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特助!”裴顾将注意力从裴斯越身上离开,扬声喊道,“把我车里的奥赛题拿过来!”
来了来了,这场面简直精彩绝伦。
“江景辞,听说你数学挺好?”裴顾高冷地扬起下巴,从助手手里接过一本去年的数学全国联赛的卷子,一把扔在了茶几上,“给你一小时把答案给我。”
裴斯越简直无语凝噎:“哥——”
裴顾立马瞪着眼睛望过来:“没你说话的份儿!”
于是乎,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江景辞都在认真答题。
在这个过程中,裴斯越看戏都看饿了,溜到厨房偷吃了半个小蛋糕。
“好了时间到!”
裴顾就像个教导主任似的,迈着长腿来到餐桌旁边,一把抽过了试卷。
江景辞被莫名其妙抓来做了一小时题,倒是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交了卷之后将笔一放,身体非常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表情甚至是闲适的。
相比较裴顾的表情,两个人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裴大哥,您说您一个炮灰,为什么要来主角受面前自取其辱?
裴顾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仍旧板着脸道:“答得还可以,再接再厉。”
为了考察弟媳妇儿,这份卷子他是提前做了一遍的,想要达到正确率为百分百,他足足用了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而江景辞用了更短的时间拿到了满分。
但想要让霸道总裁认输是不可能的,他只会继续寻找新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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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会的第二天,高三生们经过父母的一番爱的洗礼之后,都短暂地收起了玩心,个个摆出一副沉迷学习难以自拔的架势。
但大多数人只是做个样子。
小跟班勉强地背了三个英语单词之后,转过身来冲着裴斯越诉苦:“越哥,我爸昨天被老师洗脑成功,给我念叨了一晚上的学海无涯。”
裴斯越抱着手机打游戏,闻言冷笑一声:“你可以告诉他回头是岸。”
小跟班“嘿嘿嘿”地笑,笑完之后又问:“明天就是圣诞节,有什么安排?”
圣诞节?
裴斯越操纵的小人被人一枪biu死了,他抬起头来,面无表情道:“家宴。”
小跟班脸一垮,唉声叹气起来,“元宵节中秋节家宴也就罢了,为什么圣诞节也要和家人一起过?”
裴斯越没搭理他,向班级的最后一排扫了一眼:“江景辞去哪了?”
“好像是被臧齐喊到办公室了。”小跟班道。
同一时间,数学老师的办公室里,臧齐从一摞子书下面拿出了一张报名表。
男人一看到江景辞就高兴得合不拢嘴,两只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景辞啊,学校决定让你去参加全国高中生数学联赛,要是能顺利拿到奖牌,将来选择保送的大学就更自由了!等寒假就要准备去S省参加集训,知道了没有?”
江景辞却没有臧齐那么高兴,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表情有点冷淡。
“有什么困难吗?”臧齐表示非常纳闷。
“老师,我明天给你答复行吗?”江景辞问。
自己毕竟不是从前的江少爷了,寒假去外省集训的话,需要考虑的不仅仅是花销,还有裴家人同不同意让他去。倘若他执意要去,万一惹怒了裴家人,受一顿皮肉之苦倒是小事,他担心的是那些人会直接毁了他的学业。
少年背在身后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了一下,冰凉的指尖死死压住掌心。
这种不可控感让他的眼神更加冰冷。
臧齐没想到江景辞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才道:“这件事我已经和你叔叔说过了,你叔叔表示全力支持,怎么,你自己有什么顾虑吗?”
这下轮到江景辞愣了:“叔叔?”
“对啊,”臧齐说,“就是昨天开家长会来的那个男人,那不是你叔叔?”
“......他长什么样?”江景辞问。
臧齐抬手比划了一下:“比我还高半头,右边眉毛上有颗痣。”
这个描述是......孟伯?
江景辞表情空白了一瞬,立马想到了裴斯越。
裴峥嵘和谢岸玲肯定没有那么好心,这件事只能是裴斯越指使的。
“我知道了,老师。”
江景辞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碰见裴斯越从班级里出来去卫生间。
裴斯越心里惦记着家宴那部分的剧情,表情阴森森的,又因为他坐着轮椅视线范围低,压根儿就没看见江景辞。
江景辞脚步一顿,看着裴斯越明显心情不好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四十年后——
裴顾终于从霸道总裁变成了退休老头子。
某天他起了个大早,“哐哐哐”地敲响了亲弟弟家大门,不出意外,迎接他的是让他上了一辈子火的弟媳妇儿。
江景辞:?
裴顾:我觉得我最近象棋水平进步了,咱们再比一次。
江景辞正准备点头,腰被搂住了。
裴斯越打了个哈欠,冲他哥抱怨:“干嘛大清早和我抢老伴儿?”
裴顾老脸一皱,发出人生第一万次疑问: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第16章
裴斯越闷着头来到洗手间,一进门就被一股烟味呛到了。
“咳咳咳——”裴斯越抬头,就看到几个男生头对头地凑在一起正在聚众抽烟。
“越哥。”其中一个男生烫着个锡纸烫,校服敞开露出一件花纹内搭。
他叼着烟走过来,笑吟吟道:“好久没见着你了,忙什么呢?”
裴斯越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只好也跟着说了句废话:“混日子呗。”
锡纸烫男生又吸了口烟,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可我听说越哥最近忙着学习呢,这次没考倒数第一,全靠江景辞那小子给你课后辅导来着。”
裴斯越听到这里,终于想起来这是谁的台词了。
眼前的杀马特少年名叫洪野,曾经几次三番和江景辞起冲突,前阵子还把受伤的江景辞关在了学校器材室——虽然是在裴二少的指使下。
“怎么说?越哥和江景辞那小子日久生情了?”洪野赖皮似的弹了弹烟灰,半蹲在裴斯越的轮椅面前,“以后遇见了,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嫂子了?”
裴斯越担心剧情偏离太远,立马摆出渣男的派头,口气也跟着玩味起来:“说什么呢,就是换了种玩法而已。”
刚走到卫生间门口的江景辞脚步一顿。
终于听到点新鲜的东西,另外几个男生也兴致勃勃地围了过来,“什么玩法?越哥快说,给我们长长见识啊!”
洪野的眉毛也挑了挑,偏过头吸烟的时候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景辞。
“诶呦,说曹操曹操到!江少爷,越哥正和我们说你呢。”
裴斯越的脊背一僵,强撑着人设转过身去,就看到少年冷着一张脸,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对话。
裴斯越:“......”
得,前段时间积攒的好感度全部白搭。
“嫂子好!”洪野的几个小弟看热闹不嫌事大,齐刷刷地喊了起来,“嫂子也来上厕所啊?”
江景辞对这个新称呼没有丝毫反应,他只是沉默不语地盯着裴斯越,似乎在等他主动说些什么。
洪野又猛吸了一口烟,朝着裴斯越眨了下眼睛,那表情简直就在邀请对方现场表演一个。
裴斯越本身是不愿意的。
江景辞可是铁骨铮铮的主角啊,平时独处的时候喊一喊老婆,强迫对方履行一下上门男妻的职责,这些都可以事后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如今要当着众人的面再来那一套,羞辱人的意味就太明显了。
说实话他于心不忍。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裴斯越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讨人嫌的话就秃噜了出来:“老婆——”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他操纵着轮椅来到江景辞面前,非常霸道地将少年的衣领猛地向下一拉,另一只手还托住了少年的后脑勺。
诶呀卧槽。
裴斯越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却使不出一丝力量抵抗。
两个人几乎额头贴着额头。
江景辞的力气不小,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挣开,却任由裴斯越对自己动手动脚。
他感受到裴斯越的唇轻飘飘地落在了自己的唇角,一股淡淡的奶味钻进了他的鼻腔。
又刚喝完奶?
这人渣刚刚说的换一种玩法,是什么意思?
裴斯越亲完之后向后一靠,生无可恋地念完了最后一句台词:“我就是要当众吻你,羞辱你就是我的目的。”
妈的混蛋作者,要不是她还特意描写了一下触感,他根本不用亲自碰到江景辞的脸,主角受的小脸蛋怎么能被渣攻亵渎呢?初吻应该留给主角攻才对!
走完剧情之后的场面稍稍有些窒息,洪野和他的小弟们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江景辞的反应,裴斯越自己也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过去。
裴斯越原本担心这次把江景辞气得暴走,要是对方揍他他也认了,可江景辞却不像是被羞辱过的样子,反而呆呆地抬手碰了一下刚刚被吻过的地方。
裴斯越:“???”
这崽子怎么没炸毛?
其实裴斯越也没想错,江景辞现在确实很生气。
但理由不是因为裴斯越当众亲他,而是因为裴斯越的这个吻来得太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江景辞面无表情地冷笑了一声。
这人渣话说得挺拽,但吻得倒是挺敷衍。
看到江景辞终于被气到了,洪野应景地来了声口哨,“越哥有霸道总裁那范儿了。”
其他小弟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不过看嫂子只是冷笑这个反应,是经常被越哥强吻吧?”
小弟A:“越哥威猛。”
小弟B:“嫂子这么清冷还挺带劲儿!”
小弟C:“不过这么欺负也太流于表面了,越哥没来点更深度的?”
小弟A :“比如......床上的?”
眼瞅着这帮男生的话题越来越下流,江景辞气得转身走了。
裴斯越内心叹息一声,用眼神制止了他们的黄。色话题。
“他们说的也没错,也不能太便宜江景辞那小子了,”洪野再次靠近裴斯越,笑得流里流气,“听说搞男人对下面那一个伤害挺大,越哥试过了没有?”
试过没有?
裴二少这个超级无敌大渣攻还有什么不敢尝试的,只不过还没到他作死的时候罢了。
“必须试过了。”
反正江景辞不在,裴斯越又开始端着架子信口开河,“上次一晚上弄了十几次,那小子第二天高烧到四十度直接拉医院了。”
洪野虽然看了不少片子,但对于男男这方面确实是盲区,听罢也开始好奇:“据说挺疼的?”
裴斯越也懵:“你说谁?”
“自然是江景辞啊,”洪野将烟掐了,用脚碾了碾,“他叫的声音大不大?”
裴斯越想了想,嘚嘚瑟瑟地笑了起来:“叫得跟杀猪一样。”
小弟们又是一片嗷嗷叫好声。
与此同时,停留在走廊里的江景辞耳朵尖尖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期的江景辞:这个人渣太不要脸了。脸红心跳.jpg
以后的江景辞:我还可以更不要脸。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想再玩一次摇摇车.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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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圣诞节的家宴是裴老爷子早早就定好的。
裴老爷子前阵子体检的时候,肺部的B超中疑似有一块儿阴影,虽然在后续的检查中发现只是虚惊一场,但这对于一个古稀老人来说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冲击。于是这个原本晚年不爱热闹的老人也怀念起儿孙来,要求裴家所有人必须在圣诞节那天出现在他面前,给他老头子一个个过目才行。
裴峥嵘和裴顾还在外地开会,圣诞节当天晚上才能赶回来,家里只剩下谢岸玲在忙前忙后地准备着送给老爷子的压惊礼物。
“宝贝,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谢岸玲将大大小小一共七个礼品盒排列在地上,终于松了口气,“你让儿媳妇和孟伯一起把这些都搬到车上去吧。”
裴斯越正窝在轮椅里犯困,闻言应了一声,用微信给江景辞传了条消息。
江景辞没回,直接下楼来干活,搬完东西站在车边,垂眸看了一眼仍旧在犯困的裴斯越。
裴斯越打个了哈欠,泪眼朦胧地指挥人:“麻烦把我也搬上去吧,谢谢。”
江景辞没动,沉默地看着他。
在谢岸玲的强烈要求下,裴斯越今天穿了一身某国外品牌的高定白色礼服,得体的剪裁落落大方,衬托他比例完美的身形,露出来的丝质衬衣有着云朵一般的质感,上面还搭配着一只黑色的领结。
这人虽然常年坐在轮椅上,但由于被精心照顾得久了,浑身上下细皮嫩肉,娇贵得很,并没有显露出多少病态,尤其在兴致缺缺或者犯困的时候总是半睁着眼睛,像只慵懒的猫。
江景辞心里这么想着,便又放任自己多看了几眼。
他的注意力来到了那枚黑色领结。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裴斯越戴领结,这个小而精致的东西就像是起到了润滑作用,几乎将裴斯越身上的棱角感磨没了,让这人身上又多了点乖巧的味道。
江景辞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外表都是假象,这个人渣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乖一点。
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裴斯越忍不住抬起头,正好看到少年一脸冷漠的扭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