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59741十分骄傲,“现在你的身体还在街上躺着呢,书里的时间会被无限放大,在现实世界也就是几秒钟时间。等你走完了整个故事完成任务,系统会帮助你修复身上的致命伤。”
“要是失败了呢?”李成英问。
“那系统也会帮你。”59741一顿,继续说,“去见阎王爷。”
不试一试根本就没有重生的机会,李成英已经没有路了,他只能赌一把。59741似乎了解他心中所想,活力十足地鼓励道“爱拼才会赢!”
李成英既然决定完成任务,就不得不仔细思考眼下的处境。
故事发生在一个名为大邺的古代王朝,王爷名叫巫北驰是西北赫赫有名的将军,而他李成英则是宫里里位高权重的大太监李涣的义子。
李成英默默想了想他身上多出来的某样器官,觉得自己这个太监当的有点名不副实。
皇帝驾崩时巫北驰含冤入狱,幸而狱官是他家中旧奴竭力搭救,最终才重返西北领兵杀回京城,肃清朝纲拥立原太子登基。
而书里的李成英虽然是大监义子但也良心未泯,在狱中故意放走了巫北驰,也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废太子。两个人在匡扶社稷的路上逐渐相守相知,共度白头。
李成英觉得过程太磨叽了。
总之系统只给了他两件任务——让巫北驰爱上他——然后英年早逝。至于过程什么的,并未苛刻要求。
在同59741几番确认之后,李成英决定先下手为强,早早让巫北驰爱上他,然后早死早超生。
59741并没有拦着他这些,只是一再确认。
“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你是穿书进来的哦。”
李成英不耐烦地眨了眨眼。
“否则系统会给你很严重的惩罚!”
“知道了。”李成英不耐烦地应声。
在书里巫北驰和李成英要等巫北驰重新攻进皇城才能相爱,前面一直互相误解着。李成英等不及了,他要巫北驰在回到西北之前就爱上他。
老狱官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巫北驰在狱中假死之后会被另一具尸体代替焚烧,真正的他则应该被送到可靠的下属家里修养。
李成英偏不,他干脆威胁老狱官直接把人送到他府上,方便培养感情。
夜色渐浓,碎星和弯钩月亮挂满长空。李成英欣赏了一会难得一见的夜色,烦躁地走进卧室。
老狱官居然顶着全族屠灭的恐吓,坚持没有交出巫北驰。
他又不能真的禀告大监满城搜捕,恋爱大计看起来只能无限延迟,等巫北驰攻入皇城再说。
这一夜他睡的并不安稳,两世记忆交加,一会是飞驰而来的跑车和大滩鲜血,一会是巫北驰怨毒的眼神和不久前才见过的,李涣阴毒的眉眼。
梦里铡刀落下,鲜血四溅人头翻滚。
李成英心脏巨震,大汗淋漓,翻身骤起。
床前黑压压的,站着个高大的人影。李成英还未从噩梦的惊吓中缓过神,又被惊了一遭,瞳孔猛然缩紧险些叫了出来。
借着上弦月一点微弱的光亮,他瞧见那张伤痕交错的脸,还有孤狼一样凶悍的眼神。
是巫北驰。
骁勇王爷的权宦少监·05·缠斗
那是个面貌普通的男子,脸型轮廓无一处与巫北驰原本的样貌相似。有人巧夺天工,易容改面令他换了样貌,可李成英认他认得清楚。
从那双野狼一样的眸子里,亦或是从他毫不掩饰的杀气中,分明就是地牢里那个濒死也同样英武的男人。
巫北驰抬手扼住了李成英的脖子。
成英呼吸一窒,喉咙里传来火辣灼烧般的刺痛,眼前是漆黑的,因缺氧而蹦出杂乱无章的斑点。
他被掐的头昏脑胀,第一次生出对死亡的恐惧。
浑身的力气都在流失,窒息令他无力反抗,双手软绵绵搭在巫北驰扼着他脖子的那只手上,逐渐逐渐滑落下去。
双腿则像是濒死前的最后一挣,剧烈地痉挛起来,李成英混沌的脑子里无端冒出一只被剥了皮的牛蛙,分明已经死得彻底,浑身的肌肉却在神经的支配下继续颤抖。
他怕自己也变成那副样子,太难看了。
令人恐惧的大概不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前被无限放大的每一种结局。
巫北驰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深绿色的眼睛在夜里发出幽微摄人的光,目光隐晦,沉默地看着李成英。
李成英先是瘫软在床上,大口吸气,直到干净的氧气重新盈满五脏肺腑,微凉的空气才刺激得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成英扒着床板狼狈地咳嗽干呕,巫北驰始终默默站在一旁,满眼的视若无物。
良久之后叫嚣刺痛的肺腑才得以安生,喉咙却像是彻底被他掐伤了,说句话都会传来阵阵痛感,还夹杂着沙哑的杂音。
“怎么不敢下手了,巫北驰,有种你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光声音就听起来虚弱无力,他狼狈趴在床上的模样瞧着比浑身是伤的巫北驰还可怜些。巫北驰漠然反问:“你逼我到你府中,有什么诡计?”
诡计?
李成英坐直了身子,还在下意识地大口喘气,藏在白色绸衣下的胸膛剧烈起伏,他的本意是把人拐过来谈恋爱。
他穿书过来的时刻巫北驰已经下狱,李成英从未和他接触过哪知道他是个是个变态暴力狂。真要是和这么个玩意同床共枕,还不天天小心着自己脑袋搬家,李成英对那位原主真是又钦佩又怜爱。
他自己反正是气得不成了。
总归按照书中原本的轨迹,巫北驰攻进皇城后他们才会开始感情线。李成英想,所以现在他给自己报仇雪恨也没什么问题。
“我倒是没什么计划,只是单纯看王爷不大顺眼罢了。”李成英用沙哑的嗓音挑衅。
巫北驰黑压压的身影骤然逼近一步,李成英便像只受惊的兔子扯着被子缩到了床脚,下意识把床上的软枕砸到了对方身上。
俩人顿时都是一愣。
巫北驰没料到这个恶贯满盈的宦官竟有如此稚气的一面,李成英就是单纯地觉得自己丢人,懊恼别开了脸。
巫北驰没再上前。
他退开一段距离,站在帐外,背对着李成英。先前被怒火冲昏的头脑这才理智回笼,部下告诉他,是李成英在天昭大狱故意视而不见,配合他们演戏,他巫北驰才能逃出生天。
否则他现在不是一具烂骨,就是还捆在那刑架上熬着酷刑。
无论李成英是打的什么主意,对于巫北驰来说,眼下的处境都比从前好上千万倍。若是如此细细算来,李成英还应当是他的救命恩人。
“阁下救我出天牢,意欲何为。”巫北驰再问。
李成英正气的不行,既气巫北驰是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又气自己不争气丢了人。故而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懊恼异常。
“抓你来当牛做马,消我心头之恨。”
他嗓子受了伤,说话便断断续续,时高时低,听起来便是副虚弱不堪的样子。
偏偏这样还要做出一副凶恶无比的样子。巫北驰心想,倒是真的赤子之心稚气未脱,周身杀气不由地收敛了一些。
骁勇王爷的权宦少监·06·重伤员
巫北驰的纵容助长了李成英的嚣张气焰,他罚巫北驰跪在门外,不叫他不许进来。
巫北驰只是默默看了他一眼,绿色的瞳孔里辨不出什么喜怒,不消片刻,他转身出了房门,再没了声响。
李成英也睡下,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李成英被小黄门的尖叫吵醒。在外有许多心狠手辣的内监权宦,李成英府上伺候的却都是一些年纪不大的小孩。
他被这叫声一惊,睡意全无,窗外天色分明还暗着,李成英掀了被子,怒气冲冲去斥骂那小黄门。
房门猛地打开。
门外两个小童,一个哆哆嗦嗦在地上跪着,面前扣着一只木盆,温热的水全然翻了出去,在地上散着蒸腾热气。另一个也惨白着脸,见李成英出来,声音打着颤,抬手一指:“大人,大人···他···”
李成英瞬间汗毛倒竖。
巫北驰莫不是真的在房外跪着!他分明应该是个已死的人,若是被人瞧见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府邸,可怎么说得清楚?
他又不能真的像原主那样,心狠手辣地将两个小黄门灭口。
李成英一瞬心如死灰,怀着万分之一的一点侥幸,强作镇定顺着黄门的指向看去。
在他身侧,不远处的窗前,站着个样貌普通的壮硕男子,一身粗麻灰袍,已然给血浸透了,在初春的寒风中结出一层薄冰。
李成英这才想起来,昨夜来前他便易了容。
幸好。
“快去请大夫。”李成英连忙吩咐两个小童。
小黄门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骨碌起来,急匆匆退出了院落。
李成英比他们还急,巫北驰昨夜又凶又狠,气得他一时忘了这是个重伤员的事情。他在牢里受了数不尽的酷刑,身上的血怕是都要流尽了。
竟傻兮兮在寒风中站了一夜,还能染红一套衣裳。
李成英快步走到巫北驰身边,小声唤着:“巫北驰?”
“长安王?”
那人岿然不动,冷得似块经年不化的玄冰。
“你醒醒。”
李成英在他臂上轻轻一拍,对方便直挺挺的,朝着另一侧倒去。不是睡熟了,而是早已昏迷,不省人事。
李成英连忙绕去另一边,让巫北驰倒在自己肩头。
瘦弱的身子被这大块头砸得一颤,险些站不稳脚跟。
他艰难地把人扶进自己的卧房,让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房间远比外面温暖,巫北驰僵硬的手脚逐渐有了温度,他一身血衣看着实在吓人,李成英心一横,凑过去摸索着敞开了对方的衣襟。
他把人诓过来本就心思不纯,现下做出这样的举动,虽说本是一番好意,到底还是有了点趁人之危的意思。
59741适时冒了出来,学着人类啧舌。
“啧啧啧,哎呦呦,动作挺快呀。”
“闭嘴!”李成英一时恼羞成怒,居然喝骂出声。
59741不知是不是被吓住,果然没再讨嫌。倒是方才怎么都叫不醒的巫北驰,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长睫如扇,骤然掀开。
李成英刚刚扒了人家的衣裳,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尴尬得无话可说。
新伤叠着旧伤,每一道伤口都在渗血,但肉眼可见血涌最凶的,还是左胸口那处深深的刀伤。
李成英慌忙把眼睛转开,四下寻觅一番。
想起某处有条干净帕子,猝然起身,片刻间拿了东西复转回来,瞧着巫北驰嗫嚅道:“大夫随后就到,我先帮你止血。”
巫北驰眼中翻涌着他读不懂的情绪,缓缓一点头。
得了应允的李成英便靠近,将那方折好的帕子轻轻按在巫北驰胸前的伤口上。
他挨得对方近了,能在那人的瞳孔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手臂被大力握住,不盈一握腕子似乎一捏就碎。
李成英受制于人,瞬间晃了神。
却听那人说。
“别叫旁人看见我一身伤,西坊市康元街上有位孙大夫,请他过府。”
李成英依言照办。
骁勇王爷的权宦少监·07·男宠
李成英另外差遣人去西坊市请孙先生。
先前被打发走请大夫的小黄门却已慌慌张张赶回来,后头跟着个白发老翁,药箱撞得叮当响。
李成英把人喝止在院落外,让大夫留点金疮药便好。
他们这些宦官恶名在外,老大夫完全不敢反抗,更不敢计较自己被骗来白跑一趟的事,忙从药箱里拿出上好的金疮药,递给小黄门。
小黄门接了药转递给李成英,成英把那白瓷的小药瓶在手里掂了掂,吩咐说:“账上领赏去吧。”
被权宦传召的大夫别说讨赏,最后能不能有命活着都是疑团,那老大夫哪料到自己摊上这样的好事,喜不自胜,一脸的褶子都舒展开。
他讨好地又献上一份药。
“听闻大人话语间吐息不畅,想来近日寒凉惹了风寒,小老儿这里有秘药一份,药到病除,还请大人收下。”
李成英这才意识到自己喉咙胀痛,想必是昨天被巫北驰掐的,伤到里面故而声音嘶哑,状若风寒。
他下意识一摸脖颈,露出雪白颈段上清晰的红色指痕。
小黄门和老大夫一瞥,俱像戳破了什么惊天的秘密,慌忙将头低了下去。
“你的药治不了我的病。”李成英嘶声道,“下去吧。”
打发了几个人,李成英自提了冷水在院里简单洗漱,好不容易打理清爽,便立在院中借着晨风醒神,思量如何安置巫北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