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陆廷鹤头都没抬,立刻切了电脑屏幕,正要拿下耳机时陆临江走了进来。
“小鹤,听什么呢?”
后背登时渗了一层冷汗,心脏的跳动都漏了一拍,陆廷鹤说 “听听音乐放松一下”,随后自然的抬手想拿下耳机,就看陆临江拿起枪指着他:“别动,一动都别动。”
在他身后,浑身是血的老K像疯犬一样走进来,很轻的笑了一声,“陆小少爷,晚上好啊。”
第66章 反转
后背上腾起一阵刺骨的恶寒,瞬间的冷汗把衬衫浸透了,粘腻又冰凉的紧贴着。
陆廷鹤抬起头盯着黑洞洞的枪口,开口时两排牙齿都打颤,“爸,您想…… 杀我?”
陆临江看着他,脸上的笑被灯光衬得阴森可怖,“这要看你是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啊,小鹤。”
他示意老K过去,拿下陆廷鹤的耳机。
只能闻到一股浓重的掺着汽油味的血腥气晃过脸侧,耳机被粗暴的扯了下来。
“吃里扒外的小杂碎!” 老K阴狠的啐了他一口,然后就把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原来你这么关心爸爸啊,嗯?” 陆临江快步走到他面前,隔着桌子抬枪抵住他额头,“咔嗒” 一声打开保险栓,“你比你大哥还要不识好歹!”
陆廷鹤嗤笑出声,静默半秒后低下了头,“是吗?”
他嘲讽的怂了下肩膀,一直垂在腿侧的手极为缓慢的蹭向抽屉的缝隙,那里藏着一个超薄的刀片,此刻正闪着寒光。
子弹已经上膛,手指距离刀片仅剩两厘米,陆临江和老K的视线猛地对上,只听 “砰” 的一声,后者猛拍上桌子,陆廷鹤眼底杀机乍现,捏住刀片迅速抽出——
“你他妈听的什么玩意儿!”
眼神一变,手指在锋利的刀片上打了一个转向,血珠涌出来的前一秒被陆廷鹤按在了裤子上,他硬生生停下动作,垂着眼落寞又伤心的模样,仿佛从没有动过。
老K惊诧的按着耳机,再次确认过后轻蔑的骂了一句:“真她妈是个欠操的小狐狸。”
陆临江愣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在耳机里听到了什么!”
“陆总不如直接问你儿子,” 他把耳机摘下来甩在桌上,淫笑着看向陆廷鹤:“问问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躲在办公室里一本正经的听什么呢?”
陆临江没空和他们废话,扯着陆廷鹤的衣领把人拽起来,枪口硌得他眉心生疼,“你到底听的什么!说!你是不是在监听我的书房?”
“监听?您说我监听您?” 陆廷鹤先是不敢置信的睁大眼,随后又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落寞的垂下视线,像是无力申辩。
“爸,我现在脑袋里很乱,耳机里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再抬起头时眼眶通红,强忍着委屈道:“要不然您自己听一听吧。”
陆临江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暂时放开陆廷鹤,拿过耳机戴在耳朵上,也就两句话的功夫他就扯了耳机砸向陆廷鹤,勃然大怒:“你说回来加班就是听你和祝挽星的做爱音频?!”
与此同时,别墅地下室里。
赶在最后一秒换掉耳机内容的祝挽星正脱力般趴在桌子上,心有余悸的按着胸口。他吓得浑身湿汗,握着鼠标的手指还在因为恐惧哆嗦着。
旁边小卷毛同样吓坏了,急喘了好几口气才能开口说话,磕磕巴巴的安慰他:“挽星,你别怕,陆哥暂时安全了。”
祝挽星摆摆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别管我,马上开始录音,哥一定会套他们的话。”
他拿出手机打给徐舟,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声音几乎是哽咽的:“他们不在陆宅,在陆氏大楼,请马上派人过去!我哥…… 他被挟持了。”
就在三天前,刚监听到他们的行动计划,陆廷鹤就教了祝挽星怎么远程操控耳机。
通过远程操控可以暂停监听、回放已经监听到的内容以及控制耳机播放任何音频。
同时,陆廷鹤现在戴的机械手表里面装有微型监听器和电子触屏,只需要轻轻敲击表盘,祝挽星这一端就会听到放大五倍的震动音。
他们还设置了几个简单的暗号,通过不同频率的震动来表示不同含义,包括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还有开始、结束、快跑、报警、录音等等几个可能用到的动词。
陆廷鹤当时教他只是顺便,心血来潮,压根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而且刚才一切都爆发的太快了,从陆临江踹开门到老K抢走耳机只有一分钟不到,他根本没想到祝挽星能在这一分钟里确定危险,迅速暂停监听并且切换成醉酒那次的录音,甚至还把进度条拨到了最激烈的那一段。
要不然陆廷鹤不会卸下伪装准备殊死一搏,但好在他听出老K话里的讥讽后立刻停下了动作,没有出手,不然即便录音已经调换那他还是会暴露。
换言之,刚才只要他们两个其中一方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意外,陆廷鹤已经被一枪崩了。
*
得知祝挽星播放的是哪段录音后,陆廷鹤同样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陆临江既然带着枪找过来了就说明已经有九成把握认定他有问题,那此刻普通的一首音乐是骗不过去的,只能给他们一个更加离谱和荒缪的 “真相” 才能转移注意力。
陆廷鹤拿着耳机,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满脸都是被父亲怀疑后的落寞,开口时也没了敬重:“不是爸您让我去讨好祝少爷的吗?”
“我让你去和祝挽星道歉!我让你在办公室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陆廷鹤扫了一眼老K,猛地站起来,“您以为我想听这些?我是——”
话音戛然而止,陆廷鹤屈辱般抿住唇,后半句怎么都说不出来,旁边老K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眼神落在Alpha平坦的胯间。
“哎,我说陆少爷,不对劲儿啊。” 他啧啧啧的咋舌,说出口的话轻佻又恶心:“刚才录音里那小娘们儿叫的那么浪,我听两句都快硬了,陆少爷听了这么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会是…… 不行吧?”
陆廷鹤被戳到痛脚似的猛地抬头,脸上涨红着,难堪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陆临江,最后狼狈的垂下视线:“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呸!” 老K啐他一口,嫌恶的翻了个白眼:“我当你是个爷们儿,顶着这号信息素结果是个不中用的软脚虾!”
他看向陆临江,嘴里的话愈发难听:“我说陆老哥,你说你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中用,老大胳膊肘往外拐,老二是个没‘根儿’的废物!哈,临死还让我听了出笑话,这一趟没白来!”
陆临江没管他的揶揄,脑袋里的线索运转飞快,所有蛛丝马迹都连在一起。
“陆廷鹤我问你,” 他收了枪,眼神还是透着狠戾,说:“我认你回来之前祝挽星为什么把你甩了?他说是因为你公司破产,但你那个小破公司破不破产压根没两样!他不可能因为那个高看你一眼!”
陆廷鹤望着父亲,脸上挣扎和难堪两种情绪拉扯着,足足一分钟后,他才泄了力气,颓然跌在椅子上,“他嫌我没用……”
“山里冬天冷,我小时候没衣服穿,身体冻坏了。”
没成想事实真是这样,陆临江嫌恶的侧过头,眼里的阴狠倒是消散两分,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但是那次酒会他在客房留宿时明明就——”
“他给我吃药了,” 陆廷鹤痛苦的打断他,难以启齿道:“他经常给我吃药,一开始还管用,后来药效不明显了,他就不想在我身上耗了。”
另一头地下室里,正在喝水的小卷毛听到这句话 “噗” 一声喷了一桌,呛得脸上通红,尴尬的问旁边人:“小星,陆哥说的也太真了,他不会是——”
“他编的。”
祝挽星头都没转,直接打断她,“廷鹤易感期发起疯来十个我也遭不住,但是录音放出来了,他只能顺势这样说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小卷毛不太懂,“这样就可以?”
祝挽星一边敲着键盘和人联络,一边解释:“Alpha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他们眼里,尤其是老K,会把能力和性功能直接挂钩,让他们相信陆廷鹤是个连自己的Omega都安抚不了的废物,能打消他们一大半的疑虑。”
果然,老K看向他的眼神越发轻蔑,夸张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已经不去听他说什么了。
“那另一半呢?” 小卷毛又问。
“另一半就靠我们了,” 祝挽星转头看向她,露出今晚第一个笑来,“哥接下来会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我们必须配合他坐实我的罪名,才能套出最有利的证据。”
小卷毛惊讶的睁大眼:“你怎么知道陆哥会怎么做?他刚才给你对暗号了?”
“没有,我猜的。” 祝挽星沉声说:“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
另一边陆廷鹤已经主动把话题带到那次酒会,“酒会那天,祝挽星突然过来哄我,想要复合,我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当天晚上就吃了他的药,被爸听到了。”
果然陆临江闻言眯起眼,看向老K,两人都以为祝挽星酒会当天喝醉去放监听器是受陆廷鹤的指使,可现在看来外强中干的陆廷鹤才是被利用的那个。
他低头俯视陆廷鹤,不相信似的问道:“但我看他对你压根不像假的!又是倒贴又是买地,他做的那些事你一点都不知情?”
陆廷鹤有些急了,又难堪又急切:“那是因为他想拉拢陆家!他暗示过我几次,两家联姻能更上一层楼,但我已经厌烦了吃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后来为了摆脱他,才去认识海声的小公子。”
他说到这嘲讽的笑了一声,“说是以讨好我的名义买地,但另外两块地不是早就在他手里吗!东苑地价飞涨后他立刻组了个地王去竞拍,我们可是花了天价才把那块地拍下来!”
陆廷鹤这句话直接给了陆临江当头一棒,脑袋里的所有线索全部理清。
陆氏的危机就是因为两次巨额的资金输出,先是高价拍地,再是支付祝氏租金,如今看不论哪一项都和祝挽星有关,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杂种,竟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算计他、算计陆氏。
陆临江气的面色涨红,紧皱着眉,一手撑在桌子上,胸口一阵阵剧烈起伏。
“爸!爸你怎么了!”
陆廷鹤慌张地起身扶他,却是被他大力打开了手,下一秒枪口又抵在了额头上,“陆廷鹤我问你,祝挽星做的这些事你当真一点不知道?除了这些他还利用你做过什么,都给我交代清楚!”
陆廷鹤吓得面色煞白,又心灰意冷,站在那儿都有些发抖,“爸!我不知道您到底在怀疑我什么,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急促的喘着气,越说越激动,眼眶里积了一层热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氏为了您,就因为我不是大哥所以我再努力都没用是吗!”
他指着老K,委屈的大吼:“是不是因为他?是他在您面前说什么了是吗?就因为这么一个混混说的话您就怀疑到我身上,甚至不惜杀了我?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啊爸!您不能这样对我!”
“闭嘴!你个没用的废物!”
陆临江看他活像个窝囊废,一脚把人踢开,“你少和我说这些,我只问你祝挽星还利用你做过什么事,赶紧给我想!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陆廷鹤压根不能理解,“祝挽星能做什么?他和他爸一样惯会见风使舵,除了放大话就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小伎俩,他也就是气不过我放弃他选了海声小少爷,才使了几个小手段——”
“小手段?” 陆临江嫌恶的给他一巴掌,“你个没眼力的东西!他那些小手段已经把陆氏捅出个窟窿了!你再不给我说实话我他妈连你一起崩了!”
陆廷鹤惊恐的后退半步,连连摇头。
老K再也没了耐心,上前攥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威胁:“你知道那个小婊子坏了我们多大的生意吗!一车货全他妈便宜了条子,我两个弟弟也死了,你要是再想不起来我他妈玩死他之前先废了你!”
陆廷鹤彻底愣住了,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什么一车货…… 条、条子,你不是混混!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推开老K,直扑陆临江,“爸,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犯事了?他胁迫你了是不是?我们陆氏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声誉,您不能和这种阴沟里的臭虫有牵扯啊!”
“阴沟里的臭虫?”
老K笑了,“我说陆小少爷你再蠢也得有个度吧,你以为你爸他当年靠什么发的家!还不是我这种臭虫替他走私替他卖命!要不然哪来的钱给你这种软脚虾挥霍!”
陆廷鹤不相信,直说不可能,“我爸是白手起家!和二叔一起打拼出了陆氏,再说陆氏每年做那么多慈善,怎么可能走私!”
老K气得抹了把脸,“我他妈真是服了,你是哪个温室娇养出来的狗尾巴花啊!东南亚入境三条走私线全他妈是你爸开的,你再不说祝挽星让你干过什么我们今晚全他妈得完蛋!”
陆廷鹤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向陆临江:“爸,他说的都是真的?”
陆临江烦透似的瞥他一眼:“你他妈以为老子的钱那么好挣?都他妈大风刮来的!”
他拿枪指着陆廷鹤的脑袋,把人逼到墙根,“我不和你废话!事情有多严重你也知道了,赶紧给我想祝挽星到底利用你干过什么,所有不寻常的细节都给我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