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燧一瞧双方僵持不下,尤其许小鸡第一次哭得稀里哗啦,忍不住上前摁紧萧倦的手臂,用了十足的气力。
“萧神,我记得你这双手是画画用的,被打断的话,可就再也别想拿起画笔了。”
“陈燧,你别犯傻!”白烨嫌他傻乎乎瞎添乱,拨开陈燧的手,也同时摁住萧倦的手。
“今天大家都睡懵了,脑子里都有一些乱,不然你先放开手,岁岁真的很疼,等他想还你的时候,自然会取下来亲手还给你的......”
“不必了,”白烨永恒不变的温柔令人自惭形秽,萧倦也曾对一个人用尽温柔。
可他永远比不上前者。
与白月光比较,他永远只会是失败的一方,他输在起跑线的开始,提前结束在终点线的结尾。
萧倦之所以被称之为萧神,从未在任何事情上丢弃过自己的尊严,而这一次,他简直一败涂地。“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丢掉就行了。”
萧倦看一眼许岁辞,对方的眼中满满都是惊慌,恐惧,甚至是像看陌生人一般的无措,双手拉扯睡衣的下摆,提防他的举动,如同提防一个窃贼。
是,我是贼。
萧倦念,我只是想偷一件永远都不会属于我的东西,如今失败了,一塌涂地,还在当事人面前备受灵魂拷问。
“抱歉,我真得可能没睡好,平常我都要睡够十几个小时......那么,拜拜。”萧倦转身离去,如同斗殴中落败的一方,夹着尾巴狼狈逃窜。
萧倦再没出现在VIP教室中上课。
原本他就属于圣罗兰精英学院里最自由散漫的一派,来的时候会引起轩然大波,离去之际也撩拨得人喁喁私语。
许岁辞带着墨镜上了好几天课,刚开始鹤望兰总调笑他,结果没有得到任何理睬,只能佯装若无其事得坐回座位上瞪人。
白烨一直没敢多问,萧倦与岁岁的关系复杂得堪比八点档狗血连续剧,如今才刚进入你死我活的小高潮,容不得外人干涉。
许岁辞缓了半天神,托了托鼻梁间缓缓滑落的镜架,蓦地问道,“烨烨,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那个手环沾染了太多沉重的东西,已经不能再当作礼物送给心上人了。
何况,许岁辞后来发现了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手环买大了。
可能烨烨戴上以后会直接从手腕上甩飞出去。
也对。
萧倦的手缠在他身上的时候,比他自己潜意识里能记住的白烨,多得多,多太多。
白烨原本想直接拒绝,又回忆起两人争吵也是因为礼物的事情,如果他偏要拒绝的话,有可能会激怒许岁辞。
许岁辞这几天一直很沉默。
人往往越是沉默,越是危险。
搓搓下巴一番思考道,“10月5号那天,我不是说陈燧要陪我回家看望奶奶,要不然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正好散散心。
许岁辞正有此意,反正萧倦这条感情线彻头彻尾谈崩,以后他的对手只剩下陈燧一个人了。
许岁辞捶了捶心脏的位置,最近总是胸闷气短,无端痛楚异常,仿佛有什么挖掉了一块肉,罡风在漏洞里呼呼狂吹不散。
没关系,他安慰自己,或者说也算是在麻痹自己。
我必须严格遵守剧情线安排,跟烨烨终成眷属。
否则,我穿越进这本书的意义,又在何处呢?
作者有话要说:岁岁会和倦倦很快和好哒!
阿弥陀佛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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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十月小长假即将结束,?正值返程高峰期,高速公路上的车流远远比想象中得高十倍,憋在路虎里的陈燧好几次都准备要发飙,?白烨坐副驾驶充当安抚器的作用,?时不时跟他插科打诨调节气氛。
许岁辞的嘴巴一直没停过,后座上堆放各种大包装的膨化食品,人如佛祖一般盘腿端坐在正中间,每种口味都要撕开来品尝新鲜,?像永远不知餍足的小耗子一般咔哧咔哧机械吞咽,直到味蕾疲倦了才猛灌几口饮料。
陈燧被他吵得要命,低咒一句,“你喝那么多饮料,也不怕待会儿咱们车堵在路上,你连解手的地方都没处寻去?”
许岁辞鼻梁骨架起墨镜,?一副好死不死笑道,“这不正好几个空瓶子呢......”
“你敢!”陈燧第一爱的是白烨,第二爱的就是他家里的全部豪车,偏这两个所爱姓许的都想沾一手,那是绝对不能够。
“信不信,我给你插.进.去卡在瓶口,?保证你一辈子都拔不出来?”
“专心开车好吗?”
白烨一巴掌拍在陈燧的颈后肉间,打得某人一个愣怔,?他再抬手给人在痛处揉了一揉。
“许小少爷只是说笑的一句,你已经多大人了,居然还跟他一般见识。”
陈燧气恼又无奈,“反正,在你眼里,?许岁岁也好,许岁辞也好,都是值得宠爱的崽。”
就我,不值钱的一个司机。
白烨笑道,“原来你心里,一直希望我像对崽崽一样与你相处?主人?”
他一般不开玩笑,一旦开玩笑每句话都冷得要命,听进某人心里反是一股火热的浪潮。
陈燧再不发飙了,迎光照耀的红日令他发烫,一双耳骨透出不自然的颜色。
白烨竟赞成他的论调,朝自暴自弃的许岁辞提议,“垃圾食品吃多了真的很不好,尤其对胃最不好。”转移了目光的关注点,“你最近为什么总戴着墨镜?是眼睛哪里不舒服吗?”
伸出的手指,即将拨开墨镜镜框的瞬间。
“放心吧,我没事,我很好。”许岁辞悄然转移了角度,避开了对方的关心与好奇,“烨烨,谢谢。”
白烨奶奶家距离星城一千多公里的一处村庄,绕过高速公路进入省道,再转乡村公路后,车辆明显减少,各类电动车三轮车穿梭其间,道路两畔璧树层叠,垂柳依人,乡土风貌愈发可爱,清鲜的空气使得三人心情畅美。
许岁辞也终于缓过一股劲,降低后窗,带着秋韵的舒爽的风迎面扑来,人也清爽多了,似乎能忘却人世间的任何烦恼。
人活得没心没肺,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好处的。
农村近两年的变化很大,随着年轻和壮年劳动力的流失,很多农户的耕田都被承包给产业合作社种植经济作物,虽然庄稼里此刻密密层层一大片金黄叠绿,可惜除了大型设备和少有的农人,家家户户门口多半是老人坐在门口晒太阳的景象。
白烨奶奶家的房子最为破旧,在一众红砖灰瓦的气派住房附近,俨然成了一副破败的旧景,随便打个喷嚏都能将房屋震塌似的。
村里人十分清楚,白家出了一个败家子恶赌徒,若不是看白老太太七老八十过分可怜,恐怕连这破烂房子都早被讨债的人扒拉平了。
三个人提着礼物,走了一脚泥泞路才拐到白奶奶家门口,陈燧的AJ板鞋沾了满脚泥都不敢发一句牢骚。
两人都看得出白烨很不高兴。
虽然白烨一脸如常的温柔,但看见奶奶这些年的生活条件一年比一年恶劣,任谁都笑不出声。
白奶奶家的破门紧紧关闭,从漏洞往里瞧,黑乎乎的院子,连鸡鸭都没有饲养一只,死气沉沉得毫无活气。
“奶奶会不会不在家?”
陈燧的奶奶家正是这家的邻居,自从他爸发大财之后,就将陈奶奶接到城里去享福,虽说人去房空破败得更加厉害,但与白家相比简直令人唏嘘。
白烨试着敲门,“奶奶!奶奶!我是白烨呀,快开门!”
伸手推门,门从里面反插着门栓。
看来老人是在家的,估计年迈耳力不佳,没听见。
白烨与另外两个人一起大叫开门,过了几分钟,屋内响动之后,白奶奶拄着拐才颤颤巍巍从黑屋子里走出来。
嘴里念叨,“别催,来咯。”
白烨隔着门缝一瞧奶奶出门迎来,声音立刻哽咽起来,忍住鼻腔里的酸涩,挤出笑道,“奶奶,是我。孙子回来看你啦!”
打开门的白奶奶惊吓多过于欢喜,并不想让几人进院似的,抱住乖孙子道,“你怎么回来了,烨儿,你不该回来的。”竟失声痛哭不止。
三个学生如同没见过世面的呆头鹅,以为老人是许久不见孙子,因想念喜极而泣,又是哄,又是抱,忽略掉了白奶奶眼底滑落的慌张,一纵几人进了屋子里去。
白烨自然不会提今天是自己生日的事情,只说自己一直太忙,都没时间来看望老人。
白奶奶分外高兴,但这份欣喜里又夹杂着说不出的惆怅,最终将三个孩子迎进里屋。
从外面看房子已经够破败不堪,进屋内一瞧简直杂乱不堪,床上堆放破被烂褥,老旧的布料上蹭出的大小窟窿,露出脏污的棉花。
屋内只有一张方桌与几条长凳,桌面凳面油腻得浮了一层,唯独常坐人的地方摩擦道光可鉴人。
白烨不好意思地叫陈燧和许岁辞先暂时坐在长凳上,记得几年前来奶奶家避难时,奶奶还是一位很讲究的老人,也才短短两三载光阴,连她也对困苦的生活乏力起来。
任何老人应该得到悉心照顾才对。
白烨道,“你俩先坐一会儿,我去烧水,给你们泡个茶。”
白奶奶又是惊吓般喊,“我去烧水,你别进伙房。”拄着拐杖要去烧水,但见白烨趴在床头要叠被子,更是慌张喊道,“别动,傻孩子,别动那些东西,太脏了!”
陈燧一瞧都进门十分钟了,白烨还没能跟他奶奶说上正经话,朝许岁辞招手示意,“许小少爷,不如咱们俩到街市上转一圈?”
许岁辞也正有此意。
两人绕出老房子,许岁辞问,“你说白奶奶这个岁数,家里也没个人照顾,烨烨又在上学,是不是应该送到其他亲戚家去?”
陈燧摇摇头,“白烨跟他那个禽兽爹都是独苗,再说他爹滥赌成性的,即使有些旁的亲戚,又有谁敢来跟他家打交道?”
“再说有的老人讲究叶落归根,白奶奶在这屋里生活了七八十年,里面到处有白爷爷的记忆,突然叫她换个环境生活,恐怕很不习惯。”
两人一问一答,很少有的平心静气。
街市比陈燧离开的那年繁荣许多,两人雇了一辆三轮车,买了很多家用,许岁辞观察着白奶奶家有插线孔但没有电器,反手买了一台小冰柜,至少马上要入冬了,老人家能储备些牛羊肉吃。
陈燧怀里抱着两叠崭新的棉花被褥,朝他噗嗤嘲道,“买点小物件,白烨心里都会不舒坦,你给他奶奶买这么大一台冰柜,白烨哪能心甘情愿接受?”
许岁辞目光稍微扫量,这冰柜哪里大了,他家里的冰箱四开门的都没喊大呢!
大眼睛咕噜噜一转,“你就说这台冰柜是咱俩抽奖商店送的不就行了。”脑子里这坨东西叫什么,它叫智慧。
陈燧狂翻白眼,“那电费呢?你看白奶奶像是有闲钱缴纳高额电费的人?”老人在吃穿用度上最是节俭。
许岁辞道,“我给她交,我一口气缴一万块钱的电费,能用五年还多。”真的走到街面上询问哪里能缴电费。
陈燧笑着摇头,“真是变成有钱少爷了,服了。”
两人满载而归。
白烨正蹲在房顶上用调和好的泥巴,给屋顶补补缝隙,再贴点旧瓦片上去。
两人都好怕他一个没踩稳,誓与破房子共存亡。
自从走进门后,三个人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里里外外把白奶奶家收拾整顿,白烨看见小冰柜出现在房间角落的时候,目光闪烁一瞬,“谁买的冰柜?”
许岁辞连忙举手,“我,我刚才抽奖抽到的,不信你问陈燧!”
陈燧蒙头扫院子,烟烟尘尘得仿佛没长耳朵。
白烨有些生气,但最终克制住,朝鬼鬼祟祟往冰柜里塞肉的人道,“只有这一次,以后不要乱花钱。”
许岁辞推推鼻梁间的墨镜。
给老婆的奶奶花钱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刚才若不是陈燧阻拦,他其实已经给工程队打电话了,要求对方明天来给白奶奶家重建一幢新房,要又壮观又豪华的那种。
反正他跟陈燧又不一样,陈燧的零花钱是爸妈给的,他的零花钱可是哥哥塞给他的,不用都不行。
白烨隐约感受到许岁辞的不开心,毕竟好久没见岁岁笑了,一整天苦瓜着个脸,简直快变成许倭瓜。
不忍心,走过去揉搓小少爷的脑壳,“谢谢,真的超级感谢。”
许岁辞呲牙咧嘴,“烨烨,你揪着我毛了,好痛~”
三人连续忙碌到下午,除了伙房白奶奶死活不肯让人进去,整个房子收拾得差不离,原本是白烨的生日,但他对奶奶亏欠着一份孝心,即使不吃生日蛋糕,不唱生日歌曲,幻想着奶奶能稍微过得舒心一些,白烨也是幸福的孩子。
白奶奶行动不方便,饭菜是从街上食堂买的现成的,凑合吃过晚餐,一家人算是其乐融融。
吃过饭后,白奶奶催促的意思突然明显起来,问三个人准备几点走。
白烨其实还有些话想跟奶奶交代,嘴里吞吞吐吐得踟蹰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