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挽星偷了他的私章盖上,还模仿陆廷鹤的笔迹签了字,他从一开始就心虚,自然不敢告诉陆廷鹤,以为合同签完就万事大吉,没成想合同里却暗藏玄机,等他发现时早就晚了。
陆廷鹤的父亲没有死,只是公司出了纰漏,多年来他们做的不法勾当也被曝光,眼看要东窗事发,父亲和哥哥联合起来做了这个局,把所有事都推给了陆廷鹤,那晚祝挽星给陆廷鹤喝的酒在车上时就被陆逢川掉了包,里面加了成瘾的药物。
警方的通报下来时陆廷鹤已经因为药物神志不清,只能任人宰割,当了替罪羊。
祝挽星整日整夜都在后悔,跪在陆廷鹤门口乞求原谅,想尽了各种办法也不能挽回自己的过错。
陆逢川一向心狠手辣,早就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弟弟怀恨在心,不仅拆解了陆廷鹤的公司,在最后清查阶段甚至直接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折磨了一个礼拜。
祝挽星当时也被家里控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救出来,陆廷鹤却转头就站上了公司的天台。
警察的逮捕令马上就到,祝挽星已经万念俱灰,眼睛因为长时间流泪看不清东西,人也整整瘦了一圈,他扑过去想和陆廷鹤一起了断,不让陆廷鹤一个人孤单上路。
陆廷鹤却在最后一刻把他推开,嫌恶到一眼都不想看他:“别来恶心我。”
至此京城里有关于陆廷鹤的传说尽归黄土,什么年轻有为、风华正茂统统被人抛之脑后,他死后一整年再被人提及还是只有一句评价——被个小婊子玩死的土老冒儿。
只有祝挽星还记得,当年酒会上带着一身温润风骨站在席前的少年,是孑然一身摸爬滚打了二十年才挣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然后带着一身骄傲被他推进深渊,摔成一滩烂泥。
*
一年之后祝挽星就去世了,在杀了陆临江和陆逢川之后,他特意走到最偏远的地方才敢割开手腕,临死之前还在祈祷:不要碰见陆廷鹤,他不想见自己。
但造化弄人,老天爷可能是看他真心忏悔,给他开了一次莫大的玩笑,祝挽星再一次睁开眼时竟发现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 16 岁,他和陆廷鹤素不相识,也没有沾染父亲的恶习,一切都来的及挽救。
他废了好大劲儿才找到正在创业的陆廷鹤,忍着满心的愧疚装作陌生人和他偶遇,从做朋友开始努力又真诚的交往。
他开始下功夫学那些自己之前不屑一顾的金融知识,拿出自己所有的钱给陆廷鹤做项目启动金,陪陆廷鹤度过了每一次成功和失败。
祝挽星十八岁的成人礼上,两人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
关系定下来后祝挽星更是彻底转了性子,以前娇蛮任性,一有不快就发脾气,现在温柔又乖驯,对陆廷鹤予取予求,不管他在床上弄的多狠都咬着牙硬撑,等人做完还要主动凑过去含住,把最后那些吸出来。
他们这些年的感情一直是平静绵长的,陆廷鹤也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只不过眼睛里没有了前世那样炽热的爱意。
祝挽星能察觉到一些细微的疏离和敷衍,但也知足的不去贪求更多,他只想努力改变前世的结局,把陆廷鹤的人生扳回正轨,然后和他平平静静的度过这一生。
然而现在看来,这终归是他的奢望。
他手上沾着三条人命,重来几次也不得安生。
第4章 偷闻信息素
祝挽星坐在厨房里,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路灯昏黄的光悠悠的打在他脸上,在浓密的睫毛下勾出两块不算明显的阴影。
他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外面罩了件米色的围裙,两根细带随意绑到腰后,系了个蝴蝶结,掐出纤细的腰线。
砂锅里花胶排骨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儿,每一缕空气都裹挟着浓郁的肉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祝挽星正攥着手机,呆愣的盯着已经灰暗的屏幕,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它重新亮起。
他只好抬手把屏幕按亮,页面停在他和陆廷鹤的聊天界面上:
「哥,晚上几点回来哇?我炖了花胶排骨」
「胖兔子转圈招手.jpg」
隔了半个小时陆廷鹤才回:「今晚不回,有酒会。」
祝挽星呆呆的盯着那几个字,盯到快要不认识了也没等到陆廷鹤一句晚安。
他们同居之后陆廷鹤的工作就变得尤其的忙,十天里有九天留宿公司,以往不回家时都会嘱咐祝挽星盖好被子,再加一句简单的晚安。
今天却连例行的敷衍都省了,看来他是真的忙,估计现在还没从药店的隔离室里走出来。
其实仔细想一想,祝挽星也能理解陆廷鹤为什么会对他失去兴趣,毕竟比起前世骄矜恣意的小少爷,如今性格温软的人妻可以说是毫无趣味。
他猜想前世陆廷鹤喜欢上自己多少有见色起意的成分在,可现在重来一世,虽然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性格气质已经截然不同。
他沉闷又笨拙,一锅汤学了好久才能煲的像点样子,二十岁了却连信息素都控制不好,一不小心就会被自己熏醉。
就连在床上也不能让陆廷鹤满意,身体总是像木头一样僵硬,嗓音嘶哑难听,还爱哭,总结下来除了承受力强一点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和我在一起一定很无聊吧……” 祝挽星对着砂锅低声喃喃,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
手指在屏幕上磨蹭的敲打了几下,一句话删删改改好几遍最终还是没发出去,祝挽星想问他是不是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斟酌片刻还是算了。
他不想这段平淡的感情走到最后只剩难堪,更不想把出轨、花心这种难听的字眼加诸在陆廷鹤身上。
他只会收拾好情绪乖乖退出,不再多做打扰。
陆廷鹤的温柔体贴杀伤力极强,一旦尝过他对人好的滋味就很难再放手割舍。
祝挽星前世已经尝过陆廷鹤所有的好了,所以这世可以接受他所有的不好,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和别的Omega分享爱人。
「哥,爸爸让我去国外打理分公司的业务」
绿色的对话框一弹出去祝挽星的心就跟着抖了一下,但他还是硬逼着自己不留余地,紧跟着补了一句:「有些急,明天就走」
这次陆廷鹤回复的很快:「去多久?」
「经营的好的话大概就不回来了」
对面又是一阵静默,发出去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
祝挽星也不再期待回信,重新暗下去的屏幕就已经昭示了陆廷鹤有多厌烦和他交流,就像厌烦安抚他的发情期。
祝挽星对这样的冷遇驾轻就熟,甚至都能脑补出陆廷鹤脸上那种不痛不痒的表情。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表情,陆廷鹤应该会松一口气吧,毕竟轻轻松松就甩掉了他这个大麻烦。
他把手机关机,起身把炖着的汤端了下来,本想直接倒掉,但想到陆廷鹤明早回来如果没有早饭的话还可以喝,就转手把汤装进了保温桶里。
祝挽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决定要离开就直接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全程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好像他不是和相爱五年的恋人分手了,只是简单出了个差。
况且今天下午他的眼泪已经流的够多了。
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三层的小别墅,陆廷鹤全款买的,落户时却只留了祝挽星的名字,当时祝挽星想着他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也就没管这些琐事,看来临走之前还得和陆廷鹤一起去改下户主。
虽然是三层别墅但里面的装潢也并不奢侈,从主体基调到窗帘桌布都是祝挽星一手包揽的,中西风格杂糅,乱糟糟的没什么条理,但随处可见的鲜花和毛绒玩具倒也显得这个小家温馨可爱。
顺着漆木楼梯上到二楼,正对着楼梯口就是卧室,祝挽星还记得有一次陆廷鹤易感期闹疯了,连走进卧室都等不及,直接抵着楼梯扶手做了起来,恶劣又温柔的哄他唱首歌听。
令人羞赧的片段闯进脑海,祝挽星触电似的缩回了手,眼眶里积攒了一小汪湿漉漉的热意,终于在他不舍的俯瞰一楼客厅里,那热意蒸腾成水汽滑了出来。
祝挽星不敢再看,转过身胡乱抹了抹眼睛,快速走进卧室,把自己的衣服从衣柜里抱出来,还顺手拎上床头的星星抱枕。
他收拾的有些急,楼上楼下走了好几遍,看到什么拿什么,小仓鼠囤粮一样把自己的东西都抱下来堆到了行李箱旁边,然后开始利落的装箱。
看似手脚麻利其实脑袋里早就放空了,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根本不知道自己放进去的是睡衣还是浴袍。
直到手里抓到一条质地柔软的领带。
深蓝底色,银白条纹,祝挽星立刻辨认出这是陆廷鹤的领带,而且是他昨天系过的那条,不知道怎么被卷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他怔愣了两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稍微有些躲闪,做贼心虚似的抿了抿嘴唇,明明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祝挽星却还是会觉得羞赧。
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打断他的思绪,祝挽星这才意识到自己攥的太过用力,金属的领带夹正硌着白天被玻璃刺破的地方。
祝挽星把领带收好放到一边,仓皇的垂下了眼睛,心下一阵骚乱,他目光飘忽着晃了两三圈,最终还是不受控制的落到了领带上,与此同时脑袋里的想法立刻付诸于行动。
他实在太想要陆廷鹤的信息素了。
哪怕是偷来的,一丁点也好。
他双手捧着领带,凑近鼻尖小口小口的嗅闻着,上面残留的Alpha信息素微乎其微,像一缕虚幻飘渺的丝线般隐藏在布料里,随时都会消散。
祝挽星每找到一缕就忍不住闭上眼睛,很轻很慢的翕动鼻尖去嗅闻,等到这缕得来不易的乌木香充斥满鼻腔后才恋恋不舍的吸进肺里。
内敛沉厚的木系香调像一颗突然爆开的巨型水滴,把祝挽星温柔的包裹起来,无形的信息素好像被揉成了轻盈的绸缎,一层一层轻缓的滑过他的鼻尖,嘴唇,然后是腺体。
残余在体内的最后一点发情热倏的散开,随着血液暖融融的流向手脚,祝挽星舒服的轻哼了一声,唇角不自觉就弯出一点儿笑来。
他一直都很容易满足,一缕随手释放的信息素都可以让他舒服好久,然而近半年来陆廷鹤却自律的可怕,即便在家里也把信息素收敛的一丝不泄,祝挽星都快不记得他是什么味道了。
他不给,祝挽星也羞于要,只有几次借着欢爱,意乱情迷时讨要甚至哀求过陆廷鹤释放一点信息素给他,当时陆廷鹤是怎么做的呢?
他用了各种手段扯开话题,或接吻,或打电话,或暂时答应然后就忘记,被求的烦了就蹭一蹭祝挽星的额头,轻声哄他:“小乖听话一点,给了你信息素你又要闹,到时候发起情来我就什么都做不了的。”
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不耐烦,好像祝挽星是得到一点信息素就会失控发疯的野兽。
“可是你知道我不会……” 祝挽星把脸埋进掌心的领带里,满腔的委屈只有在四下无人时才敢显露。
陆廷鹤明知道他不会闹,只要一点点信息素祝挽星就会乖下来,但他宁愿给其他Omega也不愿意施舍给自己的爱人。
眼泪从指缝间滑落,最后一缕乌木香被咸滋滋的泪水打湿,祝挽星捂着胸口鼓动到发疼的心脏。
“明明我才是你的 omega……”
“说好陪我住在家里,说好一直在一起,说好无论怎样都会喜欢我,不都是你亲口说的,你不是从来不撒谎的吗……”
他把脸埋在膝盖里,吐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呜咽:“哥,你说的都是假的吗……”
后颈处突然覆上一阵冰凉,宽厚的大手卡住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带着酒气喷薄到他耳尖,祝挽星只听到熟悉又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像吐着信子的毒蛇爬过背脊。
“难道你以为这是真的?”
第5章 事发
祝挽星一瞬间瞳孔巨震,冷汗猛地钻出背脊,他眼神惊惧的看向前方,颤声叫了句:“…… 哥?”
陆廷鹤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脚步悄无声息,身上却带着很重的酒气,眼眶里是猩红暗淡的长眸,散漫的落到地上,在祝挽星、行李箱和衣服上一一扫过。
冰冷的语调不扬一丝波澜:“收拾东西去哪儿啊??”
祝挽星吓得汗流浃背,浑身冰冷,全身上下僵硬的像被钉进了地板,只有被陆廷鹤掐着的后颈还能找到一丝温热。
他缩在陆廷鹤怀里,后背贴着人的胸膛,本应是最安全的姿势,可祝挽星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发抖,脑袋里炸开一阵又一阵巨大的嗡鸣,他根本张不开口说话,陆廷鹤也不需要他回答。
他直接攥着人的脖颈压向敞开的行李箱,汹涌的醉意搅散了他所有的理智,手上的力道也失了控制,掐的祝挽星喘不过气来,急促的咳呛不停。
陆廷鹤早就失控了,绝望愤怒到了极点。
他今天本来和投资商约了一场饭局,结果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和人家儿子的相亲。
硬着头皮好不容易陪人吃完了饭,那个Omega又突然进入了结合热,陆廷鹤只能就近把他送进了药店,但Omega不仅几次三番想要支开他故意留下的医师,后来更是直接明目张胆的往他身上扑,陆廷鹤差点被诱导进入易感期,终于耐心耗尽和人撕破了脸,争取了三个多月的投资也付之东流。
就在此时,他收到了祝挽星要离开他的信息,本就游离在暴怒边缘的情绪瞬间被滔天的愤怒湮没了,不管不顾的想要留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