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正准备帮白溪穿上衣服的时候,沉尧手上的动作突然断了一下。
白溪顺着沉尧的目光朝着床上看去,心中顿时了然。
最近他刚才为了选出一件合适的衣服,把沉尧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全都弄得一团糟,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说这的确是一件不可忍耐的事情。
下一秒,白溪便听见沉尧说道:“我先去把其他的衣服放好。”
已经猜到这个发展的白溪并没有多想,仍然保持着液体的形状瘫在床上等待沉尧回来。
只不过沉尧的动作比白溪想象得慢了一点,本以为沉尧很快就能弄好出来,却没想到沉尧一去就是一炷香的功夫。
直到白溪已经在床上昏昏欲睡之时,沉尧才走了出来。
对上白溪指责的目光,沉尧淡定地说道:“上次你还弄乱了我储物戒的衣服吧?”
白溪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上次他为了找出一件合适的衣服带走,的确把沉尧的衣服堆弄乱了,如果加上整理那些衣服的时间,那其实沉尧的动作已经算快的了。
白溪朝着沉尧挪了挪,眼睛悄悄打量沉尧的脸色。
不知道是不是白溪的错觉,他总觉得沉尧脸色比他刚刚进门之前显得苍白了很多。
“不过来吗?”沉尧声音打断了白溪的思绪,他连忙扑倒了沉尧的身边,乖巧地躺下任由沉尧动作。
靠近了沉尧之后白溪才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一股明显不属于沉尧的气味传到他的鼻子中。
白溪在空中吸了两口气,意识到这股味道真的就是从自己周围的位置散发出来。
这是一股血腥味。
白溪第一个反应就是沉尧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受了伤,顿时警惕地抬起头,凶巴巴地把沉尧抓到床上坐下。
沉尧不明所以,僵硬着身子让白溪动作。
小猫的爪子把沉尧从上到下地检查了一遍,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怎么?”沉尧看着白溪的动作,其实心跳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
魔气的事情已经越来越无法受控了,沉尧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彻底的沦为它的奴隶。
和白溪相处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害怕白溪看出了端倪。沉尧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结局,但是却不想看见白溪为他伤心的样子。
“你受伤了?”
虽然沉尧已经清理了血迹,但却没想到还是瞒不过白溪的嗅觉。
“没有。”沉尧说道,“怎么了吗?”
白溪动作缓慢地摇摇头,要让沉尧把衣服脱光了让他看看的信念再一次出现在了白溪的脑海中。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反正沉尧不会告诉他真相,伸出爪子继续让沉尧帮他穿衣服。
虽然时间过去了很长的一段,但白溪的体型却没有任何的变化,所以这些衣服也都还非常合身。
布料上身的感觉和白溪想象的一样舒适,好不容易等到沉尧帮他穿好了衣服,白溪迫不及待地跳到了镜子前从头到尾把自己打量了一遍。
不愧是猫猫,真好看啊!
新衣服既不会太松弛,又不会压塌白溪的绒毛,就连过渡之处都很自然,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奇大无比分外耀眼的沉字的话,白溪会更满意他的新衣服一点。
他真的要穿着这样的衣服出门吗?
被人看到会怎么想啊?
“走吧。”沉尧摸了摸还镜子前扭扭捏捏的白溪,直接把他抱进怀里带走。
白溪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被沉尧敲了一下脑袋之后便安安心心地靠在他的怀里了。
不就是衣服羞耻了一点吗?
反正别人也不知道他是白溪。
小猫猫很快在心中说服了自己,这才意识到他们走的路似乎从来没有见过。
“去哪里?”白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好,仰头望着沉尧,等待他的回复。
“去看魂灯。”沉尧说道,“应该是宁水岛的空间问题导致了魂灯失灵,顺便去看看有没有其他异常。”
白溪有些激动地点头,他只在小说里看见过这种记录生命的仪器,真实的还从来没有见过,难免会有些期待。
两个人很快抵达了魂灯所在的占星塔,大概是因为这里守护着无定宗所有人的生命魂灯,白溪总觉得占星塔自带一种庄重感,就连呼吸重了一点都仿佛是对生命的亵渎。
白溪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四处打量的时候也没有大幅度的动作。
守在塔前的弟子一看到有人来,顿时保持着高度的戒备,而当他看清来人的脸时,这种戒备达到了最高等级,本命剑顿时出鞘。
白溪甚至能看见守塔弟子头地上“呜哇呜哇”闪着红灯的警报器,忍不住躲在沉尧怀里埋着头笑。
沉尧不知道他的猫又脑补出来了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画面,他敲了敲小猫的脑袋,示意他收敛一点。
对面的弟子看见沉尧的这个动作,毫不留情地抽出了本命剑对准沉尧。
那日仙尊魂灯熄灭,天地异象,再加上魔尊的挑衅,全无定宗的弟子都知道了沉尧仙尊已逝的消息,现在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和沉尧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怎么看都是个低级阴谋。
更何况,这人根本就不了解沉尧。
守塔的仙尊弟子紧紧握着手中的剑,一副誓死护卫占星塔的模样。
仙尊怎么可能养猫?
全修真界都知道沉尧仙尊最讨厌弱小的存在!
作假之前都不知道查资料。
然而沉尧并没有理会他,低下头一直在搓揉白溪的尾巴。
白溪一眼就从这个弟子的眼睛中看出了一股毅然赴死的味道。
“喵!”
他好像误会了。
白溪朝着沉尧叫了一声,想让他跟这名弟子解释下,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成功地吸引住了这位弟子的注意力。
看见白溪背上仿佛宣示主权一般的大字,弟子握剑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摔了自己的本命剑。
白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只见另外一个穿着弟子服少年跑到了他们的身边。
这个少年白溪曾经也是见过的,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站着的就是单榕和他。
上一次在单榕家中,白溪也看见了这名少年带着其他师弟师妹打理药田。
每一次和这名弟子见面,白溪的心境似乎都不太一样。
“师叔,天宁来迟了。”少年气喘吁吁地说道,“我师尊说你可能会遇到些麻烦,叫我来这里找您。”
沉尧冷淡地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停留在怀中的小猫身上,并没有多给这两个少年眼神。
守塔弟子已经彻底惊呆了,他哪里会不认识杜天宁。
能让杜天宁出面证明的,难道这个人真的是仙尊?
四周一瞬间陷入了寂静之中,白溪甚至听见了守塔弟子因为过于紧张发出的吞咽声。
孩子,不至于。
白溪面带同情地看着守塔弟子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心中默默地替他点了一根蜡烛。
“师弟,你的剑。”杜天宁见守塔弟子的本命剑还一直对着沉尧,皱着眉提醒道。
守塔弟子匆忙地收回了本命剑,直接在沉尧的面前跪了下来。
此时的他脸上已经不知道该放出怎样的表情了,守塔弟子不知道,应该先高兴沉尧死而复生重新归来,还是应该先为刚刚挑衅沉尧的自己默哀。
“仙尊,弟子眼拙没有认出仙尊。”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守塔弟子声音中带着颤抖,整个人怕得不行,生怕沉尧直接把他就地解决了。
不过沉尧并没有打算计较他刚才的失态,“无碍。”他说到,一股轻风般的灵力将守塔弟子从地上扶起。
守塔弟子向沉尧说了好几句抱歉,匆忙地帮他们打开了占星塔的大门。
“师叔请。”杜天宁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让沉尧先进。
沉尧没有和他客气,抱着白溪走进了占星塔内。
从外观上来看,占星塔就仿佛是一座庞大壮丽的宫殿,可实际走进了才发现占星塔内的氛围和想象得完全不一样。
守护着弟子魂灯的占星塔并不是白溪以为的华丽而庄严,用象征生命纯洁的白色来装饰,实际的占星塔中几乎是一片黑暗的,只有魂灯在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虽然魂灯的模样看起来模样都差不多,但细看后就会发现每一盏都是不一样的,有些光线更加的明亮,有些则显得比较虚弱,甚至还有一些忽明忽亮,仿佛在熄灭的边缘。
白溪第一次见到这些魂灯,忍不住多看了一下,眼睛几乎黏在了上面。
大部分的魂灯都是纯白色的,只有少部分带上了浅浅的蓝。
“这里是外门弟子的魂灯。”杜天宁见沉尧怀中的小猫一直仰着脑袋,好奇地四处打量,忍不住笑着帮他解释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沉尧抱着猫的样子,因为杜天宁提前从单榕口中得知了一些关于这只叫西西的猫的故事,所以知道他现在能够听得懂人话。
白溪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扭头望见杜天宁拿走了其中一只站正在散发着蓝色荧光的魂灯。
“喵?”
这是怎么了?
白溪下意识地就把头转向杜天宁,伸长了脖子观察他的动作。
杜天宁被小猫的这个举动逗乐了,刚想要张嘴解释,却突然感受到后背一阵发凉。
他动作僵硬抬起头正好对上沉尧冰冷到至极的目光,被仙尊这样望着,杜天宁的害怕不比刚才那个守塔弟子少。
“喵?”
怎么了?
感受到白溪疑惑的眼神,沉尧瞬间收起了刚才的模样,低下头为他解释道:“魂灯熄灭意味着此人生命终结,变蓝则是入魔的象征。”
难怪那盏蓝色的要被单独挑出来。
白溪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在了大片的魂灯上。
无定宗误入歧途的弟子比他想象的要更多一些,只不过很多都只有浅浅的蓝,和方才杜天宁拿走的魂灯并不一致。
沉尧顺着白溪的目光望去,根本不需要他开口,沉尧主动就会帮他解释道:“这种情况不严重,只需要稍微敲打就可以了。”
一开始还有一点存在感的杜天宁,此时完全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带路机器,可是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沉尧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又望了过来。
师尊骗他!
师叔明明爱死了他家猫!
一直得到沉尧不喜欢白溪的这个消息杜天宁此时欲哭无泪,只能把泪珠子往自己眼睛里憋回去。
他听着沉尧给白溪的解释,越听越觉得后怕。
他虽然和沉尧接触的不多,但也知道师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这般破天荒地宠溺一只猫,是个人都会觉得害怕的。
但这些话杜天宁哪里敢说,只能在前面带路,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两人一猫逐渐往占星塔高处走去,沉尧给白溪介绍道,“魂灯的位置越高,意味着这个人在宗门的地位越高。”
这一点白溪倒是猜中了,随着他们所在高度的增加,魂灯的颜色越纯粹,出现蓝色的情况也越来越少,显然是修炼逐渐步入了正轨,和之前看见的那些外门弟子的魂灯截然不同。
“这些就已经是内门弟子了。”杜天宁见缝插针地说了一句,趁机回头打量白溪。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和小猫对上眼,一道冰冷的目光便断了他的念想。
被沉尧这样盯着,杜天宁想哭的心都有了。
他对天发誓自己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其他的念想,但显然这句话说出来他的后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杜天宁只能强忍着自己内心的冲动,尽职尽责地为他们带路。
沉尧的魂灯在占星塔最高处,和其他几位师兄弟在一起,按照师兄弟的顺序依次排列,此时,四盏魂灯都散发着明亮的白光。
杜天宁看着面前的魂灯,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当时师叔的魂灯熄灭,他师尊在塔里守了好几天,说什么也不肯撤走魂灯,就好像仙尊的魂灯只要还留在占星塔,就能够有重新点燃的一天。
没想到,如今竟然真的等来了魂灯再一次亮起的奇迹。
沉尧检查好了魂灯,转头就看见了位于四盏魂灯之下的一批荧光,正打算支开杜天宁,却听见对方发出了一个疑惑的音节。
“白师兄的魂灯怎么也亮了?”杜天宁转过头对着沉尧惊喜地说道,“师叔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白师兄的魂灯和您一起熄灭了,师尊还为这件事情伤心了很久。”
听见杜天宁的话,白溪心中一个咯噔,他完全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他和沉尧是一起到的宁水岛,就算是魂灯熄灭再重新点燃也一定是两个人一起的。
可这对于不知情的人来说就是过分的巧合了。
若是说沉尧一个人死而复生这件事还不算特别离奇的话,师徒二人同时发生这样的意外,那可就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的了。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巧合岂不是很容易引起他人对于他现在身份的怀疑?
沉尧的徒弟失踪的同时他的身边出现了一只名为西西的猫,若是有心之人特意将二者联系起来很容易就会发现其中的端倪。
白溪仰起头看了沉尧一眼,对方显然和他有一样的想法。
沉尧朝白溪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杜天宁心思单纯,不会往那个方向想。”
白溪正在焦虑,就听见了沉尧的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