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去吧,等会让人看到你跟我在一起,有你的罪受。”秦淼警告了他一句。
老家丁还想再劝,但三少爷已经被温斐拉走了,身边还有两个气势逼人的护卫在旁,不许他再靠近,只能作罢。
回沈宅的半路上就有沈家的护院发现了秦淼,立刻就要过来押他回去,皆被行稳致远两个护卫逼退。
因为钟紘的到来,主母柳氏匆忙间吩咐下去,抓到沈见岚就先押到柴房关着。
钟紘虽是沈恩兴的旧友,但年轻时便一路高升,如今已经是沈恩兴上峰的上峰。其子钟泌更是不得了,在朝堂上红袍加身,沈恩兴连人家儿子钟泌都比不上。钟紘是旧友,更是贵客,钟紘父子的到来,说一句让沈宅蓬荜生辉都不为过,便是柳氏那在朝为官的父亲也压不过他们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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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尊贵的客人专从京城来为沈青云贺喜,又怎么能把家里那小畜生的污糟事显到客人面前来。
于是秦淼刚登家门,就有一群护院呜呜喳喳地要将他押下去。
但连老爷主母都不知道将二少爷扔进河里的温斐是随钟紘父子一道来的,温斐带着秦淼一露面,自然有钟家的护卫恭敬引着他去花厅,沈家的护院连秦淼的身都近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少爷也被带去了花厅。
厅里正位上钟紘正在和沈恩兴喝茶叙旧,柳氏在一旁听着偶尔搭上两句话,此时显得格外雍容优雅。沈青云和沈梦龙也都陪在一侧,一个相貌堂堂龙章凤姿,一个本就土肥圆脸肿了以后显得更加土肥圆,不管私下性情如何阴郁暴戾,现在都挺直了脊背规矩坐着。
钟泌是个话唠,又生的一副温润长相,有如此家世却没丝毫架子,在一旁听着他老爹和沈恩兴说起过去的事,时不时还要掺和着追问两句,看着就是个好脾性,十分好相与。
“大人,元公子来了。”钟紘的随从进来通传了一声。
沈恩兴正要问元公子是谁,温斐便已经和秦淼并肩进了花厅。
秦淼还指着前头说了一句,“这里有个台阶,小心点。”
温斐面上带着笑,一手轻轻搭在了秦淼的肩上。
两人一进来,所有人的神色都各不相同地一变。
钟泌是有些埋怨地瞅着温斐,跑哪去了这是,说不说一声。
钟紘则有些坐立难安,大殿下在这,他却是坐在最尊贵的正位高座,这跟让他坐在刀尖上有什么区别。然而大殿下此行无人知晓他的身份,自己也不能表现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坐着。
至于沈家的人,注意力就不在温斐身上了,全都目露凶光地看向了秦淼,他竟然还敢晃到贵客面前来!
沈家人当属沈梦龙最为激动,一看到秦淼和温斐就跟被捅了一刀似的,红着眼睛就跳起来指着温斐怒骂道:“就是他!爹娘大哥,就是这个瞎子把我扔下河的!好哇,我不去找你,你竟然还敢到我家里来,你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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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魁祸首来了,柳氏和沈青云自是没什么好脸色,正要发作,却听见咔嚓一声,钟泌猛地砸了手里的茶盏。
一直笑眯眯的钟泌给人感觉是一只温柔无害的羊羔,此时竟铁青着脸,当着长辈的面甩手砸了茶盏,沈恩兴和柳氏、沈青云皆眉心一跳,再去窥上座的钟紘老大人,竟也是隐有怒容。
他们登时心慌不已,不明白小钟大人忽然是怎么了,说翻脸就翻脸。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试试,”钟泌冷冷盯着上蹿下跳的沈梦龙,“当心我拔了你的舌头!”
沈梦龙也猛地噤声,惊慌不定地看看自己父母兄长,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哪句话触了小钟大人的霉头。
秦淼看着沈梦龙,眼中藏着淡漠的杀机,“看来一巴掌的教训不够,得把你脑袋揪下来,你才知道该怎么管住自己这张臭嘴是吧。”
若是往常,沈梦龙被怼这么一句,早打上去了。但现在有钟紘父子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错哪了,更不敢随便吭声,连瞪出去一眼都不敢,只能低着头双手发抖地站在那。
钟紘蹙眉,语气含着不悦地对沈恩兴道:“这位黑衣的元公子元斐,是泌儿从小一个书塾相交的好友。这次随我们一道来隐洲当是散心,竟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沈二少。”
别说一个沈梦龙,便是整个沈家也担不起他这一句得罪,沈恩兴和沈青云当即就有点要流冷汗的意思,连一向爱子的柳氏也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心慌地瞪了沈梦龙一眼,示意他赶紧跟元公子赔罪!
他们这下总算知道小钟大人是为了什么忽然发难了。
还能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那一句瞎子……
想必这位元公子之前把沈梦龙扔河里,也是糟了沈梦龙的冲撞吧。一开始就想过那庶子敢行事如此猖狂,定是傍上了哪位贵人,却没想到来头这么大,京中来的贵公子,又和小钟大人有如此交情……
现下别说要怎么教训庶子了,合该全家为着沈梦龙出言不逊向小钟大人和元公子求情才是,至于沈梦龙挨了打落了水……这口气也只能让他自己忍下去了!
第77章 拯救眼盲废太子9
沈青云立刻顶着一脑门的冷汗站起来向温斐一揖,恭声恭气地为弟弟赔礼致歉,“元公子莫怪,我这弟弟从小让家里宠坏了,没得规矩,不知先前是不是他鲁莽之下冲撞了元公子,青云必定让他好生向您赔罪,还请元公子给他个弥补的机会才是。”
柳氏也赶忙说:“是了是了,这个孩子平时也没个边儿,都是我们管教无方,梦龙!还不快快向元公子赔罪!”
母子俩一唱一和就要随便一句赔礼致歉把这事儿揭过去,显然是护着沈梦龙的。
秦淼怎么会看不出来,沈梦龙要学着沈青云的姿态向温斐赔罪时,秦淼口气凉凉道:“既然不懂规矩,那就好好学学规矩,拖他下去掌嘴!”
温斐一直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不管是面对沈梦龙不知情时的谩骂,还是沈青云柳氏急切的告罪讨饶,面上都平静无波,却在秦淼开口要修理沈梦龙时,眉间蕴上了一丝纵容。他略一抬手,示意行稳致远把沈梦龙押走。
行稳致远早就因沈梦龙那句瞎子在心里压了股火,此时得了主子示意,立刻就大步上前狠狠摁着沈梦龙的后颈将他拖出了花厅。
沈家人顿时对这变故有些怔楞,沈梦龙惊恐之下徒劳喊了两声爹娘他们才反应过来,随后就是清脆的“啪”地一声,接近着就是沈梦龙尖锐的惨叫传开。
沈恩兴都惊地摁着桌子猛站了起来,吹胡子瞪眼半天也没说句话出来。
“那是你嫡兄!便是他闯了什么滔天大祸也轮不到你这贱种来教训他!”柳氏听着外头噼啪不停的声响和次子一声接一声的惨叫,终于忍不住对眼前的庶子发了火。
她提着裙摆到外头一看,沈梦龙被压跪在碎石子路上,掌嘴的人手里拿的竟然还是一尺长的竹板子,就这么两下便见了血,快打得不成人形了!柳氏险些晕过去,她有意上前阻止,但行稳致远都是跟随温斐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光是靠近二人柳氏就被他们那一身血腥杀气惊得胆寒,只能眼含泪水地回到花厅让沈恩兴拿个主意。
沈青云对这变故也着实气愤,便是小钟大人的好友,到了沈家来就是沈家的客人,哪有客人上门打主的道理!这位元公子未免太过跋扈,就算他想替沈见岚这贱种撑腰,举止也逾矩了!
但他一时不敢说什么,去瞧小钟大人,对方却毫无阻拦的意思,还端了盏新茶悠闲地品上了。
沈青云气得倒仰,面上焦急,长辈没说话他也不敢擅自说什么,只能频频向自己父亲望去示意他替弟弟求情。
温斐若真是元斐,只是钟泌的好友,这举动确实是逾矩了点,钟紘作为客人怎么也要出面制止这场闹剧。只可惜他不是真的元斐,这是大舜一人之下的大殿下,沈梦龙骂元斐是一回事,骂大殿下则是要掉脑袋的,此时大殿下不过罚他掌嘴而已,已是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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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此就连钟紘都没说什么,沈恩兴有意替次子求情,都被钟紘三言两语糊弄了过去,沈恩兴和沈青云哪里还听不出来他压根不想管这个事情,柳氏哭哑了嗓子都没用,面对外头沈梦龙的惨叫,钟氏父子就跟耳聋了一样没听见。
钟紘甚至还将庶子出城迎接他,路上替他治了要命的腹痛,将沈见岚当成救命恩人般好生夸了一通,彻底堵住了沈家人的嘴。
这下好了,求情没用,始作俑者的庶子反成了钟氏父子感恩戴德的恩人。
先前想将庶子关起门来打死,眼下快被打残的反倒是庶子,沈家这几位养尊处优的主子们,也终于尝了一回有冤无处诉只能被摁着打是什么滋味了。
秦淼和温斐折返回沈家是为了叫钟泌,秦淼也压根懒得跟沈家人折腾,要不是为了再等几日让温斐的眼睛复明,他早杀去京城了。
钟泌跟自己老爹吱了一声就跟他们走了,也不留在沈家用饭。原本他对沈家还颇有些好印象,让沈梦龙闹这一出,钟泌都直接把那股子冷漠给挂脸上了。
钟紘和沈恩兴这旧友多年未见,今天也是失望至极,沈恩兴面上尴尬不已,也是被次子丢了好大一张脸出去。
五十竹板下去,沈梦龙的脸已经不成样子了,他痛得直接晕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边是泪眼婆娑的柳氏和面有愠色的沈青云。
沈梦龙气得不住捶床,形容狂乱,眼珠子里都是吓人的血丝,嘴里含糊地怒吼着:“我要杀了沈见岚那杂种!还有那个元斐,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儿啊,你放心,娘定然不会让你白挨这一顿打!”柳氏抱着沈梦龙痛哭不止。
沈青云也满是戾气道:“钟紘钟泌父子两就算了,这元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仗着钟氏父子的势,竟然敢如此猖狂!”
“都是你父亲那个没用的,梦龙被打成这样,他今天坐在那儿竟是一个屁都不敢放!”柳氏哭着哭着便痛骂起沈恩兴来,咬牙切齿的。
这一骂自然又得带上沈见岚,元斐有钟泌撑腰他们暂时不敢做什么,但要对付那小贱种还是小事一桩的,事出在隐洲,死的是沈家人,料想钟紘父子也不能说什么。
沈青云迎娶云麾将军府嫡小姐贺飞雪这天,沈宅披红挂绿,高朋满座,热闹异常。钟紘在场,也给沈青云长了不少的脸。随钟紘一道来的钟泌却在正日子这天不见了,没沈梦龙这回事他还愿意帮沈家长长脸,出了沈梦龙的事,但凡姓沈的他都懒得再去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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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宅门槛都快被前来贺喜的亲朋友好友踏破了,秦淼和温斐带着钟泌在湖上悠闲地钓鱼,晒太阳。
温斐的眼睛经过这几日的修养已经能看到光线和模糊的人影,照着这个恢复速度下去,兴许明天后天就可以恢复从前,重见天光。
钟泌一开始还不知道,后来见到温斐的举止越来越自然,不似失明之人,他才不敢置信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能看见了?”
那时温斐说:“能看见一点光。”
此时钟泌甩着钓竿看到秦淼的鱼竿动了动,这少年晒太阳晒困了,趴在温斐腿上睡着有好一会了,鱼竿一动,温斐便自然而然地接过他的钓竿,甩上来一条活蹦乱跳的银鱼。钟泌眯了眯眼睛道:“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能完全看见了?”
温斐面上没再缠那条黑绸,鸦翅长睫簇拥下的一双眸子,在灿烂日光的照射下仍像一对浸在水中的曜石,只是不似之前蒙尘般没有焦点,而是黑得匀净且明亮,含着不动声色的威慑与柔情。
“还没好全,远处的东西仍看不清楚。”温斐声色淡而柔和,将银鱼从钩上解下来,重新放上饵,甩杆抛进湖水中。
钟泌砸了咂嘴,也不知是老半天没钓上来一条鱼不耐烦了,还是无法接受温斐之前的说辞。
什么叫他不是沈见岚,什么叫他脑袋被换了?宁国公府的宁小六备受五位兄姐宠爱,他要真是宁弈云,那现在京中的宁弈云不就是真的沈见岚,宁小六那五个兄姐日夜相处会察觉不出来?
这种怪力乱神的事钟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国师那妖里妖气的东西。但这宁小六也确实帮温斐解了身上要命的毒,眼睛也逐渐复明,这与国师处处针对温斐的行事风格相悖,钟泌不信也得信。
钟泌又瞥了一眼趴在温斐腿上睡觉的宁小六,一脑袋浆糊地摇了摇头,算了,只要不是国师派来的,有如此精通玄术的高人在侧,反而是温斐的一大助力。
“宁小六那个被宠坏的小子,凶顽得很,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学了这一身玄术。”钟泌叽里咕噜了一句。
温斐只告诉了他是宁弈云,没说秦淼这个名字,秦淼并非此界之人,他就算能说清楚钟泌也理解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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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斐笑了笑没搭他的腔。
出来钓鱼是因为秦淼说想吃烤鱼,现在鱼钓得差不多了,温斐让行稳把小船摇到岸边去,准备上岸烤鱼。
只是刚到岸边,一支水箭忽然破水而出倏地向温斐怀中的秦淼激射而来。
温斐反应十分迅速,一手紧抱着秦淼,一手猛地抽刀铿地挡下这支水箭,全程快得钟泌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看到那支被挡下的断箭后,钟泌才大惊失色啊地大叫一声,吓得一蹦三尺高,“有有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