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跟在白锦扶身后穿过屏风进了内室,带着满肚子的疑问看见了半躺在白锦扶床上,信手翻看着话本的男人,这就是宁安侯?那他为什么会在熙王房里?还躺在熙王的床上?看这怡然自得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宁安侯是在他自己家呢。
方氏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问,只傻站在床前,时不时抬眸瞟一眼那两人,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
白锦扶坐下来,把药碗端到景彧面前,景彧受伤的这些日子以来,喝药就像是喝水一般,早就喝怕了,一见那黄不黄黑不黑的东西就头疼,推开药碗道:“又没病,喝什么药。”
白锦扶振振有词地道:“这是固本培元的补药,你重伤初愈,喝了总归对你的身体没害处。”
景彧还是摇头拒绝,白锦扶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汤送到景彧嘴边,如此不依不饶,又还有外人在,景彧又不好意思当着其他人的面和白锦扶打情骂俏,只得低头快速地喝完了勺子里的药,白锦扶见他终于肯乖乖喝药了,半开玩笑地道:“多大了还要人喂了才肯喝?”
景彧皱着眉头警告地看了白锦扶一眼,提醒他还有别人在,别乱开玩笑。
方氏见他们言谈举止如此狎昵,那个被称作宁安侯的男人不仅躺在熙王的床上,连喝个药都要熙王哄着才肯喝,这般亲密,二人的关系不让人想歪都难,方氏顿时颇感自己很多余,红着脸小声道:“王爷,若无其他事,那妾身先告退了。”
白锦扶道:“等等,待会儿你回去后,若那夏婆子问起你在我这儿都做了些什么,你该如何应答?”
方氏眨眨眼,摸不准白锦扶的心思,于是福了福身子,道:“还请王爷明示。”
白锦扶看着景彧,诡谲一笑,“你就把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都告诉那夏婆子,越详细越好。”
方氏瞪大了眼,不理解地“啊”了声。
白锦扶又舀了一勺子药汤送到景彧唇边,要景彧喝下,等他喝了还体贴地拿丝帕帮他擦了擦嘴唇,景彧被他这般殷勤伺候得浑身不自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够了,我自己喝。”
他欲从白锦扶手里夺走药碗,白锦扶却拿手挡了下,没让他如愿,转头对方氏道:“你们三人里,本王只看中了你,你也将会是本王身边最受宠的人,那夏婆子是韩贵妃派来监视你们的,你只有跟她把你与本王相处时的细节说得越仔细,你的话可信度才越高,明白吗?”
方氏还是似懂非懂,眼神茫然地望着白锦扶,白锦扶嗤笑一声,道:“你就将你所见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只是说的时候要知道变通,不要提到宁安侯,这么说你可懂了?”
方氏也是个聪明人,眼珠儿转了转,恍然大悟过来,“妾身……明白了!”
“既然懂了,那就去罢。”白锦扶挥挥手,示意方氏退下,然后转头看向景彧,桃花眼里满是戏谑,笑得十分不正经,“怎么了,嫌用勺子喂得太慢吗?那我换种喂法。”
说完,便自己喝了一口碗里的药,然后对准了景彧的嘴唇亲上去,将药渡到景彧口中,还没离开的方氏听到了身后隐约有暧.昧的声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只见坐在床沿的白锦扶倾身朝景彧靠过去,景彧的手环在白锦扶腰间。
虽然两人上半身都被床幔遮挡住了,但靠着姿势和声音,方氏还是脑补出了床幔后是什么样的画面,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心如鹿撞,赶紧迈着小碎步离开了房内。
方氏离开了白锦扶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夏嬷嬷见方氏没在白锦扶那儿过夜就回来了,于是与姚氏、王氏一起来方氏房里询问情况。
方氏按照白锦扶的吩咐,根据自己看到的情形,胡编乱造了一通白锦扶是如何宠爱她的瞎话,不过是喂药改成了喂酒,宁安侯变成了她自己,然后跟夏嬷嬷说了一遍。
方氏红着脸说完,镇定地补充道:“本来王爷是准备留我过夜的,只是忽然有急事,所以才让我先回来了。”
夏嬷嬷听完将信将疑,“王爷当真很喜欢你?”
方氏故作不满地瞟了夏嬷嬷一眼:“嬷嬷您这话什么意思?那还能有假?我若说谎话,那于我有什么好处?您老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王爷!”
夏嬷嬷听方氏将细节都说那么清楚,不像是胡编乱造的,心里也信了七八分,赶忙赔笑道:“姑娘莫怪,姑娘能受到王爷的宠爱,老奴也是替姑娘高兴啊!”
方氏冷哼了一声,故作出一副恃宠生娇的娇蛮样。
四人正说着话,忽然门外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原来是白锦扶命人来给方氏送赏赐,大大小小的匣子摆了一桌子,打开来里面都是些宝石翡翠,金钗玉簪,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看得姚氏和王氏二女艳羡不已,对方氏受熙王宠爱更是深信不疑。
姚氏酸溜溜地道:“外人都说熙王身患隐疾,熙王府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没想到这才来王府的第一日,妹妹就能得熙王如此青眼,妹妹当真是好福气啊!”
王氏看着方氏那张处处都比不过自己美貌的脸,对方氏既羡慕又嫉恨,也阴阳怪气地道:“是啊,这才第一日熙王就对妹妹如此体贴,等明日妹妹被熙王收了房,妹妹就是我们的主子了呢,到时候妹妹可别忘了多多提携我和你姚姐姐。”
方氏听了王氏的话,脑中不禁浮想联翩,今日将喂药说成喂酒尚且能蒙混过关,那等将来别人问起她和熙王床笫之间的细节,她又没有经验,那该怎么说?
难不成,也是熙王和宁安侯在床上演示,而她在旁边看?
一想到那个画面,方氏登时双颊飞过两道红霞,面色酡红,姚、王二女见状,还以为方氏是娇羞所致,心中更加醋意翻涌。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在床边看~
第77章 有些东西我忍不了了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景彧也不能一直装病赖在熙王府不走,待到第二日,景彧便带人回到了侯府,此后,白锦扶每晚都只招方氏一人伺候,且对方氏的赏赐不断,只是不留方氏在房中过夜,但在外人看起来,从前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的熙王,如今夜夜都让方氏相陪,待方氏已经是与众不同,方氏俨然在众人眼里已经成了熙王府第一个得宠的姬妾。
而只有方氏自己知道,熙王对她根本没有宠爱,每晚召她过去只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过她,她每晚的任务就是想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来蒙蔽夏嬷嬷那老货熙王有多宠爱她。
好在方氏虽年纪小,但却心思通透,就算白锦扶不是真的宠爱她,每晚都只将她当成是屋里的摆设,她也并不在乎,以色侍人,就算得到再多的宠爱也只是一时,她并不敢奢望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求自己和家人可以安稳度日。
方氏明白,进了熙王府她能倚仗的只有熙王一人,所以在帮白锦扶办事的时候也十分尽心,让夏嬷嬷和姚氏、王氏二女对她受宠之事深信不疑。
又过了几日,夏嬷嬷进宫跟韩贵妃复命,说起了白锦扶专宠方氏的事,韩贵妃又转头将此事告诉了韩玉成,韩玉成便命人私下将夏嬷嬷叫来他日常办公的地方问话。
“熙王当真十分宠爱那方氏?”
夏嬷嬷恭敬地回道:“回丞相的话,确实如此,老奴绝不敢欺骗您和贵妃娘娘!”
韩玉成面色深沉,不辨喜怒,又问:“那他们同房了?”
夏嬷嬷道:“回丞相的话,这倒还没有,熙王只是每晚叫方氏相陪,但并不留方氏在房中过夜,据方氏自己说,熙王也还未真正宠幸过她,老奴大胆猜测,许是熙王那病还没治好,所以才未同方氏同房。”
韩玉成放下手里的公文,打量着夏嬷嬷冷笑出声,“糊涂东西,你们都被他给骗了!”
夏嬷嬷闻言战战兢兢地问道:“老奴愚笨,不知丞相大人何出此言?”
别人都以为熙王是真的身患隐疾,但韩玉成却是心里门清,既然没病,表面上装得如何宠爱那方氏,却又不和方氏同房,这又算哪门子的宠?逢场作戏骗骗其他人还可,却骗不过他的眼睛。
韩玉成之所以假借隆庆帝盼熙王府有后的名头,授意韩贵妃给白锦扶送三个美人过去,就是在等什么时候白锦扶撑不住了再跟他服软,向他求助,夏嬷嬷和方、姚、王三人都是他的人,所以只有他才能帮助白锦扶瞒天过海。
韩玉成看破了白锦扶使的缓兵之计,在心中暗暗冷笑,还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于是吩咐夏嬷嬷道:“你回去之后,跟熙王说圣上还等着抱皇孙,既然国师说熙王的病已经根除,那还请熙王早日证明给皇上看才行。”
他就不信白锦扶还能一直死撑下去不肯向自己低头,既然他和景彧两情相悦,难道还会真的宠幸方氏?就算他可以,景彧也不可能答应,到时两人免不了心生隔阂,于他而言可谓一箭双雕。
夏嬷嬷听了韩玉成的吩咐,回到熙王府便将韩玉成的话跟白锦扶讲了一遍,白锦扶听完后不怒不恼,只悠悠然地道:“让方氏好好准备一下,晚上来我这儿。”
夏嬷嬷闻言心思一动,让方氏好好准备?听熙王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打算今晚就宠幸方氏?
夏嬷嬷哪里懂韩玉成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还以为自己终于要完成上头交待的任务了,喜不自胜地应下道:“好好好,老奴这就回去就让方娘子好好准备!”
夏嬷嬷屁颠屁颠地离开了,白锦扶看着那老婆子滑稽的背影,无声冷笑,韩玉成以为用这招就能逼他低头,那他就是大错特错!
到了晚上,方氏沐浴完后,夏嬷嬷亲自帮她梳妆打扮,叮嘱她今晚一定要伺候好熙王,待来日再为熙王府诞下一儿半女,那她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等将来有了大造化,可千万别忘了她这一份功劳。
方氏听着夏嬷嬷在她耳边唠叨,心里讽刺地想,老虔婆,净会想好处,她若有大造化,怕是熙王第一个要扒的就是你这老虔婆的皮!
等方氏装扮完了,夏嬷嬷亲自送方氏去了白锦扶的院子,目送方氏进了屋里后也没离开,而是站在廊檐下面等着听墙角。
方氏进了屋内,朝坐在矮榻上看书的白锦扶行了个礼,语气娇羞地问:“王爷,要妾身伺候您宽衣吗?”
白锦扶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瞟了眼今晚装扮得格外妩媚动人的方氏,起身点了点头,道:“到里面去。”
守在外面的夏嬷嬷看见外间的烛火被熄灭了,白锦扶和方氏似乎一起去了内室,不由得心下暗喜,看着窗户纸上映出来的两个人影捂嘴偷笑。
到了内室,方氏却并没有上前帮白锦扶宽衣,而是走到一面前面摆放着古董架的墙边,转头用目光无声询问白锦扶,见白锦扶点了下头,方氏便转动古董架上的一支青瓷花瓶,打开了墙上的机关,墙面缓缓转动,后面竟露出来一条暗道!
方氏闪身进入暗道里,里面却早有一人在此等候,不是景彧又能是谁?
方氏朝景彧福了下身,便低头往暗道里面走,景彧则出了暗道,将花瓶转回去,墙面便霎时恢复成了原状,不知内情的人根本看不出破绽,在外面的人做梦都不会想得到,此刻屋里正上演着一出偷天换日的戏码,明明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进去的,转眼美娇娘便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这便叫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亏得白锦扶有先见之明,前些日子早就暗中命可靠之人在自己的卧房内设了暗道,既方便将来若是东窗事发可以及时逃走,也方便可以避开外面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觉地与人私下见面。
这不,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景彧也是才得了白锦扶要他今晚从密道进王府见面的信,却不知道白锦扶这么做所为何事,在屋内站定后唤了白锦扶一声,“阿扶。”
“嘘。”白锦扶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噤声,然后用嘴型说道,“隔墙有耳。”
景彧不明所以,白锦扶直接吹灭了桌上的灯,只留了一盏立在床头的灯盏照明,然后过去拉着景彧走到床边坐下,边解自己衣服上的扣子,边言简意赅地低声道:“脱衣服,上.床。”
景彧一脸懵:“???”
炎炎夏日衣服穿得本来就少,白锦扶三下五除二就把外面的衣服都给脱了,只穿着里衣亵裤爬上.床,见景彧还傻坐在那儿不动,于是过去附在景彧耳边悄声道:“外头的人想知道我的隐疾到底好没好,所以你得配合我演这场戏。”
景彧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开始解自己的衣衫,待脱去了累赘的外袍转身看见白锦扶已经躺在了床上,鬼使神差间不知想到什么,陡然变得口干舌燥起来。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心上人此刻横陈在眼前,面如桃花,冰肌玉骨,室内幽香暗浮,像看不见的藤蔓丝丝缕缕入侵着他的所有感官,他又不是圣人,此时此刻叫他怎么能把持得住。
景彧努力稳住呼吸,上床盘坐在白锦扶身旁,紧绷着嗓音问:“要怎么演戏?”
白锦扶冲他眨眨眼,促狭地道:“外面有人听着,怎么着也得弄出些声响出来,这样才能证明我恢复了雄风不是?”
景彧脸上没什么表情,闷闷地“嗯”了声,侧身翻过来抓着白锦扶的两只手腕按在他脑袋两侧,俯身低下头,眸光灼灼地盯着白锦扶,白锦扶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小声问:“这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