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喜欢有人破坏我的计划。”
沈宁无奈地看着他,行吧,只要你开心,那就都好吧。
“那,谢王子殿下,我们要回去了么?”
谢寅瞥了他一眼,道:“回去,这家餐厅真难吃。”
沈宁:“......”
这也是展白旗下的酒店啊。
......
......
沈宁和谢寅回去的路上,同一时间,在某一栋金碧辉煌的大别墅里也发生着对话。
“谢寅竟然要给他那个小情人买游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越活越回去了么?!”
谢父看了眼气愤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谢母,忍不住道:
“谢寅那孩子从小就很懂事,他这么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什么深思熟虑?他就是故意想气我,故意要和我作对,我让他做的事情,他一样都不肯做!”
“那他想让你做的事情,你不也是一样不肯做?”
“他想让我做什么?”谢母承受不住地尖叫道:“我只是像普通的父母亲一样想自己的孩子有个家一家几口开开心心圆圆满满而已啊,我要的很多么?”
“是啊,所以你有了睿睿,可是结果呢!”谢父眼中涌出无尽的伤痛,连声音都疲惫不堪。
“一个儿子换一个孙子,你觉得值么?”
谢母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片刻后她浑身失去了力道,扶着沙发扶手坐下来。
“你也觉得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书屿?”
只是听着这个名字,谢父就心如刀绞。
“别说了,别说这个事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对谢寅宽容点,谢寅他从小就很有想法,你是拗不过他的,不如让他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谢父慢慢地站起身,微微佝偻着身体朝楼上走去,他的背影比刚才坐在沙发上时苍老了好几倍,就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中被抽了走,再也回不来了。
谢母怔怔地坐在沙发上,迟迟未能回神。
......
......
3月春雨连绵,沈宁走在路上,撑着把伞忍不住把脖子缩进温暖的围巾里面。
怎么还是这么冷啊,他还能等到夏天么?他走过一条人行道,渐渐的便利店餐饮店被抛在脑后,面前是一排排商业大厦,雨幕之中有一个衣着光鲜的老人从一辆车子里下来。
他似乎没有带伞,用一个公文包挡着头顶,但雨滴还是淅淅沥沥地顺着柔顺的大衣袖口流进他领子里。他看起来很是凄惨,沈宁不由几步快速上前。
鬓发微白的男人察觉到头顶异样,扭过头,惊讶地看着他。沈宁指了指前方,道:
“你去哪?”
“我公司就在附近,那座大厦就是。”
他指得那座大厦是这个地区的标志性建筑物,也是最为豪华的商业楼,沈宁没有想太多,道:“我送你过去吧。”
两个人慢慢地在雨中走着,沈宁心无旁骛,倒是身边儒雅温和的男人说了几次感谢,又慢慢和他聊天。大抵是这个年纪的老者都容易让人放下戒心,沈宁也跟他说了几句话。
两人慢慢聊起天。
“你从画廊出来,你喜欢画画?”
沈宁:“有点兴趣。”
老人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对艺术类有兴趣,可惜家里管的严,不准我从事这个。说起来,我公司楼上还挂着一副齐康桥的《夜归人》,是我老朋友送给我的,不知道真的假的。”
沈宁也被这个话题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当画家的,很多画出来后就被人收藏了,自己都不一定见过很多面,除非买家愿意展出,否则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见一面。画家自己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就是沈宁跟李昌雅陈苍南他们交好,这辈子都不一定能看到陈苍南完整的《故乡》系列。
沈宁是真的被勾起了兴趣,两个人边说边聊,气氛融洽。
很快他们走到大厦门口时,门内保安向着老者点了点头,似乎是认识他。
沈宁本来是送他到这就要离开了,老人温和道:“要不要上去坐坐?喝杯茶等雨小点吧。”
沈宁:“嗯......”
老人笑道:“还有我的画需要你品鉴。”
沈宁:“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地上了楼,沈宁进去的时候还注意看了下他按的楼层,电梯很快到达,两人一前一后走出。
“这就是我的公司了。”
沈宁抬起头,看到门上“佳酿天成白葡工作室”的招牌,进去门口就是一个摆放着几瓶白酒模型的展示柜。
“你公司是做白葡萄酒的?”
“哈哈我爱好喝白葡萄酒,喜欢收集,顺便和同好们交流罢了。”
别人说这话沈宁可能会觉得假,但身边这个五十来岁的老人一看就是家境极好,他这个年纪如果不愁吃穿,把爱好当工作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两人进门后,门口前台立刻喊道:“总经理。”
老人摆了摆手,自己走进一间办公室。办公室格外开阔,靠着外边的大窗户能想象到阳光晴朗的日子这个房间该是怎样的明媚。房间两侧也摆放着一个大架,上面都陈列着许许多多品种不一的酒。沈宁只粗略看了眼,目光就瞬间被墙上一副画给吸引住了。
老人嘴角含着笑,看着身边男生沉迷地走进房间,脚步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识,一步步朝着墙上的画挪动。他看向沈宁的目光里带着审视,带着喜爱,带着老人家特有的宽容,也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伤感。
在路上看到沈宁纯属意外,但是想办法和他说话却是他早就想了很久的了。谢寅的脾气他知道,是打定主意不回头的人,书屿的事情已经无法再挽回,他就是希望还有一个儿子能好好的,能开心的......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能陪伴他儿子一生的人么?
沈宁沉浸在画的氛围中,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猛地回过神。他扭头看了看左右,忽然目光一定,有些好奇地看着玻璃柜里一个金色奖杯,下面黑色底座写着:
“赠好友 谢氏致诚。”
“谢氏?”
*
作者有话要说:
磕起来!
考虑到接下去的剧情,请医学相关读者尽早做好思想准备,能走就走吧,如果不想走,那请看文不要带上大脑(我认真的)
(如果帮我指出来,我会改的[偷偷地说])
第70章 谢先生,你没有错
“谢氏?”
谢致诚的目光随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暗道一声不好,刚要上前, 沈宁已经回头:
“你是谢寅的父亲。”
他现在是想起来了,之前自己是见过他一面的,但是几个月前见过一面的人他怎么可能还记得长相,只是刻意想起来,才觉得果然有点眼熟。
这么一看,跟谢寅也有几分想象啊。
沈宁脸上再没有了之前的愉悦从容,带着几分警惕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谢致诚看着他防备的模样,连忙道:“我对你,我对你没有恶意的,我只是碰巧看到了你,想和你说说话。”
“你跟我想说什么?”
谢父苦笑一声, 从那张儒雅睿智的面孔里露出几分伤感, 他原本虽然鬓角白了,眉眼皱纹陈述着岁月的痕迹, 但那股气质和精气神却让他格外健硕, 仿佛还如一个中年人般强壮。但这会儿他苦笑着,就好像从方方面面, 露出疲态的皮肤每一个角落渗透出老人家的苍老之色。
谢父说道:
“你知道,我们和谢寅关系并不好。如果我让他带你到家里来, 他肯定是不肯的, 我实在没有办法, 才出此下策。”
“你是谢寅的男朋友, 我想看看你, 这个理由还不足够么?”
沈宁心情微微复杂, 他自认为自己只是谢寅的“下属”, 因此对他家里的事情并不干涉。但他同时也做好了作为谢寅“男朋友”被他家里挑剔为难的准备。
可是,他的准备里并没有作为谢寅“男朋友”被他家里人热情接待的选项啊。
他对这个真的不在行啊。
他不知道谢寅和他父母的矛盾,但看着一个老人家在他面前露出伤心神色,他也不忍,只好道:
“如果你和谢寅说,他会同意的,我也会劝他的。”
“是吗?但既然你今天都来了,就陪我这个老人家说会话好么?”
沈宁:“......”
他这是上了贼船走不掉了么?
——
十分钟前,办公桌后,谢寅盯着手机上最后一条来自对方的信息,将手机放到边上。距离沈宁回复上一个信息已经过去了五分钟,沈宁是还在聊天中的时候绝对不会超过三分钟还不回信息的人,如果他有事,也会提前说明。
他心中微微躁动,叫来邵正觉道:“去问下司机沈宁去哪了。”
几分钟后邵正觉返回办公室,脸上带着几分肃穆神色。
“问过司机了,沈先生从画廊出来后因为要去便利店买东西,没有立即上车。之后就没有叫过他,不过有人看到,沈先生走进了鸿起商厦。”
谢寅脸色蓦然沉了下去。
——
“你已经画好要展出了画了?那太好了!”
“谢寅的脾气太直,但我看你就很温柔,也很坚韧,有你管着谢寅就好。”
谢父慈爱地看着他,说话声极其温和,就仿佛任何一点动静都有可能吓到面前男生,让他害怕得逃走。
他这种微小谨慎的态度让沈宁都有些看不下去,只是:
“抱歉,我真的该走了,我今天已经逗留太久,再久谢寅会觉得奇怪的。”
“好,好。”谢父今天就是想看看儿子的这个“儿媳妇”,怕真把人吓到了,不敢再留人。
两个人刚刚站起来,外面:
“夫人,夫人你好。”
谢父瞬间脸色大变。
“糟,糟糕,你先躲起来,我把她引走后你再出来!”
沈宁都来不及反对,就被他一把推到一扇暗门后,这个门也是靠墙的柜子,看着就是个普通书柜,没想到竟然是那种旋转式的暗门。谢父把他推进去后刚想走出去,门外忽然:
“啊,小谢总——”
“谢寅你来干嘛?”
谢父神情大变,踏出的脚步都收了回来,用力地按住沈宁的手臂,轻声道:“别,我们先别出去。”
这其实是一个酒窖,跟外面只放着酒瓶子的模型不同,里面都是谢父多年收集的好酒。除了进出的暗门外,墙上还有一个单方向朝外的镜子,能看到外头两个人的身影。
“沈宁在哪?”谢寅一进门就直截了当地问。
谢母睁大了眼睛。
“你这么问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要找他麻烦?!”
谢寅神色冷淡,丝毫不受影响:“什么意思都刻意,总之,你把他交出来就行。”
“我没有见过他,怎么把他交出来?!你对你母亲就是这么一个态度么?”
“你希望我是什么态度?在你做过那些事以后还指望我把你当母亲看待么?”
谢母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气得嗓子都在发抖。
她痛苦道:“你以为是我想要这样的么?你以为你哥没了我不伤心痛苦么?”
谢寅冷漠着说:“再伤心痛苦也比不上他是同性恋这个事更让你痛苦难看吧?他死了你至少还保住了面子。”
“你……”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然而房间里偷听的两个人根本顾不上他们的争吵。沈宁在进来后不久就皱着眉头敏锐道:
“你这个房间刚装修过么?”
谢父正紧张兮兮地看着小窗口的外头,紧张地拳头都握起来了,闻言随口道:
“是啊,重新刷了下墙,橱柜翻新了下,不过你放心都已经透过风了。”
沈宁感受着喉咙口愈来愈淤堵的气息,喘息着说:
“你确定?”
“是啊,透过风之后我还用空气清新剂喷过了,没什么味道了。”
沈宁:“……”
他挣扎着说:“让我出去。”
此时外边正吵到“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让开我找沈宁”。阴雨天透光暗淡,没开灯的屋子里看不清对方的脸,谢父看他伸手往门口走去,连忙小声喊:
“等等,你现在出去会出大事的啊!你相信我。他们两个讲话从来没超过五分钟,不,三分钟!三分钟后你就能出去了!”
沈宁大脑已经处于已经缺氧状态,每一次呼吸都是刮骨的折磨,偏偏空气还越来越少。
三分钟?三分钟他骨灰都烧好了!
“让开。”他嘶哑着嗓子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
谢父:“等等——”
致命的空气像毒气一样迅速侵入他的胸腔,四肢和气管,身体仿佛被扔进沉重的水泥池。沈宁身前眼前一片模糊,濒死的恐惧和混乱中他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慌乱地用力一拉——
谢父睁大眼睛,看着承载着他十几年来从各个国家收集的各种年份品种的珍藏白葡萄酒的柜子轰然倒塌,各种各样的酒瓶子噼里啪啦地摔了一地,香醇酒液瞬间侵入冰凉的空气,浓郁得整个房间都包裹不下。
沈宁无力地倒了下去。
门外,谢寅脸色一变,飞快上前用力推开暗门,他才打开门,一个身影无声息地倒在他怀里。
谢寅的心口瞬间一凉,把人抱起大步走向沙发,沈宁整张脸都泛出青色,嘴唇煞白,整个人都僵住了。谢寅大声喊:
“把窗户打开!”
谢父谢母连忙开窗,沈宁用力地呼吸了几下,从嗓子口发出一声嘶嘶的声音,过了好一会他脸色才恢复一点,青色的脸慢慢转白,张着嘴,胸腔起伏逐渐平稳。
谢寅小心翼翼地拥抱着他,皱着眉嗅着空气里未散的酒味。沈宁虽然不能喝酒,但对酒味并没有影响,至多不过不喜欢闻而已。
谢寅拥抱着沈宁,把他抱起来走到外面的会议室,门外也有人听到了里头动静,张望着,看着小谢总从总经理办公室抱出来一个人,后面还跟着表情诡异的谢总和谢夫人。
谢夫人走出两步,冷冷回头:
“都看什么看,回去工作!”
几个人连忙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