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书心思缜密,自然会怀疑,但论他如何调查,都差不出谢慈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只能说明这纨绔并不是扮猪吃老虎,真是因为小时候‘他’的救命之恩才对他倾心不已。
但其实也有所收获,他手下的影卫调查谢慈时偶然间调查出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秘闻。
谢慈其实并不是谢侯爷的子嗣,而是当年谢侯爷心腹手下的孩子,谢侯爷与其心腹曾在战场上结下深厚的友谊,最后那人更是为谢侯爷挡刀而死,谢慈的亲生母亲生产前夕恰巧听到丈夫死亡的消息,当晚羊水便破了,生下谢慈便大出血而亡。
谢侯爷当时便想着收养谢慈好生相待,时逢一个路过的大僧告诉谢侯爷谢夫人命中无子,必须要收养一个福星高照的孩子才能拥有自己的血脉。
大僧一见谢慈便道此子乃福星高照、命有贵人之相,若是谢侯爷收养谢慈,便能家宅安宁,侯府不衰。
但有一个要求,便是谢侯爷绝不能同旁人泄露此事,必须要好好对待这个孩子,在谢慈二十二岁前谢家小侯爷的称号必须要落在其身上。
因为谢夫人本是命中无子,便是后来当真孕育一子,那孩子也是冲着谢慈来的,命格极其脆弱,必须要有谢慈坐镇克制方才能顺畅一生。
沈玉书垂眼,想起从前影卫传来的消息。
谢家两兄弟时常举止亲密,谢池待其兄长堪比妻子,并看到兄长混迹红楼时隐有嫉妒之色,
若是一般人便只觉得这谢池或许是嫉妒兄长占了小侯爷的名头,沈玉书一开始也是如此想法,但是之后隐匿在谢家的密探回报的时候,沈玉书便敏锐的觉察出不对劲来了。
谢池那哪里是对待兄长的态度,时常的搂抱便算了,之前误以为谢慈轻薄了他,后便将谢慈带到祠堂掌掴臀部,若是遇上兄长不好好穿衣,谢池甚至会强行搂住兄长,耐心的帮对方穿鞋穿衣。
这是一般的弟弟对待兄长的态度?简直荒唐。
谢池分明是暗地里爱慕着自己的兄长,却碍于两人关系,迟迟不敢表露出来。
这便是沈玉书可以利用的点。
沈玉书淡漠的摸了摸手骨上的佛珠,唇齿间似乎还残余几分玉萝丝的滋味,但却并不被他放在心上。
谢慈确实于他来说与旁人不一般,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统大业,夺得龙脉。
毕竟等到他成为天下之主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要什么人,便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寺人垂着头进大厅,恭敬的伏跪下来问道:“主子,可要将这一批桌椅置换了?”
沈玉书冷淡道:“谢小侯爷的便不必了,他时常来,萧崇碰过的东西全部烧了。”
顿了一下,沈玉书眼中浮现几分淤泥似的阴霾,大概是有几分浅薄的嫉恨:“尤其是那盏茶杯,砸碎了再焚毁。”
寺人垂头:“是。”
待寺人收拾好后,沈玉书方才起身,他慢慢走到谢慈坐过的桌椅旁,修长的指节停留在椅背上。
谢慈身上有一种很淡的甜香味,对方坐过的桌椅上好似也染上了那甜香。
真的很甜,很像小时集市上卖的桃花糕点。
让他想含在舌尖,好好品尝一番才好。
第84章 第三只备胎18
天气越来越冷了, 谢慈本就畏寒,近来更是能一觉睡到午时,谢小侯爷起床气大, 仆从们都不敢触这纨绔的眉头, 整个侯府也只有谢池能将谢慈从床榻上拉的起来了。
即便是谢池, 也时常被谢慈踹下床,但谢池的手段比较强硬, 他并不介意亲手帮兄长穿衣服。
他不介意,谢慈却又觉得羞恼了,谢小侯爷甚少锻炼身体,身体肌肉并不结实, 靠在谢池结实的胸口有些松松软软的泛着粉,娇嫩的很。
谢池心中口干舌燥, 时常挪开眼不敢多看,谢慈就以为谢池这是嫌弃他不够男子气概,恼火之下,手边有什么东西便全然不顾的砸过去。
有一次甚至将亵裤都砸到谢池手上, 谢池平常时候待谢慈十分纵容, 手上帮谢慈顺好亵裤,手上自然的揽过兄长盈盈一握的腰,温声顺毛:“那便罚池为兄长穿衣可好?”
谢慈此时便会抬起那张睡得迷蒙的粉面, 火气歇下几分, 怄气指使:“你不许随意摸我、不许看着我的时候又突然移开眼神、不许再那么早喊我起床了·······”
谢池抿唇,沉稳的面上难得露出淡淡的笑意,是一种常年累月、惯性的宠溺, 他低哑道:“兄长的要求真是愈发多了。”也越来越娇气了。
谢慈瞪眼看他, 谢池便不说话了, 唇畔的笑意却久久不肯消下。
谢池帮他穿好衣物,便站在谢慈身后为他仔细束好腰封,宽大的双手在谢小侯爷身侧细心调整着腰封位置,谢池的睫毛很长,垂下便有一片浓密的阴影,看来竟有几分贤良感。
谢慈早已习惯谢池对他的过分亲密,他察觉不到分毫的异样,甚至还能调侃道:“谢池,你真是越来越娴熟了,简直与别人家的新婚夫人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话是比较出格的,也像是这花心多情的小侯爷能说得出口的。
谢慈本以为谢池大概率不会搭理他这种胡话,却没想到谢池手中动作微顿,墨色的眼看着谢慈,意味不明道:“那兄长不若娶了池,叫池日日伺候兄长?”
谢慈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只觉得谢池的话怪怪的,但他也不可能往那方面想,只当谢池也学坏了,这样的弟弟反而叫他生出几分趣味感。
他道:“可惜啊可惜,下辈子你若是个女子,与小爷不是亲近血脉,小爷还真能收了你。”
谢池面上的表情不变,自然的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可他的指尖却在打颤,给谢慈系布扣时都没法系好。
他控制不住的生出几分奢想,或许兄长对他也并非毫无情意。
怪便怪上天弄人。
他们偏生是亲兄弟。
谢池垂眼不再多想,他帮谢慈顺了顺衣尾的褶皱,低声道:“兄长待会儿便去将午饭吃了,今日叫厨房做的你爱吃的桃花糕。”
谢慈下意识问:“你不陪我?”
多亲昵暧昧的话,叫人心尖直打颤。
谢池抿唇:“下午朝堂事务繁多,池可能陪不了兄长,若是兄长有什么想要从集市带的吃食物件·······”
谢慈弯眼:“这么好啊,嗯·····那你给我带芙蓉甜点糕、梅子汤,要酸一点的,还有桑莓、冬枣糕、粉面·····就先这些吧。”
纨绔刚起身,脑袋后面有几分蓬松否发丝轻轻翘起,他用这样骄横的语气同谢池说话时眉目生晕、格外动人。
就好像他是天生该被男人宠爱的。
谢池抬手,轻轻帮谢慈压下头发,声音稳而沉:“吃这么多甜食兄长当心蛀牙。”
谢慈于是瞪他:“小爷又不是全吃了,分你一些就是了。”
他口中说着分给谢池一些,其实就是每个都想吃,每个都吃不完,让谢池来处理残局来的。
又娇又傲,自我为中心,偏偏谢池没法拒绝,甘之如饴。
其实谢池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对这位骄横无度的兄长有如此多的耐心,就好像他从骨子里、打从出生开始就属于谢慈,他对谢慈的爱生来便有。
并不是因为兄长年幼时候护着他、也不止是单纯的兄弟情义、爱慕之情。
他与谢慈像是本就同根而生、注定交融在一起的鸳鸯藤。
孟不离焦,死生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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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秋冬的日光温度薄冷,街上的行人都裹紧了衣袖,谢池穿着稍厚的蓝色常服,走入一家酒楼。
酒楼的小厮肩头搭着一块白布,热情的招呼着入门的客人,见到谢池时眸中暗色微闪,笑着迎上去领着谢池上了二楼天字号包厢。
谢池甫一入门便看到窗侧坐着的一道冷清的背影,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正是皇城中人人称道的沈家郎君。
沈玉书食指摩挲着杯沿,见到谢池眸色微缓下几分,开口道:“谢大人,请坐。”
谢池眸光微顿,依言座到沈玉书的对面,他抚平衣袖道:“沈郎君今日急寻我是为何事?”
沈玉书放下茶色的瓷杯,釉白的指泛出浅蓝的青筋,有种破碎的冷感,他深黑的眼中似乎藏着某种漩涡,直视着谢池道:“今日玉书来寻谢大人自是有要事相告,这里有份密卷,谢大人不若先看完再与玉书相谈。”
说着,他伸手,慢条斯理的将羊皮密卷推给对面的谢池。
谢池迟疑了一瞬,还是伸手拿起密卷,只第一眼,面色便急剧变化。
他的眼廓瞪的很大,白眼球中泛出密密麻麻的血丝,额头的青筋都鼓起几分,谢池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死死盯着沈玉书的眼,嘶哑的嗓音让人联想到暗色中生存的蝙蝠:“荒唐!沈大人是从何处得知此等、此等秘闻?”
沈玉书怡然,他向来毫无人色的面上显出几分了冷淡的笑意,似乎对谢池的表现十分满意:“谢大人合该知道,玉书自有一番手段。”
谢池犹如困兽一般的咬牙,眼中无数的情绪汇聚在一起,十几年来压抑的情感几乎一瞬间爆发出来,什么沉稳、冷静、克制,全部被丢到一边。
他的脑海中只有那密卷上的内容,谢慈并非他的亲兄长,他与谢慈从来都没有血缘关系。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搂住谢慈,亲吻那梦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的唇。
他不是违背人伦的畜·牲。
谢池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勉强的冷静下来,他方才抬眸看向沈玉书:“沈郎君果真不凡,你想我如何助你?”
谢池向来是个聪明人,沈玉书谋反的心思昭然若是,对方的势力已然发展如此,精巧地躲过老皇帝的爪牙,保皇党与沈派接下来必然有所一争。
中立派确实好站脚,但也容易直入深渊。
谢池并不算什么忠君的臣子,事情发展如此,他倒不如投向沈玉书,对方若当真顺利称帝,他反倒能脱离现在的身份,以另一重身份光明正大的与谢慈成婚。
光明正大,这四个字念在舌尖,都叫谢池生出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不会有人明白他在多少个日日夜夜唾弃自己肮脏的心思,他像是一头被剥·光了皮的野犬,血肉都被伦理的热油烫的溃烂。
他按捺不住的触碰谢慈后,只会生出更加虚空的崩溃来。
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见不得光。
多可怜,他甚至都没法像旁人那般对谢慈亲口表露爱意,他的爱是毒药、是溃烂的伤口,是会让整个谢家分崩离析的炸·药。
沈玉书唇边泛起意料之中的笑意,他的眸色泛着粼粼的冷光,所有物被觊觎的不悦感被死死压制住,他对谢池道:“你只需告知中立派转投意向,尽量拉拢,在最后表态即可。”
“这对于谢大人来说,应当不难吧?”
谢池闭了闭眼,好一会儿道:“好,我答应你。只是沈郎君,在下有一事相求。”
沈玉书:“何事,谢大人尽管说便是。”
谢池道:“我希望在助你成就大业之后,沈郎君能赐下一道旨意,让我与谢小侯爷成婚。”
沈玉书脊背稍动,竟是露出几分微笑:“这是自然,谢大人是栋梁之才,玉书自然不会亏待了。只是没想到谢大人竟对相处多年的兄长生出这等情谊,实在叫玉书好生惊讶。”
谢池面色复杂,好一会儿垂眸道:“不过是想争一次罢了。”
他问沈玉书:“沈郎君对家兄是何想法?”
沈玉书唇边的弧度平下去,指尖深入掌心,他的唇自然泛白:“并无想法,聒噪。”
谢池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沉稳的面上露出几分笑意:“如此,日后在下必会管好兄长,沈郎君放心。”
沈玉书淡淡的点点头,未发一言,好似浑然不在意,只是他的手腕上陡然泛出几分浅灰如蛛网般的丝线,从指尖蔓延而上。
等谢池离开后,沈玉书挺直的脊背才好似垮下几分,他冰雪似的脸上露出一种阴戾的神色,身体痉挛似的颤抖,脸上也开始慢慢泛出青白之色,沈玉书身旁的寺人大惊:“主子,请您息怒!现下并非月末,怎的提前发作了!”
沈玉书勉强支撑着身体,低声道:“无须在意,一刻钟内取玉奴的血给我。”
寺人连忙吩咐暗卫取血。
一刻钟后,沈玉书饮下那一小盏泛着浅黑的蛊血,面上慢慢恢复正常,指尖的灰色也缓缓消退。
他手指死死抓着鱼白的袖袍,眼中透出一种阴森的欲·色。
必须要提前计划,他需要龙脉。
得到天下之前,他得保证自己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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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书没想到发作的次数开始变得频繁了起来。
从前至多一月一两次,这次却仅仅相隔三日。
无计可施之下,他只能命人提前放出玉奴体内的血蛊虫,那些血蛊虫泛着深红,头部的口器极为尖锐,在药浴的桶内泛着猩红可怖的血色。
乍一看,叫人以为那是一桶鲜血。
沈玉书一张脸已经不是从前的冰雪冷色了,他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好似一揉便会彻底碎成片。
比死人还叫人生冷。
他挥退伺候的人,不许任何人守着房门,好一会儿才慢慢解开外衫、内袍。
随着一层层衣衫的落去,他那苍白的皮肤终于彻彻底底的露了出来,那是极为惊悚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