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陈公公了。”沈徽礼貌地道谢。
陈平的苦瓜脸上露出个笑来:“大人言重了,外头冷,殿下,大人,您二位还是先进去歇着,这些琐事奴婢们会做好的。”
屋子里倒还算干燥,容易受潮的东西都已经换过一回新的了。
殷盛乐走到里间,就又看见自己书桌上堆了一小堆折子,他走过去拿起一本,翻开来:“又是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不是给父皇问安,就是夸自己那地儿天气好——他不晓得皇城多雨,这话说出来有多叫人惦恨吗?”
他长腿一翘干脆躺倒在床上,折子丢朝一边,沈徽走过去将折子捡起来,连带书桌上那几本一起,规规整整地放好:“殿下你先脱了鞋再上床。”
殷盛乐乖乖“哦”了一声坐起来,弯腰把脚上的鞋子全部脱下来,活动了一下脚趾,将里面的被子往身上一扯,一双大脚丫也塞进去:“折子我明早再看,阿徽你快上来。”
“天还早着呢殿下,这个时候就躺下......”沈徽看了一眼外头灰蒙蒙的天色,无奈地摇头。
殷盛乐的体温很高,他躺下没多久就把被窝给捂热乎了:“才从外头回来,又是个阴冷的天儿,躺一躺怎么了?我看呀,待会儿肯定又要下雨了,阿徽你晓不得,下雨天的时候睡觉最舒服了。”
他从被窝里伸出去一只手,拉拉沈徽的袖子:“来嘛阿徽,咱们又不是要白日宣那个淫,就躺一下,歇一歇而已。”
殷盛乐倒是蛮想做点什么的,奈何暂时还没那个胆子。
万一把好不容易养大的小男主给吓跑了,真是哭都不知道怎么哭去。
他一开始只是想和男主打好关系,避免将来再出现臣子弑君的惨剧;可这日复一日的亲密相处,殷盛乐早把沈徽当成了可以诉说心里话的好友;更别提自从他进入青春期之后,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了。
或许终究还是被原主残存在这身体里的意识给影响到了吧,他有的时候甚至会冒出一些十分不和谐不健康的念头,只想用尽手段把属于自己的一切全部收拢在身边,这个“一切”里头,自然也是包括沈徽的。
沈徽终究拗不过他,从小到大,沈徽就从来都没能在这种小事上能把殷盛乐的想法给扭转过去,或者说他其实也在有意无意地放纵......
脱鞋上床,沈徽的脚才落在绵软的床垫上,便叫一双热乎乎的大手握住了,他在殷盛乐身旁缩成一团,被子将两人全部盖了进去。
“殿下,这于礼不合。”
“什么合不合的,你几时见我守那些迂腐道理了?”殷盛乐把沈徽略嫌冰凉的双脚捧进怀里,“乖,给你焐热了再睡。”
*
作者有话要说:
阿徽:我将来要做殿下的贤臣。
乐乐:暂时不表白了不能把他吓跑了。
鹤:你俩就没觉得你们说的和做的哪里不太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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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翰林院里一日游
只休息了小半个月左右, 沈徽到底还是提前去翰林院报到了。
因皇帝对将殷盛乐放入六部里的哪一处一直举棋不定,又有二皇子这个先例在前,所以殷盛乐没叫老爹为难, 麻溜地尾在沈徽后头前后脚去了翰林院。
皇帝知道之后沉默了许久,他心中是在是纠结得很, 想了半天,最后给了殷盛乐一个学士的名头, 叫他如往常一般, 到御书房听政, 顺便帮亲爹跑跑腿,写写字, 也帮内阁的几个老大人们端着折子些。
从外表来看, 似乎是皇帝在为了给殷盛乐将来立太子做铺垫。
然而实际上殷盛乐在御书房里都快闲出毛病来了。
重要的政务他可没什么能插手的地方, 顶多在旁边听着, 每每听到关键处, 皇帝就会像是现代里,一看见电视中出现接吻镜头就使唤自家孩子去倒水的家长一样, 叫殷盛乐给他满心纠结的老父亲去沏杯热茶来。
才一个上午,皇帝就喝了四大壶茶水,好不容易捱到午间休息, 一言不发地站起来就往恭房去了。
何必呢?
殷盛乐摊摊手,抓过杜绪:“杜公公,待父皇回来,你替我跟他请个假,就说, 就说我看久了字眼睛晕乎, 出去散一散。”
杜绪恭敬地应下了。
又想了想, 殷盛乐补上一句:“我晚膳时便回来,请父皇不要担心。”
他一撩衣袍,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出了御书房的大门,殷盛乐的脚步不复以往的轻快,几位阁老以及六部的尚书与侍郎们都在偏殿用午膳呢,最外边一个就是何阁老,他老人家看上去是已经吃饱了,正拿着一张绣了一角迎春花的帕子擦着手。
他猛然看见殷盛乐朝这边走来,将帕子塞进袖口,上前几步拱手道:“老臣见过七殿下。”
“阁老不必多礼。”殷盛乐也没想明白自己为啥要走过来一趟,这位何阁老看自己的眼神可算不上是友善。
但他似乎对阿徽很有好感。
原书里也多次给予男主帮助。
虽然现在何阁老对自己多少还有些偏见,但殷盛乐相信沈徽的男主光环,没道理自己这么多年同吃同住一点儿也没蹭上吧?
然而何阁老的下一个举动,让殷盛乐明白了,身为反派,男主的光环不是他想蹭,就能蹭上的。
只见何阁老与他沉默地对视了片刻,相顾无言气氛格外尴尬,前者猛地一拍脑门:“哎哟,这人上了年纪就是记性不好,老臣刚刚才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得去向圣上禀告了,七殿下,失陪。”
殷盛乐:“......阁老慢走。”
终究还是没能搭上话。
作为帝后最宠爱的孩子,外家看上去也是威名赫赫大权在握,又深受皇恩的模样,就算殷盛乐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糟糕,但实际上自他十岁以后,陆陆续续地就已经有不少官员暗地里前来投靠了。
虽然都不是什么权职紧要的大官,但也能算是殷朝这只庞大机器里能起得上作用的螺钉,散落在各部里,时不时给殷盛乐传些消息过来。
他自己倒没怎么主动地去联系过这些人,毕竟自家上头一个意向不明确的老爹,一个意向很清晰但就是憋着劲儿似乎想搞个大事的老娘,殷盛乐作为夹在中间瑟瑟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懵逼的小孩儿,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似乎只要自己乖乖巧巧地,就能叫已经生了嫌隙的爹娘重归于好一样。
打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翰林院与六部衙门同在一条街上,殷盛乐在去翰林院找沈徽之前,顺便去六部转了一圈,待他走到翰林院,早过了午休的时间。
与原书中的剧情一样,沈徽这个新出炉的探花郎任翰林院编修一职,一到任上,便被上司的上司要过去修书去了。
沈徽写得一笔好字,还在宫中读书时,就被这位吴学士夸过几次,如今人终于落到他们翰林院里了,更是一刻也等不得地就把沈徽给调过去了。
殷盛乐在沈徽原本该当差的地方没找到人,摸摸下巴想起来这吴学士就是何阁老的弟子,也是属于主角阵营的。
沈徽在他那里定然是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但......二皇子可也在翰林院里头蹲着呢。
就算二皇子几次三番地剖白过自己只想当条躺平的咸鱼的决心,但殷盛乐还是没法放下对他的警惕,谁叫他的儿子将来当了皇帝呢?
这般想着,殷盛乐朝修书的地方直愣愣就走过去了。
路上遇见不少眼熟的面孔,他一刻也不停歇,终于是在来来往往的翰林官员之中,看见了最熟悉的那一抹身影。
沈徽正与他的同僚们坐在一起点检古旧的书籍,他旁边那人殷盛乐还记得,正是与沈徽同一科考上的榜眼孔章德,之所以对他印象比较深,是因为游街那日他就在沈徽边上,二人同穿大红吉服,颜值对比过于鲜明惨烈。
“殿下怎么过来了?”吴学士打头一个领着众翰林官起身。
殷盛乐冲他们摇摇手:“本殿下只是随便过来看看,你们忙你们的。”
说完,他不客气地走进去,走到沈徽身边,将没什么眼色,还想继续跟沈徽探讨的孔章德毫不留情地挤开,全然不顾后者委委屈屈的动作,殷盛乐挨着沈徽坐下,脸上露出个多了几分傻气的笑容来:“阿徽,头一天当值,可还习惯?”
他更想问的是沈徽有没有想自己,但考虑到两人才不过分离半天,问这个实在显得自己太过矫情,于是便没能出口,只不过他的眼神几乎已经将这个念头完全暴露出来,叫沈徽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心底愈发感觉异样。
“诸位大人待臣都十分和善,要做的事情也很好上手。”沈徽淡淡地笑着答道。
殷盛乐抿了抿嘴唇,又问:“我给你带了些点心,怕翰林院的饭你吃不惯......”
“多谢殿下挂记,臣没有吃不惯,殿下无需如此麻烦。”
沈徽不是个挑嘴的人,只偶尔会对些鲜甜的吃食流露出少许偏爱。
殷盛乐早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了,但不亲自听他说出口,心里的躁动就很难停息下来,他伸手将桌案上的古籍翻了一翻:“这么多书,得清点到什么时候?”
“已经快要点完了,若不是殿下突然过来,臣不需分心的话,在下午之前就能点清楚。”沈徽将被殷盛乐翻开了的那本书的书页又合回去。
殷盛乐见状顿时讪讪:“原来是我打扰到你了。”
沈徽摇头:“并非如此,只是殿下若在臣旁边的话,臣就免不了要分些心神去留意殿下的一举一动......”
“那、那你别管我,我就在翰林院里到处转转,你早些将工作做完,内务府那里已经新送了些炭火来,还有养在庄子上的鹿也送了几只过来,晚上咱们吃烤鹿肉。”殷盛乐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包还温热的点心放在桌案上空白的位置,站起身,“若是饿了,就拿这个垫一垫。”
他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孔章德叹着气重新坐回沈徽身旁:“啧啧,不愧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七殿下对沈大人还真是温和。”他眼神钉在那包点心上头,感叹道,“我来京这么久,常常听人说起七殿下,都是什么性情乖张,脾气糟糕的,今日看来,方知传言不可尽信。”
“殿下的性子本就十分温柔,只是......”沈徽的眸子暗了一瞬,复又地微笑起来,“孔兄乃是心思清明之人,自然与那等以谣传谣,偏听偏信的愚昧者不一样。”
他噙在唇角的那抹笑容似是满足,又似是嘲讽:“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孔兄日后与他见得多了,便也知晓了。”
“天潢贵胄,岂是如此容易见着的?”孔章德虽读书读得整个人都有点儿闷,但并不驽钝。
沈徽这么早就到翰林院报到入职,除去他自己闲不住以外,更大的原因是他明白殿下日渐长成,需要朝中有人,拉拢属于他的一片势力。
沈徽很乐意替他的殿下去做,但要这么做的一个前提之一就是他自己也必须入朝,在朝中站稳脚跟。
“如孔兄所言,殿下他待在下确实是优容宽厚的,只要孔兄不在短短几月内便另谋高就,想来是少不了要与殿下相见。”他必须发展自己的人脉,同科的进士们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吴学士似乎也对自己颇为偏爱。
沈徽面上是一成不变,温和又文雅的笑容,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已经自他心中织造而出。
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修书,单单只是将古籍清点出来,便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而殷盛乐也真的在翰林院里转悠了一下午,期间他还不放心地特意去二皇子那里走了一回,发现自己的这个二哥嘴里说着是要修书,实际上却是躺在一张软塌上呼呼大睡。
听见有脚步声走进来,二皇子才将眼睛略微睁开,打了个哈欠:“吓我一跳,七弟,你走路怎么没声音,我还以为是吴学士过来了呢,他一天到晚就知道催着我去清点书册,唉......烦得很。”
“二哥在这儿倒是悠闲得很。”
“没办法,其他地方,我连个觉都睡不好。”二皇子坐起身来,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殷盛乐坐下,“你不知道,你嫂子这些天为了言心如念两个的婚事,愈发唠叨,偏偏她肚子里还有个金贵的宝贝,我也不敢招惹她心烦,所以就只能躲到这儿来咯。”
他耸耸肩,满脸的困顿疲倦。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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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我们一起吃烤肉
房间里堆满了书, 也不知是因为翰林院里太忙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似乎二皇子在殷盛乐过来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待着的, 躺了大半天了,一见到弟弟, 便不管不顾地向她吐起了苦水:“要我说啊,那些个老儒生实在是屁事贼多, 我娶不娶妻纳不纳妾生不生儿子关他们什么事儿?一个两个的, 比我和你嫂子都更操心。”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跟妻子青梅竹马, 压根就不想叫旁人插足进来打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