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认真地听着对方的介绍,直接忽略了那抹“我是看你脑袋过于贫瘠,才大发慈悲才告诉你的”孤高桀骜之感。
管他什么态度,给他情报的都是好人。
毕竟,这一听就是和他穿越的真相有关的,虽然难以置信,但他也想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虚假的东西,哪怕再符合他的三观,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扔掉。
在这一点上,性情和世界观都相差极大的两人,却是出奇的一致。
……
金色麦田。
“怪不得你会来!原来是这样!”
之前被窦长汀气到的温一青变回了人性,不再保持黑猫的样子,因为唯一能抱着他撸猫的人,马上就要离开了。
听着身旁那人熟悉的阴阳怪气,看着某个方向的窦长汀面容平静到没有感情,淡淡回道:“好久不见,魔主,难得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已经死在帝君手里了。”
草!到底是谁更阴阳怪气啊!
被戳中雷点的温一青猛地一咬牙,恶狠狠警告:“青随,别太过分!对我有恩的只有你们冕下,你在我这可没有半点情谊!”
被叫破真名的窦长汀无动于衷,只是轻瞥一眼:“怎么,你的意思是,要让我施恩于你?”
他是这个意思吗?!
温一青额角暴青筋:“别拿我的宽容当……”
“多谢。”
“??????”
被打断了的温一青没反应过来,他只觉得自己这是出现了幻听,眼神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打量着窦长汀,在犹豫着要不要劝他去看看医生,可能脑子不太正常。
这年头,居然还有向他魔族道谢的?
窦长汀不以为意,自顾自道:“帝君心怀天下,不会在意冕下的心情,我奉命镇守封印之地,没办法替冕下挡住帝君,所以,很感谢你。”
虽然因为习惯的原因,语气上听不出来,但他是真的非常感谢温一青给了陈墨这段可以自由选择的时间。
虽说他们都知道,陈墨要是恢复了,可能还是会同意白真的意见,亲自跑去和那些域外天魔开战。
但是。
自愿的,和被迫的,又怎么能一样呢?
冕下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温一青皱着脸,明明是被感谢了,但他却像是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
啧!
他这么做可不是为了得到你们这群人的糟心言语!
“哎,等下!既然你奉命镇守封印,你现在是怎么出来的?!”温一青忽然想到这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要知道,封印的外面就是那群以万物为食的域外天魔!
这要是出现问题……
嘶!温一青倒吸一口冷气。
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但可惜,按照墨菲定律,不希望出现什么,反而就会出现什么。
没有给温一青自我安慰的机会,窦长汀注视着那边光芒消失的地方,知道自己的冕下已经离去,便也转身走人,徒留一道冷淡中透着瘆人的回音。
“因为那里已经不需要我镇守了。”
“它们,来了。”
……
陈墨看着屋子里的草席、竹帘、古琴、衣架等,半点现代气息都没有的家具,就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上一个世界了。
好吧,他不应该惊讶的。
他不是早就知道会穿了吗?
只不过,中途被某个霸道的人劫了下来,聊了一会儿天。
“砰!”
没等陈墨按照小说里写的那样,翻找原主的日记,可怜的木门就被人暴力踢开了。
“哎哟喂!这不是我们的首座大师兄吗?怎么会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啊?”
“你替师兄瞎操什么心?师兄光靠身子,就能平步青云!瞧瞧这小脸蛋长得,啧啧啧,真是人间绝色呢,说不得被贵人看上后,我们还得去舔人脚后跟呢!”
“就是!现在住破草屋算什么?人家九岁的时候就能魅惑掌门,随随便便就能住进主峰,成为咱们仰望的亲传弟子呢!”
“呵呵!都是假的!其实半点修仙资质都没有!这不,戚真人一回来,就被打落尘埃了!”
陈墨:“…………”
这是群好心人,这信息量很足啊。
都不用他翻箱倒柜去找日记了。
那群人这次专程过来,就是为了玩弄这个曾经辉煌现在落魄的大师兄,想看他强忍泪水、自怨自艾的样子,好安抚他们当初嫉妒到发狂的心情。
谁知,陈墨竟然半点都反应没有。
这怎么可以?!
他们顿时怒了,阴阳怪气的笑脸搭拢下来,灵气汇聚在掌心,危险的气息像龙卷风一样在这间小破屋里凝聚。
“怎么?师兄不会以为自己还是首座大师兄吧?怎么不说话啊?”
“不说是吗?那就打到你说话为止!”
随即怒而出手!
第165章 极限脑补
前情提要:几个炮灰弟子来找茬, 说原主毫无修仙根骨,却靠一些小伎俩当上了首座大师兄,现在戚真人回归, 揭穿了原主不能修炼的真相,原主从云端跌落, 活该被他们欺负。
看着这群气焰嚣张的师弟,和即将发生的暴力事件。
陈墨只是用墨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们。
“……喂!你一直看着我们做什么?”
见陈墨不说话, 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 几个大放厥词的弟子心里突然有点发慌,想起首座大师兄曾经的那些传说, 下意识停下动作, 咽了咽口水。
这个人……该不会正在暗中算计他们吧?
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没办法,他们以前可没那个资格和首座接触, 所以, 他们对这位首座大师兄的印象, 除了长得好看以外,就是谋算极深。
想一想,连即将渡劫飞升的掌门都被蒙蔽了, 他们几个练气期的小垃圾算什么?
几人凑一起, 挤眉弄眼地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还动手么?’
‘我才不上,要上你上!’
‘我傻啊?这人一看就一肚子坏水,肯定在算计我们呢!’
‘就是!说不定他就是故意不还手,好等巡山的执事过来把我们抓个正着!’
被搞得一头雾水的陈墨:……这群人警惕地看他干什么?
又不是他在找茬。
他才是受害者哎!
“呔!你们几个新晋弟子怎么在这?!不知道宗门规矩吗?”
正巧, 一个身着执事服的扑克脸经过门口停下脚步, 低沉出声, 他皱眉瞪着这群不守规矩的新弟子。
“林执事!”
几个弟子转身惊呼, 赶紧低头行礼。
这可是宗门里最严格的执事, 即便是亲传弟子,也不敢明着和林执事顶嘴。他们这种普通弟子遇上了,铁定完蛋!
低着头的几个弟子,肠子都悔青了!
他们就知道!
首座师兄是在算计他们!
站在门外的林执事冷着脸,在几人的脸上环视了一圈,不容置疑地说道:“违反宗门规矩,扣半月灵石,有意见吗?”
什么?!
居然要扣灵石?!
这可是他们上进的唯一依靠啊!
但,面对林执事的冷脸,没人敢反驳。
几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恹恹地低头:“弟子无异议。”
“既然无异议,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林执事冷厉的眼神划过他们。
“啊!是!”
被吓到的几个人赶紧推推嚷嚷,迅速小跑着离开。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他们对首座师兄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这位林执事,权利很大啊。
陈墨看了眼连头都不敢回的几人,又看向把他们吓走的男子。
他知道,这人怕不是特地来找自己的。
果不其然,林执事在他们走后上前了几步,看向陈墨的目光变得很是复杂。
“……你真的没有根骨吗?真的是掌门骗了我们?”
陈墨不知道原主到底能不能修仙,也不知道已经他那位掌门师尊为什么这么做。
他只能含糊道:“林执事找我有事?”
见陈墨真的半点不焦急,林执事心底划过一抹惊讶,面色却是苦笑:“你倒是淡定,但长老们可没你这副心性,你怕是不知道,戚长老已经提议要将你关进玄冰地窟了。你若是真没修为,进去必死。”
戚长老?
是之前他们提到过的戚真人吗?
能以真人称呼,修为怕是不低。
玄冰地窟又是什么地方?
听起来很可怕的样子,似乎普通人进去就是死啊。
陈墨默默听着林执事话里给他提供的各种信息。
林执事轻叹一口气,看着陈墨的目光里透着烦恼:“若是掌门没有闭关,这事还有迂回的余地,但现在,几位长老里面就属戚长老的实力最强,又是刚从皇城回来,他提议要调查你,其他长老即使觉得不妥,也不会驳他面子,最多给你再拖一段时间。”
陈墨恍然。
哦,怪不得他会突然被赶下台,原来是因为他头上的师尊闭关了,现在是那位刚从皇城回来的戚长老掌权。
皇城?这修仙世界也有皇族啊?
而这戚长老刚回来就拿他这个掌门亲传、宗门首座开刀。
心思流转,陈墨觉得有点意思。
“有劳林执事了。”陈墨扬起嘴角,抬手行礼,淡若春风的一笑。
“此事我知晓了。”
这事看着艰难,但从林执事的态度他就能看出来,这个宗门,还是他那位师尊的势力最大。
虽然暂时闭关了,但只要他师尊还在,那个戚长老最多就只敢动动嘴,让他的肉/体受点苦,不敢真让他出事。
除非,他真打算和自家师尊撕破脸皮。
如果真是这样,那两位真人的博弈,他一个普通人可参与不进去,不如先在这茅草屋里住着,体验一下修仙山门的乐趣。
看着陈墨完全不打算反抗,躺平认命的模样,林执事眸光一动。
这反应不太正常啊?
难不成?!
脸一拉,林执事突然伸手指着他:“等下!你该不会是打算借此逃避万宗大比吧?!”
这人之前可是有前科的!
不排除再发生一次的可能!
陈墨疑惑歪头:“???”
什么万宗大比?
他为什么要逃避?
林执事却仿佛确认了什么一样,冷哼一声:“又想偷懒?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是掌门昭告天下举行典仪定下的首座,哪怕是戚长老的亲子也越不过你去!这次万宗大比,你必须去!” ???
什么叫做‘又想偷懒’?
还有,这和戚长老的亲子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也想去吗?
那就让他去呗。
看着似乎被自己惹怒了的林执事,陈墨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疑惑地张了张嘴,纠结道:“但是、戚长老不是说要把我关进玄……”
“他休想!”
看到陈墨脸上终于出现的情绪波动,林执事愈发确定陈墨是故意的。
这性子,真是气死他了!
当初掌门到底是怎么选的继承人?!
“你给我在这老实待着,不准再动歪脑筋算计戚长老!”
林执事撂下一句狠话后,转身离去,一副要去和戚长老对峙的气势。
陈墨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
你给他回来,到底是谁算计谁啊?!
这锅他不背啊!
没等陈墨想明白,门外又钻出来一道身影。
“首座师兄真是好本事,把林师叔玩的团团转呢~”
阴柔磁性的嗓音,像极了捕猎中的蛇类,用猩红的眼珠子紧紧盯着猎物,等待着咬断喉咙的时机。
这次又是谁?
他这茅草屋今天这么多客人的吗?
陈墨回头,看到一位服饰比之前那几个找茬的弟子精致很多的青年。
看起来应该就是所谓的亲传弟子了。
“不过,你骗的了他们,可骗不了我!”
话音未落,一把锋利的长剑抵在陈墨的胸口。
正常人在面对这个意外时都会后撤半步或是拔剑对抗,但陈墨不动,视线划过那柄长剑,随后面色淡然地回视对方。
他有点失望。
还以为能看见传说中的御剑术呢!
仙侠的魅力,难道不就是御剑千里吗?
陈墨:“你是谁?”
“…………我、是、你、师、弟!”
执剑的戚覃歌咬牙切齿,气到手抖,幸好最后忍住了,死死捏着剑柄。
他练剑二十年,差点因为陈墨的一句话破功。
陈墨:这话和没说一样。
他是首座大师兄,宗门里的所有弟子,在名义上都是他的师弟。
但戚覃歌没有再回答他,反而用阴狠的目光在他脸上打转,就像蛇信子在嘶嘶嘶一样:“你确实能装,都这时候了,还敢摆你首座的架子!真是不怕死啊!”
不太喜欢滑溜溜的蛇类,陈墨移开对视的目光,改为盯着他执剑的手腕。
“我想当首座?我让给你。”
陈墨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不得了的话,虽然那好像是个所有人都红着眼盯着的位置,但他并不是很在意。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让出非他追求的事物,交给一心追求的人,两全其美,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