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被嫌弃过无数次的系统“恬不知耻”地又滚了回来, “不是,这回我看你就是死个上百次,估计气运之子都铁了心要跟你做鬼夫妻了。我可提醒你哦,这个位面是以气运之子的意念运行的, 如果他真的决心要和你做鬼夫妻, 那很可能就算你们俩都死了, 你也会变成鬼,永远留在这个位面跟他在一起。”
宋情眉头一跳:“……等等, 你们还能从武侠世界演变成灵异世界?”
669:“当然。你记住,气运之子就是这个世界最□□的存在!”
“……”宋情已经无力吐糟。
669凉凉地说道:“所以,你这回想出法子了吗?”
之前宋情特地潜回皇陵内室搞了出厉鬼还魂,没想到贺兰玉非但不害怕, 竟然还愿意死在他手上做对鬼夫妻。幸好宋情当机立断,立刻撤退。
到底是在波谲云诡的后宫杀出血路的皇子, 贺兰玉丝毫不觉得自己错了,他宁愿一错到底,也要与宋情生死相守的愿望简直是坚不可摧。
这回, 他倒要看看这位无往不利的宿主这要如何通关?
宋情单手托腮,他一头白发披散在两肩,原本凄厉妖艳的外表此时染上几分慵懒。只见他眼波流转,随后却朝669勾了勾食指。
“溜溜球,过来。”
金属小球立马滚了几圈跳上他肩膀,蹭着那头油光水滑的白发。
“我问你个事……”
红唇张开又合,669听着听着,随后跳了起来,“哇塞,你该不会是想——”
宋情舔了舔嘴角,眼底划过精光,“当然,山不转水转,他既然这么厉害,那我自然得换个玩法了。”
想到这货问他的事,669已经能拼凑出宋情的计划,它“啧啧”嚷着:“说卑鄙,还是没有人比得上你呀!”
手指弹了下金属小球,宋情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且看这回,鹿死谁手!”
*
“皇上,这红纱质地轻软,用的是十字织法,典型的淮州手艺。”司成业视线落在帝王手里的那抹红色,将连夜查证的情况一一道出。
“宋皇后下葬时所着乃明黄凤袍,即便是当初他身殒后所换的九重描金纱衣,也是出自苏州织娘之手。皇上,这淮州产出的红纱,宫中根本就没有此物。”
贺兰玉一双眼布满血丝,脸上已冒出青色胡渣,此刻他目光微动,声音沙哑得如被砂砾磨过,“你的意思是……”
司成业敛下眼,说出令人不敢相信的结论:“臣怀疑,要么是有人乔装成皇后在皇上面前弄虚作假,要么就是……”
“皇后根本没死。”
“哐当”一声,龙案的杯子掉落在地,跌得粉碎。旁边的太监总管赶忙上前,“皇上,您没事吧?”
他赶紧挥手让身后小太监上前收拾残局。
贺兰玉却推开他,绕过龙案来到司成业面前,憔悴的脸却像重新燃起希望,“皇后……皇后他没死?”
司成业:“皇上,当局者迷。臣说过,鬼神之说本就虚无飘渺。皇后尸首被烧焦,绝情剑失踪,墙上那首诗,还有这块淮州出产的红纱,这一切不可能都是巧合!”
贺兰玉回想起昨夜他见到的白发美人,瞬间又摇头。“不对,朕昨夜见到皇后满头白发,如果他未死,为何会如此?”
“这……”司成业顿时语噎。可很快他又道:“皇上,这臣确实不解。不过,有人可证明我所言不假。”
说罢,他往后招手,一名老者低着头进来,跪下叩拜。“草民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兰玉:“这是何人?”
司成业介绍:“此乃京中资历最高的仵作王二。皇上,王仵作验尸已有三十年历史。臣斗胆,已请他检验皇后尸首。”
“什么?”贺兰玉大怒,“你好大的胆子,没有朕的允许,谁准你让人验皇后尸首!”
见状,司成业立马下跪,“皇上,臣知罪。可此事谜团重重,若不查个水落石出,臣实在怕皇上您深受蒙骗。”
也幸得昨夜贺兰玉声称见到宋情鬼魂,心绪激动,司成业趁乱之际,便做了一直想做之事:找人检验石棺内那具尸体。
“你——”贺兰玉正欲发难,可司成业赶紧抢道:“皇上,治臣之罪前,请先听王仵作的验尸结果吧。”
贺兰玉怒气未消,可他余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垂垂老者,最终还是重重哼了一声:“说。”
司成业一个眼神示意,跪在地上的王二声音微微颤着,如实上报:“皇、皇上,司大人命草民所验之尸首,已被大火烧过,不过凭草民多民经验,还是能得出些许死者生前信息。这尸首从骨骼上看,是名年轻男性。身高八尺有余,因尸体被火焚过,草民只能检查到他的右手手腕关节处有骨折的迹象,根据关节受损的程度来看,这名死者生前应该右手无力,日常生活很有可能使用的是左手……”
“不可能!”听到这,贺兰玉喝住他,“皇后生前用的是右手剑,岂会——”
突然间,他整个人愣住。
司成业赶紧道:“皇上,所以,石棺内那具尸首并非皇后!”
“皇后,他必定尚在人间!”
*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入冬的第一场雪,像给整个江南铺上一层银装。男子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拢紧身上的白色狐裘,靴子踏在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足印。
南方的雪温柔,从来不似北方般,一下就是厚厚一层。骆影穿过无人的回廊,很快便来到后院。
那里,一道红色身影在银白的世界里极为显然。可那人满头白发,却又与这雪影融为一体。
“宋公子!”他快步来到这人身边,就见宋情脸上寒意堪比这三九寒天。
他们眼前是一座坟,墓碑上刻着:绝情山庄宋云飞之墓 子宋情立。
“如何?”宋情静静凝视着碑上的字。
这坟里,并没有宋云飞的尸首,只是一座衣冠冢。
骆影赶忙将伞挡在他头上,“宋公子,你虽是神功大成,可到底之前伤势过重,伤了根基,还需好生休养才行。”
绝情剑法第九层虽然让宋情起死回生,可骆影后续替宋情诊脉便发现,这功法极其霸道。它就如同一剂猛药,能让宋情在短时间内功力大涨,之前所受的伤看似已经无碍,可实际却是未曾治本。
宋情的这头白发便是最好的证明。这绝情剑法像只怪物一样,吞噬着宋情的生命。骆影怕只怕,再这么下去,宋情的身体不知是否能支持得住。
这些,宋情全都知道,可他却像无所谓似的。“你说罢,贺兰玉有何动作?”
骆影:“刚才我在镇上打探到,下个月二十,镇天门要召开武林大会,与八大派结盟,共同推选出一位武林盟主来统领整个武林。”
当日他将宋情偷运出京城,后面宋情自己回趟皇城拿回绝情剑,之后他俩便来了已经杳无人烟的绝情山庄,在此落脚。
近几日,镇上来了不少江湖人。骆影特地去打听一番,才知道原来镇天门竟是要在淮州此处召开武林大会。
“武林盟主?哼。”宋情冷笑一声,“好一个结盟,贺兰玉这是想借此机会利用镇天门吞并八大派吧?”
当今圣上想收归中原武林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骆影叹道:“谁说不是呢?可现在八大派也没办法,中原武林人才凋零,之前一个傅惊雷便让八大派闻风丧胆,据说现在新的镇天门门主是傅惊雷的徒弟,人称‘落凤剑’的景正阳。前些日子,崆峒派掌门曲斌便同景正阳见面时,便因不肯作揖行礼而惹恼了对方,双方打了起来,你猜怎么着?”
江湖事,好事总是不出门,坏的一天便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得人尽皆知。
骆影摇着头,“枉费曲斌也是江湖成名多年的高手,在景正阳手下还过不了百招,便身中七剑当场暴毙。”
这一战,足以让八大派内还对镇门天、对朝廷心存不满的人完全偃旗息鼓。
“唉,中原武林算是完蛋了。”骆影不无可惜地感叹道:“数百年来,武林各派虽是斗个不停,但到底侠义之士辈出,锄强扶弱,造福百姓。如今被收归朝廷,怕是过不了几年,全部沦为朝廷鹰犬了。”
骆影并不属于哪个门派,可到底同为江湖中人,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在一旁未曾开口的宋情却道:“武林大会,在淮州哪个地方?”
骆影微愣,随后他瞪大眼睛,“宋公子,难不成你想去?”
宋情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掌心。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充沛几乎霸道的内力正在四处游走。
“我当然要去。这是贺兰玉为我设的局,我要是不去,岂非扫了他的兴?”
骆影面露讶色,“皇……皇帝设的局?”
宋情收回手,他看向骆影的目光完全像个行将就木之人,没有一丝属于他这个年龄应有的活力。“当然,那夜我见过他。皇陵被盗,他不追查,反而立刻要镇天门召开武林大会,地点偏偏就在淮州,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骆影细细一想,又觉得宋情此番说法极为有理,他顿时大惊:“那、那怎么办?他发现是我找了具尸体乔装成你,还将你偷运出京吗?”
糟了!那皇帝的手段他是见过的,骆影想到若是自己所作之事被发现,以皇帝对宋情那般深情,他岂不是……
手不自觉地摸上脖子,骆影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这江南的冬天可比北方可怕多了。
宋情冷冷瞥过他一眼,“你怕什么?有我在,自然保你无事。”
“不是……”骆影扯了一抹难看的笑,“宋公子,我知道你如今剑法举世无双,可不说羽林军,就拿镇天门来说,景正阳武功之高恐怕也是当世罕见,你……”
后面的话未说完,可宋情却听懂了,他勾起一抹笑。刹那间,骆影心跳漏了一拍。若说皇城之内的宋妃恬静安然,眼前的白发美人却美得惊心动魄。
“骆影,我告诉你,绝情山庄从不会输给任何人!”
*
十二月二十 淮州
还有十天即将过年,江南淮州却陷入一片剑拔弩张之中。往日已是热热闹闹的集市如今不见采买年货的行人,街上都是成群结派的江湖人士。
穿着各色门派服饰的弟子们身上皆配刀剑,人人脸上弥漫着肃杀之气。
此次镇天门联合八大派召开武林大会,名义上是摆下擂台比武,最终胜者□□登武林盟主宝座,号召天下群雄。可谁都知道,这只是镇天门摆下的幌子。如今八大派人才凋零,年轻一辈并无任何可拿得出手的人物。镇天门却是高手如云,先前的傅惊雷,如今的景正阳,都是当世武功一等一的高手。
今天这场武林大会,不过是镇天门走过场的一个闹剧。不过,中原武林依旧无任何一个门派胆敢缺席。
淮州城外天祥山下,武林各派早早便来,八大派左右两列分开,主位处那座椅却还是空空如也。
镇天门乃发起者,可景正阳却迟迟未到场,此嚣张气焰早已惹得在场众人不满,可所有人都只是敢怒不敢言。
镇天门有朝廷在背后撑腰,又有景正阳此等绝世高手坐阵,他们根本无力反抗。寒风萧瑟,不少人冻得直哆嗦。就在众人已被这寒风吹得有些麻木时,远处终于传来一阵车马声。
绣着“镇天门”三个大字的青色旗帜远远进入这些江湖侠士的视线,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喊:“来了!他们来了!”
只见一队人马悠悠地往此处来,为首的,正是一名年轻却阴沉着脸的男子。那便是镇天门的新门主——景正阳。
后面是大队镇天门门人,这队青衣人马个个人高马大,凶神恶煞。队伍慢慢来到擂台处,景正阳从马上一跃,直接来到主位处。
“景门主!”
“景门主!”
部分掌门赶紧上前寒喧,景正阳只是冷淡地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在场不少私下议论这景正阳果然恃才傲物,一点都不将这些前辈放在眼中。
这时,有些眼尖的发现,镇天门大队人马后面,竟然还跟着辆大马车。那马车外面并无任何装饰,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或许是镇天门哪位堂主的家属……
这辆朴实无华的马车经过众人眼中,却很快被抛之脑后。
此时,擂台上鼓声已响。
“在座各位英雄好汉,今日我们共聚于此处,为的就是结束数百年来中原武林一盘散沙之势。你我同为大裕子民,理当连成一线,效忠朝廷,不分你我。今天,以我镇天门为首,与在场各大门派共结为武林盟!”
景正阳顿了顿,场下镇天门弟子齐声高喊“大裕万岁,武林盟誓死效忠朝廷”。八大派掌门面色阵青阵白,可却无人敢有二话。
“既为同盟,理当推选出一位德才武艺兼备者为盟主。经景某与八大派掌门共议,特摆下此擂台,今日最终胜者,当为武林盟盟主,号令武林群雄!”
景正阳说罢,台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在等着第一个上擂台的勇士。
很快,一名蓝衣少侠飞身而上,“嵩山派成鸿在此,谁敢上来?”
他环顾台下,似有将群雄视作无物之意。不一会儿,另一名看起来较为年长的男子跃而上,站在他对面,“成少侠少年英雄,实在令人敬佩。不过,如今江湖,论剑还是当属昔日绝情山庄的‘绝情剑’,五岳剑派嘛,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