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夫妻前不久前刚从裴二少的爷爷那里求来一笔钱,他们美其名曰要洗清革面踏实做人,盘下了一个三层楼的店面要开餐厅,可这两口子压根儿没有经商的脑子,不出三个月便把钱赔了个光,还欠了几十万的房租拿不出来。
就因为赔了钱,裴玥又死性不改地去了赌场,本来谋划着把赔的钱都赢回来,可谁知玩一把输一把,欠下的债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到了无力承受的地步。
这次来裴峥嵘这里,就是为了要钱。
裴斯越本身并不爱管闲事儿,如果裴玥夫妻俩人只是单纯败家,反正他不是真正的裴家人,他们怎么样都与他无关。
可这对夫妻在原文后半段的表现,就有些狼心狗肺了。
后来裴家上下都受到了江景辞的报复,公司被收购,家产被抵押,裴峥嵘和谢岸玲差点到了流落街头的地步,裴峥嵘一气之下犯了心脏病住院,裴玥夫妻两人直到那时候还惦记着裴峥嵘剩下的救命钱,几次和谢岸玲发生争执。
裴玥完全不在乎和裴峥嵘的兄妹情分,眼下裴峥嵘凭什么要帮这个白眼狼还钱?
裴斯越洗漱干净,换了一件纯白色的卫衣,坐着轮椅下了楼。
“许久不见嫂嫂,真是又漂亮了不少,这皮肤嫩的呦,说你三十岁出头也没人怀疑吧?”
“我哪儿能跟嫂嫂比呢,嫂嫂每个月零花钱顶我的一年,好一点的美容院我都不敢进呢!”
“我听说哥又谈成了一笔大买卖?你们家是真的旺,要是老爷子不偏心,也能让我掌管几家公司就好了。”
裴斯越一边下楼一边听着裴玥尖利的嗓音,嫌弃地蹙起了眉。
裴峥嵘其实也不怎么待见这个妹妹,但毕竟有血缘关系,他身为兄长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刻的他正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品着,对于裴玥的声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姑姑,姑父。”
裴斯越保持一贯的阴郁少年风格,压着嗓子和客人打招呼。
谢岸玲原本正被裴玥的喋喋不休烦的头疼,看到儿子下来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宝贝,你睡醒了?”
“嗯,”裴斯越应了一声,冷淡的视线扫过裴玥夫妻,问道:“小岩呢?”
小岩是裴玥的小儿子,今年刚上初一,本应该是学会懂事的年纪,却因为从小被一家老小溺爱着长大,性格非常讨人嫌,属于将传统意义上的熊孩子再提升好几个档位的程度。
裴玥没想到裴斯越会出来打招呼,脸色稍稍有点尴尬:“你弟弟......他去一楼储藏室了,去年过年去里面看了一眼,这都惦记了一年了。”
一楼储藏室里放着裴斯越和大哥两人从小到大玩过的乐高,机器人模型和手办,品种之多堪比百货商场,没有哪个男孩子可以抵御的住。
话音刚落,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儿就抱着两个限量版擎天柱跑了出来:“妈妈!我挑了两个最喜欢的机器人!里面还有几架直升机也不错,你帮我把那些搬到车上去!”
自家儿子这么没有家教,裴玥也没有觉得脸上挂不住,反而转过身笑吟吟地冲着裴峥嵘道:“哥,这几个玩具小岩喜欢就送给他得了,反正你们家孩子也都长大了,放在储藏室里也浪费不是?”
还没等裴峥嵘说话,裴斯越轻轻地哼笑了一声:“姑姑,想要我的东西,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裴玥之前只当裴斯越是个一无是处的残废,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过,如今看到这残废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眼神里多了丝不屑。
“呦,小越怎么跟姑姑说话呢,小岩可是你的弟弟,你的玩具还不能给他玩一下了?”
裴斯越扫了那初中生一眼,“就算要玩,也得经过我的同意,现在这样也太没规矩了吧。”
这话有些不客气了,裴玥夫妻二人都没说话,脸色有些难看。
小岩被惯坏了,一听父母没有帮他,立即大声嚷嚷起来:“我就要我就要!二哥腿坏了,他就是个残疾!一个残疾人要这么多玩具干什么?!”
这话一说出来,裴峥嵘和谢岸玲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小岩!”裴玥立马呵斥住了自家儿子,转过身对着裴斯越赔笑脸道:“小越,你弟弟年纪小,口无遮拦,你可别和他计较啊!”
裴斯越指尖敲着轮椅扶手,没搭理她。
眼看着气氛变僵,裴玥站起身来一把夺过儿子手里擎天柱送回了储藏室,嘴里不住地道歉:“是姑姑没教育好弟弟,姑姑给你放回去啊,别生气了。”
小岩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被他爸爸连哄带骗地送到车上去了,裴玥虽然知道此时开口要钱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但也无计可施了。
“哥,嫂嫂,其实我今天来,是遇上难处了,爸从小就不疼我,如今我只能求你们帮帮忙了。”
裴玥这个人演起戏来,绝对能和科班毕业生媲美,她吸了吸鼻子,眼泪竟然就下来了:“哥,你这次要是不帮我,我真的只能投河了呜呜呜......”
裴峥嵘虽然还在为刚刚的事情生气,但听到亲妹妹这么说,心里又有点动摇,正准备松口,裴斯越滑动轮椅慢悠悠地来到裴玥身边。
“姑姑,你当我们家都是搞慈善的?”
裴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接愣住了。
裴斯越一点都没留情:“你自己欠了一屁股赌债,爷爷都不管你了,你这是又来吸我们家的血了?”
裴玥愤怒地看向裴峥嵘:“哥!你儿子这是怎么说话呢?”
“我就是这么说话的,”裴斯越笑了笑,“姑姑,我们家不会把钱给你。”
裴峥嵘被裴斯越这么一打断,也回忆起裴玥之前的种种行为,失望又痛心地叹了口气:“玥玥,我不能永远帮你收拾烂摊子。”
眼看着要钱无望了,裴玥深吸一口气,眼睛里露出怨毒的神色。
她第一次仔细打量面前这个坐在轮椅的少年,嗤笑了一声,“你儿子成了个残废,如今还娶了个假少爷为妻,这就是你们一家见死不救的报应。”
裴峥嵘顿时气得面色涨红,裴斯越伸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臂以示安抚,又对乱咬人的裴玥下了逐客令:“姑姑快走吧,我怕你一会儿要挨揍呢。”
裴玥急剧地喘了几口气,顶着一张煞白的脸还在逞强:“不用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的某一天,裴玥又来上门要钱。
裴斯越被吵醒,生气地推了一把睡在身旁的江景辞:“放狗咬她。”
江景辞淡淡地“嗯”了一声,掀开被子将脸埋下去:“放狗咬她,那我咬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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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终于送走了这尊瘟神,一家三口全部松了口气。
裴斯越虐了反派心情不错,中午吃饭的时候多吃了半碗米饭。
谢岸玲原本还担心他听到“残废”两个字闹心,眼下也放心了。
“晚上要出去聚会吗?”谢岸玲又给裴斯越盛了半碗汤,“小辞跟你一起去吗?”
裴斯越这才看向饭桌对面的江景辞。
江景辞是十分钟前才从房间里出来的,就在他与裴玥针锋相对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小子一点八卦都不关心,竟然又在心无旁骛地学习!
这就是学霸的境界吗?
“带他一起去。”
裴斯越预感到这是必走的剧情,便也没有浪费力气试图改变,“晚上可能要晚回来一点。”
按照原文的发展,这是裴斯越第一次带江景辞出门见朋友。
裴二少的朋友都是孟庆原那类型的,又渣又爱闹,日常以看别人出丑为乐趣,如今裴二少带着个美少年出席,自然少不了他们发挥的机会。
把江景辞灌醉之后一边调戏一边羞辱,拉着人家美少年玩涩。情游戏。
想想就令人头疼。
裴斯越面上淡定,预感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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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半,司机将裴斯越和江景辞送到了位于市北的腐败一条街,整条街塞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吧和舞场,装潢风格超前各异,四处挂满了并不显廉价的镭射灯,刺耳的音乐声烘托出了这里灯红酒绿的糜烂氛围。
裴斯越并不习惯这种环境,费力找到孟庆原定好的那家酒吧,一进门就被闪瞎眼的灯光照得头晕目眩。
“越越!”
孟庆原特意出来,亲自把裴斯越迎进了包房,“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开心不开心?”
裴斯越在灯光中干脆闭上了眼,面无表情道:“没有你当然开心。”
孟庆原自然想到了自己上次干得好事,瞬间萎靡了不少,不过但这并不影响他八卦自家兄弟的心。
他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跟在后面的江景辞,凑到裴斯越耳边低声问道:“最后怎么解决的?”
裴斯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靠你不会是自己打发的吧?”孟庆原大为震惊,“你怎么这么菜啊,都娶了老婆了还要委屈自己?”
就因为孟庆原总说这种话刺激渣攻,原文中的裴二少才会在这条作死的路上越做越远。
“闭嘴。”裴斯越彻底不想和他交流。
进到包间,裴斯越扫了一眼另外两个作死种子选手。
路子尧身材壮硕,留着猕猴桃一样的寸头,两条眉毛又浓又密,有点张飞的既视感。
他嘴巴里叼着根烟,表情非常之放荡不羁,看到裴斯越之后立马笑了起来,“真是稀罕,裴二少终于肯出来浪了?”
说着,还熟练地递上一根烟。
裴斯越随手接过来,却没抽,因为他压根儿不会。
“我们越越这次才不是出来浪的,”孟庆原在身后接话,笑得意味深长,“人家是来秀老婆的。”
路子尧哼笑一声,略过孟庆原的肩膀随意地瞥了一眼,表情立马愣住了。
早在半个月前,路子尧就已经得到了关于这场联姻的第一线情报,裴斯越终于放弃了姓白那小子,和江家的少爷扯了证。
虽然他早就认清了自己特殊的性向,但对于裴斯越娶了个男人这件事却表示并不嫉妒。
他以前在一场宴会中见过江氏夫妇,那二位的长相都不算是出挑,平凡的父母还能生出什么出类拔萃的儿子吗?
然而就在他看到江景辞的第一眼,路子尧心里一酸,他承认自己嫉妒了。
江景辞显然对这次酒局毫无兴趣,进了包间之后就坐在了角落里,一双眼睛波澜不惊地注视着地面。
光从外表就能看出来,这位江少爷的婚后生活过得并不好,脸色苍白,身形瘦削,其中一条腿还有点瘸。
莫非裴二少搞家暴?
路子尧咧了咧嘴,眼底神色耐人寻味。
“斯越哥,好久不见。”
坐在另一边的是个穿翻领小衬衫的男生,一张圆脸白白胖胖,整个人显得非常喜庆。
他站起来和裴斯越打完招呼,冲着江景辞客气道:“江少爷,我是骆甄。”
“江少爷”这个词在外人听来再正常不过,因为江家并没有向外透露他假少爷的身份,可在江景辞听来却充满了讽刺意味。
江景辞朝着骆甄点了下头,眼底的情绪一闪而过。
“来来来,我们几个久别重逢,先走一个,”孟庆原组的局,属他的招呼声最大,“骆甄和子尧都满上没有?啧,斯越呢?你的酒杯呢?”
裴斯越稍稍皱眉,心想今天这个局可太不适合他了。
自己不但不会抽烟,连酒都不会喝,别人酒量差的话都是一杯倒,他是一口倒。
要是不小心喝多了崩了人设,可就不太好收场了。
“我不喝,让服务员给我来杯奶。”裴斯越淡定地说道。
还好自己是性格阴晴不定的渣攻人设,就算在酒场上要奶喝,也不会有人胆敢有异议。
这三个人里和裴斯越最熟的就是孟庆原,他看到裴斯越认真的表情,立马妥协道:“行行行,我真是服了。”
说罢,打电话给吧台让服务员送一杯牛奶上来。
路子尧转动着酒杯,视线飘忽绕了一圈后落在了江景辞身上,笑着问道:“斯越不喝,江少爷也不喝?你们夫妻俩是来砸场子的吗?”
孟庆原本有此意,迅速附和道:“来,都是成年人了,少喝一点没关系,骆甄给江少爷倒酒啊。”
骆甄看着面善,倒酒的动作倒是非常麻利,转眼便将一整杯酒递到了江景辞面前。
江景辞抬头,灯光恰好从他侧面照过去,使他的侧脸线条更加凌厉。
“怎么,不给面子?”骆甄笑嘻嘻地对他说。
江景辞二话没说,将那杯酒一股气喝光了。
这一杯酒下肚,场上的气氛彻底热闹了起来,其他四个男生都在喝酒,只有裴斯越一个人在喝奶。
喝奶怎么了,喝奶我也是最吊的。
裴斯越心安理得地想。
“斯越啊,作为兄弟团里唯一一个步入婚姻殿堂的人,给我们讲讲你的幸福生活呗?”
“对啊对啊,有老婆了是不是特别爽?”
“江少爷看着性子挺冷,是不是每天都需要你哄啊?”
终于,这些兢兢业业的配角们开始走剧情了。
裴斯越看了江景辞一眼,琢磨着把精力留着抗争以后的剧情,渣攻语录就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哄什么?他不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上门男妻吗?”
“况且在床上的时候,都是他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