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远离他,林笙在心里暗自告诫自己。
覃木木没有在家休息,她等郑素芳一走后,戴了顶遮阳草帽便也出了门,也没走远而是去村委会走了一趟。
她哥覃旻是生产队的会计,除了负责一些采买和账务处理外,队里分派农用工具填划工分什么的也都是他在经手,覃木木过来的时候他刚把工具派发下去。
两兄妹感情似乎不怎么好,覃木木把手里的水壶递过去的时候对方都没给她一个正脸,后者也不气拖了张凳子坐下后,不急不缓的开了口:“林笙出去上工去了,我过来支会一声。”
覃旻自小身体就不好,有些畏寒,村里男人甩膀子的时候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的确良长袖衬衣,他把有些松动的扣子扣得严实了一些,这才有心思搭理对方,“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覃木木一听这话就知晓他还在生气,赶在覃旻赶人前赶忙开了口,她说:“林笙肤白貌美的,一点儿不比许知青差。”
覃旻没想到她会看穿自己的心思,脸色沉沉地看了对方一眼,“她也配和许知青比?一个被人穿过的破鞋凭什么让我接手。”他是个男人,别人不能忍的,凭什么要他忍下。
覃木木唇角牵扯了一下,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她说:“破鞋不破鞋的,反正已经进了咱家的门庭,就林笙的长相和身材,村子里肖想他的男人还少了?”
她这话说得不假,林笙的个性虽然不讨喜,可架不住生了一副好皮囊,他这不过踩会儿水的工夫,河对岸的那些男人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他那双细嫩的美腿上。
林笙不喜欢这些目光,从水里出来后就去地里拔草去了,现世里他家的企业在全世界五百强里占有一席之地,自小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蹲在地里杂草没拔上几株道是把花生苗藤给祸害了不少。
还没到成熟的季节,苗藤上的花生粒看上去还白嫩嫩的,林笙下意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赶忙把误扯的苗藤又给·插·了回去。
见有些松动立不太稳,又把周围有些干裂的泥土捏碎了洒在表层上,如此反复了几次动作后才勉强把几株苗藤给重新栽种了回去,烈日当空的,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林笙就有种脑袋发晕的感觉,他怕这几株苗藤成为废苗,就准备去打点儿水来浇灌一下。
林笙这会儿回过神来后,不敢再次下水,原主就是被人给推进这条河流的,河岸两边草木葱葱的,好些个不知名的草木涨势极好,都快到他大腿的位置了,再一看湖面的水波,正闪闪发着光,就像蛇鳞一般黝黑光滑。
林笙最怕爬行动物了,说什么也不敢再次下水,只好绕道去了玉米地附近的小池塘,走得匆忙什么工具也没准备,见池塘边沿有大片的荷叶就准备揪上几根拿来用用,他的注意力都在荷叶上,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动静,直到被人一把给拦腰搂住这才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放手··唔,”只是他这刚刚准备高呼的时候,就被对方给一把捂住了嘴巴,林笙挥动手臂试图反抗起来,无论是原主还是他都是那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精贵少爷,他这点子力气压根儿就不够看,对方直接无视他的抠挖,抱起他便大步朝着一旁的玉米地里去了。
林笙脸都吓白了,脑子里一下子冒出来了好多骇人听闻的画面,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人给奸·污,竟让他奋力的从对方怀里给挣脱了出来,他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忍住絮乱的心跳去打量对方。
对方近一米九的身高,身穿一件无袖的破褂子,裤腿挽在了小腿的位置,裸露出来的四肢看上去结实有力,微敞的胸膛呈现出一片古铜色,看上去十分惹眼,林笙无意识的打量了几眼,迎接他的便是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珠子,黑亮黑亮的,幽深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要吸进去似的。
“是你,你这是做什么。”林笙认出了对方,这人正是二楼碉堡上的男人,刚刚才暗自决定远离这人,却不想转头就被这人给强行带到了玉米地里。
覃铉也在打量他,艳丽夺目的长相,漂亮得有些过分,曲线玲珑的腰肢,更是美的叫人喘不过气,这人从上到下都是那种让人疯狂吞咽口水的存在,覃铉第一次觉得眼睛有些不够用,迎着对方那双有些怯生生的眸光,他只好把视线落在对方细长而优雅的颈项上面。
林笙留意到他的目光,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生怕对方发现自己男扮女装的事情,只尽力的把下颚收了收,不敢太过张扬,好在原主喉结生得挺小巧的,否则这伪装的身份不知道泄露了多少次了。
林笙不是没想过恢复男儿身,只是他这下乡的名册上面登记的便是女性,这事儿的经办人是原主那个后母,在这个严打的时期里,行差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他赌不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笙见他不作声,又拧眉重复了一遍:“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他很确信原书里两人是没有什么交集的,对于这人有些无理的举动,他实在没什么好脸色,即便他有些畏惧对方。
“是你?”覃铉的目光不经意的在他那高耸的胸前停留了两秒,最后又把目光落在那两道漂亮的锁骨上面。
那夜的记忆虽然不是很清晰,可是覃铉却清楚的感知到对方是个男人,一连几天他都在默默观察,他不知道对方的长相,只能通过声音和身姿体态来辨别身份。
知青所是他最先查验的地方,他不经意的搭讪间便排除了一大半,男知青里根本没有他要找寻的对象,不是满脸胡茬便是一身刺鼻的汗臭气味儿,四肢虽然不如他这般结实,但是看上去也不怎么美观。
不是这样的。
他在心里丈量了一下,对方的细腰他两手便能合十,肌肤柔柔的滑滑的,比剥了蛋壳的鸡蛋还要滑嫩,知青所里那些个不修边幅的男知青没有一个人搭边。
无奈之下,他就把视线放在了女知青的身上。
记忆里,对方穿了一身高档的衣裙,他不知道是自己思绪错乱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也有点儿分不清对方是男是女了。
平平的胸膛,明明就是个男人,可是那一身白瓷般的肌肤和精致的衣裙,又是怎么回事儿?
覃铉有些想不通,在他的认知里,男人便是男人,女人便是女人,没有伪装这一说。
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林笙有些发懵,就问他:“什么?”
“那夜是你?”这会儿烈日当头的,也没人踏足这个地方,覃铉说话也不含蓄,直接了当的问他:“那夜和我入洞房的人,是不是你?”
林笙有种被炸雷给劈中的感觉,这人莫不是精神有问题?
先是不顾他的意愿强行的把他掳到这片玉米地里来,这会儿又朝着他说些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话,林笙下意识的觉得这人脑子肯定是有问题。
“你有病吧。”林笙不客气的怼他:“我是村长家的儿媳妇,要入洞房也是和覃旻入洞房。”穿越之初的记忆有些记不清了,可是林笙模糊的记得自己好像确实和人睡过觉。
他的这番话一下子就点醒了覃铉,他虽然不太关注村子里的事情,但也知晓知青所里的一个女知青失足掉进河里被覃旻给救上来后,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的事情。
难道那个女知青便是眼前这人?
林笙见他的眸光还在自己身上,就恶狠狠地骂他:“不准你看我,在看把你眼珠子给戳瞎。”吼完后,心里头又有些发虚,小心翼翼的往后摞了摞步子,只要这人有一丁点儿不轨的苗头,他立马拔腿就跑。
覃铉余光留意到这人的小心思后,便也没在逗留,只转身就走了。
同一时间,在心里默默地把这人给剔了出去。
第3章
林笙也没逗留,不过在玉米地里待了一小会儿,露出来的手臂上已经被两侧的苞米叶子给划出了好多小红痕,火辣辣的一片,又疼又痒的,很不好受。
他慢悠悠的走出来,却不想一下子就和一个男人迎面撞上。
他有原主的大部分记忆,一下子就认出了对方,“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这人是他名誉上的丈夫,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隐隐的有些怒意。
林笙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该不会看到他和别的男人钻玉米地,误以为两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落后的偏远小山村,林笙还真怕出现什么浸猪笼的事情来,他说:“我进来上了个厕所。”
男人没说话,眸光却很直白的把他全身打量了一下,最后的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他那白嫩的手臂上,细小的红痕因为林笙薅了几爪子的原因,当下已经演变成了大面积的小红块。
是种容易惹人误会的痕迹。
林笙两臂交叠般的抱着,还用手掌去遮掩了一下,他这下意识的动作让男人的脸色更黑沉了,“还愣着干什么,回家。”
林笙见他没有追问,也乐得轻松自在,就跟在对方的身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路过花生地的时候林笙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你先回去吧,地里的草我还没拔完。”
来时的时候覃旻就发现了地里有几处比较打眼,这会子靠得近了一些,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人偷摸搞的小动作,“真没用,草没拔上几根,花生道是被你给祸害了不少。”
他这十分嫌弃的语气让林笙有些不爽,原主本就是个骄横跋扈的性子,林笙也不打算刻意的去改变,相反,他觉得性子跋扈还挺好,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这种肆意随性的感觉,很爽。
“你这么能耐,你怎么不去拔草?”林笙说:“你那工作不用承受日晒雨淋的,是个人便干得来。”
村里的会计一职,当初参加竞选的人员有好几个,条件都还不错,有从部队退伍回来的军人,也有刚初中毕业的学生,覃建国盯上这个位置挺久了,私底下里没少走动,这才让这个名额落在了覃旻的身上。
一个村子里的人,覃旻什么样式的,大家也都知道,初中只念了一年,算不上条件多优越,大家背后没少嘀嘀咕咕,眼下林笙这番话落在覃旻的耳里就有些刺耳了。
覃旻早就知晓她是个不好相与的性子,却不想会被她给当面讥讽一番,顿时也变得不客气起来,“我训话那有你回嘴的份儿,分派给你的活计没干好,今天中午的饭食免了。”
还训话!
林笙没想到这人看上去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行事风格还挺大男子主义的,这是在他面前摆起了当家男人的谱?
不吃便不吃,以为他稀罕野菜饼子?
林笙不想同他纠缠,因为他这活计没干完,按照村里的制度确实不能去食堂里领饭吃,他把背篓往背上一背便往村头的方向去了,这会子正是饭点的时候,路上陆陆续续的有收工回来的村民,原主心气高一般都不同这些人打招呼,也就和知青所的那些人能说上两句。
林笙道也没有像原主那般目中无人,和人迎面对视的时候会微扬一下唇角,算作打招呼。
却不想他这突来的举动直接让对方目瞪口呆,嘴巴张得大大的,直到身旁的妇人狠狠地揪了一把耳朵,这才回过神来连连告饶,这一场面让林笙直接懵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只想着赶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因为扛着锄头的女人,看过来的眼神完全是一副视他为狐狸精的神态。
林笙尴尬的笑了一下,只一下就收住了唇角,他怕又搞出什么事端来。
“林知青,有人说看见你和地主家的狗崽子钻了苞米地。”那妇人生了一双吊眼,内眼角下垂,外眼角上扬,眼睛斜吊着,给人一副不太好惹的感觉,当下脸上端着一副冷嘲热讽的神情,并不怎么好看。
她这音量不小,陆陆续续的有人止步观望,有的甚至干脆仰起锄头假模假样的锄起路边的大片野草来。
林笙没想到她会突然来上这么一句,原本以为只被覃旻撞见过,却不想还会有其他人看见,他下意识的就去找寻覃旻的身影,对方刚才既然没有出口询问,想来也是不想出现新婚夫妻在苞米地里争吵的谣言,村子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下工后大家乐得东家长西家短的唠闲嗑。
林笙朝着身后看去,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五十米之外那有些奇特的场面。
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女人献殷勤,此等花边新闻的八卦威力不比他和地主家的狗崽子钻苞米地来得小。
和地主家的狗崽子钻苞米地的谣言,大家也只是道听途说,那有眼下这亲眼目睹的事件来得直白真实,刚才那些围观的好事者这会儿不约而同的扛起锄头去锄后边的野草了。
就连刚才那个语气不善的女人也没空来搭理林笙了,不过几秒的时间这些人就都近到了八卦的源头去,可见在这村子里最吸引人的谣言事件还得是男女间的风花雪月。
林笙没天真的以为这些人就此忘却了他和狗崽子钻苞米地的事件,等这些人回过神来后,还不得又传得沸沸扬扬的,眼下不管他接不接受这个儿媳妇的身份,传出一些作风方面的谣言总归是不好的,特别是和那个让他有些畏惧的危险人物。
被人当猴看,陆明轩脸色有些难看,他把肩上扛着的锄头卸了下来,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下,“看什么看,都不吃饭的?”
饭当然要吃,可那有眼下这八卦来得诱人。
林笙作为旁观者,好想来上一句,吃饭那有吃瓜饱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