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斐乐乐就更气了,“既然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为什么你还担心我会嫌弃你成了我的负担?”
斐乐乐低声质问:“既然是最亲近的人,不就是互相依靠、互相扶持的吗?我心里不痛快的时候都敢在你跟前哭成傻子,为什么你现在会担心我要抛下你?”
斐乐乐嗓音哽咽,“顾霄城,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吗?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自私这么不靠谱吗?”
顾霄城终于明白斐乐乐为什么会这样生气,他后知后觉,自己的担忧顾虑在斐乐乐面前都成了屁话。
虽说说者无心,但顾霄城清楚,在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无意识地将斐乐乐看低了。
“对不起。”顾霄城自责又懊悔,“我没有看低你,乐乐,我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病情成为你的镣铐,我希望你每天都是开心的,而不是要被迫和我这个无趣的人捆绑在一起。”
顾霄城眼中似有万语千言,他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斐乐乐从未见过顾霄城这样失控的样子。
顾霄城伸出手,轻轻搭上了斐乐乐的手腕,“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想要推开你了。”
斐乐乐垂眸看着,把手挪出来,然后伸出了小拇指。
“现在你在我这里的信用不是满分了,需要靠仪式感挽回一点。”斐乐乐说:“你敢反悔,就会失去最喜欢的东西。”
顾霄城心中酸涩,斐乐乐无意识的这句话太有杀伤力,顾霄城不敢也不愿拿斐乐乐做抵押,但斐乐乐还没完全解气,所以顾霄城也就应下了。
两人拉钩承诺,斐乐乐还有些气呼呼的,但他也知道顾霄城不是故意气自己,所以斐乐乐只能自己把这所剩无几的气焰给灭了。
顾霄城看了看斐乐乐的脸色,试探道:“你还生气吗?”
斐乐乐本来想点头,但一想顾霄城现在是个病人,他要是反过来哄自己不是更费脑子吗?顾霄城这病就是脑子上的,斐乐乐不想让顾霄城再费神了。
顾霄城又继续加码,道:“我不会推开你,你也不需要在我跟前掩饰。乐乐,你说过的。”
“你倒是会举一反三。”斐乐乐后知后觉,“你刚才叫我什么?”
顾霄城神色坦荡,好像一点也看不出想和斐乐乐亲昵的私心,“我们都这样亲近了,叫全名是不是有些生分?”
顾霄城把话头抛还给斐乐乐,以退为进,面上看似把主动权交给了斐乐乐,实际上已经把斐乐乐心思摸透的顾霄城,已经开始他的步步为营。
斐乐乐并不知道顾霄城的深沉心思,他点点头,“你说得也对。”
在原来的世界的时候,家里人都叫他乐乐,偶尔有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也会时不时拿这样的称呼逗他,但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听顾霄城这样叫自己,斐乐乐心里却罕见地有些异样。
一定是今天情绪波动太大了,斐乐乐心想。
“都怪你。”斐乐乐忍不住嗔怪道。
顾霄城听他这没头没尾的话心里一甜,斐乐乐刚才跟自己撒娇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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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有医生的话在前,斐乐乐和顾霄城一起吃的晚饭,临回宿舍前,斐乐乐说:“以后还是一起吃饭吧。”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顾霄城的病症治疗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既然现在还没办法回到校外的房子住,那每天相处的时间也就是一起吃顿饭了。
斐乐乐想,这样不是办法,顾霄城现在课业压力也大,自己得好好想一下怎么样才能更好地帮助他治疗。
顾霄城自然是乐意的,他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此时更是恨不得时间过得更慢一点,斐乐乐也能不那么早回宿舍。
但顾霄城也知道自己不能太贪心,得寸进尺后若是惊动了斐乐乐……顾霄城不敢赌,所以难得的瞻前顾后、如履薄冰。
他颇为小心地思忖着措辞,说:“乐乐,每周末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吗?”
斐乐乐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那这样吧,每周末我们回家里住,然后可以一起学习一起做饭,好不好?”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顾霄城都快绷不住自己想要疯狂上扬的唇角了。
顾霄城凝眸注视着斐乐乐,眼中盛满了笑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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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圣诞节。
平安夜正是周五,在回家前,斐乐乐特意在学校小超市买了几个苹果。
进入考试周,斐乐乐纵使大一课业不多,但也是要好好复习的。斐乐乐回宿舍整理好课本,刚回屋就迎面看见一个陌生人。
斐乐乐皱皱眉,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
“是你。”那人出声道。
一听声音斐乐乐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在宿舍楼前撞到自己还胡搅蛮缠的二愣子吗?
斐乐乐“嗯”了一声,没多话便错身进屋,不想搭理他。
“哎我说你这人,真没礼貌。”那人朝鹿然道:“哥,你们学校的人,素质真不怎么样。”
鹿然蹙眉,说:“鹿骁,不要这样。而且我们学校的人你才见过几个?不要妄下断言,而且你这性格太吃亏了,刀子嘴最容易惹人记恨。”
这话说得,好像是斐乐乐拉低了全校综合素质似的。
斐乐乐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心想鹿然这指桑骂槐的伎俩未免太过平庸。
鹿骁又说:“这要是别人我也就不误会了,不过哥,你们宿舍的这位,我碰见过,他可是很牙尖嘴利的,我可真没占到便宜。”
鹿然叹气,“得饶人处且饶人,很多事情你退一步,自然就高下立现了。”
鹿骁朗声说:“但那也架不住别人不长眼,哎,不知好歹。”
两人一唱一和阴阳怪气,斐乐乐听在心里想笑,心说你们两个难道是从画本里穿越过来的吗?怎么净会这些邀功争宠的低俗手段。这里是学校又不是皇帝后宫,说话非得山路十八弯的,不累吗?
斐乐乐装好东西,准备出宿舍,眼不见心不烦。
鹿然看他要走,一出戏唱个空,不甘心地把战火引到斐乐乐身上,“乐乐,你去哪儿啊?晚上要给你留宿舍门吗?”
斐乐乐摇摇头,温和一笑,“我这两个月不都是周末回家嘛,鹿然你忘记了么?没关系,你事情多,以前也没这样关心过我,不记得也是应该的。多谢你的好意了,只不过以后也不要叫我乐乐,怪奇怪的,还是叫我名字吧。”
屋里两人顿时脸就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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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霄城:你是我的心上人!
第27章矜持触碰
“碰见什么事了?”顾霄城接过斐乐乐的书包,顺口问道:“你好像很开心。”
斐乐乐挠挠脸蛋,“你看出来啦?”
顾霄城笑着点头,“所以我猜对了吗?”
斐乐乐说:“碰见两个戏精多事,我怼回去了。”
顾霄城蹙眉,“是谁?”
没等斐乐乐答话,顾霄城又说:“是你宿舍的那个人。”
顾霄城的语气太过肯定,斐乐乐心中轻笑,鹿然真是自作自受,都在顾霄城这里混出黑名单了。
“看来我说对了。”顾霄城又问:“另一个是谁?”
为了不让顾霄城多费脑子,斐乐乐也没想瞒着,直接道:“他弟弟。”
顾霄城嗤了一声,“一丘之貉。”
斐乐乐抬手碰碰顾霄城的上臂,“好啦,我都没生气,你也别放在心上,不值当的。快想点开心的事,比如……今晚上吃什么呢?”
顾霄城看着斐乐乐傻呆呆的样子,心里大呼可爱,他太喜欢斐乐乐不自觉露出憨态的样子了,但这跟教训那两个不知好歹的人不冲突。
顾霄城暗自琢磨着,回道:“吃火锅?”
斐乐乐一听果然喜欢,“那我们快去买菜!”
平安夜虽然是西方的传统,但多少算个节日,总归是图个团圆喜庆的。
除了外出聚会的,很多人也打算在家好好过个节,又赶上周末,是以这个时间来采购的人还真不少。
“回去就要专业测评了,准备好了吗?”斐乐乐问道。
顾霄城轻松回道:“没问题。”
斐乐乐彻底放下心,他一向不质疑顾霄城的自我度量,顾霄城这人不会夸大其词,相应的,也不会过分谦虚。斐乐乐本也觉得顾霄城拿下一个转专业测评没什么问题,现在得到肯定得答复,也替他开心。
斐乐乐想到顾霄城转专业的缘由不由得叹口气,“要是我不这样,你也不用转专业了。”
斐乐乐想到,两人在开学前来校园闲逛的时候,站在医学院大楼前的顾霄城对医学专业也是不掩憧憬的。顾霄城一向是格外有自制力和专注力的人,这一点,饶是在原来的世界两人最针尖麦芒的时候,斐乐乐也是得自愧弗如的。
斐乐乐知道顾霄城其实不会多在意,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欠顾霄城一声对不起。
斐乐乐嘴唇微张,“对不……唔……”
“不用跟我道歉。”顾霄城的拇指轻轻挡在斐乐乐的嘴唇上,赶在斐乐乐道歉之前,拦下他的话头。
顾霄城放下手,不敢多逾距,他默默回忆着刚刚指尖下的柔软触感和温热,对着斐乐乐安抚一笑,“你没有对不起我。”
“转专业的事情跟你没多大关系,说到底是我的心理素质不过关,即便是换成其他的意外,说不定我也会发现更多自己难以克服的缺点。”
顾霄城推着车子慢慢走,还腾出一只手摸摸斐乐乐的后脑勺,“不要再想这个事情了,下学期开始学习的就是我熟悉的专业,会轻松很多,说不准还是我捡了便宜。”
斐乐乐看顾霄城真的不在意,他也就不再提这一茬。再提就生分了,他跟顾霄城最近又亲近许多,不好在这个时候又把人推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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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两人吃好喝足一起收拾餐桌和厨房,之后又分吃了一个苹果。
等到各自洗完澡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外面天色黑沉,已经飘雪了。映着外面的路灯,冬雪落下地上铺成薄薄的一层,挂在树梢上像是清甜的椰蓉,被路灯一照,跟闪着银丝似的。
“顾霄城你快来看,是不是下雪了?”
斐乐乐脑袋上顶着一张淡黄色的毛巾,他穿着柔软的浅色格子家居服,脚上踩着浅蓝色的布艺棉拖鞋,整个人笼在夜灯的光晕里,看着柔软又好欺负。
顾霄城走近,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眼巴巴扒着窗玻璃往外看的斐乐乐,他身形比自己小一大圈,顾霄城伸手,右臂抵在斐乐乐的身侧,左手轻轻搭上斐乐乐的手腕,“别着凉,你要是喜欢,明早我们就下去踩雪。”
斐乐乐有些动心,但还是嘴硬道:“小孩子才喜欢踩雪,我是大人了。”
顾霄城一笑,没揭穿他的口是心非,只是说:“那我想去踩雪完,乐乐哥哥陪我去吗?”
顾霄城从没叫过斐乐乐“哥哥”,斐乐乐也知道顾霄城一向是不喜欢这样叫人的,现在这么突然地被叫“哥哥”,斐乐乐倒是比顾霄城还不好意思。
“那,那行吧。”斐乐乐小声说:“你还是别叫我哥哥了,有些别扭,而且你还那么高。”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顾霄城轻笑,看出他是不自在了。
顾霄城“嗯”了一声,捏了捏斐乐乐的手腕,示意他别再离窗子这么近。斐乐乐顺着顾霄城的力道转过身,顾霄城适时退后,并未让斐乐乐发现自己刚才壁咚了斐乐乐的小心思。
顾霄城顺手拿起斐乐乐头顶的毛巾给他擦头发,“冬天不擦干头发,日子久了睡觉会头疼。”
斐乐乐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自己拿回了毛巾的主导权,一边压着发尾一边辩解,“我往回都擦了的,这次是太开心了,一不小心就忘了。”
顾霄城一笑,隔着毛巾摸摸斐乐乐的头,一边开心于斐乐乐的坦诚,一边又叹息于斐乐乐的迟钝。
他想早日挑明自己的喜欢,又怕斐乐乐心生抵触。顾霄城这段日子瞻前顾后,既要赶学业,又要压制心底的渴望,实在是有些累了。
斐乐乐这个时候倒是敏锐得很,他问顾霄城,“顾霄城,你累了吗?”
顾霄城点点头,“有点。”
斐乐乐抬头看看时间,“那你赶快回屋休息吧,这段时间你确实有点用脑过度了,明天我做早饭,你可以睡个懒觉!”
顾霄城心里的喜欢更盛,面色更柔和了,他甚至眼底都透着笑意,“谢谢你,乐乐。”
斐乐乐抿抿嘴,“干嘛突然这么肉麻……快回去睡觉吧,晚安。”
他们这段时间互道晚安已经很顺口了,斐乐乐抬手揉揉自己莫名有点烧得慌的耳朵,也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顾霄城轻笑,心中郁结一扫而空。
此后人生漫长,他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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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霄城的专业测评高分过关,两人心里轻松,还特意一起去看了全校的元旦晚会。
一月份进入考试周,两人也都轻松通过。考试周结束也就开始放寒假了,两人没处去,也不打算多花钱在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上,所以也就窝在家里。
顾霄城倒是巴不得能跟斐乐乐整日待在一起,也是在意识到自己喜欢斐乐乐后,顾霄城才知道原来自己竟是一个这样喜欢腻歪的人。
他原本就知道自己控制欲强,但没想到他其实比自己想象中更甚。
此时两人吃过午饭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顾霄城看着身侧已经有些犯食困的斐乐乐,心中一片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