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又捶着老伴儿后背,“你就会傻愣着,还不快跟甄臻说说话儿!”
权景明嗳了一声,抓耳挠腮不知说些什么好。
后来,还是褚鹤想了个话题,这才算开了话匣子。
沈海遥一开始还时不时搭两句话,后来思绪就飞了。
真正的儿子回来后的第一天,夫妻俩表现拘谨又忐忑。
沈海遥偷偷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地面干干净净,瓷砖年头有点久了,擦不出那种锃亮的模样,但目光所及之处没有一点点灰尘;卧室是一套全新的被褥,沙发换了新的沙发巾,连玻璃都擦得干干净净。
他们尽自己能做到的最大努力,欢迎着失散了二十多年的骨肉。真的和孩子见了面时,又是这样的不安和小心。
沈海遥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上辈子老两口最后的悲惨境遇,他低头捻了捻手指,心里又是不忍又是愤怒。
到了现在,沈海遥最关心的已经不是怎样完成任务了,他首先希望的,是甄臻回来之后,还能和父母幸福生活。
褚鹤笑眯眯地说:“海遥真好呀!又善良又聪明!”
沈海遥戳他脑门儿,质问道:“说好了不偷看我心里想什么的。”
褚鹤躲开,赶紧转移话题,“你看吴曼的好感度。”
那两个数据条,红色变成了30,蓝色变成了40。
“厉害了这个吴曼,”沈海遥面无表情地鼓鼓掌,“见到权池第一天,好感度从无直升40。话都没说上几句,好感度倒像坐飞机一样直线上升。”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拍拍褚鹤肩膀,说:“起来干活了。”
*
沈海遥先换了一个道具。
“千里耳……”沈海遥念着道具的名字,哭笑不得,“不是,你们起名字时能不能用点心?”
褚鹤充耳不闻:“该道具作用为:让被使用者听力大增,持续时间为一整天。用在权池身上吗?”
“……”沈海遥瞪了他一眼,点点头,“今天你不在甄家,你都没看到,权池回家时甄泽宇和曹然那副嘴脸。”
沈海遥简单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说:“自己亲生儿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回了家,可那两人根本看不出高兴;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送走他的时候没有不舍只有愤怒。”
褚鹤回想了一下权景明见到沈海遥时的模样,“是哦,权景明见到你时的样子才更像正常人见到失散多年的孩子时该有的模样。”
“对。对假儿子没什么感情,对真儿子也没什么感情,而且你没看到,他们还有点看不上权池。”
褚鹤无法理解,“什么叫看不上?权池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吗?从何谈起看得上或者看不上呢。”
沈海遥给他讲了智能马桶盖的事,说:“就这么一个东西,也需要特意教他怎么用吗?甄泽宇言语里就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好像权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辛苦他手把手地教。”
沈海遥连连咋舌,“那副嘴脸,太恶心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我就不信他们夫妻俩能忍住不说点什么,而且看他们这副表现,也指定不会说什么关于权池的好话,让他听听。”
他又在道具仓库里翻翻找找,“我也想听听,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听到吗?”
褚鹤翻了翻,给他也换了一个。
道具生效时,甄泽宇刚从公司回来,正在吃饭。
曹然和权池大约是在等他,也一直饿着肚子。曹然抱怨了两句,被甄泽宇打断后,就安静了。
之后安静了几分钟,只有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
沈海遥听得昏昏欲睡时,甄泽宇声音不大却极有压迫感地说了一句:“筷子和碗不要发出声音。”
权池尴尬地应了一声。
这边的沈海遥和褚鹤对视一眼,也纷纷露出了尴尬表情。
“……海遥,我觉得你说的没错,”褚鹤抓抓脸,“甄泽宇好像真挺看不上权池的。可他以前对甄臻也没有这样啊!”
沈海遥摊手,说:“你这话说的,我也不想埋汰权池,但他跟甄臻真的没法比。有甄臻做对比,他们看不上权池也正常,就是……他们也表现得太明显了。”
后面的聊天内容都没什么重点,沈海遥听困了,嘱咐褚鹤帮忙听着,自己先去洗澡,如果有重要内容就立刻来叫他。
他拎着睡衣进到浴室,里面很快传来朦胧的水声。
沈海遥走后,褚鹤的心思也跟着飞了。他无法再专心听着耳朵里传来的说话声,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几步之外的浴室里。
他抠抠裤子又抠抠手,每隔几秒钟就要抬头看看浴室门。
里面水声哗啦啦的,门上的玻璃明明不是透明的,可褚鹤仍然觉得似乎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人。
水声停下的时候,他应该是在洗头发;洗发水流到眼睛里时,可能会被辣得睁不开眼睛;冲洗干净之后,他的眼睛又会被冲洗得漆黑明亮,再加上下垂的眼角,就很像小狗狗……
褚鹤晃晃头,赶紧停下脑袋里的幻想,专注听着耳朵里的声音。
还好还好,没有错过什么重点内容。
这时,他听到甄泽宇和曹然回了卧室。
褚鹤屏住呼吸,认真听着接下来的一字一句,生怕错过重要内容。
他们先是闲聊了两句,甄泽宇抱怨着接手甄臻项目的那两个人不靠谱,又说了几句关于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之后,曹然问:“那几个医生都处理好了?”
甄泽宇:“嗯,都给了钱,没人敢往外说。”
“那个诊所呢?”
“知情人不多,都安排过了。”
褚鹤蹭地站起来,跑到浴室门前,“海遥,海遥!”
“怎么了?”沈海遥拉开浴室门,“他们开始谈论权池了吗?”
“……”褚鹤吞了口口水,低头看脚,“那个,嗯,哦,是的。”
他艰难地忍着不抬头,不去看沈海遥赤.裸的上半身。
权家用的不知道是什么沐浴露,味道淡雅,像极了茉莉花。
这香味扑面而来,快把褚鹤搞昏了。他飘飘然站在原地,灵魂出窍一样发着愣。
沈海遥本就肤白,挂着水珠的身体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更是白得晃眼。
褚鹤头晕目眩,脸上涌上一股血色,又烫又涨。
“别愣着了,快快快,给我听听!”沈海遥顾不上好好穿衣服,拿毛巾随意抹了抹胸前的水珠,推着褚鹤回到桌前。
去洗澡前,褚鹤切断了道具和沈海遥之间的联系,现下沈海遥急得很,顾不得重新建立连接,干脆直接用手握住褚鹤的手背,把甄泽宇的谈话内容传送到自己脑中。
他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两人的谈话上,根本没注意到身旁的人脸庞涨红,动作极为不自在。
沈海遥出来得急,也没顾上擦干头发,一两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头发滑落,啪嗒落在他的大腿上。
褚鹤指尖一抖。那颗水珠好像是砸在了他的心上,在他的心窝里砸下了一朵花。
很快,又是一滴水珠落下,落在了沈海遥的短裤上。灰色的棉质短裤边缘被晕开了一片深色的阴影。
褚鹤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用手指梳着沈海遥的湿发。
他想说,师兄,你又不擦干头发。
沈海遥终于注意到了他的这点小动作,转过头来递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褚鹤不说话,只是冲他笑。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问是不是师兄的小伙伴出来挨夸
对了我不记得我有没有说过了,小世界里每个倒霉蛋主角最后都有自己感情的归宿,最终CP喜欢的是他们不是海遥,关于怎么分清之后会写,反正绝对没有变相N那个T那个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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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22
褚鹤时常会冒出些奇奇怪怪的举动,沈海遥习以为常,这一次也和往常一样没有深究。他握着褚鹤的手腕,全神贯注地听着道具里传来的声音。
甄泽宇在和曹然聊天:“爱豆?这又是什么东西?”
曹然解释道:“就是年轻的、在舞台上唱歌跳舞的小偶像。对了,你们公司前两年不是新开发了智能家居板块么,还找了个男孩代言,就是他们那个比赛上一季的冠军。”
甄泽宇身处高位,平时很少直接管理这些代言方面的事宜,他沉思几秒后,又说:“我想起来了,营销部还跟我抱怨过,说人不红,架子倒挺大。”
他啧了一声,“怎么是干这行的啊,这能有什么出息?”
“谁说不是呢。”曹然在这件事上和丈夫达成了一致,“整天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要真能红也就罢了——他们有个选手我知道,是我朋友的儿子,也是想红、想出道,家里给他砸了不少钱和资源,我也没见他有多大水花。权池就更差了。”
一阵布料摩擦声后,甄家夫妻俩那边传来了手机解锁和锁屏的声音,甄泽宇似乎是在用手机查找关于权池参加比赛的新闻,看过之后语气更加冷淡,“80进50就被淘汰了?没有这个天赋就别在这行混,上不了台面又没出息。”
再之后的内容就没有太多新鲜的东西了,那夫妻俩看来是真嫌弃权池这个爱豆的身份,反反复复说着“这孩子上不了台面”。
大约四十分钟后,他们去睡觉了。
沈海遥示意褚鹤关闭道具,“这些内容权池能听到多少?”
褚鹤:“按照道具功能说明,是强制一定能够听到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沈海遥重复一遍,确认道:“也就是说,刚刚甄泽宇和曹然说的那些话,权池每个字都能听到?”
褚鹤点头。
沈海遥打了个响指,“成了!”
根据这几天对权池的调查,沈海遥发现这个人极度的虚荣和自卑。从普通家庭回归到甄家这样的富裕家庭,权池在度过了最初的极喜后,势必会陷入焦虑和忐忑:要知道,这个家原本的孩子——也就是甄臻——是十分优秀的,就算被赶出甄家,以后也一定会被拿来和自己做对比,而且这种对比一定是在心里默默地对比着,谁也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跑到自己面前来讲。
但这样一来,权池只会更加挠心挠肺地好奇。
比甄臻强也就罢了,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是远远比不上甄臻的。
他刚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正是迷茫的时候,也正是最需要父母关心的时候……
“在这个时候呢,让权池知道,他的亲生父母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半点没有孩子失而复得的欣喜,反而还很看不起他现在正在从事的工作。”沈海遥懒洋洋分析着,“可以说,除了有钱之外,这对夫妻一无是处。”
褚鹤眨眨眼睛,问:“有钱还不够吗?权池不是最爱钱了吗?上辈子家境一般也要给自己安个‘贵公子’的名头。”
“他是爱钱,问题是,甄泽宇肯给他钱吗?根据我的印象,上辈子甄泽宇也没给过甄臻多少零花钱。而且看起来,他们对权池也没有什么补偿心理,也不太可能因为权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就补偿性地多给他零花钱。”
沈海遥在脑中梳理了一遍这些信息,总结了现在的情况,“现在权池回到了甄家,发现甄家虽然有钱,但至少现在这个阶段这些钱都与他无关;亲生父母态度冷淡,对自己十分不在意且看不起。”
褚鹤嘀咕道:“我怎么觉得好像和上个世界沈若邻的情况很类似,感觉都不需要我们做什么,让他自己走剧情他都随时有可能发疯。”
沈海遥从床上坐起来,终于想起去擦头发。路过褚鹤身旁时,他伸手按了按褚鹤的头顶。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想偷懒。明天开始干活!”
褚鹤“哦哦”地应着,跟在沈海遥屁股后面,“海遥,我帮你擦头发呀!”
*
第二天,沈海遥起了个大早,坐地铁去拜访权池的那位音乐老师。
昨晚的事情只能让权池和甄家那对冷血的夫妻心生隔阂,无法对任务的完成起到直接效果。只要权池还在甄家一天,吴曼就会扒着他不放。
想要让吴曼主动放手,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让权池的事业一落千丈,甚至身败名裂。
上辈子那两人做过的坏事也理应受到些惩罚。
沈海遥看着停站时候车大厅里立着的一块块选秀节目广告牌,心里打定了主意。
*
据褚鹤所说,权池很尊敬这位音乐老师。
“就是这所学校吗?”沈海遥站在路口的人行道上,指着街对面的大学问身边的褚鹤。
“对,就是这所学校。”褚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这位老师姓汪,大概五十多岁,已经退休了,现在被返聘回来继续教课。”
汪老师是这所艺术类大学的音乐系教授,带出过不少出色的苗子。
“好,走吧,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位汪老师。”沈海遥整整衣服,抬腿就往学校走去。
但可能是他俩实在面生,刚走进校门就被保安拦下了。
保安打量了一眼沈海遥,疑惑地说:“表演系的吗?新生?看着感觉眼生啊!”
沈海遥赶紧说:“哎师傅,是新生,我们去第三教学楼找汪老师,音乐系的那位汪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