听完他说的话,淡淡道:“我知道。”
他看到岑星额头上的汗珠,眸光深邃,问:“你特地赶回来,就为和我解释?”
不知道是不是岑星的错觉,陆明燊的语气、好像比往常少了那种冷冰冰的公事公办感,甚至还有几分柔和,他坦白道:“怕你误会,或是孟家用这些做手脚,让你难办。”
岑星果然很在乎他的感受,认识到这一点,陆明燊近乎要从轮椅站起来,勉强按捺住内心的激荡,他答道:“不会,我相信你。”
“我知道。”岑星眉眼弯成好看的新月形,直视陆明燊的双眼,自然而然抓住他的手,诚恳道:“所以我才要跟你说清楚,让你知道你没信任错人。”
四舍五入,算不算表白?
另一只手搭上岑星的手背,正当陆明燊在心里酝酿回复,猝不及防,岑星却迅速缩回手,他听那人轻声到:“不好意思,忘记你不喜欢别人碰你,一时没注意。”
看他垂下眼,陆明燊手指抵住唇,勾起一丝笑意:这算不算欲擒故纵?原来岑星在这方面也是会耍心机的。不过,好像更可爱了。
下午天气晴朗,两人带上一马一狗,出发到后院的小树林散步。所谓小树林,有铺上平整的石道,方便轮椅通过。岑星看跑在前头的小金,笑道:“以后我们可以多来,他们多喜欢。”
耳边是清脆的马蹄声、风声,陆明燊忘记有多久,心底有这种宁静祥和的感觉。他看向走在身旁的岑星,那人唇角带笑,兴致勃勃辨认树林里各种不认识的植物。像个小孩般充满好奇。
“在这停一停,”走到小桥边,陆明燊记得岑星说过喜欢小溪水流的声音,便停下轮椅。
“好,”岑星从背包里拿出带来的胡萝卜,递到陆明燊手上;“给你。”
陆明燊接过水果和胡萝卜,喂给迫不及待的翻羽,一手抚摸马额,无意中看到岑星跑到小溪边,在摘草。
不解风情的陆明燊:“胡萝卜他应该够吃。”
岑星哭笑不得:“这不是给他吃的。”
那些不起眼的野花野草,在他手上似乎会焕发不一样的光彩,陆明燊盯住他修长的五指,像变魔术一样,灵活编出一个精巧的花环。
“冠军。”岑星笑眯眯将花环戴到他头上,淘气道:“颁奖。”
午后斑驳的阳光从树叶间洒下,温和落在他俊逸的脸上,陆明燊定定看着他,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吟诵动人的歌谣。
“谢谢。”陆明燊沙哑道。
“我还会编其他的。”岑星见他竟真戴上,开心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轻快道:“下次我编个可爱的给你看。”俯低身,岑星认真打量陆明燊的眉眼,眨眼道:“你不板起脸的时候,真挺好看的。原来你的眉头还可以展开,刚认识你的时候还以为你眉毛打结了。”
闻到他身上清新的薄荷香,陆明燊素来冷静的大脑有短暂的死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暗示平常对他太凶?
不过,他说的也没错,陆明燊自我反省。
“嗯,”他脸上的笑容几乎让陆明燊看呆,待两人继续往前走时,陆明燊才注意到:“你的戒指呢?”
“放在床头柜。”岑星理所当然道:“我平常要到马棚铲草、梳毛,戴那么贵重的戒指,万一弄丢怎么办?”他卖身也还不起。
“下午我让助理送设计图集过来。”陆明燊不容置疑道:“订做戒指的时候没考虑到这点,是我疏忽,再定一对简约款。”
岑星目瞪口呆:“有必要吗?”
陆明燊身上慑人的压迫感不知不觉又出现:“有必要。”
他的丈夫在结婚第二天就脱下婚戒,怎会没必要?
岑星撇了撇嘴:“好吧。”
两人散步完回别墅,岑星没多久便收到戒指款式图册,这次果然全是简单款,材质仍是纯银,主打质感和设计,不用想就知道价值不菲。
晚饭后,岑星刚想去休息,芳姨将他拉到一边,为难道:“小星少爷,如果你方便,能不能去给大少上药?”
岑星一头雾水:“什么?”
芳姨塞给他一个药瓶:“他最近几乎不怎么配合,想假如是你的话,说不定他会听。”
拿住药瓶,岑星气鼓鼓往楼上冲:明明答应了他要好好复健的!
到浴室门前,岑星敲响门,听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硕大的浴室里,陆明燊只围一条毛巾,挡住重要部位,水中波光粼粼,能清楚看到他健硕的腹肌。这个泡澡的地方是半露天,透过落地窗可以远眺外面若隐若现的树林轮廓,头上则是一轮皎洁的明月,银白色的月辉洒在陆明燊立体的五官上,犹如一座精致的希腊雕像。
“是芳姨让你来的吗?”陆明燊声音低沉,拉回看得出神的岑星的注意力,他赶紧点头,理直气壮举起药:“你答应过的。”
重新闭上眼,陆明燊平淡道:“药我会用,你放下。”
岑星怀疑:“你证明。”
陆明燊皱眉:“我说了会,你难不成想进来监督?”
岑星斜眼:“你在激我。”
陆明燊笑而不语,他不擦药是有原因的,事先和医生沟通过,不会影响,横竖岑星不会真跳进浴桶“逼”他。
“嘶。”
倒吸气的声音,和昨晚岑星睡着后的吐息如出一辙,动听又魅惑。陆明燊缓缓睁开眼,登时怔住:那人的衣服被胡乱扔在地上,岑星一只脚踏进水中,被热水烫到,白润圆滑的脚趾,百里透粉。
他居然真的进来?!
岑星半挨坐在桶边,小心翼翼滑进水中,莹白的肌肤染上一层迷茫的雾气,如同覆了霜的糖白瓷。
他和陆明燊一样,只用一条浴巾挡住身体,因此入水那刻,毛巾飘了飘……
还没到那时候,陆明燊深呼吸,克制住体内的躁动。偏对面的人似乎毫无感觉,声音浸着的水汽:“咖啡对健康不好。”
陆明燊看了一眼饮料,答道:“那以后少喝。”
浴桶容纳两人绰绰有余,然则水流清澈,任一方稍微一动,另一方便能感知到。
岑星表面上豁出去,实际上慌得瑟瑟发抖,他怎会那么冲动,这“鸳鸯浴”会不会让陆明燊脑充血……
尤其两人相隔不到半米,陆明燊感到自己快忍无可忍,勉力撑起身,准备起来。他暂时依然需要保持“残疾”,万一在岑星面前克制不住,就前功尽弃。
而一无所知的岑星开口:“药!你答应过的!”
陆明燊动作一僵。
眼睁睁看岑星在水里向他游来,那人的眼睛湿漉漉,纯净无邪,浴巾因被水浸湿往下坠,要掉不掉挂在身上。
诱人得浑然天成。
一咬牙,陆明燊背过身,沉声道:“递给我。”
岑星的手柔柔滑过他的掌心,声音透出得意:“早听话不就好了。”
陆明燊:……
*
夜深,两人睡下。
陆明燊掐准时间坐起身,岑星脸上的红霞在月光下分外明艳,当用手抚过他微烫的脸,还会发出令人愉快的轻声。
必须耐心,不能着急,陆明燊反复告诫自己,指腹却控制不住般摩挲岑星嘴角的梨涡,他握住那人的手,低叹一声,虔诚放在嘴边,落下一个轻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10-05 11:06:26~2020-10-06 22:15: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殊荣、南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杦を傾ける 20瓶;阿尔巴塞特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清晨的薄雾在窗台留下一层水汽, 被晨光一照,了无影踪。大地被金色的太阳唤醒,鸟鸣忽远忽近, 朦胧睡意逐渐消散, 睁眼便是阳光布满房内的温馨。
抬手捂住脸, 岑星缩进被子里, 昨晚和前晚一样, 体内像有一股“热气”,让他卡在不上不下的微妙里,醒来就“兴致盎然”。
他把理由归结为饱暖思那什么, 开始认真考虑要不要加大一点每天训练量,或是直接起来到浴室处理一下。
掀开被子,岑星刚想起身, 动作一顿, 缓缓侧过脸:陆明燊在旁边, 睡得正安稳。
再一次,岑星忘记两人晚上睡一起,随即后知后觉,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观察陆明燊睡觉。
哪怕在睡梦中, 陆明燊的眉毛也不是完全舒展开, 他的睫毛浓密服帖, 五官轮廓立体得像混血长相,良好的教养造就英俊高雅的气质, 帅得华丽。
心底默默叹了句“可惜”,岑星抿抿唇,恶作剧般伸出手,试图用指腹抚平他眉间蹙起, 猝不及防对上突然睁开的两眸。
还是有点抗拒么?陆明燊看到惊得差点翻下地的岑星,敛起眼中失望,淡淡道:“睡得好吗?”
“还行。”岑星搂住被子,一点点挪开,轻声道:“我吵醒你了?”
陆明燊摇头:“没有。”刚睡醒的岑星头发凌乱,眉眼柔和乖巧,奶油色的皮肤可口诱人,连声音都是软软糯糯。
岑星松了口气,才撑起身,陆明燊的手慢慢抬起,稍粗糙的指腹轻刮过他的下颚,痒痒的,他听到那人喃喃道:“睡觉时蹭到?”
自他触碰的地方,像有奇怪的暖流蔓延开。岑星第一次看到陆明燊这种眼神,乍看似幽深静谧大海,底下藏着骇人的暗涌。
“真、真的么?我去浴室看看。”岑星强迫自己别开眼,飞快跳下地,噌噌噌跑进浴室,两手撑镜前,和镜中人大眼瞪小眼:他的脸红到耳尖,反而显得下颚的红痕没那么明显。
陆明燊清楚那道小红痕不是“蹭”来的,他好整以暇看岑星落荒而逃,睡衣线条勾勒出那人若隐若现的蝴蝶骨,眼神一暗:小星星,我的耐心很有限。
两人早餐时,岑星忍不住提起:“下周我准备开始参加二星赛。”
起初陆明燊没领会他的暗示,颔首道:“定好接下来的训练计划了吗?”
“早定好了。”岑星见他丝毫没想起,一口喝尽杯里的牛奶,本是为鼓气,然则上唇留下一圈奶白,让他看上去像圣诞老人:“你之前说过,要来看我的比赛。”
原来是这件事,陆明燊当然记得,只是不能坐着轮椅去看,原想抬手拭去他唇角的奶沫,纸巾被岑星接住,只得堪堪收回手,含糊道:“你不是说相信我,会找时间。”
“相信也要提醒。”岑星一口咬下半个苹果:“陆总贵人事忙,万一忘记怎么办?”
揉了揉额角,陆明燊话锋一转:“既然两匹马已经通过二星,有没有兴趣试试我的主力马?两匹四星一匹五星。”
他的意思本是让岑星多几个选择,可惜那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愕然问:“那你以后不骑他们了吗?”明明说好要参加残疾马术锦标赛。
“不是这个意思。”陆明燊哭笑不得,他那么不让人放心么?耐心解释:“他们太久没参赛,想让他们活动活动。”
“你可别骗我。”岑星怀疑道,他联想起陆明燊昨晚的不配合,试探问:“你最近有复健吗?”
陆明燊斟酌片刻,岑星的性格是一旦认定就会坚持到底,他有时也自愧不如,相当不好蒙混,沉声道:“有,下午。”
得到回复,岑星不是很满意,答道:“我有空会去看。”
陆明燊:……怎么听上去像查岗。
结束早餐前往马场,岑星记得上次在拍卖会拍下的好纯血马,约莫调得时间差不多,便拉上好友江望潮一起去挑。却在一接近马厩,就听到一个讨厌的声音:“你怎么还有心思来挑新马?”
说这话的是一个省队骑手,岑星记得对方和孟谦走的很近,那人斜靠在栅栏边,满脸同情道:“都不看新闻的吗?陆氏今天改组,有人说这是为陆明燊退位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