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景玉危:可恶。
郁云阁:他急了。
第14章 深入.
几日后郁云阁想出门再次被黑衣人阻拦。
看着黑衣人不近情面的模样,郁云阁啼笑皆非。
景玉危是不守信还是忘了交代?这未免太不将他当回事。
南川的初冬太冷了,没多大会儿郁云阁脸被吹得发白,呼出的热气也不如先前浓郁。
他大病初愈没多久,经受不了这么冻。
江开脸色难看,难得妄下断义:“公子,他故意为难你。”
故意为难算不上,哪怕他截胡了景玉危要的东西,在对方眼里,他还是微不足道。既然如此,他得为自己讨要个说法,东西不能白给。
“去冠云殿。”
不让出门还不让他上门问个清楚吗?
想也知道去冠云殿的路不会顺利,刚过听竹苑到冠云殿的走廊转弯,便有两个黑衣人默不作声拦在路上。
郁云阁抖了抖被冻出来的鸡皮疙瘩,仰脸露出个温和笑容:“劳两位通报声,说我有急事要见殿下,很急很急的事。”
两个黑衣人纹丝不动,像是没听见。
郁云阁也不生气,转身回了听竹苑。
连续几日被突发事件扰了清梦的景玉危罕见地又睡过了,醒来时天色大亮,香薰炉里的残香丝烟袅袅,他捏着鼻梁坐起来,静默片刻方才让内侍进来。
随内侍进来的还有折柳。
“拿到了?”
折柳将昨夜江开亲自送过来的东西双手奉上:“送来了。”
挥退内侍,自己穿好衣衫的景玉危视线落在青瓷瓶上,目光渐渐凝聚:“他没说什么?”
折柳心想,我连太子妃的面都没见,哪里知道他说什么?江开宛如千年老蚌,嘴严实得像被缝上了,想打听也无门。
折柳猜不透他想听什么,只好挑知道的说。
“没有,倒是方才太子妃想出门再次被拦,又想来找殿下未果,已经回听竹苑了。”
景玉危眉心微蹙,想起为拿到这瓶药答应的事,被郁云阁那句话激忘了。
“每隔七日让他出门一次。”
折柳心里百转千回,面上不动声色地答应了:“大王子府有消息了,说大王子醒来大发雷霆,砸掉不少珍藏的好东西,深夜从后门抬出两个进气多出气少的少年,瞧着怕是活不了。”
“别的呢?”景玉危问。
折柳从内侍手里接过白粥摆到景玉危面前,又将各种口味的清淡小菜一一摆好,退到旁边才道:“说是因为没能好好招待殿下及太子妃。”
这等糊弄人的借口傻子才信,景玉危慢吞吞吃了几口粥,等着折柳禀告其余的事。
“小馆被查的消息应当在昨夜送到了大王子府。”
景玉危讥讽地翘了下唇,嘴里平淡无味的白粥多了些甘甜:“再狠点。”
“动作再大恐怕会引起他的注意。”折柳不太放心道,“玄云楼旗号响亮,易被反追查。”
景玉危吃完大半碗粥,身心舒适不少:“无碍,玄云楼没遭到景昭报复前怕是不会知道自己背了个大锅,我们要做的是在景昭报复前,借用燕国朝廷砍断他这条臂膀。”
“殿下,玄云楼行事诡谲,即便事先不知道,但也绝不会吃哑巴亏……”
景玉危明白折柳的意思,就算事成如愿断了景昭的财富人脉,他身为幕后主使也会被玄云楼盯上。
玄云楼,江湖最为神秘的情报贩卖处,天下之大无孔不入,以情报为酬劳换多名高手卖命,进可攻退可守。玄云楼不惹事,也不怕事。
这和玄云楼如鬼魅般存在于江湖近百年有关,也与它的执掌者过分敏锐果断的决策有关,否则玄云楼早消失在时光长河里。
正因为如此,折柳不是很赞同景玉危利用玄云楼。
景玉危没理会折柳,只道:“盯着点景昭。”
小馆是景昭的命根子,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那地方玩完,就让他看看是谁在帮景昭。
与此同时,郁云阁也听江开说起了小馆被查的事。
“曲闲没疯到为了给江湖看热闹掰扯个一怒为蓝颜噱头动小馆吧?”
江开摇头:“他不会。”
“我也知道他不会,但最近的情报内容显得曲闲很像个失了智的昏君。”
“他应该是推波助澜了。”
“我明白。”郁云阁嘴上说着明白,手上拿着今日新鲜情报满是不解,“宁逾白动作那么快?苍莱山离盛歌相隔万里,他……”
郁云阁始终觉得这件事怪怪的,又将情报来回看了几遍:“江开啊。”
江开鲜少被他如此充满惆怅地喊,不适应得整个人都麻了:“你说。”
“曲闲那么聪明个人…”郁云阁简直要抑郁了,“怎么悄无声息的被人算计了?”
江开茫然地看向他:?
聪明人郁云阁没办法同老实人江开说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垂首捏着额角,在小馆被查这件事里明显有第三股暗藏势力,顺着玄云楼布下的陷阱悄然得添砖加瓦。
这也是为什么远在万里的宁逾白会那么快注意到小馆。
全是因为有人打着玄云楼的名声招摇撞骗,倒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他同意曲闲暗算小馆的目的也是想搞垮那破地方,只是这中途出了点偏差,让本该朝廷出面的事,变成了玄云楼。
如此景昭该记恨燕国皇室的事变成了记恨玄云楼。
莫名其妙被人摆了一道,郁云阁心头隐隐冒火,加上早间因景玉危不守约没能出门的火引子,郁云阁装不下去了,什么好脾气的浪荡子,我可去你的吧。
“给我查,我要知道是谁那么大胆子给我扣帽子!”
就算他不说,江开相信曲闲也会把事儿查的明明白白。
“给景昭找点事。”郁云阁又说,“事到如今玄云楼上下八千张嘴也说不清,那就下个狠手,将小馆连根拔起,让他自己查去,省得碍眼。”
江开不理解。
“一旦坐实玄云楼对小馆下手的事,你极有可能会暴露。”
“想什么呢。”郁云阁笑了笑,“曲闲才是玄云楼明面上的楼主。”
江开又不说话了。
“去问问,我们能不能出门了。”
江开皱眉看了他一会,在他催促的眼神里不情不愿转身往外走,少见地低声嘟囔:“变了。”
郁云阁扬眉,望着那道黑色萧条的高大身影,很想问自己哪里变了。
片刻后江开步履匆匆回来,眼神古怪。
“还不给出去?”郁云阁心里持续冒火,“真是仗着长得好看为所欲为,我对他太宽容了。”
江开心想你也知道啊,嘴上答:“能,不能在外逗留太久。”
“只要我出去了,他还能掐着时间抓我回来不成?”郁云阁厚着脸皮耍赖,换上更暖和的狐裘前往早该去的地方。
听闻郁云阁出门了,景玉危打发两人跟着,便窝在冠云殿里装养病。
寒冬腊月将要临近年关,南川各处太平下来,相较于别处的祥和升平,梁溪的暗潮反而涌动起来。
起先景玉危装病是为查清景昭大量资金的来源,受不了络绎不绝的拜访,干脆吃药让御医诊出他病入膏肓,原以为这样能得几日清净,谁知景江陵请了国师,一卦算得他要娶个八字祥瑞之人方能活命。
那时他还担心景江陵塞个娇娇女来做耳目,结果送了个敌国的武林盟主之子。
只是这事儿半路也出了纰漏,原定的郁双泽失踪了,商讨后让郁云阁替嫁。
他又因私自去雾廊镇意外坠崖,被瘴气伤了眼睛又锁毒暂时残了腿,性命垂危之际,景江陵接来郁云阁同他成婚,话里话外都是让郁云阁好生照顾他的意思。
当日在王庭,景江陵那些话如今细细想来,仍有很多疑点。
可不得不说因为郁云阁的到来,梁溪似太平的局势被打破了。
他的渐渐好转在外人看来和冲喜脱不开关系,原本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恐怕……
王位之争,不管他是否愿意,也被景江陵一手丢进去。
尽管他本来也没想过要放弃争夺,可实力不够强硬时被人强制加入,终归是不快的。
再者,他究竟是代表自己还是代表景江陵,此时也说不明白了。
希望郁云阁是他破局的意外之棋,在这前,他得想想该如何让这枚意外之子发挥大作用。
很快这枚意外之子送来了他的第一份大礼。
整整一日未归,得知这个消息,景玉危脸黑如锅底,真是太放肆了。
折柳:“许是梁溪夜景太美,太子妃看花了眼。”
“你收他好处了?”景玉危问。
折柳哪敢啊,哭丧着脸:“殿下说的哪里话,下官生是东宫人,死是东宫鬼。”
景玉危似笑非笑:“孤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折柳义正言辞道:“殿下可莫要冤枉人,下官真心没那么多。”
“好了。”景玉危不想在无意义的事上扯皮,“派人看看他怎么回事。”
人是太子妃,不管喜欢与否,面子上得装过去。
派出去的人很快回来,折柳听完脸色凝重地走到扶着拐杖慢腾腾走路的景玉危身边,低声道:“太子妃碰上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景玉危:你当我傻呢,同一个坑跌两次。
傻不傻,下章就知道了。
第15章 出手.
短时间内听见两次相似的禀告,景玉危有些头疼。
上次郁云阁有麻烦,他半夜起来烧亵裤。
这次郁云阁有麻烦,他先头皮麻了下,绷着脸道:“他在哪?”
“沁芳楼。”
折柳小心翼翼地观察景玉危,他家殿下真不愧是九岁出王庭,拖着残躯毅然在东宫建立起保护网的男人,不为这等小地方流露一丝情绪。
真正的男子汉,值得钦佩。
景玉危微微蹙眉,不解问:“沁芳楼是哪里?”
折柳:“……”
他忘了最重要的事,梁溪地广物博,人多事忙,而景玉危素来只管与己利益纠纷的事,除此之外一律不问。
像沁芳楼这等享有盛名的勾栏院,景玉危无事不会过问。
折柳突然发现这些年来他家殿下过于清心寡欲,身边清一色的男人,抛开厨娘外,连枝头的那只麻雀都是公的。
这……
折柳干笑两声:“也、也没哪里。”
景玉危盯着他看了会儿:“碰上景昭了?”
折柳毛都竖起来了:“殿下怎么知道的?”
景玉危并不解释,只道:“孤亲自去接太子妃回来。”
折柳:?
我怎么觉得殿下你更像要去看热闹呢?
梁溪最贴近夕阳的西区每晚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不断,其中最为热闹的当属沁芳楼。
此时沁芳楼三楼甲字豪华包厢,房门大开,里面站着好几波人,却无人说话,安静如斯的氛围处处紧绷,冲突似火与油反复拉扯爆燃一触即发。
郁云阁说话办事向来不太正经,更何况碰上的是最厌烦的景昭,话更不着五六。
“大王子特意等我,我深感荣幸,下次有话想说,直接派人去东宫说一声,咱们约个正儿八经的茶楼好好谈。”
景昭眼神狠厉,盯着他咬了咬后槽牙:“太子妃真这么好说话为何处处躲着我?”
“大王子何出此言?”郁云阁故作不知,“我何时躲过人?来梁溪这些日子,我几乎没出过东宫。”
言下之意,我门都出不得,哪来躲着人一说?少往脸上贴金。
景昭牙都要咬碎了:“是吗?我以为太子妃在东宫随心所欲,想去哪便能去哪。”
“那大王子太看得起我了。我这个人没大本事,又偏好美色。恰巧殿下美到我心坎,他轻飘飘一句别出去,我这颗心能化成水,哪里舍得让他难受。”
这也是实话,他受景玉危制衡,不过换了种说法,显得两人关系更亲近。
景昭也听出弦外之音,脸色更难看:“难道太子妃光看脸能过一辈子?”
郁云阁有预感景昭接下来的话很惊心动魄,可能会让景玉危承受更多的流言蜚语,但他没阻拦。
“大王子请慎言。”
景昭眼底满是不屑,不听劝的我行我素:“瞧他瘦几麻杆的样,能满足你才奇怪,不说行不行,我都怀疑他会不会,这些年他身边从没有过人,成婚前也没让王庭嬷嬷教过什么。”
郁云阁的沉默不语似乎给了景昭胡说八道的根据,他的表情变了。
一种风月老手对手段生疏新手的蔑视,景昭口吻轻佻又无礼:“我那九弟对情爱一无所知,该不会时至今日他与你还是个雏儿吧?”
“大王子这几年挨过打吗?”
毫不相干的话让景昭表情空白一瞬,接着脸狠狠挨了一拳,直接让景昭嘴里尝到血腥味,抬头看去,郁云阁正揉着手腕,像是被累到了。
景昭用舌头顶了顶被牙磕破的嘴边,扭过头阴沉地盯着他。
郁云阁完全不虚:“他是太子,见到面你还要行礼,怎么敢众目睽睽下口无遮拦地造谣?”
景昭握紧拳头,脸色相当可怕。
房间里的人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出声,生怕被殃及池鱼,角落里躲着好几个我见犹怜的美人,男女皆有,互相抱团,看着能决他们生死的郁云阁与景昭。
“大王子没要紧事,我先走了,殿下还在东宫等我回去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