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裴渃会在事后拿着那台摄像机离开,那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在被谢小弥中途打断之后,直接把这茬忘了?
这队友是猪吗!
而且,易明哲当时不是抱着小白花一刻没停就离开房间了吗?他都没注意那有一个摄像机,易明哲不光发现了,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摄像机拿走了。
这对手也太强悍了吧。
合着易明哲从始至终就知道整件事的细节,只有他一个人以为万事顺利,还跑到人家面前叫嚣着要这要那,难怪他当初答应的那么痛快,这根本就是弥补吧!
社死不过如此。
谢小弥胸口闷闷的,怕自己再听见什么消息直接气昏过去,顺势岔开话题:“你们新手大礼包里,有送什么保持清醒的药物没?”
系统:“抱歉宿主,没有……”
“那你有什么药剂呢?”
“兴奋类的暂时都没有,要等以后升级任务和系统才会配备,现在新手礼包只有麻醉止疼安定类的药物。宿主有什么需要吗?”
谢小弥:“算了,没事。”
他也指望不上这个系统能帮些什么,完成任务终究还是得靠自己。
谢小弥继续整理着思路,倏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事情。
他一直都在担心视频被发到网上后,会导致自己任务的失败。却忽视了视频内容本身,还会给另一个人带来伤害。
那段视频既然能洗白自己,也就是说,小白花酒醉毫无抵抗能力时,被裴渃强迫着压在床上的那部分片段,那个他本来最不想公之于众的画面,所有人也都看到了……
思及此,谢小弥回头看了一眼小白花,对方则立马紧张地望回来。
白佑笙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误会都已经解开了,导演那边也都沟通好了,一会看看医生,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你随时可以开始拍后面的戏份。”
看着小白花谨慎对待自己的样子,谢小弥有些心软,奈何任务还没结束,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点头回应一下。
视频既然全都爆了出去,其实最受打击的应该是他才对。
小白花却丝毫没被那件事所影响一样,一举一动都透着纯粹,不掺杂一丝阴霾。见自己终于愿意理他了,甚至兴奋地手舞足蹈,开始讲述禁足那两天片场好玩的事情。
回到酒店房间,一系列检查完毕,医生说体内残留的药物早就代谢尽了,没有什么大碍,嘱咐两句不要劳累多注意休息,便和白佑笙离开了房间。
只剩谢小弥和钟意二人。
谢小弥在房内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原来的手机放在桌上。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博,看到那段让他一切心血都付诸东流的视频。
视频像素虽然不高,但是联系之前谢小弥发的图片,谁都知道视频里的主角是谁。
只是这次画面里出现了第三个人物,一个满脸打着马赛克的男人。
由于声音并没有做变声处理,马上便有热心网友双手奉上裴渃全套信息,和他顶着油背头的高清精修写真集。
视频前段已经被截掉,开篇即是谢小弥冲出去解救白佑笙的画面。但是再看视频配的文案,颇有一种视死如归,英勇奋起抵抗恶势力的年代既视感。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看着自己零星几个黑粉还在努力挣扎,谢小弥心里说不上的酸楚与欣慰。
网上更多的声音是高呼“自古邪魔不压正,一切罪行皆会留下痕迹”之类的言论。
而他,一个当代青年演员,如今被誉为娱乐圈里的革命英雄,是象征着光明的正义使者。
去你的正义使者!
他可是反派啊,反派!
谢小弥沉吟片刻,从系统那要了支安神的药剂,给自己推了一针。
即便事已至此,还是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毕竟裴渃是向昀叫来的,这点毋庸置疑,只要把他和裴渃私下勾结的事情披露出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整理好心情,他注意到缩在一旁正不知所措的小助理。
“房子的事办好了吗?”谢小弥忽然出声问道。
“嗯嗯,手续已经全都办妥。”钟意不住点头,眼神赤诚,“银行这周末会把款打过来,一共一千七百万。”
哦?
这个数字倒是让谢小弥有些吃惊。
没想到这房子入手才一年,现在竟涨了不少。当初他还说原主不懂理财,如今看来,倒也不见得。
谢小弥坐到桌前,拿起一只黑漆派克钢笔,在酒店信纸上快速写了几个名字交给钟意,语气淡淡的。
“这是几个慈善基金会的公益项目,刚好一千七百万,等钱一到就帮我捐出去,记住,不要写我的名字。”
钟意接过纸,看清信纸上的一行行名单,眼角顿时流下两行热泪,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强忍着肩膀抽搐低着头,应下此事后转过身。
谢小弥没有注意到钟意表情上的细节,继续浏览微博信息。
虽然这个助理看起来憨憨的,但是接触这段时间,办事确实还是十分让人放心,见他仔细将信纸收到背包里层,就没再多叮嘱什么。
等钟意彻底关门离开,谢小弥去浴室冲了个凉,换下那套大两号的衣服叠好,穿回自己的黑色衬衫。
网上最近的热度太过高涨,他匿名发什么估计都会被埋没,还不如安心拍一段时间电影,等这波浪潮过去,待一合适机会再发。
做好一切安排,谢小弥坐到桌前,认真看起了剧本。因为Lance刚才传来的信息,明天一早,他要去拍一个骑马的戏。
在他高中的时候,由于兴趣原因学过一段时间的马术,所以动作上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难度,只要掌握好情绪。
情绪……
可他现在最难做到的就是控制情绪。
五个小时之后,系统的声音弱弱传来。
“宿主啊……”
“嗯……”谢小弥沉浸在剧本中,慢慢回应道,“什么事?”
“那个……你要不要上网再看看?”系统语气中透着小心和犹豫。
闻言,谢小弥一怔,以为自己又被推翻了什么黑料,连忙拿起一旁手机,点开熟悉的页面,看到可以惊掉下巴意料之外的内容。
#裴氏集团涉嫌严重违法,目前正接受调查#
#裴渃曾多次猥·亵女明星并拍摄不雅视频证据确凿#
#向昀所住酒店官方道歉声明#
谢小弥:“啊这……”
这些都是什么?
为什么一夜之间裴氏被爆出那么多消息?
还有他现在住的酒店,为什么要道歉?
谢小弥现在彻底蒙了,好像有一只力量强大的手一直在暗中操控着一切,阻碍他的任务。
突然,手机上方蹦出一条新信息提示。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短信。
【怎么样,还满意吗?】
第12章 娱乐圈的人渣顶流(十二) 好多超薄小……
这熟悉的台词,和办事的效率,谢小弥盯着手机,记忆瞬间被拉回到古香古色的影城VIP休息室。
脑子里闪过一个名字——易明哲。
肯定是他,绝对错不了。
不是他还能有谁在顷刻间,撼动整个裴氏集团并与之抗衡,还刚巧卡在谢小弥出事后,将所有网络舆论的矛头都指向裴渃。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口反复游走。
意外被老板罩的感觉有点奇妙。
好像心里有一块空荡了好久,以至于他都快忘记的缺口,被慢慢填补起来。
系统:“宿主,你怎么不回主角信息啊?”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以前的事情。
在谢小弥拍广告之前,他还不知道被在乎是什么感觉。
父亲有一家广告公司,家里条件称得上富足,作为家里的独生子,儿时的谢小弥却颇有些爹不疼娘不爱的感觉。
小小的身躯一直孤零零的,磕磕绊绊也只有家里的阿姨会过来看一眼。
他曾打碎花盆试图引起父母注意,却是等了一整天也没人理他。
小小心里满是委屈,一双大眼睛噙着泪水,父母别说是关心,哪怕连责骂声都没有。
见真的没人在意他,又心疼地上满是泥土奄奄一息的吊兰,小男孩红着眼眶默默从厨房翻出个牛奶盒子,然后在窗边蹲成一团,一小捧一小捧把花培好土,踮着脚放回窗台上。
这一晃,已经过去十几年,谢小弥也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些。
思绪拉回正轨。
想着自己岌岌可危的经验点,谢小弥决定速战速决,再这么瞻前顾后任务可就真的完不成了。
回复框简单输入几个字,点击发送。
易明哲的手机上同时多出一条未读短消息。
【谢小弥:不要多管闲事!】
发完信息,他倒在床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裴渃的事闹得那么大,不蹲个大牢真的很难收场。反正恶人就该得到应有的惩罚。
但问题是,他以后就要真孤军奋战了。
虽然裴渃至今也没帮上什么忙,还做了让自己反感的事情,但就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剧情的敬业态度,谢小弥还是对这名队友有所期待的。
希望他这次能和原剧情发展一样,在被盘问过程中顺便举荐一下自己,带动影响一下网上舆论,让天才影帝滤镜彻底粉碎,圆他一个反派梦。
然后他就可以安心找个酒店躲起来,准备最后的失足坠楼了。
千万不要再有任何差池。
谢小弥在心里默默祈祷,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
鸟语蝉鸣,暑气灼人。
经过一整天的拍摄,谢小弥已经大汗淋漓,他骑在马上,听到导演满意地那声“卡”,下垂多日的唇角终于微微勾起笑容,感觉流再多汗水也值得。
任务过程中虽然有少艰难险阻,但谢小弥并不想因此影响到演戏时放飞自我的短暂快乐。
熟读原主的剧情分析后,他可以迅速抓住人物精髓,并全心投入到他所扮演的角色中,感受着人物的喜怒哀乐,像体验了一遍全新的人生,一些片段又惊奇地与现实重合。
好不畅快。
正当他准备下马结束一天的劳累,不远处猛然爆出一声巨响。胯·下白马受到巨大惊吓,蓦然直立站起,挥扬着前蹄。
谢小弥随着巨大的惯性飞甩了出去,紧接着,径直摔到满是碎石子的土路上。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脚踝扭转出一个触目惊心的可怖角度,乍一看就像断掉了一般。
但意外的是……
他竟然完全感受不到疼。
这是怎么回事?
谢小弥侧躺在地上,有些疑惑地扭了扭脚,脚却纹丝不动不受控制。
系统开心的声音响起:“宿主,看我痛觉屏蔽的多及时!是不是一点都不疼?”
“Emmm……谢谢你啊。”
谢小弥心里道谢,眼睛却紧紧闭在一起,努力流露出他以为最痛苦的表情。
可是,他并没有受过类似的伤,也从没对崴脚有过细致研究,该疼到什么地步才算恰当,谢小弥一点也没有把握。
人在展现自己没有经历过的状态时,往往都抓不准重点。
完美的表演,总需要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然而显然这次意外,并不在谢小弥的准备之中。为什么他明明受伤了,还要琢磨如何适当表现出疼痛,真是身心俱疲。
等身边焦急的身影越聚越多,谢小弥彻底绷不住了:“你还是把痛觉给我开开吧。”
实在犯不上因为一点疼痛,反而露出端倪引人怀疑。
系统一时有些不太理解,宿主为什么非要去忍明明不舒服的感觉,但还是听话地关上了疼痛屏蔽。
一瞬间,难以想象的剧痛从脚踝,四肢,浑身各个部位席卷而来。
谢小弥眼眶里立即充盈起泪水。
支撑扶住他上半身的工作人员忽然离开,谢小弥绝望地回头想要一看究竟,下一秒,对上一双深邃幽黑的眼眸,两行热泪顷刻决堤。
易明哲看着眼前的泪人心整个都揪成一团,他连忙蹲下拥住谢小弥,温暖有力的大手抚在对方头上,尽自己所能给予安慰。
医生极其谨慎地抬起谢小弥受伤的脚,谢小弥疼得当场哭出声来。
他慌了神一般紧紧抱着唯一能依靠的一人,整张脸埋在对方颈窝,洇湿了易明哲肩头的白色衬衣。
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没事没事,马上就好了,你再忍一忍。”易明哲说着,头部微倾枕在谢小弥后脑,手掌一下下用力顺着他的脊背,声音里掺杂着难掩的心疼。
谢小弥紧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喊出声。
多日以来积累的压力却像是终于找到了突破口,随着眼泪肆意发泄出来,止都止不住。
医生熟练地做好初步处理,更详细的检查要等送到医院拍了片子才能确定。
易明哲珍而重之地将谢小弥抱到简易担架上,跟着剧组医护一起上了开往医院的车。
全程谢小弥都紧闭着双眼,死死握住自己的手。哪怕指甲嵌进肉里,易明哲也没有半分恼火,反而完全不在意一般,关切地注视着谢小弥的一举一动。
这个小笨蛋,明明忍了那么久都没哭,才一看到自己出现,就委屈成了个泪人儿。
明明痛得不行,却非要假装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