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应该,还太早了。
万一把小男主给吓跑了怎么办?
原书里可半点看不出来他也喜欢男孩子的样子。
万一叫旁人看出了自己对他的喜欢怎么办?
自己现在手头的势力还太弱了,根本没法好好地护着他。
万一......
殷盛乐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身体却很诚实地想要跟沈徽贴贴。
他也确实是几乎要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到沈徽身上了。
“殿下......”
被窝里头热得不像话。
沈徽的心突突直跳,仿佛即将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就要发生。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一个恰当的解决方法,二人身下的床榻突然猛烈地晃动了起来。
他想也没想,几乎在大地的晃动出现的第一秒,就翻身起来,反客为主地将逼近的殷盛乐护在了身下:“地动了!”
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声音尖细变形,沈徽强行咽下全部的紧张慌乱,用他最爱用的那种沉稳清冽,恍如春溪一般泠澈的声音对被压在身子底下的殷盛乐说道:“殿下莫怕。”
但殷盛乐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细微的颤抖。
对于古人而言,日食、流星、地动这几种自然现象往往都代表着极大的灾厄。
殷盛乐知晓这场地动不过只是漫长故事里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沈徽的第一反应却是忘记了两人完全可以在地动之始赶紧逃出去,反而笨拙地想要用自己的身躯去保护身侧之人。
他鲜少有如此愚笨的表现,于是殷盛乐将沈徽的一系列反应归咎于是他对自己的关心则乱,本来就普通乱跳的小心脏简直都快生出翅膀,从他喉咙里飞出去了。
虽然一开始的计划是在地动是时候顺理成章地把沈徽拉进怀里安慰,但......被心上人这么笨拙的想要保护的滋味儿也十分美妙呢。
殷盛乐抓住了沈徽的腰。
沈徽生得一副很瘦弱的模样,腰身却并不纤细得夸张,反而能清楚地感觉到一层不薄也不厚的肉抓在掌心里,柔软,又带着十足的劲道,殷盛乐很难形容这种触觉,他只知道沈徽的腰摸上去手感好极了。
舍不得放开。
他稍一使力,手不能缚鸡的文弱书生便眼前一花,再定下来时,沈徽发现自己与殷盛乐的位置完全翻转了,腰上的那双手掌虽然很快就放开,但被触碰过的地方还是烫得惊心。
“殿下,咱们得快点出去!”沈徽在一瞬的懵逼之后重新拾回了往日的理智,挣扎着想要从依旧不停晃荡的床榻上爬起来,然而他才刚刚抬起上身,脑门就撞上了殷盛乐的下巴。
殷盛乐忍着下巴上的疼,把沈徽重新按回去,压着嗓音:“不会有事的。”
他把双手撑在沈徽的两侧,俯下了身,挨近他,隔着几乎就要落下一个吻的距离时停住:“别怕,很快地动就会停下来了。”
沈徽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下来。
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地动的缘故,才让他头晕眼花天旋地转,还是因为......殿下离得实在是太近了,让他情不自禁地忘却呼吸,才叫眼前一阵接一阵地发昏。
“......殿下。”沈徽抬手轻轻推了推,掌心印在殷盛乐的胸膛上,他发现昔年只到自己腰高的小娃娃,现在已经有了坚铁铜壁一样的体格,而自己的手也不知怎地,完全使不出力气,这轻轻的推拒的动作,更像是、像是欲拒还迎一般......
沈徽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形容吓了一跳。
“殿下,有人进来了!”
门外头杂乱的脚步与人声的喧嚣越来越近,而殷盛乐还是稳稳地压在他身上,怎么推也推不动,沈徽有些羞恼:“殿下!”
地动已经渐渐过去,可沈徽还是决堤自己头晕得厉害。
就在这时,他听见殷盛乐的声音:“没事,没有我的吩咐,他们不敢闯进来的。”
“主子有可能遇险,他们若在这种时候也只会墨守成规,那便是不忠了!”沈徽又恼怒地用力推了一下殷盛乐,“殿下你也是,不该将自己放在危险的环境里的!”
在黑暗里也是挑起眉毛——虽然看不清楚,但沈徽知道他一定是又做了这个动作——因为下一刻他的语调再次变得不正经起来:“可本殿下只需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懂得听话的属下,哪怕是我就要没命了,他们也必须在得到我的命令之后,才能有动作。”
他轻描淡写,甚至是吊儿郎当的语气,却说着无比蛮横荒诞的句子,这让沈徽心头一股无名怒火“唰”地蹿起来:“殿下也想叫我这么听话吗?”
“阿徽你当然是不一样的。”殷盛乐连忙表白道,“你想做什么都好,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你能像从前承诺过的一样,不离开我。”
屋外着急的宫人们依旧不敢贸贸然地闯进来,只有陈平敢小心翼翼地唤上几声,殷盛乐才不管他:“你一直都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想说什么。”
回应他的,是一长串沉默。
“殿下,臣不知道。”沈徽的回答出乎意料的冷硬。
但殷盛乐并不意外,他自己都搞不明白,明明几分钟前还想着不要把小男主吓跑呢,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开始表白了......而且还表白得如此糟糕,在某个瞬间简直像是被原主附体了一样。
可是,他突然不想放弃难来的勇气:“没关系,我知道就行,我清楚就行,阿徽......我不逼你应承什么,你莫要弃了我。”
他想在沈徽脸上悄悄地吻一下,但最后还是只用脑门在沈徽额头上蹭了蹭,便从沈徽身上爬了起来。
再不起来的话,秋容姑姑就要找人踹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乐乐:我贴到了!!!
阿徽:已经宕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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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那个倒霉蛋死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地动让所有人都慌了手脚。
大半夜匆匆爬起来的秋容满脸倦色, 犹带着掩不住的惊惧。
“殿下呢?!”她一过来就对着陈平劈头盖脸一顿问,脚步匆匆地片刻也未停歇就冲着殷盛乐的屋子走过去。
在她踹门的前一秒,殷盛乐披好衣裳懒懒散散地开门出来了:“姑姑莫急, 我没事儿。”
秋容神情严肃:“还请殿下随臣来,到御花园中避难, 在不确定地龙是否还会继续翻身之前,最好所有人都不要待在屋檐底下。”
虽说殷盛乐很清楚地动就动了一回而已, 但他不想拒绝照顾了自己多年的女官的好意, 点点头道:“好。”
他又转过身, 沈徽表现得极其淡定沉稳,不近不远地落在离自己半步远的地方, 而殷盛乐却察觉到他走起路来时有些飘忽, 好几次甚至都同手同脚了。
果然还是叫他被自己控制不住的举动给吓到了。
殷盛乐有些后悔。
怎么脑子一热就说了那已经可以算是明示的话呢?
他偷眼去瞧沈徽, 后者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僵硬机械的感觉。
明明是笑着, 双眼里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反而呆愣愣的,一点都不像从前那么灵动, 沈徽的反应塔让殷盛乐愈加地后悔,只是话已出口,再没挽回的机会了。
或者说殷盛乐也没打算要挽回。
反正——说了就是说了, 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啊不对,在自己掌权之前,还是先瞒着其他人吧。
因半夜的地动,从皇城到京都, 一片慌乱。
皇帝忙着传召大臣入内询问灾情, 商皇后也正安抚后宫各处, 他们配合的默契是这几十年里累积起来的,哪怕心中已经对对方生出隔阂,但在各种大小事情上,总还有着叫外人难以企及的默契。
当然他们也没忘记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霜华和杜绪前后都给殷盛乐带来了父母的问询和安慰,让他恍惚觉得自己还是十年前刚刚穿越过来时,那个满心不安的孩童。
他带着沈徽,和兄长们聚集在一个地方。
殷盛乐的哥哥们都是拖家带口,除了依旧在宫外关禁闭的五皇子一家人之外,连他往日里不常能见到的六公主都来了。
六公主只比殷盛乐大两岁,也正是豆蔻年华,却还没能说定亲事,听说是六公主的生母徐昭仪想要多留她两年。
打着哈欠,殷盛乐给哥哥姐姐大小嫂子见了礼后便拉着沈徽在自己身旁坐下,对面是似乎正在冷战的二皇子夫妇。
但,虽说是冷战吧,殷盛乐瞧着自家这便宜哥哥对他媳妇还是殷勤得很,夫妻两个没有对话,那眼神却是缠绵得很,几乎只要二皇子妃的视线略微变动,二皇子立马就能明白她的意思,他们家的那对双胞胎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挺着个大肚子的二皇子妃瞧着女儿们似乎要从宫人的保护圈里走出去了,眉头一皱,二皇子立马开口:“殷言心!殷如念!瞎跑什么呢?”
“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二皇子妃抬手轻轻拍了他一巴掌。
二皇子的语气立马变得柔和起来:“大半夜的,出去玩也不带个灯,万一摔着了可怎么好?”
变脸的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殷盛乐悄悄观察这对皇室有名的恩爱夫妻的相处情况,若有所思地又看向沈徽,小声呼唤:“阿徽,可要到空旷处走一走?”
沈徽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顿了片刻,才慢悠悠地从他的喉咙里逼出几个僵硬的词语:“臣很好,不必了,多谢殿下。”
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实在太过生硬,便缓了缓,又放松了声调地补充道:“若殿下心中不快,莫要憋着,去走走,散散心神也是好的。”
有些话眼下这场景倒是不方便对他说,殷盛乐觉得有点尴尬,他咽了咽嗓子:“我也没事儿......”
千言万语都断在此处,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下去。
眼睁睁看着沈徽唇角的笑容重新变得克制而虚假,周身仿佛又套上了一层名为“疏远”的壳子,用来掩盖他心底的无措慌乱。
殷盛乐借着黑夜与宽大衣袖的遮掩,紧紧地攥住了他。
迎着夜风走过来的这一路上,沈徽的手指尖又重新变得冰凉,跟殷盛乐炽热的掌心格格不入;过胜的热度终于把沈徽的神智从恍惚中烫醒了。
他立马就要将自己的手从殷盛乐手里抽出来,然而殷盛乐牢牢地抓着他,将自己的五指挤进他的指缝里,死死扣住。
沈徽抬头。
在两人身后,有宫人挂上了一盏昏昏黄黄的灯,殷盛乐逆着灯光的脸孔边缘打上了一层细细的金线,而他的眉目全部隐藏在黑暗里,只能隐约地瞧见他上勾的唇角,挺拔的鼻梁。
沈徽突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惧怖。
在与七殿下相处相伴的十年里,他见过无数次这个少年或是暴怒,或是阴狠的模样,但殷盛乐的这些负面情绪往往都是有意地避开了他去的,留给沈徽所需要面对的,更多的是一个需要人安慰,需要人支持,没有长大的孩子。
没有半点的危险性。
可在这寒冷的夜里,被黑暗所遮盖的角落,在两人交叠的袖子底下,扣在手上沉重的力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叫沈徽心底生出来无限的惧怕,仿佛那从来都只在自己面前温柔的大猫,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与生俱来的野性,在黑夜里露出他嗜血的獠牙与利爪,瞄准自己的脖颈。
他生来头一次有如此清晰的,成为了某人的“猎物”的错觉。
“殿下。”沈徽的声音带着哀求。
殷盛乐扣死他五指的手上力道不由得一松,但很快他又更加用力地握住:“让我静一静。”
少年转过脸,俊朗的眉眼被暖色的灯光照亮了,他笑着,与从前没什么不同,甚至更加地温柔可亲,仿佛藏在袖子底下的逼迫与强制都是不存在的,殷盛乐低沉的嗓音此时显得温柔极了:“突然地动吓了我好大一跳呢,幸好有阿徽你在,见到你不怕,我也就不觉得害怕了。”
好似是撒娇一般的语气,轻快中带着些甜腻的滋味。
他却没有放松自己手上的力道。
殷盛乐很怕万一自己松了手,沈徽立马就要逃开。
大概他自己在某个地方与这具身体的主人是相通的,对于想要的人或者物,必然是死拽着不肯轻易放手的。
沈徽沉了沉心,他深吸一口气,找回理智:“殿下,您在校场习武或许是习惯了,但臣的手向来只是提笔的,怕是承受不住您这么大的力道。”
殷盛乐听着呆了呆,眨巴两下眼睛,慌忙将手松开:“捏疼了?!”
沈徽趁机把手收回去,两只手一起拢进袖子里,不再给殷盛乐有胡来的机会:“......还好。”
两人盯着对方的眼睛,相顾无言。
“这是怎么,闹脾气了?”二皇子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殷盛乐转头看他,注意到二皇子妃与双胞胎已经跟女眷们围成一团开始吃点心聊起了天来。
而四皇子背着手站在远离女眷,也远离自己的地方,旁边只有两个小太监提灯跟着。
孤孤单单的二皇子自己拖着凳子过来,往两人跟前一坐:“还是都被地动吓着了?”
殷盛乐狐疑地看着他,摇摇头:“我有点儿被吓到,一不小心就把阿徽的手捏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