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子石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制止,陶浩已经拿了一个晾衣杆,走了过去。
竹竿敲到了流氓的腿上:“干什么呢?滚远点。”
流氓回头看见他们是两个人,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跑走了。
女人缩在角落里,慌乱的整理着衣服,眼泪啪嗒啪嗒的流。
陶浩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公子,”身后传来,女人有些着急的呼喊:“小女子玉兰,多谢公子搭救,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陶浩头都没回:“叫我雷锋。”
“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陶子石和他继续往回走,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不是骗子?”
陶浩摊手:“不知道,这种事儿出手帮一下又没有什么损失?万一是真的呢?”
陶子石似懂非懂,那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饭店打烊,大家忙了一天累坏了,麻利的熄灯上床睡觉。
整个院子很快陷入了寂静,只有一个雅间还点着灯,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在算账,一个在画画。
一个黑影从饭店后门进来,穿过漆黑的院子,打开雅间的门钻了进来。
陶浩抬头:“查到了吗?”
彪子站在角落的阴影里:“我跟着那些人到了城西的一个院子,那些人就没有再出来过,我让几个兄弟在那守着,一有动静立马报告。
那院子我查了,那一块全部都是用来租给行商的,没有长期的住户。那些人的脸我不怎么熟,不确定是不是本地人,我可没有虎子过目不忘的本事。”
陶浩把手上的笔放下:“这一批伙计已经能上手了,到时候我提一个上来,把虎子还给你。”
“真的?”一旁虎子停下画笔一脸兴奋。
陶浩强调:“但是菜单你还要接着画,这是提高你画画水平的一种方式。”
虎子完全没有失望,依然很开心的保证:“放心,我一定会的。”他是讨厌招待客人,又不是讨厌画画。
自从上次,彪子来跟他说陶大光的腿被打断的事后,发现他们天赋的陶浩就把人留下。
尤其是虎子,天生过目不忘的能力,不来做点什么太可惜了。陶浩私底下教他识字,教他画画,还是素描画,务必做到百分百还原,在这没有相机的古代,简直就是找人的作弊神器有木有?
至于彪子,他对做这种盯梢找人收小弟的工作很是热衷。拿着陶浩给的钱,招了以前的几个兄弟摊子铺开来,就一直追着陶浩问,该怎么做。
陶浩把从现代的电视剧电影里面看到的有的没的,全给他说了,让他自己去摸索。
彪子对此是百分之一百的认真,一点都不糊弄,陶浩随口的一句最重要的是保密,要注意隐藏自己,不在人前暴露。他就能连来见陶浩都躲到角落里。
之前饭店缺人,陶浩想用他手底下的几个兄弟。他也死活不让,说不能让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知道虎子被培训的差不多了,就变着法子找陶浩要人,俨然是把这事当个事业在搞,陶浩还能怎么办?只能表示尊重。毕竟真弄起来,他也是受益人。
这会儿虎子也要到手了,事情也说完了,可以走了。彪子打开门,又快速关上。转身打开两个雅间之间连着的小门,跑进了隔壁的雅间里,整套动作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陶浩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得莫名其妙。然后就听见有人在外面敲门:“浩哥,在吗?”
陶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隔壁:“在,进来吧。”
敲门的人是何友良,他一进来,看到是两个人,有些迟疑:“浩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虎子见状收起纸笔:“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陶浩从旁边抽出一本册子,等虎子走后才问:“你这么晚了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何友良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是他都已经来了,就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这几天,一直有人来找我打听咱们饭店的事,还有……”何友良停了一下:“还有人想让我去他们那干活,不过我都没答应。”
陶浩挑眉,意料之中,在商业竞争中,这些事情很常见,当初他自己就这么干过,这个饭店里,不敢说所有的伙计都被挖过,但肯定所有的人都被套过话。
“我知道了,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先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好。”何友良松了口气,有种把事情交拖出去的解脱感,浩哥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吧。
何友良走后,隔间的门又被打开,彪子从里面钻出来:“要我去查一下吗?”
“不用,”陶浩翻着手里的册子,语气平淡。
彪子有些失落:“那我走了。”
“等等,”陶浩把人叫住:“我今天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叫玉兰的女人,你去查查她的底细。”
“好,”彪子立刻来劲了:“那人长什么样?有什么特点?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陶浩凭着记忆,给了他一些信息:“我没怎么注意,大概就这些,能查就查,查不出来……”就算了。
“我肯定能查出来。”彪子抬头挺胸,说得十分坚定。
行,陶浩咽下后面的话,比了一个您请的手势。
彪子走后,陶浩对着册子又研究了一番,他刚还说要提拔个人上来,这人就撞到他手上了。
陶浩虽然没有全程参与培训,但是他有让虎子和石学文对每个人的培训结果做出评价,每一项都量化具体的分值,最后的成果就是他手上的这个册子。上面还有他之前模拟考核时打的分。
何友良,年十五,吃苦耐劳,踏实认真,教的每一项技能都掌握的很好。陶浩之前直接让他做了雅间的伙计,现在看来,可以往上升一升了。
“何友良,你过来一下。”
第二天,何友良和同屋的伙伴一起出来,正准备去干活,突然被虎子叫住。
何友良赶紧跑过去:“虎子哥。”
虎子把他往一旁里带了带,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徒留何友良怔愣在原地。
同屋的伙伴见状,连忙走了过来,拍了拍他:“友良,怎么了?”
何友良回神:“没事,领班说,前面大堂人手不够,让我去顶一下。”
同屋的伙伴脸上露出了一丝同情,不解道:“为什么呀?有说要扣你工钱吗?”
何友良摇头:“没有,我先过去了,一会儿要开门了。”
他心里有些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昨天去找了陶浩的关系,所以想把他从雅间调走,不让他再接触那些客人。
虽然大家都是同一批招来的,但是因为薪资和待遇的不同,其实他们心里也对各个岗位有一个等级划分。
厨房和雅间工钱高,在厨房帮忙,可以不用招待客人。还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来雅间吃饭的都是有钱的客人,偶尔能得一些赏银。其次是大堂,然后是门口。
前台收银要识字懂算数,他们想都不敢想。
从雅间到大堂,对他们来说就是降级,何友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好在没有说要扣他的工钱。
这个工作对他来说太过重要,上次的节礼里面有一斤肉,一条鱼,还有一斤月饼,拿回去之后,就让他家这个中秋吃的比过年都要好。
而且他还用自己攒的钱给家里买了布,用来添置冬衣,原本还计划着这个月发了工钱,买些棉花回去做冬被。
他不能失去这个工作,何友良紧抿这唇,即使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是依旧认真的完成招待。
“你做的真不错,”等一天结束之后,虎子找到他,笑眯眯的说道:“那明天就继续麻烦你了。”
何友良只得点头,想问一下工钱的事,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这样,何友良在大堂干了好几天,直到发工钱的这天,何友良偷偷数了一下。是之前按之前说好的雅间伙计的工钱给的,何友良松了一口气。
可是虎子却再次叫住了他:“何友良,最近门口迎客的小高请假了,你来帮忙顶几天吧。”
第53章 拜师?不行
上午的忙过一阵, 饭店会关一会儿门,用来收拾和让店里的伙计吃饭休息的时候。
几个雅间的伙计坐在一桌,今天发了工钱, 大家都很高兴, 不停商量着怎么去花。
何友良却有些心不在焉,他有些在意虎子刚刚跟他说的话。
“友良,虎子哥最近为什么老是让你在前面干活儿啊?”何友良正在想事情,突然有人凑到他旁边, 压低的声音道:“前面可比咱们后面累多了,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虎哥吧?”
何友良摇头:“不知道,应该没有。”
“那可说不好, ”大家都在一个桌上, 说的话大家都能听见,立刻就有人说道:“说不定是你无意中做了什么呢,要不你给他送点东西,探探口风。”
何友良摸了摸怀里的荷包,铜钱坚硬的触感让他多了一些安全感:“我想想。”
“这事儿你得抓紧,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之后会怎么折腾你了。”那人很有经验的样子。
只是他说的话,让原本就心神不宁的何友良,多了一份忧心。
晚上饭店关门后。
何友良躺在床上, 把装钱的荷包举到眼前, 灰色的荷包在朦胧的月光下, 黯然无光, 但这是他爹好不容易才从一件旧衣服上,找了两块完整的布, 给他做的。直到他要到县城来的前一天, 做好才给他。
他们现在住在饭店里, 吃的是饭店后厨做的,有荤有素,穿的是发得统一的衣裳,一人两套。到他们手上的时候,都还是新的,没有一块补丁。
就这样,他每个月还有工钱拿,这样的日子,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
何友良把荷包放到枕头下面,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又睁开,翻了一个身,今天那个人的话,一直他的耳边回荡。
第二天晚上,何友良敲响了虎子得房门。听到回答后推门走了进去。
跟他们其他的伙计六人住一间不同,虎子自己住一间,虽然大小只有他们的房间一 半的,但到底是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里面床柜桌椅齐全,看到这些何友良眼里露出一丝羡慕。
虎子正坐在一张书桌前,抬头朝何友良看来,视线在他手上扫过:“有事? ”
何友良把手上打包好的糕点放到桌子上: "虎子哥,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虎子盯着那个油纸包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送东西,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
他站起来倒茶,顺便指着一旁的凳子,让何友良坐到他过来: "你这几天在前面做的怎么样啊?
"挺好的,"何友良有些局促。
”感觉跟在后面干活区别大吗?”
何友良摇了摇头。
没有区别吗? "虎子故意问。
”还是有些的吧。 "何友良怕自己说没区别的话,会被一直留在前面干活。
虎子伸出手,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前面的桌次多,客人也多,忙起来的时候,容易乱。最主要的还是让记住个桌都点了什么。”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
“嗯……就是用心记。”
“都能记清楚吗?”
何友良紧张的抿了抿唇,觉得嘴巴有些干:“有时候忙起来的话,可能会记混,但一般都不会。”
“其实如果每一桌点的东西都写下来,然后上了一道划掉一道的话,一般就不会弄错。”
何友良表情讪讪:“我不识字。”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何友良愣愣的看向他。
虎子朝他露齿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何友良眼神几番变化:“虎子哥,你是在开玩笑吗?”
“没有啊,”彪子直接道:“老实跟你说吧,我和浩哥很看好你。要不然也不会把你调到大堂,就是想让你熟悉饭店的业务。只要你能学会认字,以后我这份工,就交给你来干。”
何友良眼里露出了震惊,结结巴巴的问:“那,那你呢?”
“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干,一个字,学还是不学?”
“学!”一个字脱口而出,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那以后每天晚上这个时候,你来找我。”虎子笑了,他把桌上的油纸包拿到自己面前:“这个就当是你交的学费了。”
何友良立刻跪到了地上,朝他磕了一个头:“徒弟给师傅磕头。”
“哎哎,”虎子连忙把人拉进来:“你这是干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这,你这弄的我多不好意……”
虎子后面的话,在他认真期待的眼神中咽了下去,重新坐了回去,表情严肃:“你真要认我做师父?咱俩其实差不多大。”
何友良又用力磕了一个头,这次虎子没有去扶,抿着唇想了一会儿,虎子似是下定决心。
“好,这声师父我应了,以后你就跟着我学,我也不能保证让你变得有多厉害,但以后至少能混个温饱。”
何友良摇头:“师父,我认您做师父不是为了以后能吃饱饭,而是因为您愿意教我。您教了我怎么当一个伙计,还愿意教我识字,这么提拔我,不过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你始终都是我的师父。”
“这,这样吗?”虎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