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秦听不欠你的,他俩谁也不欠你的,没有谁该接受你无端的怒火。南竹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二十岁的人行为举止和七岁孩童一般,南家白费物力财力培养你怎么个东西出来。”
江言酌的声音不大,却格外有力,每个字眼都敲在南竹的痛处上。
南竹的怒意也直窜,“你踏马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呀,私生子一个。当年要不是我可怜你,愿意跟你做兄弟。你还能被圈子里的兄弟们接纳吗?”
江言酌冷笑,“我可真该对你感激涕零啊,好兄弟我的确不配,你和江子华他们合谋往我身上泼过的脏水,你自己心知肚明。我只是不想和你计较而已。”
南竹紧咽口水,气得直喘粗气,嘴里骂骂咧咧的。
江言酌慢条斯理地拿起保温壶,到了一杯热水,热气还飘散着。他放在书桌上,朝南竹走过去。
南竹被他当中羞辱恨得咬牙切齿,立马朝江言酌挥舞拳头,手脚齐动,手上抓着书就往他脸上丢。
江言酌躲了几下,可还是被乱七八糟的东西砸到了脸,前胸。
但他仍旧面无表情地挨着打,找准时机抬起腿,一脚将南竹踹翻。
“你踏马就在这里把他踹伤住院的,对吧。”
江言酌侧着头俯视着南竹,面若冰霜,语气如同一把刀子恨不得将他划开花。
南竹捂着肚子,抖了抖,满脸不甘地骂道:“我艹,江言酌你他妈个畜生&+#*!”
然后江言酌拖着他的领子,将他摁倒了椅子上,脚使劲地踩着他的腿,“我提没提醒过你,别去招惹他,这才多久,你就这么不长记性。嘴怎么这么脏,骂他你很快活是么。”
南竹被卡着脖子,脸红脖子粗喘不过来气,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言酌拿着那杯刚滚烫的热水往他嘴里倒,他的手脚拼命折腾,却还是无济于事,只能拼命摇着头,发出猪一般的嚎叫。
“救命啊,杀人了,你俩踏马瞎……”嘴里被倒入水,他含糊着说不出话,浑身上下每一寸都痛得发抖。
江言酌往他嘴里倒了一大口就收手了,但南竹一直扑腾得他拿不住水杯,晃晃悠悠地洒了不少在他脸上和脖子上。
方让和徐峰虽然不明白江言酌为什么发飙,但还是连忙冲上去拖着他,安抚他别冲动。
南竹被烫的眼泪哗哗直流,嘴唇舌头全都没了知觉,脸和脖子红了一片,此时的他浑身冷汗头发乱做一团,衣服褶皱不堪。
南竹看着江言酌护犊子的架势,宛如阎王夺命一般,他坐在地上仰头笑道:“你踏马就这么护着秦听,我就说说也不行。”
“不行,你不配。”江言酌手上的青筋暴起,眼神里都要带着冰碴。
方让和徐峰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从茫然再到恍然大悟。
南竹狼狈地倚在凳子上,嘲笑道:“你喜欢他什么啊,他可是贱兮兮地跟着我两年了啊,可惜呀,估计你喜欢上他的时候,他正迷恋着我吧。”
江言酌抱着胳膊,挑眉看着狼狈不堪的南竹还在绞尽脑汁的为自己找补,实在令人可笑,“你倒挺自信。”
南竹以为这样就会戳中江言酌的痛处,他继续说道:“他倒挺聪明,我把他踹了,他就攀上你这个高枝儿。他为了哄你开心。估计也说过什么,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的鬼话吧。”
“他骗你的,江言酌,一个人的喜欢是装不出来的。”
江言酌哂笑。
南竹看着他的表情,不是他预料之中的狂怒,他咧着被烫得红肿的嘴说道:“不信吗,来,我让你听听秦听给我发的语音有多卑微。”
他颤抖地掏出手机,翻出他和秦听的聊天界面,随意播放了秦听的一条语音。
秦听清朗的少年音徐徐传了过来,“南竹你游戏玩的可太好啦。”
噗,方让莫名没忍住,笑出了声,他觉得秦听好像在睁眼说瞎话。徐峰怼了他一下,他停止了笑。
江言酌的手指轻轻扣在书桌上,面无表情地听着男孩子稍显懒倦的声音,听着他对另一个男人华而不实,谎话连篇的夸赞。
知道是假的,心难免还是刺痛了一下。毕竟在过去的两年里,对他而言,能多跟他说一句话都像是一种奢求。
南竹一脸得意的看着江言酌微妙的表情,“顺耳么,他对我说过的这些话,也对你说过吧,扎心么。”
南竹在这边滔滔不绝,公鸭一般的声音盖过了秦听的声音。
语音到了后半段,江言酌皱了皱眉头,察觉了不对劲之处。
徐峰揉着耳朵,打断了南竹的话语:“等等,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念文言文。”
方让也连连点头。
江言酌大跨一步,从南竹手里硬生生地抢走了手机。他往上翻着他们的聊天记录,都是秦听一个人发的语音,他按顺序把语音转化成文字。
南竹茫然地看着江言酌的笑意越来越大,他皱着眉头道:“怎么,你听着秦听对我的示爱语音受刺激了,疯了么。”
江言酌长舒一口气,露出了他进入宿舍以来最真挚的笑容。
其余三个人看的一头雾水,江言酌摇着头开口道:“你看,你一直把他设置为免打扰,而且肯定从来都没完整的听过他的语音,要不然肯定不会这么自以为是。秦听的确摸透了你的秉性,深谙你对他素来没耐心。”
江言酌噙着笑,在南竹面前蹲下身,又重新播放了一条语音,前半段依然是对南竹夸张的溢美之词,到了后半段话语陡然一转,变成了令人听不懂意思的文言文。
南竹大惊失色,手指都颤抖了,他不信邪的又点开一个,还是这种诡异的结构,再往上使劲翻依然是。
男孩子读文言文也是格外的悦耳动听,咬文嚼字的抑扬顿挫,时而散漫,时而感情饱满。
听了好几条,方让终于能听懂一篇毕竟浅显的文章了,他举手大叫:“这个我知道,这不是弟子规么。”
此话一出,宛若当头一棒,敲得南竹头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秦听的心思,南竹茫然无措地含糊出声,“他给我念这种东西做什么。”
江言酌拿过南竹的手机,挑了几个又播放一遍,像教导学生一样,耐心地解释着。
“这篇是《弟子规》,教你从新做人的。”
“这篇是《中庸》,让你修身自省的。”
“这篇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劝你静心长点智慧。”
“还有这篇是《讨贼檄文》,出现最多的,变着法骂你的。你有一阵不是喜欢玩曹操这个英雄么,喏,这篇就是袁绍当年为讨伐曹操专门请人写来骂他的,顺便用来侮辱你。”
看着一屋子人惊掉下巴的表情,江言酌轻笑出声,“你自信的以为他在对你说甜言蜜语。但他只是在给你念书,劝你做个人吧,南竹,你头脑简单不说,书也读的一塌糊涂。”
江言酌无奈地笑着,不愧是他的机灵鬼,他站起身,将手机摔回南竹的身上,“别瞧不起我们家的文科生,他骂你你都听不懂。”
“你可曾亲耳听他说过半句喜欢。别自作多情了,你不配。以他的眼界会喜欢你这种人么,从来就没有过。”
江言酌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方让和徐峰面面相觑,思索了几秒,也毅然地转身离开了。
一片狼藉的寝室里,只留下南竹狼狈地躺在地上,宛若被抛弃的丧家之犬。
—
夜色昏暗,秦听急匆匆地跑下楼,映入眼帘的就是三个男生整齐地坐在凳子上。
他俯身看着江言酌,问道:“发生什么啦,怎么坐在这里啊。”
江言酌看见秦听突然出现到他的面前,嘴角不住地上扬,他立刻伸出左手握住了秦听的手,“没事啊,我们出来吹风。”
秦听皱了皱眉,唐屿刚才跑完步回来,告诉他江言酌他们寝室好像出了点问题,江言酌现在正满脸怒火地坐在楼下。
秦听吓了一跳,连忙跑了出来,可眼前这个人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哪里是生气的样子啊。
但秦听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确不对劲之处,秦听皱着眉又问了一遍:“真的么,我听说一楼寝室好像打架了。”
江言酌捏住他的手,让他宽心。
秦听转头问旁边的方让和徐峰:“你们真没出什么状况。”
方让和徐峰从垂头丧气状态里走出来,睁大眼睛,大笑道:“没问题没问题的哈哈哈。”
好的,肯定有事,戏太假了。
他们说完,就连忙起身,想把座位让给了秦听。
秦听刚要坐下,猛然看得江言酌侧脸青了一大块,一看就是被人揍的。他立即起身,借着昏暗的路灯看清他的伤口,怒从中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动的手。
秦听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愤然转身:“靠,他竟然敢动我的人,不想活了,我特么废了他。”
方让和徐峰还没走开,扭头就看见那个长相最乖巧温顺,脾气最柔和的男生,从草丛里掏出一根巨长的木棍,气势汹汹地挥舞着,一路狂奔,朝着公寓楼门口厮杀了过去。
令人惊呆了,今天已经受了太多刺激,他们捂着脸,声音凄切道:“假的,都是假的,人设也特么是假的,呜呜。”
秦听啊,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南竹快下线了,不成气候的东西罢了。
今天依然肥肥,又是码到手抖的一天,跟我的老宝新宝们贴贴,都是我的心头宝,祝大家天天开心呀,啾啾啾。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43
秦听满脸怒火, 提着棍子风驰电掣,一路狂飙。
当他推开了103寝室的门,抬眼就看见一屋子的狼藉, 书本杯子掉落一地, 椅子也是七倒八歪。
秦听对眼下这个场景了然于心, 他转身把门锁上, 攥紧了手里的棍子, 寻觅着南竹的身影。
他拿着棍子挑起床帘, 南竹不在。忽然他听到卫生间里传来, 嘶哈的声音。他扭头就朝那里杀过去。
南竹正对着镜子察看他的伤情, 抬眼就看镜子里多了一张可怖的脸。秦听宛如夜叉降临一般,凶恶地盯着自己,一副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模样。
南竹又惊又吓, 正想张口斥责秦听要干什么,忘了嘴里还含着冰块。
“咚”的一声, 掉在了地上。
秦听皱着眉,忍着恶心看了过去, 冷笑道:“怎么, 你在这吞冰自杀呢。”
南竹目瞪口呆, 他的口腔烫出了水泡, 含着冰块刚舒服了一点, 忽然又感觉不适了起来, 但他的舌头被冰得没有知觉,说起话来, 吐字不清。
他颤抖地说:“泥幺做身沫。”
秦听分辨着南竹这奇怪的口音,咬着牙问道:“江言酌的脸是你弄伤的吧,嗯?”
南竹被他灼灼的目光紧紧盯着, 头皮都发麻,他缓缓说道:“他宣答窝的。”
“哦,他先打你的。”秦听挑了挑眉,拿着棍子轻敲着地面,“那就是你先招惹他的。”
“揍你也是你活该,狗东西。”
秦听猛地抬棍子抽在南竹的肩膀上,南竹想伸手回打秦听,可是秦听离他太远了,连他衣服角都碰不到,他只能试图去抓住这根棍子。
秦听出手的动作迅猛,手臂轻抬,手腕翻飞,棍子飞速转动,完全捕捉不到。
南竹只能见到缭乱的影子,耳边听到的是棍子撞到空气的咻咻声,和拍到人身体骨骼皮肉的嘭嘭声。
秦听冷着脸,拿着棍子给他怼到角落里,连戳带打,边抽边敲,“欺负人好玩是吗,我刚说过,我有江言酌给我撑腰,别他妈招惹我。”
“你行啊够厉害啊,转头就欺负上他了,是不是,怎么,你真以为他没人给撑腰。”秦听的声音冰凉强硬。
虽说他身为一个炮灰,即使现在脱离了南竹的男主光环笼罩,秦听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愿意和他硬碰硬。
仗着南竹是个怂包,本就畏惧江言酌,秦听觉得躲在江言酌身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今天一看到江言酌脸上的伤,和他锁骨上带着血印的划痕。
秦听莫名觉得他的心好像也被划了好几道伤。他的气就不打一出来,这口恶气他不发泄出来,他会憋屈死。
他拿着手使劲敲了敲这浴室的门,声音冷得如淬了毒的利剑一样,“把我关在这里,给你修花洒,我看你脑子像踏马个花洒,成天漏水。”
“仗着自己有外挂,胡作非为为非作歹嚣张至极。”
秦听越说越气,气得浑身发抖,想起这两年被人像个奴才一样使唤着,在南竹面前没有人格没有尊严一般。
搞得他们都以为他是个多么温柔没脾气的人。
呵,去你大爷的吧,真以为他这么好欺负。
南竹被打得蜷缩在地上,浑身剧痛,骨头像是要断裂一般,可他说不清楚话,喉咙里发出走兽一般的怒吼嚎叫,声音愈来愈小,但后来转变成呜咽。
等江言酌带着众人将寝室门撞开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秦听搂着棍子,百无聊赖地斜靠着墙壁。
他们顺着秦听的视线看过去,便看到南竹蓬头垢面地捶地痛哭,手脚刨地拼命划画。
那哭声简直令人为之动容,凄切哀鸣,如丧考妣,如被偷家,如老婆孩子跑了一般,哭的那叫一个丧心病狂。
众人眼神茫然地看向秦听,带了一点点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