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萧誉原本说要将那件衣服洗干净亲自送到东宫里来的,可是也不知道这人是怎的,从那以后就好像没有这回事似的。
除了这件衣服,秦雪川仿佛隐隐想起了五年前他还有一条手帕给了萧誉,凡是他借给萧誉的东西,萧誉没有一次还回来的。
这件衣服只能他亲自去取,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凤袍留在了萧誉的府里,在这紧要的关头肯定会有流言传出。
秦雪川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很快就要登上帝位了,在这种关头他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事情发生。
所以当礼部议论起登基之时的服饰时,秦雪川说他明日会亲自派人送到礼部去改制。
这件事终于落下了帷幕,而就在此刻他有些焦躁不安的转着自己的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在这时他确实有些烦了,所以他命令众臣全部退下去,六部各自商量自己的事情,随后明日一同向他汇报。
众人听到之后纷纷退下了。秦雪川这时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在大殿的椅子上坐了许久,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底下空荡荡的朝堂,这时他就坐在最高的位置之上俯视着众人,整个大楚都是他的了。
秦雪川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没有想到他这个原本一穿过来就要死的太子竟然会活到现在,更没有想到原本属于秦洛川的帝位竟然轻而易举的被他取得了。
关于他登基这件事,朝臣与世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秦洛川和其他皇子公主也没有什么异常,仿佛这就像注定一般,身为太子他原本就应该成为皇帝。
***
秦雪川静坐着待了一会儿,随后他走到了旁边先帝的寝宫之中。
就在先帝出殡的前日,裴醒前来告诉他已经查到了先帝所中之毒是何物了——他说那毒叫蚀髓散。
这种毒与其它毒不同,这种毒确实如他所说的一般是一种慢毒。普通的毒药会从体内而进入骨髓,而这种毒药是直接进入骨髓,使人一日比一日憔悴,而太医却诊不出什么来。
因为是慢毒,所以毒性慢慢在骨髓积累,到最后中毒而亡时,谁也不会知道。而且这种毒只有在人死后才会从骨髓里蔓延到全身,没想到秦雪川那一瞬间的疑心竟然追到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
皇宫之中果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秦渊疑心疑鬼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被自己身边的人给算计了。
他走到龙床前,随后撩开了那月黄色的纱帘,襄沐灵的画像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其实……秦渊珍藏了好多幅襄沐灵的画像,但只有这幅最像。
在秦渊的棺盖合上之前,从小伺候他到大直到死的贴身太监王平将一幅襄沐灵的画像放到了他的棺中。
秦雪川想这大概是秦渊生前的意思,因为王在秦渊身边数十年,帝王的心思唯有他最懂。这也让秦雪川明白了一件事——秦渊生前最爱的女子的确是襄沐灵,否则也不会到死都那么念着她。
在秦渊出殡当日,王平服毒自尽,殉主了。
秦雪川念他忠心耿耿,于是命人厚葬了他。他想王平大概是完成先递交给自己的任务了,所以这才没有遗憾的去追随先帝,其实仔细想想一个人忠心也是挺感动的。
只是有一点秦雪川不太明白——为什么王平把一幅普通的画放入皇帝的棺中,而不把这一幅最像的画放进秦渊身边。既然人都已经死了,那不是应该留着最像的那一幅吗?
还有,王平只放了一幅到最后也没有人动先帝宫里的这幅画着襄妃的画像。他听说秦渊曾经下过令,若是谁敢碰这幅画一下,他就砍了谁的脑袋。
还有,王平在自尽当日将剩余的所有的襄沐灵的画全部烧毁了。所以说挂在先帝请殿中的这一幅画其实是在这世上最后一张画着襄沐灵的画了。
***
秦雪川摸着那幅画自言自语道:“襄妃……襄沐灵,你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到底是谁的儿子?”
而就在他摸襄沐灵的画像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贴了上去,这是他忽然感觉到画后面仿佛有什么凹凸不平的东西。
秦雪川感觉到这种异状之后蓦地瞪大了双眼,随后他连忙伸出双手来碰在那画纸上。他贴着墙壁把画纸从上往下摸了一遍,随后他好像真的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当他把画拿下来的一刻,墙后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带着青铜把手的东西,秦雪川见状连忙转了一下那个东西。随后他听到了一阵仿佛是石头摩擦移动的声音。
秦雪川此刻连忙抬头往四周看着,就当他正在寻找哪里有什么异常的时候,他发现了在寝殿后面的偏殿里的画着一整幅凤凰画像的墙壁忽然开了。
当秦雪川见到这所密室的时惊呆了……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怪不得秦渊没有让人带走这幅画,怪不得他不让任何人靠近这里……原来他不是爱襄沐灵爱得疯狂,而是因为这里隐藏着这种秘密。
秦雪川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他小心翼翼地走入了密室之中。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密室中显得不是那么暗,因为在密室石壁的四周都点着油灯,看得出来这些油灯有些日子没有人进来添了。
恐怕这里再过一会儿,这些灯就要全都灭了。
秦雪川想起来王平是三天前自尽的,这么说来他再次进之前一直在为这里的油灯添油。而且这油灯能燃烧这么久,一定价值不菲,所以这个密室是皇帝建造的,而王平到死也知道这个秘密。
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所以他去选择追随先帝去了。
秦雪川见密室里的灯很快就要灭了,于是加快脚步往前走。
***
他走了一会儿便走到了密室的尽头,那尽头仿佛放着一颗散发着闪耀光芒的夜明珠。这颗珠子把前面的地方全部照亮了,而在夜明珠的旁边摆着一个用黄金雕着的盒子,这个盒子被雕得十分精致。
秦雪川见状连忙上前,随后伸手想要看看那盒子上的锁孔。他记得自己在襄沐灵的陵墓之中也找到了一把钥匙,说不定就是这上面的。
可是就当他刚要打开的时候,他竟然发现这盒子上的盖子松动了——
这的确让他有些意外,因为这么重要的盒子居然没有人上锁?秦雪川缓缓地将那盒子打开,而呈现在他眼前的竟然是那掌握着大楚几十万大兵的兵符!!
而在那兵符旁边放着一把黄金色的钥匙,秦雪川拿起那把钥匙试了一下,他确定这把钥匙跟这个盒子是一套的。
这是另一半兵符,而剩下的那一半在戍守边关的萧荣手里。他虽然在军中有人望,但是没了全部的兵符,大楚的将士未必都听他的,他想要造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所以贾常胜才说他要伙同他国一起吞并大楚。
贾常胜已死,而前些日子萧荣回来又对他说了那般的话,所以贾常胜所说的事情秦雪川至今为止也是半信半疑。
秦雪川小心翼翼地将那兵符依照原样放进了那只黄金盒子中,随后用那把钥匙锁了上去。
他觉得兵符待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不必再带走。
他锁上盒子之后只把钥匙拿走了,不久之后,密室里的灯全都灭了。
***
秦雪川认为在登基之前还是要回一趟东宫,因为有些事情他还没有解决……在回去的路上,秦雪川看着他握在手里的那把钥匙。
原来……王平一直为皇帝保管着兵符,而皇帝也知道一旦有人继位皇帝,发现兵符那是迟早的事情。
他之所以没有明面上把兵符交托在任何人手里,那是为了保护大楚还有他身边的皇子。当然,秦雪川也有了那么一刻的想法:秦渊也有可能是为了保护他这个太子不受他人算计,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毕竟在这个时候,谁手里有兵符都会成为众矢之的,更别说他这个年纪轻轻就登上帝位的太子了。
眼下他根基未稳,等到他实实在在掌握权力之后再利用这半块兵符慢慢的收回兵权也不晚。
***
秦雪川刚要回东宫,他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此刻天色已不早了,若是回一趟东宫办事再去萧誉府上,恐怕就来不及了。秦雪川已经说了,明日会亲自派人把凤袍送到礼部的,这件事不可不办。
在犹豫了一下之后,秦雪川又对驾着马车的人说道:“掉头,去萧侯府。”
“是!”
等到天全部擦了黑,秦雪川的马车终于停在了萧誉府邸的后门。一般他不是光明正大的来拜访萧誉的时候都是选择走后门的,这次也不例外。
秦雪川冲着自己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神,那人便连忙上去叩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就当那侍卫敲了几下门之后,后面忽然有一个家丁走了出来。
而那个家丁就是上次为秦雪川开门的那一个。萧誉怕秦雪川再来这里的时候会不方便,于是就专门命令那一个家丁守着后门,等到秦雪川来时直接把他带到自己的卧房就行了。
当然,这名家丁十分会看脸色,他看到是上次来的那位贵人,于是连忙道:“原来是您来了,快快往里面请。”
当秦雪川往里面走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进别人家门就像进自己家一样。
因为这也实在是太方便了……
他穿着一件戴着帽子的斗篷,这斗篷遮住了他的半边脸和她的身形,在深夜之中也看不出什么来。
那名家丁把秦雪川带到萧誉的卧房之后便道:“爷,您先在这里等一下,小的这就去通传我们侯爷去!”
秦雪川听到这话之后点了一下头:“嗯。”
那人刚走,秦雪川就算摘下自己头上戴着帽子,而且就在此刻他忽然听到自己的背后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阵脚步声很轻,明显是有点过功夫的人才能办到。
秦雪川这时还在疑惑:那人不是刚走吗,为什么萧誉这么快就到了?还是说萧誉想给他一个惊吓?
而就在此刻,他刚转身就看到比自己矮大半个头的少年拿着一把短剑指着他:“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秦雪川看到那名穿着不凡的少年之后紧锁起眉头来,这话应该由他来问才对吧?
“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你是萧誉什么人?”秦雪川冷声问道。
第98章 登基为帝
那名少年小小年纪眼神却格外凌厉,他拿着剑指着秦雪川:“你在这里鬼鬼祟祟的,还穿成这个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你不肯如实交代我这就杀了你!”
秦雪川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萧誉,能够轻易出现在萧誉卧房里的人,而且长得也与萧誉有几分相似,或许……
秦雪川此刻笑了一下,他继续问道:“你跟萧誉是什么关系?”
少年听到这话之后愣了一下,还没等到他说话,卧房的门就“哐当——”一声打开了。
而就这时,萧誉猛地闯了进来,他一眼便看到萧荀拿着剑指着秦雪川,此刻他连忙道:“阿荀,快点儿把剑放下!这是太子殿下!”
萧荀听到他这么说之后一脸惊讶地看着秦雪川,随后他便将剑收了起来:“请太子殿下恕罪!”
秦雪川看着他笑了一声:“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萧誉见状上前道:“殿下别跟他一般计较,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秦雪川又点头笑道:“本宫知道了。”说完,他又看向那名少年,“告诉本宫,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利落地说道:“萧荀。”
秦雪川微蹙了一下眉头:“你这孩子倒是伶俐,今日本宫来找你们家侯爷是有要事密谈,既然你那么伶俐的话,就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吧?”
萧荀立刻明白了秦雪川的意思,此刻他微微抬了一下头往萧誉那边看了一下,萧誉眼神示意地点了一下头。萧荀在这之后连忙答道:“是,谨遵殿下旨意,那我就先退下了。”
话音刚落,萧荀就拿着他那把剑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
萧荀走后,萧誉走到门前将门轻轻地给关上了,此刻他回头说道:“那是我大哥的长子,阿荀从未来过凤都,也没有见过殿下,所以刚才失礼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秦雪川看着他与往日里不同了,就连对待自己的态度也比平常冷淡了许多。
萧誉此刻看着秦雪川问:“殿下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秦雪川听到他语气冷淡,于是走上去道:“怎么,你还在生本宫的气?”
萧誉随即冷笑了一声:“岂敢岂敢,殿下很快就要登基了,不日您就是万人之巅的皇帝,我只不过是一届下臣,我怎么生殿下的气呢?”
秦雪川此刻已经走到他的身边来了,他轻声问:“真的吗?本宫为何听到你的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些怨怼?你还在为本宫当日打你而生气?”
萧誉这时听到他旧事重提,于是忍住了自己脸上愤怒的神情,他继续笑道:“您是太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再说了,殿下想怎么惩罚臣就怎么惩罚,臣绝无怨言。”
“罢了,本宫的衣裳呢?”
话音刚落,萧誉忽然笑道:“殿下所指的衣裳是什么?臣并未见过。”
秦雪川听到他这样说后,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羞赧的神情:“就是那日……”
“哪日?”萧誉挑了一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