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陆嘉意遗憾道,“我们还要分开啊?”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确实分开了。”周鹤庭无奈,“但往好了想,我们一直都在一起。”
“这里是我的精神世界,我有权限。”周鹤庭指了指变得粉嫩的四周,“你想去哪里?我可以建设出来。”
突然提到要去哪里,陆嘉意一时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突然想起现实宿舍下,他还守着周鹤庭外婆给的食盒,便喃喃道:“啊!吃的……”
周鹤庭点头,“好,我做给你吃。”
场景瞬间变化,犹如时空转移。
陆嘉意再次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温馨的厨房之中。
室内阳光明媚,窗外树叶摇曳。
一间美式田园风格的厨房,内里橱柜都用原木打造,加上室内角落各种小花小草的细节,形成令人放松的惬意环境。
陆嘉意看到灶台处站着的一个人,个子很高,为了不碰到头顶橱柜委屈地低头含胸。
那人肩宽腰窄,身上系着一个鹅黄碎花小围裙,看起来违和又贤惠。
是周鹤庭。
看见对方在忙碌着什么,陆嘉意好奇地走过去,却在对方端着什么转过来时,猛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因为退得匆忙,陆嘉意的后腰撞上餐桌。
周鹤庭看得脸色一变,放下烤盘,刚要过来扶人,只是一抬手,又见陆嘉意双臂交叠做出防御的姿态。
周鹤庭收了手。
连陆嘉意都下了一跳——
被他自己。
他的身体养成了习惯……
他仍然害怕周鹤庭!
初见时狂喜战胜了一切,但如今冷静下来,他的身体却不能说谎,坦率地将恐惧宣之于众。
“我只是……”周鹤庭指着烤盘上的柠檬奶油塔,“想给你看看我做了什么……”
陆嘉意惊魂未定,站直身体,眼神躲闪,“我知道,但我……”
“没关系。”虽然表情受伤,但周鹤庭还是体贴地微笑,“都是我的错。我理解。”
陆嘉意看着对方的眉眼,一时说不出话。
他明知这不是周鹤庭的错。
肆意放大人性中邪恶的一面,这心理的阴影,其实很大一部分应该是系统的责任。
但人的心理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能毫无逻辑地爱上一个人,也能不受控制地害怕一个人。
周鹤庭见他仍有些恍惚,便把那甜点盘子缓缓推到他的视线范围,“你,尝尝看?”
陆嘉意微微喘气,看向那盘中精巧的甜点,黄绿色糕体搭配着小小一叠奶油点缀,十分可爱。他松一口气,取了一块,往口中一送。
这柠檬塔口感绵密,味道却很清爽,颇有夏日的氛围。
甜品入口,陆嘉意一时忘记心头的不愉快,眼睛亮亮的,看向对方,“好吃!”
见他表情不似作伪,周鹤庭总算放松下来。
眼看他三口两口把手里的甜点吃干抹尽,周鹤庭忍不住嘴角上扬,一边说着「慢点吃,还有很多」,一边把盘子往对方那推得更近。
也许是甜蜜的食物融化了僵硬的气氛,陆嘉意也不再那么抗拒,慢慢放松警惕,与周鹤庭随意地聊起了天。
他没有注意到嘴角沾的一点奶油,但周鹤庭看见了,便顺势抬手要去蹭掉。
乓——
岂料陆嘉意反应剧烈,直接掀翻了那甜点,跌跌撞撞蹲坐在地,护住头脸。
一地沉默,一片狼藉。
陆嘉意清醒过来,忙抬起头——
只见周鹤庭站在原地,双手撑着料理台,双臂青筋暴起。
他低着头,神情痛苦,嘴上不住默念着: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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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大大很棒哟;
啊啊啊 怎么说呢,多少有点极端不论是系统还是谁;
啊啊啊!这该死的系统!!
-完——
第60章 他走了
原本香甜的糕点散落一地,陆嘉意回过神来,当即要去收拾地上的残渣。
只听「啪」一声响指打响,地上的一切消失无踪。就连那间美式田园风的厨房,也瞬间不见,变成原始的粉色空间。
陆嘉意抬起头,看见周鹤庭刚收回打响指的手。
对方的脸上依旧是那平和的表情,只是眉间无法舒展,压抑着隐忍的情绪。
这一幕,让陆嘉意突然想起了副本一与副本二。
那两个世界中的周鹤庭,也是像现在一样,总是不擅长表达,总是把一切的压力都往自己心里装填。
哪怕现在陆嘉意躲避的行为让他受伤,他也不会说出来。
如果是原本的陆嘉意,压根体察不到对方这么微妙的情绪。
但此时的陆嘉意经历过太多周鹤庭的秘密,已经可以猜想到对方此时的所思所想——
他一定在想,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没把陆嘉意卷进这一切就好了。
是自己太自私。
忍一忍呢,就不碰陆嘉意又能如何呢?
说白了还不是你内心阴暗,毁了好好的一个人。
……
周鹤庭嘴唇动了动,陆嘉意抢在他之前开口:“对不起!”
周鹤庭原本沉湎自责的情绪之中,听到这突如其来的道歉,一时失神,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陆嘉意尴尬地笑着,“我有点太敏感了,过一阵子也许就好了。”
这次轮到周鹤庭变得恐慌,“嘉意,别这样。我允许你怕我,这很正常!你不用对我这么小心……”
“我没有小心啊!”陆嘉意伸手过去,摩挲着他的手臂,“你看,我能碰你啊!”
周鹤庭细细端详着对方的脸,像是在探究,而后目光落在那贴着自己手臂的五指上。
他顺势翻转手臂,食指蜷缩着要去勾陆嘉意的手,刚触上,那手就极速缩了回去。
陆嘉意感觉到自己的退缩,有些懊恼,又伸出手想尝试,但周鹤庭却退后。
他微笑道:“没事的,不用勉强自己。”
嘴上说着不要勉强,但双方却都在逞强。
“我们试试脱敏疗法吧!”陆嘉意突然说,“你不是可以创设一些场景吗?我们在场景中慢慢接近彼此,也许我很快就能重新适应了呢?”
“嘉意,不用这么……”
“周鹤庭!”眼看他又开始自暴自弃,陆嘉意板下脸来,“我不是为了你一个人而努力!我也想接近你,我也想触碰你,是我自己想,我才这么努力!”
“嘉意……”
“我怕你,与我想碰你,同时存在。”陆嘉意肯定道,“我现在不是为了你在为难我自己,我是在要求你帮助我,克服我的恐惧!我说明白了吗?”
明明一字一句都很温柔,但表情却凶巴巴,像个说教的小大人。
周鹤庭看着他,眼神逐渐柔和起来,轻轻点头,“明白了。”
他要尝试,他愿意陪着他试。
第一个场景:攀岩馆。
陆嘉意自己不算热衷运动,平时喜欢宅着打游戏,或者招呼一些朋友到处撒野。
多余的精力,就跟朋友们这么打打闹闹中消耗掉了。
所以他自知身体还算健康,但力量确实不足。
与周鹤庭双人攀岩的时候,眼看着这人长手长腿轻而易举就勾住几块岩石,还悬在崖面上等他,他那奇妙的胜负欲当即就蹿了起来。
也顾不上什么怕不怕的,是男人就第一个上顶峰!
直崖还算顺利,陆嘉意猴崽子似的三两下窜上去,可到了两米后的15度斜坡,他就有些吃力了。
斜坡考验的不仅仅是体力,还有指力和核心支撑力,陆嘉意刚进入斜坡,就感觉身体四肢被迫僵直起来,咬着牙才能使得上劲儿。
而旁边的周鹤庭,身长优势突出,选定位置之后,总能靠臂展和腿长优势,借力于比较平整的石块。
明明是斜坡,这人却依旧可以稳稳地贴着崖面,衬衫西裤下的肌肉隐隐崩紧,呈现力量与美感的均衡。
陆嘉意看一眼,莫名咬牙切齿,直接继续往上挑战。
上面就是30度斜坡了,周鹤庭看他脑子一热直接莽,有些担心,便小声提醒,“诶!上面要选好位置再……”
这边话没说完,陆嘉意脚底就踩了空!
因为斜坡向外倾斜增大,陆嘉意的腰力没跟上,腿脚一软,直接挂空。
他十指仍抠着岩石,身体虚虚悬着,调整着呼吸。
周鹤庭看他身体摇晃,怕撞到岩石磕到皮肤,条件反射地伸出手臂想挡在人和岩墙之间。
谁知陆嘉意太专注,一时没有防备,余光瞥见这里插过来一只手臂,吓得直接松了手——
好在有安全绳支撑,他吊在了半空中。
陆嘉意惊魂未定,看着岩墙上往下看的周鹤庭,呆呆地傻笑一声。
周鹤庭眉头微蹙,打了个响指,切换了场景。
第二个场景:舞厅。
从高空中落地,陆嘉意一颗心也随之踏实下来。
舞池中情侣们相拥着,贴身慢悠悠地舞动着。
这些客人都是场景中的NPC,算是气氛组,并没有实际的五官,只是为了建立当下适宜的氛围。
陆嘉意没学过交谊舞,看着学了会儿,觉得没劲,直接叫周鹤庭切一首蹦迪舞曲。
动次打次的鼓点敲响,NPC们当即开始摇头晃脑,随着劲爆的DJ配乐扭动身姿。
陆嘉意混入其中。但是因为他没有喝酒,脑袋还很清醒,猛不丁这么摇几下,平衡感直接打破,差点从舞台上滚下来。
周鹤庭看得不放心,但也不敢直接碰他,就双手隔着距离护着他的腰身,以备不时之需。
“你不上来一起摇吗?”陆嘉意摇嗨了,间隙还抽空问身后的人。
周鹤庭表情尴尬,“我不太会……”
“这有什么的,摇就完事了!”陆嘉意直接拽着这人手臂把人拖上舞池。
手指间的热度触得他心尖一颤,但很快那点不适就又烟消云散。
陆嘉意以为自己克服了恐惧,摇得更嗨,却险些撞到身边的NPC。
周鹤庭眼疾手快,先闪身过去挡住,陆嘉意撞进他怀里,一抬头与人对视,却又表情慌张地退开。
而退后之后,陆嘉意的脸色因此更加难看。
乐声骤停。
陆嘉意苦笑,“不好意思啊,明明再忍一下,就过去了……”
周鹤庭却习惯,不再因此介意,只是说:“那下一个场景要去哪?比如画室……”
“不不不!”陆嘉意猛摇头,“我画功举世无双,怕给你看出阴影来。”
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因陆嘉意一句自嘲,瞬间化解。
眼看面前的人对着自己的画功骂骂咧咧,周鹤庭忍不住轻笑出声。
舞厅的灯光不算明亮,红蓝绿灯交错着摇晃,不同的光影投射在周鹤庭轻笑似的脸上,呈现出迷离的色彩。
陆嘉意看到傻眼,突然靠近摸了摸对方的嘴角。
周鹤庭捏住他的手指,他却没有反抗,还顺势往这人嘴边的皮肤上戳了戳。
“怎么了?”能握到他的手指,周鹤庭已经心满意足,不敢轻举妄动,连声音都轻轻的,怕惊醒了他。
而陆嘉意则回忆起什么,有些不好意思,“我想起来,跟你告白的前一晚,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梦里面全都是你,你最后对我笑了一下,就跟你刚才那个笑一模一样。我看了你那个笑,我就觉得,不行!”
“嗯?”
“这个男人笑得这么好看,我非得得到他不可!”
周鹤庭又笑开,肩膀轻轻颤动着,呈现很自然很放松的状态。
他把陆嘉意的手揉着,握着十指相扣的状态,而后温声道:“不勉强了,我们就好好再看看彼此吧?”
“嗯!”
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粉色的场景中,两人肩贴着肩坐着,十指紧扣。
彼此的体温隔着衣物,从肩头传递到另一边肩头,融合在一起,成为一体。
陆嘉意玩着对方的手指,说:“进入这些副本之前,我还没有想过,人性会有这么阴暗,连你这么伟光正的人,都有这样的一面。”
周鹤庭看他,“我伟光正吗?”
陆嘉意撇嘴,“不止呢,你还很白莲花,还很傻白甜,还很碧螺春。”
“嘶……你这都哪学来的这些词?”周鹤庭被骂,不生气,反倒觉得有意思,“所以你以前,真的很讨厌我?”
“也说不上讨厌吧?”陆嘉意回忆着,“我跟你作对的那段时间,纯粹是觉得你这个人太死板正经,就想欺负你,看你露出不一样的反应。”
“那在副本中,你算是看过我不一样的各种反应了。”
“还不如不看呢!”
周鹤庭把他手指握得更紧,“人有三「我」,本我自我超我。本我纵-欲,超我压制,自我平衡于二者之间。
系统把副本中的「自我」全部抽掉。要么,我放纵到极点,要么,我克制到极点。”
“所以你要明白,嘉意……”周鹤庭认真道,“那都不是完整的我,都不是最真实的我。你要记得,我不会伤害你,而这一点,我会用一切方法向你证明。”
陆嘉意轻吻对方的手背,“我明白。”
两人坐姿由原本肩膀相触,逐渐更加靠近,变成双腿贴着,脚腕缠着,彼此的体温更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