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确有不妥之处,但你到底也是一片好心,少年人做事难免莽撞,此事我就不追究了。”江夫人态度高傲,斜睨着沈诚润,从袖子中掏出一张钱票放在茶几上,做着精致指甲的手将钱票推到沈诚润跟前。
“这是一百块大洋,聊表我江家的谢意,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更不要出现我女儿跟前。”
沈诚润眉头蹙起,他之所以送江成秀回来完全是看在江成仁的面子上。江成仁这个好朋友的妹妹遇到这种事,他要是不把人送回家,路上发生意外他心里也难安。
至于他坐到现在都没走,更不是贪图江家人的感情。说句亳不夸大的话,以他现如今的身份,没有江成仁的关系,江家人想见他都排不上号。
他这是在等江成仁,刚才他向一个佣人询问江成仁的状况,佣人知道他是江成仁的同学,一定要他等着,他上去叫人。
事情发展成这样,沈诚润就没必要再等下去,不过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江夫人可能误会什么了,我坐在这里不是为了这点谢礼……”
这点,江夫人本来还没什么反应,心想着读书人嘛就算为了钱也得找个借口,肯定不能那么直白。只是少年一开口就用这点形容一百块大洋就让江夫人这股火气腾地烧起来了,这少年也不看看自己穿成什么样子,家里有几个钱,就敢嫌弃一百块大洋少!
他不过就是随手帮了闺女一把,这是还打算讹上他家了。
江夫人怒火中烧,也不待沈诚润说完话,就直接打断他,冷冷道:“少年人我劝你不满贪心不足,否则最后闹得鸡飞蛋打,我江家可不是你能敲诈的人家。”
有江成仁的面子,沈诚润也说不出再难听的话,只是站起身道:“我还有事,就先走告辞了。”
沈诚润说完就往屋外走,至于茶几上的钱票看都没看一眼。
江夫人反倒被沈诚润这番举动搞得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心里莫名一慌,但是想到少年人的穿著又觉得没什么可不安的。
就算是他误会这少年了,到时候大不了问问女儿他家住在哪里,多给一些补偿。再说这少年人要是不贪图他家里的谢礼,就连门都不该进。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掩饰本性的贪婪。
江夫人想到这里不屑地撇撇嘴,转身拢了拢头发刚要去看女儿,就见儿子匆匆跑出来,脸上带笑,嘴里亲热喊道:“诚润!”
江夫人一下就愣住了,这两个字她还记得,女儿刚刚跟她还提起过,诚润哥。
她就是因为这个称呼才心生警惕的。
“唉,诚润呢,刚才他不是还让人叫我出来吗?”江成仁看着母亲问道:“妈,你出来的时候看见我同学了吗?”
“你同学?”江夫人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是说刚才那个少年是你同学。”
“是呀。”江成仁茫然道:“怎么了?妈你见着他了,人呢,有事先走了?”
原来那个少年真不是贪图那点谢礼,人家还顺便探望自家感染风寒的儿子,江夫人顿时目露尴尬之色。
江成仁瞅着母亲心虚的表情,心中同样有了不好的预感,“妈,你该不会跟我同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江夫人眼神闪烁,“我能说什么?”
江夫人这副表情明显就是心虚,江成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时就顾不得追问他母亲到底说了什么,忙追了出去,可是外面哪还有人影。
抓了一个停在路旁等客人的车夫询问才知道沈诚润早就坐车走了。
江成仁只能无功而返,他转身就碰见匆匆赶回来的父亲,讶异道:“爸,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放心不下你,寻思早点回来看你什么样了?”
“我没事了。”
“那怎么还愁眉不展的?”江父问道。
父子两个说着话进来,江母并没有离开,坐在客厅等着。
江成仁顾不得回答父亲的问话,追问道:“妈,你到底跟诚润说了什么把人气走了,我追出去都没追上。”
“我也没说什么。”江夫人不满儿子跟他说话的语气,态度不好道:“你就因为一个外人就这么质问生养你十几年的母亲,江成仁,你教养呢!”
江夫人转头又对江父道:“瞅瞅你教的好儿子,就这么跟我讲话!”
江父道:“成仁,好好跟你母亲说话。”
江成仁忍着额头上直跳的青筋,压抑着脾气,“爸,你不知道妈刚才撵走的人是谁?”
江夫人撇嘴,不以为然,“一个穷酸罢了,就把成秀送回来就想借机讹钱,一百大洋还嫌弃少,我打发了他有什么不对。”
江成仁怒道:“穷酸,他要是穷酸,那咱俩就是捡破烂的!”
“一百块大洋,你在打谁的脸,他的脸还是咱家的脸?”
“一百块大洋打他的脸,难不成他还想要一千块大洋,他怎么不要一万块大洋!”江夫人讥讽道。
“一万块大洋在他眼里又算个屁!”
江父听出不对劲来了,“你那同学是?”
“他是沈诚润,沈氏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江成仁冷声道:“妈你用一百块大洋羞辱人家亏你想的出来,这事要是处理不好,你就等着咱家以后连一百块大洋都没有的那天吧。”
江夫人傻了,啪叽一下跌坐回沙发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1章
江父听到沈诚润身份, 不免责备起妻子道:“不管沈先生到底什么身份,那怕只是一个家境贫寒的学生也好,你总不该那种态度, 人家到底帮了成秀。”
半辈子夫妻了, 江父怎么可能不了解江母的性情。随着家中生意越做越大,江母性子越来越傲,常常不把人放在眼中。就算是她自己的朋友圈,也只跟那些家事同她差不多的来往, 比她家不如的根本到不了她眼前。
其实这种改变江父也有一些,但是江父到底还要出门做生意,明白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因而还能掩饰一二。
“你这样就算只对一个寒门,传出去以后成仁成秀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也没人愿意帮忙了。”
江夫人不服气道:“以我们江家如今的地位,若是我们自家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那些寒门又能帮上什么忙。”
江父恼道:“你还有理了,没发生的不说,这次成秀的事情不就需要帮忙, 你怎知以后还会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江母明显不服气, 心想着哪有那么这种意外。
江父跟她讲不通, 也懒得费口舌, “你说现在这事情该怎么办吧?”
江母顿时不吭声了,脸上现出懊恼之色, 虽然心中充满无限后悔之情, 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我不知道。要不, 要不叫成仁去说,成仁和他即是同学又是朋友,总能说得上话。”
不待江成仁说什么,江父先训斥道:“胡闹,你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分寸了,到现在为止,你还没闹明白你招惹的是谁吗?那是沈氏有限公司的总经理,这样的人物平时咱们家就是求人引见都求路无门。
为何明知道成仁和沈先生关系好,我从来没让成仁帮我引见过,你以为是我不想攀上吗?”
江父恨恨地对妻子道:“那样一棵大树,就算给指条路都能赚来江家几辈子花不完的财富,我怎么可能不想结交。
我那是完全为了成仁着想,不想他们之间的交情沾上别的东西变得不纯粹,说明白是给成仁留一条最后保命的人脉,结果就被你这么给,给……”
江父气得嘴唇哆嗦,只恨自己平日里大意了,发现妻子变成这个样子没有放在心上。
“这事压根就不能将对方当做普通同学对待,明天,不,今天晚上你就跟着我还有成仁,咱们一起去登门道歉。”
江夫人不敢反驳,她再狂傲,也明白她高傲的资本在于如今江家的地位和财富。一旦江家倒了,她就什么都不是了,或许从前那些她瞧不上眼不如她的人还要来踩上她几脚。
出了江家,沈诚润直接返回学校,江母的事情他没放在心中,虽有不高兴,但她知道江母必是不知他身份才会那般行事,倒没什么好计较的。以后还要不要与江成仁做朋友,端看日后江成仁的态度。
他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老师在讲课,学校里的老师都认识他,没人为难他,直接放他进去。
才落座没多久,一本笔记本被推过来,笔记本上的字铁画银钩,穹劲有力,力透纸背,只看字迹就可窥得写出此字之主人性格坚韧。
只见纸上写着,“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面对沈诚润,叶懿压下心中所有情绪,面色淡淡,仿佛并未将沈诚润将他单独撇下之事放在心上。
“顺便探望了成仁,他不是风寒没来,到了他家门口不问问总归不好。”
沈诚润不是有意隐瞒,只是想着写字表达不清,不如回家再将事情给叶懿详细讲。
没想到笔记本很快被推回来,这次笔记本上的字差点没把沈诚润搞得灵魂出窍。
“你喜欢那个女生?”
沈诚润就这么带着惊愕的表情直直瞅着叶懿,让他清楚看清他的态度。
叶懿的心情就好似那狂风骤雨,本来还电闪雷鸣,就因为这一个表情,骤然间就风停雨住,云散天明。
叶懿的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沈诚润无语地在笔记本上写道:“那是江成仁的妹妹江成秀,我认出来总不好不管。”
叶懿看见这句话,心头才释然,他想就此作罢,可是还是没忍住写下略有几分哀怨的话,“怎么走时都不跟我打个招呼?”
这事沈诚润也感觉做的有些欠妥,忙忙解释道:“我想着她一个小姑娘遇上这种事情就够难堪了,再多叫上一个男生怕是要羞窘死了,就没好同你打招呼。”
叶懿没再给沈诚润传纸条,勉强算是接受了这种说法。
直到放学,沈诚润若无其事的坐上叶家汽车跟着叶懿继续回叶家,武威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这,这不像是他家先生的性格啊!
这的确不是叶懿的性格,不过叶懿不想在此时说开,他倒不是怕不成,不成也没什么,直接把人扣在身边就是了。他只是不想影响沈诚润的即将到来高考,有什么事情待高考后解决更合适。
沈诚润不知道这么一件小事,就让叶懿的内心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什么都不知道,还同叶懿讲了在江家遇到的事情。
叶懿先是恼怒随后竟然生出些许窃喜,有江母这么一闹,就算沈诚润真对江成秀有那么点朦胧的好感也都被搅没了,只剩下浓重的厌恶。
沈诚润挑眉,似有所觉,“叶懿,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幸灾乐祸?”
叶懿立刻正色,恢复往日面无表情的冷漠,“没有,你看错了。”
这下就坐实了沈诚润的猜测,叶懿是个很冷淡的人,可是早在二人日夜相处中,不知从何时起,敛去了一身漠然,开始学着对他表现出他的喜怒哀乐。这种对待别人独有的冷淡此刻出现明显就是心虚。
“好啊,叶懿,你竟然也取笑我!”沈诚润扑上去,竟去捏叶懿的脸,别说叶懿没有防备,还真给他捏个正着。
叶懿看着面庞冷硬锋芒,然则肌肤十分好摸,滑滑嫩嫩的,且在刚摸上的时候还激起一股细微的电流,电的沈诚润指端酥酥麻麻的,有点,有点舒服,还有些心悸。
沈诚润把这份心悸归结于他上辈子作为AI时的后遗症,毕竟就没有AI不怕短路的。
收回手后,沈诚润意犹未尽的捻了捻指尖,没注意到叶懿的眸色暗得近乎诡谲。
另一头江家早早就准备好赔礼守在沈家门口,算着沈诚润放学的时间堵他,可惜江成仁再怎么知道叶懿和沈诚润关系要好,也猜不到两人要好到一个住到另一个家里这种地步。
也是赶巧了,每日就算沈诚润两兄弟不着家,总还有一个沈清雅会按时回去。偏生今日沈清雅同同学们约着一起吃饭看戏也没回去,种种巧合下,搞得这事好像沈诚润故意避而不见一样。
沈家门房不认识几人不可能放人进去,就算认识,主家不在家也不会放他们进屋,江家三人也不敢走,就那么拎着东西等在沈家门口。
就算天气暖和不少,但毕竟不是夏日,江家人在外面站得久了也开始冷起来。
随着身体上的寒冷涌现,江家人的心也开始变得忐忑起来。
江父再也沉不住气,问儿子道:“成仁,你看沈先生会不会是真动怒了,故意对咱们避而不见。”
江成仁心中也隐隐不安,但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会,诚润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这件事情只要咱们肯真心同他道歉,他不会介意。”
“那行,那咱们今个就等了,就算在沈家门口站一宿也认了。”江父咬牙道。
作为招惹祸端的江母什么都不敢说了,安安静静的窝着。
江家人这一等就等到九点多沈清雅的汽车回来,远远的看见汽车的灯光,江家人一阵欣喜,全部都以为是沈诚润坐着汽车回来了。
没想到却是沈清雅。
幸而沈清雅认识江成仁,知道他是沈诚润的朋友,之前还来家里玩过,就把人放进来了。
“江成仁,你这么晚找诚润是有什么事情吗?”沈清雅让家里帮佣给三人倒过茶后就站在她身后随时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