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发着呆,终于等到了裴峥嵘的电话。
裴斯越赶紧接起来:“爸。”
原文中是裴峥嵘经过几番周折才托人弄到了江景辞的DNA检测书,他并不在乎这件事曝光后对于裴家的影响,只要宝贝儿子高兴,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你要的东西我发你的邮箱了,”裴峥嵘顿了顿,还是不放心道,“那小子又惹着你了?”
裴斯越无奈地说没有。
裴峥嵘冷笑一声表示不信:“那是怎么了?儿子啊,你千万不要委屈自己,那小子要是惹你生气了,你就告诉爸爸,爸爸替你收拾他。”
裴斯越心想到底是谁惹谁生气啊。
挂了电话,按照剧情发展,他应该点开邮箱,保存图片,然后再让小跟班发到论坛上去。
但理智告诉他坚决不可以。
但那只手不太听话。
自从上次让江景辞抱他坐轮椅开始,裴斯越就发现剧情的完成度需求变高了,之前只需要说完渣攻语录就能蒙混过关,如今需要加上肢体动作了。
比如现在,他的右手就开始不由自主地搞事情。
裴斯越总觉得这是他之前强行改变剧情的代价。
就算要付出代价也不管了,裴斯越气沉丹田,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和那双不听话的手抗衡。
他死死地咬紧牙关,左手用力地掰着右手,就跟有什么大病似的,点开那张DNA鉴定书之后,浑身颤抖地点击了删除。
可能是因为用力过猛,在图片删除的瞬间右手突然抽筋了,钻心的疼痛从指间传来,疼得裴斯越瞬间红了眼眶。
然而因为脱力感袭来,他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所以等江景辞从浴室出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裴斯越像个僵尸一样平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苍白着脸,紧抿着嘴巴,正在默默地抹着眼泪。
江景辞一愣。
—
江景辞在幼儿园的时候,曾经把一个小姑娘惹哭过。
起因是那个小姑娘要捏江景辞的耳垂,江景辞不肯,他鼓着一张小包子脸,非常严肃地凶人家:“你走开。”
于是那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没有哭声,可眼泪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硬生生流了半个钟头才被老师哄好。
所以江景辞一直以为,只有小姑娘才会这么闷不吭声地哭,直到他看见了偷哭的裴斯越。
这人渣竟然还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江景辞从愣怔中回过神来,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
另一边的裴斯越并没有注意到江景辞,他还陷在抽筋的疼痛中难以自拔。
小时候长个子的时候,小腿经常抽筋,每次用脚蹬地就能缓解症状,可这次是手指头,他用抖得像帕金森一样的手在床面上按了好几下,屁用没有。
也不知道疼了多长时间,他控制不住地流着眼泪,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个娇气的豌豆公主。
后来他的手指头终于不疼了,那张鉴定书也被他彻底删除了,这段作死的剧情算是成功闪避过去了。
脱力感再一次来势汹汹,裴斯越根本顾不得脸上的泪水,打了个哈欠就迷糊过去了,仿佛被人灌了蒙汗药一样,下一秒就呼吸就平稳起来。
另一边的江景辞再次看了眼时间,哭了整整三十五分钟。
比小姑娘还能哭。
裴斯越哭累了,睡得特别香,刚刚还瘪着的嘴巴突然动了动。
江景辞预料到了什么,眉头一蹙,快步走到了床边。
裴斯越像个睡美人一样,突然轻声笑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嘴巴一张:“景——”
不过睡梦中的裴斯越只来得及说了这一个字,因为江景辞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他的嘴巴,直接把睡美人的嘴捏成了小鸭子嘴。
裴斯越睡得沉,被人捏住嘴巴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甚至还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一点口水顺着他的唇缝流了出来,湿哒哒的沾在唇角上,反射出淡淡的水光。
江景辞倏地松开手,神色冷了下去。
就在刚刚,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冲动,他竟然想要伸手摸一摸那人渣的嘴唇,摸完之后再狠狠地掐一下,掐到他口水控制不住地分泌到下巴,疼得连眼泪都流出来。
裴斯越无知无觉,又小声念叨了一声:“江景辞。”
江景辞站直了身体,和差点失控的自己生起闷气来。
作者有话要说:
越越:妈的害怕.jpg
第13章
一觉醒来的裴斯越满血复活,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小跟班把校园论坛里的爆料帖都删干净。
解决完一件大事,裴斯越简直是神清气爽,去上学之前还不忘和孟伯密谋一下下午的家长会。
“孟伯,你就扮演江景辞的叔叔,到时候班里有学生引导家长入座,你就坐在江景辞的位子上。”裴斯越不放心地叮嘱。
孟伯笑着应下来,“用不用告诉江少爷这是您的安排呢?”
裴斯越摇了下头,“不用,我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
下午只上两节课,裴斯越早早收拾好了书包,下课铃一响就滑动轮椅出了教室,躲进了一间离教室不远的阅览室里。
原因是不想在学校撞见给他开家长会的大哥裴顾。
裴顾今年二十八,比裴斯越大八岁,在幼儿园时期就在学习能力上体现出惊人的天赋,成绩一路领先于同龄人,刚满二十岁就完成了金融管理学的硕博连读。如今在商场上磨砺了八年,已经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企业管理人。
裴家的海外企业几乎都牢牢攥在他的手里。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在商界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在有些事情上的情商却低得离奇。
比如前段时间裴顾知道弟弟要结婚了,这位总裁大人就一百八十个不满意。
他先是把江景辞出生十八年来的履历全部翻了个遍,然后发现那个臭小子不仅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学习成绩竟然比自己当年还好!气得半宿睡不着之后,第二天又一个电话打到了裴峥嵘那里,让裴峥嵘带上江景辞去测一下智商。
总裁大人的原话就是:“那小子智商超过一百八了吗?”
在裴顾的心里,他弟弟就是完美无瑕的,不能让人亵渎的,所以就算江景辞再好,他也要不断的在鸡蛋里挑骨头,以此证明江景辞连自己都不如,凭什么能和他弟弟结婚。
所以裴斯越要先避避风头,防止自己和江景辞同屏出现更惹大哥不快。
就这么在阅览室里打了两把游戏,裴斯越在轮椅上活动了一下脖子,正准备走了,突然听到外面传来谈话声——
“小辞,你还是恨妈妈,对吗?”
小辞?裴斯越立马竖起了耳朵。
“妈妈知道你在那边过得不好,但是,妈妈也没办法,忻忻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吃了不少的苦,他以前连饭都吃不饱,他经历得那些全是你想象不到的,所以爸爸和我都在努力补偿他......这些你能理解妈妈吗?”
看来这是江景辞之前的妈,现在出现在学校里难道是来给江景辞开家长会的?
江景辞也有同样的问题,裴斯越听到少年冷淡地问了一句:“你是来给我开家长会的吗?”
对面的女人沉默了。
裴斯越心里开始冒火。
这女人是来给白向忻开家长会的。
“小辞......”女人还欲说什么,被坐着轮椅出来的裴斯越打断了。
“江夫人,这件事又不是江景辞的错,你强求他干什么?”裴斯越下巴轻抬,表情慵懒散漫,但口气却并不客气,“既然他现在是我的人了,他的事也就不劳你操心,管好你的亲儿子就好。”
说完,裴斯越率先转身就走。
江景辞对江家的感情显然已经在这些日子里被消磨得差不多了,他也没有再说什么,提起书包离开。
江夫人目送裴斯越和江景辞离开,落寞地垂下了眼睛,正愣着神儿,被一声清脆的“妈妈”喊醒。
女人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年向自己走来,那少年一边走还一边轻声抱怨:“妈妈你怎么来这里了?班主任正找你呢。”
少年正是白向忻。
江夫人似乎非常怕少年不高兴,立马道起歉来:“妈妈刚从卫生间出来,那我赶紧过去了,省得你班主任等的着急。”
白向忻看了一眼旁边班级的班牌,浅浅地笑了一下:“妈妈见到江景辞了?”
江夫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
白向忻眼底闪过一丝阴郁,但很快被他掩饰了过去:“你们聊什么了?江景辞在裴家过得好吗?”
“听闻裴家那二少爷是个小阎王,可他刚才还替小辞说了话,还说小辞是他的人,让我不要操心,”江夫人小心翼翼地笑了一下,观察着少年的脸色,“看样子是过得不错。”
白向忻的动作稍稍一顿,嘴角向上勾了一下:“是么。”
-
裴斯越和江景辞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停车场,闷不吭声地上了车。
在裴斯越的一顿操作之下,江景辞的身份虽然没有曝光,却突然杀出来一个毁人心情的江夫人,江景辞的心到底还是被伤到了。
看到少年目光放空地望着窗外,裴斯越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淡淡的孤独。
正打算说点什么安慰对方一下,裴斯越的渣攻语录又启动了——
“李叔,去一趟八中,那附近有个甜品店。”
司机应了一声,在下个路口准备掉头。
裴斯越说完之后呆了呆,立马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发现今天正好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
冬至是白向忻的生日,原文中的裴二少也算是有心,并没有准备什么豪华奢侈品来当礼物,而是亲自去白向忻之前的学校附近买了一份双皮奶。
裴二少给心上人献殷勤的同时,还不忘折磨江景辞,特意带着江景辞一起来到江家的别墅,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易了主。
而好巧不巧,出来拿双皮奶的白向忻看到了坐在车里等待的江景辞,他顿时喜笑颜开地奔了过去,甚至还想把手里的双皮奶和江景辞一起分享。
白向忻的这一番操作可谓是捅了马蜂窝,裴二少因为嫉妒又开始发疯,回了家之后差点对江景辞大刑伺候。
裴斯越回忆完剧情,由衷怀疑白向忻是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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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钟后,司机叔叔将车稳稳地停在了甜品店门口,裴斯越一脸麻木地开了口:“江景辞,你去给我买一份双皮奶回来,这是忻忻最爱吃的。”
不愧是全局最渣,带着老婆给情人买礼物,渣的还真是明目张胆。
江景辞蹙着眉,不解地看向裴斯越。
“看什么看,让你买你就买。”裴斯越继续道。
江景辞冷淡地收回了视线,起身下车,关车门的动静不小,“砰”的一声。
裴斯越被吓了一跳,无辜地摸了下鼻子。
这小崽子脾气见长啊。
买完生日礼物之后,就是故地重游环节,裴斯越让司机直接开到了江家别墅门口。
一路上裴斯越心里都有点压抑,因为江景辞的脸色实在不怎么好看。
唇角抿得紧紧的,侧脸像是生了病一样苍白。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也表示理解,毕竟主角受年纪还小,心理承受能力一般,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从豪门少爷到上门男妻的角色转换。
逆袭文的主角受,总要比普通人多吃一点苦。
白向忻在接到电话之后就很快出来了,看到裴斯越手里的双皮奶眼睛顿时亮了亮。
“八中门口那家店?”白向忻将包装袋打开,抬起头笑起来,“谢谢斯越哥。”
裴斯越也假笑着点了下头,他担心自己阻碍到白向忻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将轮椅向一旁挪了挪。
谁知白向忻完全被手里的双皮奶吸引,还拿出两把搭配的小勺子晃了晃:“斯越哥,你进来和我一起吃吧。”
裴斯越一心只想走剧情,假装咳嗽一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商务车。
车窗开了半面,江景辞的上半张脸露了出来,除了眼神略带杀气,绝不影响白向忻辨认。
看啊,你的心上人在车里呢,你们难道不想叙叙旧吗?
白向忻自然也注意到了裴斯越的动作,他也跟着转过头望了一眼,却像是没看到一眼又转了回来。
就在裴斯越思考着白向忻是不是有夜盲症的时候,白向忻直接上手推动了轮椅。
“进去暖和一下吧,外面太冷了,我怕你着凉。”
这什么情况?怎么不按剧情发展呢?
与此同时,黑色商务车的司机李叔偏过头打了声喷嚏。
半小时前,车里的空调突然罢工了,车里的温度本来就不高,后面那位江少爷还偏要打开窗户猛吹冷风。
年轻人还真是火力壮。
等他扛不住打第二个喷嚏的时候,李叔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江少爷,您穿的那么单薄,小心感冒啊。”
江景辞似是才从沉思中回过神,关上窗户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前方一眼。
那眼神凉嗖嗖的,和窗外呼啸的北风杀伤力差不多。
李叔被那眼神惊到,到了嘴边的唠叨也被噎了回去。
“他什么时候出来?”
车厢里安静了半晌,江景辞突然出声。
可问完之后像是又后悔了,他立即垂下了眼睛,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