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个耳光,怕是得打到天亮去吧?”我自言自语道。
“一千个又怎样,就算是一万个,他们也得乖乖照办。”
明亦心抱着我又落在了小船上,垂眸淡淡道:“你是觉得本座睚眦必报,出手太狠了?”
我摇了摇头。
“跟要享受那什么关衡的伺候来说,一千个耳光已经是小惩大诫了,我是觉得他们通宵打嘴巴,得找关衡要加班费才行,哦,对,还有误工费,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都是打工人不容易,可不能便宜了那姓关的。”
明亦心大约是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篇话来,眉毛一挑,伸手捏住了我的脸。
“本座还当你又是慈悲心发作,原来是在这儿替人算起账来了,那你是不是在心底也给我记了一笔,等着将来讨工钱啊?”
他的手劲不大,捏的我并不疼,可我怕他又突然翻脸,把我扔下自己飞了,于是咧着嘴就开始拍他的彩虹屁。
“那怎么会呢?宗主你这么豪爽大方,慷慨无私,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个比你更良心的老板了,我还讨什么工钱,就是倒贴钱也得跟着您干哪。”
这马屁拍的并不高明,但明亦心似乎是很受用,他松开了捏着我脸的手,亲昵的蹭了蹭我的鼻子。
“小狗腿,连以退为进都学会了,这是变着法儿朝本座要钱呢。”
我不是,我没有,还有,不准叫我小狗腿。
我的抗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明亦心又说道:“以后正心居里面的金银你可以任意取用,不必向我报备。”
任意取用?
这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把我的脑子都砸的都有点晕,所谓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了吧,正心居里的钱,用金山银山来形容都不过分,以后我都可以随便花了?
一时间,我的心情变得既微妙又复杂。
又是让我当堂主,又是送宝剑又是送钱,这妥妥的被金主大佬宠爱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啊?!
第24章
我之前从未谈过恋爱,对感情这方面的事反应也很是迟钝。
记得高中时有个同班的男生,家里很有钱,长的又高又帅像个明星,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只不过他学习成绩不好,又喜欢逃课惹事,很让老师头疼,便让我这个班长多盯着他,课后帮忙补习功课。
我很兢兢业业的完成老师交给我的任务,他逃课我就去抓,他打架我就去劝,他不及格我就主动去帮他讲解试卷。
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的顺从,他的改变越来越大,成绩也越来越好,我那时觉得自己让一个校霸变成了学霸,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特别有满足感。
可这份满足感在毕业晚会上他对我告白的那一刻,全部破碎掉了。
我犹记得自己当时错愕到呆滞的大脑,记得同学们朝我俩投来的探究好奇又兴奋的眼神,里头还夹杂着不少鄙夷。
“还以为真是什么良心好班长,感天动地同学情呢,原来是使美男计啊。”
“哎呀无利不起早,我早说了他不安好心了,无缘无故的那么帮忙,就因为老师的一句话?谁信哪!”
“就是,你说他们天天腻在一起,会不会已经那什么了呀?”
“妈呀,快别说了,我都要恶心吐了······”我在那一片流言蜚语中落荒而逃,连毕业照都缺席了。
明明是做好事,可最后却所有人都认为我别有用心,包括那个男生,他后来还找到我,理直气壮的质问我为什么不接受他,因为他也觉得我帮他是因为喜欢他。
我那时候的一颗心真是拔凉拔凉的。
给予别人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为什么就是一定有所图,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相信世界上是真的有好人存在的呢?
但是事到如今,这句话好像可以反过来问我。
为什么明亦心给我权势富贵,就一定是有所图?为什么我就不能相信世界上是真的有人愿意包容我,喜欢我的呢?
但我并没有那个勇气去向明亦心确认,大约是怕得到的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尴尬失望的只能是我自己,到时候我又该如何自处。
而且自打听到关衡说他家里要对明亦心提亲的消息后,我就变得更加别扭了。
既然这儿是唯血缘论的地方,明亦心又是他爹唯一的儿子,那将来势必是要娶妻生子,为渊合宗诞下继承人来的,像关家这样来提亲的,只怕是会越来越多,我如果自作多情,那将来就真成了众人口中“不要脸的男宠”了。
为了避免将来伤心难受,我还是及时止损比较好,当狗腿就好好当狗腿,不要再对明亦心的撩拨有感觉,以免泥足深陷。
首先就从第一步做起,不再与明亦心睡一张床。
我借口自己练剑需要静心,卷起铺盖搬到了大殿去,把睡了一个多月的小窝让给了明亦心。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既没有问我原因,也没有大发雷霆,更没有像之前一样,死皮赖脸的再挤到我的床上来,他整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样,白天夜晚都不见了踪影。
果然,我对他不过是闲时无聊拿来逗趣取笑的乐子罢了。
我心里闷闷的,连去山顶练剑练心法都有些懒懒的,天气又越来越热,晒在身上像火烤似的,我索性中午就不练了,同竹人们一起,躲在小溪边玩水纳凉。
鱼儿在脚边游来游去,滑不溜秋,弄的我痒痒的,我百无聊赖的用脚拨着水,自言自语的念叨,要是有个冰淇淋什么的吃吃该多好啊。
忽然,头上落下一片阴影,有一只修长的手拿着一个水晶碗递到了我眼前。
碗里是切成小块的西瓜,芒果和桃子,上头淋着一些细碎的冰沙,还浇了糖水,看起来十分的凉爽可口,像极了我从前吃过的水果沙拉。
我抬头一看,正对上明亦心那双深邃漂亮的眸子,他看着我,唇角微微勾起。
“发什么呆?难道是在想我吗?”
“瞎说,谁想你了。”
我匆忙移开视线,伸手把水晶碗接过来。
“这是哪儿来的?竹人连这个都会做吗?这也太智能了吧。”
“谁告诉你这是竹人做的?”
明亦心挨着我坐了下来,没穿鞋的玉白双足也放到了水中,与我靠在了一处。
“这是本座亲手做的。”
“你?”
我一口西瓜差点呛在了喉咙。
“你还会做吃的?”我讶然的看着他,“难道,我一直吃的那些早点什么的,都是你做的?”
“也不全是。”
明亦心道:“这些天我出门了一趟,你吃的就是竹人做的。”
怪不得我说味道怎么差了一些,还以为是自己心情差所以胃口也差,原来是厨师换了人。
“你这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不是从小就有一群人伺候着吗?怎么学会做饭的呢?”我好奇的问。
“我小时候与父母离散,独自生活了很久,不学会做饭,便会饿死。”
明亦心口气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我万万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他还有这么一段凄惨的过去,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我不知道······”明亦心轻笑了一声。
“傻子,你当然不会知道,整个渊合宗,除了我死去的爹,也没第二个人知道了,他们都以为,我幼时是身体不好被送到隐士高人那里养病修炼去了。”
他捻起水果上插着的竹签,送了一块桃子到我的唇边。
“别光顾着说话,尝尝味道如何,这是我出门看到路边一家甜点摊上卖的,想着你爱吃这些,就回来照原样做了份。”
看一眼就能做?你这厨艺天赋也太高了吧。
那块桃子吃到嘴里,又凉又甜,顿时抚平我因为暑热而有些燥热的心情,接过竹签,开开心心的享受起美食来,随口与明亦心搭话。
“你这几天出门干什么去了呀?”
“去杀人。”
明亦心的语气极为寻常,仿佛他说的是出门买菜一样普通的事。
我嘴里的水果顿时不甜了。
“为什么要去杀人啊?”
他若无其事的瞥了我一眼。
“本座受了这么重的伤,伤我的那些人,难道不该死吗?”
原来是去报仇了。
我松了口气,只要杀的不是无辜之人就行,江湖恩怨什么的,我也管不着。
明亦心的双足像条小鱼似的在水中与我的脚摩挲玩闹,忽然又补充了一句。
“关家的提亲本座也拒了,以后,只要是想来对我提亲的,连渊合宗的大门都进不了。”
我怔了下,原本想躲开的脚也僵在了那里。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后不接受任何人的提亲了吗?
为什么要特意对我说这个?
难道······我不敢再深想下去,勾着头,闷声往嘴里塞水果。
“你很开心。”明亦心挑眉,意味深长的对我一笑,“所以今晚你能搬回来睡了吗?”
我的脸腾地烧的通红,抬起头,鼓着塞满了水果的腮帮子否认。
“我是为了静心练剑才跟你分开睡的,没有别的原因。”
“哦。”
明亦心拉长声音,表情似笑非笑的。
“所以你的静心练剑就是到这儿来垂头丧气的偷懒?”
“我······”无可抵赖之下,我索性装傻充愣,只当听不懂,低了头只管吃水果。
明亦心探身凑近,勾起我的下巴含笑亲了上来。
“给你再加点甜吧。”
第25章
我稀里糊涂的搬到了大殿,如今又从大殿稀里糊涂的搬了回来,当真是白折腾。
但我的心情却没来由的很好。
在大殿睡觉实在是冷清,那么空的屋子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再加上这里死过那么多人,每到深夜有点风吹草动的声响,我就要吓的连眼睛都不敢闭,抱着月冷剑辗转反侧到天明。
睡眠质量如此之差,因此这才过了几天而已,我的眼睛里已是布满了红血丝,疲累不堪。
现在好了,我又睡回了我温暖舒适的富贵窝儿,晚上还有武功高强的大美人儿陪睡,天天都是一觉到天明,精神好的不得了。
这人一精神,练起功来就是事半功倍。
才又过了半个月的功夫,我的剑法比之从前已是突飞猛进,都能顺利的接下明亦心的两三招了。
当然,表现这么好,明亦心又要给我奖励。
想到上次出门遇到的风波,我这次便打消了出去玩的念头,转而向明亦心提出来了一个我想了很久的念头。
能不能让我亲眼看看他是怎么做饭的。
是的,我就是好奇这位神仙落下厨房,沾染一身烟火气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模样。
一想到明亦心也许会系着围裙,在烟熏火燎中挥舞着锅铲汗流浃背,我就忍不住要笑出声。
然而事实却让我大跌眼镜。
神仙就是神仙,便是置身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的灶火间,他依然是不染凡尘,高不可攀,动作行云流水,优雅的仿佛一幅会动的美人图。
待竹人们将他做好的佳肴摆上桌子时,犹如看了一场厨房殿堂级艺术表演的我,不由的起身连连拍手称赞。
“太精彩了,太棒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明亦心眼睛微眯,向我走了过来,语气凉凉的。
“你说什么?”
“呃······”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不过脑子就脱口而出的话有多大胆的我,本能就想先逃为上。
“那个,吃饭之前应该先洗个手,要讲卫生嘛,我去去就来。”
然而明亦心的动作永远是快我一步,我还没迈出去腿,就被他伸手按着肩膀,一把压倒在餐桌上,动都动不了。
“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看着我的眼睛道。
“啊?哪句啊?我说了很多呀。”我眨着眼睛装傻。
他低下头来,在我的唇上啄了一下。
“自己想。”
我的耳朵开始发热。
“想不出来,忘了。”
嘴唇又被啄了一口。
“那本座就提醒你,得什么如此?”
我试图挣扎起身未果,但刚才那句话太过羞耻我实在说不出口,便东拉西扯随口胡说,想搪塞过去。
“得你如此?”
“得帅哥如此?”
“得金主如此?”
“得······”我说一句,就被亲一下,到最后明亦心似乎都有些失去了耐心,在我的嘴角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再不说,你就别吃饭了,本座先吃了你。”
吃了我?
这到底是简单的字面意思还是另有深意,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单纯孩子根本不想懂。
不管是哪个意思,后果都是我承受不起的。
“得夫如此,得夫如此!”
我豁出去了,闭紧了眼睛喊出了正确答案,连去看明亦心脸色是什么表情都不敢。
安静了片刻,我听到他轻轻的笑了声,带着几分愉悦和得意,随后一个温柔的吻又落在了我的嘴唇上。
这个吻缱倦绵长,颇有些爱人间诉说衷情的意味,我也不知那根弦搭错了,第一次笨拙的回应了他。
明亦心顿了顿,随后忽的加深了这个吻,由浅尝辄止变成了强取豪夺,直到最后亲的我双目泛红,气喘吁吁才作罢。
“这道开胃菜不错,以后可以多吃。”他微笑着对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