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却不敢相信:“那些和豪-赌有关比赛,你是为了弥补那几处地皮的损失才去参加的?”
是啊,他之前觉得楼天师和小九五完全不像同一个人的违和之处,其中一个就是小九五明明是流波山炼化而来的生魂,又从小远离城市里的纸醉金迷,对金钱没有任何兴趣,怎么会像楼天师一样成为德扑圈里的楼大神呢?现在一切就说得清楚了,一座山当然不会对金钱或者豪-赌这种行为有什么沉迷,他只是用了一种最快的方法来弥补祁以南因为地皮投资而造成的损失。
——甚至这个方法也是当年自己在流波山无意间告诉他的。
楼羽笙眼睛亮了亮:“没错,你有看过老管家留下的遗物么?”
祁以南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前不久刚去世的老管家正是在流波山的时候小九五赠予自己的纸人管家,而被抹去记忆之后,自己只当他是一名普通的老管家。如果不是因为老管家的去世,他也不会去找贺齐的公司定制仿真人管家。
“确实,我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检查老管家的遗物,不过我倒是有发现一个特别的U盘,那里面是什么?”
“一份以你个人为受益对象的信托基金。”楼羽笙听到他一直没有检查老管家的遗物,眼睛黯淡了片刻,“那里面都是我这些比赛赢来的,足够抵消那些地皮造成的损失了——虽然,我心里其实觉得不抵消似乎更好。”
祁以南“哦”了一声:“怎么?楼大天师想让我亏到血本无归不成?”
楼羽笙的手像是两条滑腻无骨的游蛇,攀上了祁以南的后颈,像是正在蛊惑夏娃偷食禁果的伊甸园潜行者,语气里透着邪气:“呵呵……似乎也不错呢……如果那样的话,哪怕阿南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我究竟是谁,但因为血本无归的这道梁子,肯定会一辈子都牢牢记挂着我不是吗?只要能够让你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说过,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做。”
祁以南被他勾着脖子,下意识动了下喉结,有些艰难地说道:“那不叫记挂……是记恨才对。难道你就不怕我一直误解你,一直将你视为头号死敌恨之入骨吗?”
“其实那一天我就已经有这种觉悟了,有了你永远记不起来我是谁的觉悟。既然如此,永远让你恨着我,简直就是世上最让人幸福的事情,只要阿南一直怀揣着对我的仇恨,那么你心里最浓烈的那份感情依然还是投注在我身上的,你也依然还是会不自觉将全部视线放在我身上。”
说着,他耸了耸肩:“——原本是已经有了这种觉悟,但很可惜,发生了一些意外,无法再让你对我恨之入骨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祁小少爷竟然从这货的语气里隐约听出了一丝遗憾。
祁以南:“……”
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祁以南不禁嘲讽地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怼他:“这么说,我现在是破坏了你的‘完美计划’?想起来了过去的事情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影响你了?”
正要继续说他,祁以南却突然感到那双勾在自己后颈的冰凉双手顺着脊梁骨轻抚着。
楼羽笙像是安抚炸毛的绿眼小猫咪脊背一样抚弄着祁小少爷,眼里明明是一团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却闪动着诡异的亮光,像是为宝物而痴迷的收藏家:“当然不,阿南可能不知道吧?无论是你的哪种情绪,仇恨、嫉妒、怜惜、傲慢……抑或是爱意,每一种,都是只属于我的宝藏。”他舔了舔嘴唇,好像干涸的旅人渴求甘露的降临,“我很贪心,自从吃了那些混乱的意识之后,就更加贪心了,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要。”
这些情绪,都是祁以南在无名观教会小九五的,像是在一张白纸上力透纸背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的声音低哑了下去,原本少年时显得阴森的声线里裹挟上了难以思议的温柔,如果是从前怎么看楼天师都不顺眼的祁以南一定烦透了他这种令人后背发毛的语气,可现在的祁小少爷只觉得从他碰触的地方开始,酥麻的感觉直达灵魂。
“那你知不知道,凌驾于这些之上,还有另一种更加强烈的情感?以前在流波山并没有教过你,也许是那时候我也不懂,现在可以告诉你……”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鼻尖几乎要顶到彼此,“那就是情-欲……”
楼羽笙的话音像是带着撩拨的钩子,微卷的黑发垂荡在扬起的唇畔:“哦?那阿南要来教我吗?”
“乐意之至……”
*
“小九五的皮肤真凉,摸起来比最上等的玉还要……让人沉迷……”
“好奇怪……这也是教学的一部分?”
“不仅如此,还有更多。”
“阿南,你再靠近一点……”
“现在想后悔?那也晚了。”
“只要是阿南我都很高兴,但你教我的,我会原封不动还给你。”
“呵……都已经这样了,小九五的口气倒不小。”
……
“小九五你等等……绷带上的血迹好像更深了。”
“唔,不重要,那不会影响什么,该我了。”
“你……你确定你还行?”
“当然,阿南你自己说我行不行?”
“够了……”
“和阿南教的比起来,还远远不够哦~”
*
最后教学与学习彼此轮换,共同学习进步的结果就是小九五的绷带几乎完全被血给浸湿了,看上去真是吓人的很,只是祁小少爷用身体力行的体验在后半程知道了这个伤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楼羽笙白皙瘦削的下巴搁在祁以南的发顶,意犹未尽地蹭了蹭,并且低哑着嗓子,用更加醇醉的声音表示自己对前半程后半程都同样喜欢得紧,下次也可以如此这般、多多益善……没办法,祁小少爷正在闹脾气,现在已经不想理他了。
咳……仔细说来祁以南也并没有什么高尚的理由,毕竟祁小少爷本来就是抱着欺负小九五的心情来着。想要染脏一张白纸实在是太容易了,这种事自然要狠狠欺负并玩弄进城没几年还没有什么常识的乡下人(?)才对……只是没想到小九五真的学习能力这么强,祁小少爷原本抱着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最后却只和小九五做到平分秋色,这怎能不令他扼腕叹息!
等到小九五变回自己定制的仿真人管家,从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小白纸,变成原型为高端成.人.娃.娃的改良型仿真人管家……一想起贺齐曾经介绍过的他们公司生产的所有仿真人都自带的几个T的“特殊程序包”,祁以南就头疼。
不欺负欺负小九五,难道等着以后被身为究极“高玩”的楼管家玩死吗?
虽然是在幻境里,祁小少爷也很真挚地计算起了如果在这里还有下次,他的胜率有多少,直到楼羽笙的脸贴得极近,鸦羽似的睫毛扫过侧脸,他才回过神来。
祁以南不得不承认,楼羽笙的这张脸真的很令他上瘾,只消一眼就会沉溺其中。
当楼羽笙是楼管家的时候,他看起来温文尔雅,微长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行为举止带着恰到好处的绅士风度,每一个表情都像是用尺子测量出来的标致,简直就是祁以南心目中的完美管家;但当他是小九五的时候,从发弯到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流波山赋予他的邪气,整个人更是从外表到行事都离经叛道,正如那件黑底描金的外袍明明华丽而隆重,本应带着玄门的禁欲感,却被他随意披在肩上穿出了一种魅惑众生的别样风情。
祁以南离得近了,才觉得小九五外袍上描金样式很是眼熟,像是一只四不像的龙形,这图案他曾经在小九五参加德扑比赛的时候看到过,他隐约记得这种异兽叫做:“计蒙……”
抚摸着那些计蒙的纹样,祁以南忽然想起来了同样属于非人类异兽的穿胸人和伴生兽鱼鹰,以及流波山森林的层出不穷的那些奇异的小东西。
祁以南若有所思:“小九五,那几处地皮你之所以阻挠我,是因为别的原因吧?”他已经开始怀疑在写字楼里看到的“鬼”究竟是什么,似乎不是简单的灵异事件,更像是有人蓄意为之,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究竟……流波山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看~是尾气!它来了,它又走了~
我应该算是个次数平均党吧,不过可能偶尔不会那么严谨就是啦
楼Sir现在还是“小九五”的土著状态,和“楼管家”里那一半合并后就能得到完全体的楼Sir!
顺便,这章解释了一些之前的伏笔(不过可能好多你们都不记得了T T)
第146章 番外1:管家非人类- [VIP]
虽然祁以南在那时候就很清楚, 流波山无名观的下一任继承人非小九五莫属,但是小九五在抹去自己相关的记忆之后, 却带着楼羽笙这个名字, 以这种方式重新进入他的视线,实在不像是他之前的性格。
一想到这里, 祁以南就感觉自己心口有种难以言喻的酸痛,他的嘴唇紧紧抿着, 坐起身来仔细端详着楼羽笙的面庞。
一直以来, 楼天师在他心中的印象实在说不上太好, 就算是楼天师和小九五的形象慢慢合在一起, 他也没有小九五确实变成了另一幅模样的实感。大概流波山的那些日子里, 几乎青梅竹马般的相处实在让他无法割舍,打心底里更愿意相信小九五就是记忆里稍显淡漠却很有人情味的性子。
楼天师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却完全背道而驰,那是一种陷在黑暗中太久的人才有的凝重肃穆感,不管他的面容和衣着有多么的妖魅惑人,浑身的冷厉和眼底洗不掉的肃杀之色绝不会骗人。
“阿南是说流波山?你还想要回去流波山么?”
楼羽笙见他的手臂在方才的剧烈举动中沾上了不少绷带上渗出的鲜血,便取了干净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来, 直教祁以南觉得自己的手好像什么贵重又易碎的上等宝物。
“离开流波山是我预料之外的事情, 当时怎么都没有想到会以那样的方式猝不及防地离开这么久。等我们离开幻境之后, 一起再回去流波山吧?”
“回流波山?”楼羽笙摇了摇头,“很可惜现在并没有流波山这个地方了, 它已经完全消失, 就算使用最先进的卫星探测技术,也无法从地图上再看到那座海岛存在过的痕迹。”
祁以南闻言一愣:“怎么会……消失的这么彻底?”
“……这个么, 其实也不难理解,它原本就是一座由死囚犯所堆成的尸山,整座流波山的根基就是经年累月由乱葬岗产生的怨气。既然现在怨气的源头都已经全部被吞噬,整座山自然也无法继续存在。”
紧接着,楼羽笙用一种祁小少爷从未在小九五身上见过的神情,低声蛊惑似的说道:“花了这么大力气才逃离那个地方,你为什么想要回去呢?”
祁小少爷不禁挑眉:“你说呢?如果没有流波山的话,那么就没有一切的开端,虽然它催生出了无名观那流传下来的邪恶换壳之术,但如果不是流波山这个特殊的场所,我也不会遇到你……”
祁以南觉得心里仿佛有个地方空落落的,就好像在流波山里经历的一切就真的是自己达梦一场的妄想而已,这种联想实在是无法令人心情愉快。
“这样啊……那你就放心好了,流波山是所有混沌的综合体,它不会消亡,只会以另一种形式……一直存在着。”
他的语气越来越轻柔,祁以南这才觉得不对劲,脑海中原本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的内容慢慢现出了轮廓。
流波山看似是消失了,那只是从地图上,从常人的眼前隐去了踪影,但是如果它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呢?
“比如说,寄居在一个人的身体里?”祁以南的声音有些发寒。
不知是不是错觉,楼羽笙腹部的血印变得更加暗沉,一眼望去几乎全部成了黑色。
他靠坐在祁以南的身边,神色没有半分痛苦,只是神秘一笑:“阿南总是比我想的还要更加聪明,对于这种事情也意外的敏感。”
祁以南只是盯着他:“难道你原本又想要瞒着我?”
楼羽笙连忙做出投降状:“那怎么敢呢?阿南既然进入了这里,就注定会知道一切。”
祁以南周身还是有些防备,实在是因为他之前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弄晕又抹去记忆,一下子从自己的人生了失踪那么多年的行径太可恶,已经在祁小少爷的心里进入了不良信用的黑名单,就算他现在表情真诚又无辜,也无法让人放下心访。
见祁以南脸上还有怀疑,楼羽笙不禁轻轻一笑:“那不如换成我来问你吧,难道你对这个幻境所处的地方不感到奇怪吗?这里对你来讲,应该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
他说的没错,祁以南的视线在这间书房里快速打量了一圈,根本无需仔细查看,他也知道每一件家具摆放的位置,更清楚知道占据两面墙壁的架子上每一本书的内容。
因为这片住宅就是他从小长大的祁氏老宅,而他在的地方就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书房。
在他很小的时候,这里便从爷爷的茶室慢慢变成了他的藏书馆,直到成年的那一年,这间书房被他彻底打上了自己的标签,房间里摆满了他多年来精挑细选的书籍。
“幻境的另一层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意味着……流波山背后的事情也和祁家老宅有关系?”
楼羽笙说道:“流波山消失之后,有好些一直居住在流波山的家伙们便和我一起来了这里,但是为了他们不对普通人造成冲击性的影响,我便将他们暂时限制在了不同的地方。比如璐璐和怨魔就在那处写字楼里,他们虽然经常吓唬别人,却能够受我身上流波山法则的管控,而海珠子我将它们放在了另一处废弃的公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