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厉害,实在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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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六公子,我还从未见过还有谁这么有准头,离了两丈远竟还能三箭连中有初贯耳!”
“若真和六公子比,还是比不上六公子的,今日也不知六公子是怎么了。”
宁国公府的五个蠢货也终于品出味儿来了,这满京除了他们弟弟,就没人能离这么远随手一抛就能三箭连中贯耳!
现在这沈公子做到了,他们弟弟反倒是给为难哭了。
“大哥……他怎么那么像小六……”宁佑云总算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兄弟姐妹五个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眼里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半月来弟弟种种怪异的地方,在这个行为举止都和弟弟如出一辙的沈公子面前,都变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想。
“轮到你了。”秦淼两指夹着最后一支箭悠闲地晃荡,见姓宁的五个蠢货好歹醒悟了点,眼里也多了一丝好颜色。
温斐唇边一直带着笑,但他得装失明不能表现得多明显,只能一直默默注视着秦淼。
沈见岚指尖都快把手心抠破了,他颤抖着投出第二支箭,同样连壶都没碰到就飞出去了。
又是一支散箭,未中。
一片唏嘘散开。
再次轮到秦淼,众人犹如买了盘一样紧张的屏息等待,看今天会不会见到四箭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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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淼连一丝眼风都不留,捏着箭转身朝温斐走去,扬手一抛,头都没回,叮琅一声,四箭连中有初贯耳!
“中了!中了!四箭连中!”席下有人激动地跳起来。
“天呐沈公子大有六公子过去的风范,他刚才连头都没回你们看到了吗!这跟六公子闭着眼睛玩骁箭有什么区别呀!”
“以前六公子也这么玩过!真的,我亲眼所言!没想到沈公子也能玩出六公子才能玩的花样,真是太厉害了!”
这些声音宁家五蠢货怎么会听不见,越听心里的疑影越大,不跟小六比就算了,一跟小六比,只觉得这沈公子除了脸简直哪哪都跟小六一模一样。
谨言宣布道:“沈公子连中贯耳,二十筭,总四十筭。”
有人喊道:“你算错了啦,沈公子四箭连中有始有终,应该再加二十筭的!”
大殿下清朗似日光的澄澈声音从上席飞下,“他先前让了两箭,不算有始有终,只当做两箭连中,算四十筭吧。”
“大殿下说的是,下官之前将沈公子相让的两箭忘了,沈公子君子之举,吾等实在敬佩。”
底下连连有人应声,秦淼不管这些声音,他回到温斐身边,看着桌上有些化了的糖葫芦,忽然就苦起了一张脸。
“怎么了?”温斐一手揽着他的后腰,将打了胜仗的小少年搂到身边来。
“我糖葫芦化了。”秦淼拿起一支糖葫芦,糖化了一桌子都是。果然这天气不够冷,不该吃什么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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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稳,找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带到长明园来,让他现做。”温斐一手在秦淼腰上轻拍安抚他,吩咐了行稳出去,又让致远多上几盘点心来。
秦淼又乐滋滋起来,吃起点心来一口一个,神情满足。
宁家五蠢货看着心里砰砰跳,这胡吃海塞的吃相,也跟他们家小六一模一样……
此时人前只有沈见岚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了。
他手里还有两支箭,不管投不投,都不会改变结果。
席下又传出几声唏嘘,“六公子输定了,就算剩下两支箭连中贯耳也不是有初,顶多三十筭,除非再跟以前一样玩出浪壶骁箭的花样,否则无力回天呀。”
“看六公子今日状态,能投中壶口就不错了。”
“他都哭了,天呐,这还是以前放辟邪侈高傲肆意的六公子吗,我都快不认识他了。”
沈见岚擦了一把眼泪,将手里两支箭丢下,哽咽着道:“我输了。”
“输了就脱吧,等什么呢!”秦淼不耐烦地斥了一声。
谨言道:“沈公子赢四十筭,宁六公子,你应当脱八件。”
天气不冷,满身穿的也没八件,这意思不是直接让六公子扒个精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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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窃窃私语,这可是宁国公府最宝贝的宁小六啊,难道真让他脱啊?
可大殿下在这呢,哪怕是宁国公府,也不敢当着大殿下的面耍赖吧。
沈见岚被秦淼斥得下意识地颤了颤,那慌张和惊恐的眼泪就一直没停过,他望向兄姐们,不是向来疼爱幼弟吗,难道他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众人面前受辱吗?
可是当他一眼看去,撞见的竟是兄姐们冰冷似刀的怀疑眼神。
沈见岚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得胸中窒息一片。他又看向李曦,慌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曦聪颖,但是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也无能为力,尤其上头还坐着大殿下呢。他也慌,也怕!
“我家小六腼腆,要不我替小六脱吧。”宁佑云看弟弟惨白的脸色实在不忍心,站起来要解自己的腰带。
秦淼手里一块桂花糕照着宁佑云的脑袋就砸了过去,冷冷道:“宁二,你胆子肥了是吧?”
宁佑云条件反射一个激灵,本能地就坐了回去,这口气简直跟他家小六一模一样!
温斐倒是低声贴在秦淼耳边轻轻说:“你这么羞辱他,等你们身份换回来,这份羞辱岂不是成了你的?”
“那有什么,谁敢跳到我面前来,我拔了他舌头!”秦淼放纵一笑,完全不当回事。
第87章 拯救眼盲废太子19
温斐见他这样不以为意,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管什么样的境地,什么样的对手,都难不着秦淼。连自己都靠他保护呢,温斐忍不住笑了笑,一手满是纵容溺爱意味地收紧了些力道。
他语气轻缓温和地示意下去,态度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脱。”
大殿下都发话了,宁国公府的五位兄姐此时也没有任何异议,旁人自然更加没有立场说情了。毕竟愿赌服输,六公子向来拿得起放得下,做什么都痛快潇洒,也轮不到旁人替他说情吧。
最重要的人,在场除了钟泌无人摸得清大殿下的脾性,这样近的距离,谁敢站出来替六公子驳大殿下的面子。
怕死的人不敢。
真怕死的人才敢。
“大殿下,现场还有不少闺中小姐,真让弈云当众脱了衣衫,怕是不妥。”李曦再次顶着满头冷汗走出来跪在席下求情。
他说得也确实在理,今日是男女同席,不少官宦千金都在场,让一个大男人当着她们的面脱光了,传出去也不好听。况且六公子和李曦现在未婚姻亲的关系,让李曦看着六公子当众脱光,他心里头也不好受吧。
秦淼淡然道:“那就只脱上身吧。”
李曦气息一急,抬头就看到了秦淼那双冷漠又黑暗的眸子。虽然他现在换了一张脸,但那眼角眉梢挂着的还是只属于宁弈云的傲和狂,无关长相无关身份。李曦几乎快把自己的牙都给咬碎了,他知道今天可能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宁弈云回来就是针对他们的!
他甚至开始恨自己当初怎么没把宁弈云的身体给烧了!
否则今日也不会大意到和沈见岚一同踏进这个致命圈套来,因为他之前根本就没想到宁弈云还活着!
沈见岚眼眉都红了,宁弈云从小被养得太好,肌肤娇嫩吹弹可破,他就哭了这么一会的功夫,面上就红得鲜嫩又可怜,像个挨了欺负的小孩子。
他无助地站在场中央看向宁天云几人,他知道在权势面前李曦根本就没有办法,唯一有些面子的就是宁天云这五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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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神情可怜地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五位兄姐冷肃的脸色。
他们从未见过弟弟哭,按弟弟那个放辟邪侈的脾性,也不可能会为了这么点小事哭得这么懦弱!
“脱!”宁天云黑着脸发话了。
其余四人也没有异议。
他们之前还觉得让弟弟当众脱衣这种赌约颇为下作,一路看下来才发现上席那两位的意图,恐怕要看的不是弟弟脱衣,而是想看他后肩那个胎记吧。
正好,眼前这人身上疑点重重,他们也想看看,他的后肩究竟有没有那块云状胎记!
沈见岚无法,在胸腔一片冰冷的窒息中慢慢脱下了外衫,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整个人都被巨大的绝望所笼罩,地上的衣物配饰落了一件又一件,沈见岚的眼泪也落了一颗又一颗,每脱一件便觉得被扒了一层皮。
他本来就不是宁弈云,他是个赝品的,他只是个小官家里贱命的庶子。
即便披上云锦华服,环佩叮当,换上一张珍珠般夺目娇嫩的脸孔,他也装不出真正的宁六公子的那份凶顽狷狂。
宁弈云这个名字,五位兄姐的宠爱,所有不属于他沈见岚的东西,都随着衣衫一件件滑落,离他远去。
并且永远都无法在捡起来了。
沈见岚闭上眼睛无声哭泣,上身内衫也已经脱了,露出纤细瘦弱甚至还带着些隐约伤痕的躯体。
鲜嫩又娇贵的脸庞,乌黑浓密似绸缎般的墨发,都和这个瘦弱得应该受过不少折磨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浓重的违和感连外人都瞧出来了。
厅中众人讶然地看着眼前的六公子,京中谁不知道宁六公子是宁国公府的宝贝幺子,不仅国公夫妇从小疼着捧着,五位兄姐也是宠溺无度。去年一场宴席上归德将军的嫡子喝多了耍酒疯耍到六公子面前,拽下了六公子两根青丝,长兄宁天云当场就一脚踹了过去,什么颜面都不留,听说归德将军那位嫡子肋骨都险些断了,还被宁佑云四人施压,登门赔礼道歉这事儿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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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单看六公子平日里肆无忌惮不可一世的性情,也只有家中父母兄姐绝对的宠爱才养得出他那样的脾性,旁人装都装不出来。
所以六公子这身上隐隐约约的陈旧伤痕是怎么回事?
席下一片哗然,早从投壶的时候众人就觉得六公子实在是怪异,现在更是觉得……这人似乎根本就不是六公子!
温斐透过黑纱隐约瞧见了沈见岚后肩那块云状的胎记,不动声色道:“他身上竟然也有。”
“刺上去的吧,毕竟要装成宁弈云,不弄出个胎记来,沐浴时就得让下人发现了。”秦淼淡淡说完看向那五个蠢货。
跪在下头的李曦也在屏着呼吸紧张地观察着宁天云五人的脸色,沈见岚身上的云状胎记的确是刺上去的,与真正的胎记有无出入他并没有多少把握。宁弈云从不和他有肌肤之亲,他待自己如同漂亮的猫猫狗狗,所以李曦也没什么机会能见到那块胎记。
去年在猎场上宁弈云嫌热,在帐中把衣襟扯得凌乱,李曦才发现他身上有一块云状的胎记。
在隐洲时他事成后也心慌意乱得一不行,根本想不到再看一眼那块胎记,就把尸身扔下了悬崖。后来带了沈见岚来京城才想起这个事情,只能按照自己印象里匆匆一瞥,找人刺上去。
形状,颜色,应当都是差不多的,至于朝夕相处的宁天云等人能不能认出来,李曦就没底了。
此时他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宁天云等人任意的一个反应。
接到这场雅集帖子的人,都是秦淼一周目时陪他玩过的小伙伴们,对他都十分熟悉。这些人在沈见岚脱了衣服后都察觉不对了,更何况宁家的五位兄姐。
他们微微瞪圆了眼睛,神情不是不敢置信,而是巨大震惊后的脱力。宁天云手中的竹筷都在内衫脱下的瞬间,硬生生断成了两截。宁佑云干脆腿上一软,直接从席位跌坐在地。宁三宁四宁五也像刹那间失去了所有生基,呆愣愣地坐在原地,瞅着还在哭泣不止的沈见岚。
他们这反应,很难说究竟心中有没有决断,李曦急得满头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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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泌放下酒盏,唇边含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走到前头,捡起一件外衫披到沈见岚肩头,“六公子已然履行赌约,可以回去了。”
沈见岚用力擦了把眼泪,他转过头,席位上那五个原本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兄姐,此时正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而他们中间空出的那个位子,对现在的他来说无异于龙潭虎穴。
他哪里还敢回去!
“我身上不舒服,我可以离开这里吗?”沈见岚裹着外衫哭哭啼啼道。
他既已现形,这里也就用不上他了,温斐淡淡道:“宁六公子身体不适,便退下吧。”
沈见岚连在大殿下面前该如何行礼都不知道,转头就逃命似的跑了出去。
“下官告退。”李曦也赶忙退出追他。
宁佑云目呲欲裂猛地站起来就要让人把那赝品捉回来,秦淼适时咳嗽了一声,轻轻摇头,五人顿时都看向他,见他摇头示意便也按捺下心头的火气,静静坐着。
这变故用不着明说,在场所有人心里恐怕都有了数。
六公子今日举止怪异又扭扭捏捏,似换了个人。大殿下身边的沈公子虽然他们不认识,但那一举一动皆是六公子平日里的超然神风,对宁天云几人都敢呼来喝去,还把点心往宁佑云脑袋上砸。
再想不明白他们就白活了。
这场雅集在众人的心惊胆战中散了。
秦淼被温斐带去后头花园中吃现做的糖葫芦,宁家五蠢货排着队来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