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言看着他,唇畔的笑意停驻半刻,他敛了敛嘴角微扬的弧度,忽然开口说,“童童,昨晚……”
“张浚言……”
张浚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庄童童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
他的嗓音仍然有点哑,“我不后悔。”
张浚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慢吞吞地露出个笑,歪着头,“今天外面阳光很好,要不要晒晒暖?”
阳光耀眼,穿着宽松的雪白单衣的少年躺在摇椅上,似乎是太累了,整个人睡得昏沉沉的,张浚言宠溺地拨了拨他额前散落的发丝,俯身在他眉间吻了一下,含情眼里带着勾人心魂的魔力,“你是我的了。”
庄童童似乎被扰到,眉尖褶了一下,翻身侧躺,漏出他腰间的弧度,张浚言眼神一下就暗了起来,昨晚的情景在脑海中闪过,庄童童塌着腰,蝴蝶骨勾勒出好看的弧度,想到这里,汹涌而来的情欲比阳光还要沸腾。
“唔……张,浚言!”
“别怕,我吩咐过,不会有人过来的,这里只有你,我。”
庭院树枝上落有几只麻雀,目圆圆的眼睛滴溜溜直转光盯着交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似是好奇,看了一会儿似是被春光羞了脸,扑扑楞楞地飞走了。
第一零七章 浮生若梦
黄昏时分,斜阳余晖返照山光水色,秋风瑟瑟落叶落了一地枯黄。
阮玉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见张浚言站在庭院,上气接不住下气地说道:““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怎么了?”张浚言见她神色慌张,心中已经猜到一二,他又怕把庄童童被吵醒,把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声音小点,还在睡。”
阮玉儿看他不慌不忙的样子,急得不行但还是放低了声音,“四大盟都在谷外,让我爷爷把你交出来!”
果然如此,想不到事情来的这么快。
“宋覃呢……”
张浚言问道。
“他被我藏起来了。”
阮玉儿不安地张浚言,语气沉重,“庄伯伯他们已经进谷了。”
张浚言点点头,“玉儿,我有些话交代你。”
阮玉儿急得原地跺脚,“都这个时候了,还说什么啊!就不能留在以后说!”
“很重要……”
阮玉儿见他模样认真,也平静下来,只是越听她眉头皱的越深,一阵秋风吹来,将地方的落叶吹到半空中,又慢慢悠悠落下来。
“明白了吗。”
像是过了好久好久,阮玉儿神色复杂,思虑片刻才喃喃出声,“好……”
说着便飞身离去。
阮玉儿刚离开不久,房门就被打开了,庄童童走了出来,衣襟严整,眉目冷淡,素白的衣裳无一丝褶皱,环珮系腰,俨然一副谪仙之姿。
张浚言眉眼温柔,“醒了?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我们赶紧走。”
庭院忽而寂静无声。
张浚言长叹一口气,“童童,有些事情总得去面对。”
庄童童下颌绷紧,嘴唇发颤,像是隐忍了太久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但代价是你,对吗?”
那一瞬,张浚言瞳孔微缩,他想不到庄童童竟然听到了。
庄童童他的眼眶一瞬有些微微泛红,嘴唇颤抖,半晌他才咬牙说出一句,“你凭什么替我选择!”
张浚言牵住他的手,紧紧扣住,轻笑了声,笑声里满是戚然,片刻,才嗓音嘶哑地同他道:“童童,抱歉。”
“我很想很想跟你白头偕老,我做梦都想。但是,童童,事不由人,天也不由人。”
张浚言觉得太沉重了些,便笑了笑,“再说了,我可是神仙,被老天爷贬下凡历劫了,以后你好好修炼,哪天成仙了,说不定咱俩就见面了。”
“张浚言,你又想骗我。”
声音褪去冰雪的掩护,透露出一丝软弱来。
张浚言眼睛一瞬间红了,他在很多分别的场景,以前总想着哪有那么难过,又不是见不到了,如今他才明白原来每一次分别,都像是再告别一样。
来不及感伤,阮玉儿将庄浮生他们引进庭院,本来看着还挺宽敞的院子,瞬间显得拥挤起来。
庄童童看到庄浮生时,眼神还是有些畏惧的,“父亲……”
庄浮生虽说是庄童童的父亲,可毕竟是修仙之人,年龄似乎定格一般,比其庄童童的清冷,他却如春风拂面,嘴角总是微微勾着,总给人一种春日暖阳之感。
张浚言第一次见到他时,还以为是见到了某款游戏里的庄周,不同时,他黑发白袍,手指上缠绕着紫色玉珠。
“童儿,过来。”
庄童童虽然畏惧父亲,可依旧挡在张浚言身前,“父亲,他从未做过恶事。”
这时一位长者留着白色长须,走出来斥责,“他是魔骨,他昨天能杀了平阳道人,明天就能杀了你!”
庄童童立马出声反驳,“平阳道人本来就死有余辜!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他目光坚定,“而且他不会杀我。”
“魔骨本就不应存在世间,骨子里就是好战,若是任由他发展下去祈天国必然会重现百年前的悲剧。”
庄浮生声音依旧温和,像是在教导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他不杀你,你能保证他不杀别人吗。”
似乎有了他的开口,其他人也有了底气,“就是,你是仙门中人,更应该痛恨这魔骨,怎能天天厮混在一起,还替他说话!”
刚刚还温和的庄浮生瞬间冷了脸,狭长的丹凤眼,蕴满不寒而栗的阴沉,周身寒气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吾之子,何须你来出口。”
话落,刚刚之人一脸惊悚,冷汗战战兢兢,急忙道:“是我一时出口狂言,还望仙君莫怪。”
张浚言瞧着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庄浮生没有书里写的那么严厉,怪不得庄童童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他,玉上宫的人也没有想过把人锁起来。
“童儿,过来。”
庄童童看着父亲的面容,握紧了手中的剑,可却倔强地一步也不动。
庄浮生看着他这模样,叹了一口气,他把目光投向张浚言身上,语气温和有礼,“小友,可否劝劝我儿。”
老丈人都开口了,做儿婿的自然不敢怠慢,如同圣旨一般。
张浚言走过去在庄童童耳边低语,“过去吧,别让你父亲难做。再说了,等会儿我要是挨打了,你再出来帮我也不迟,现在这样,只会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僵,听话,恩?”
他向来会说话,总能让别人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庄童童看了他一眼,见他眉眼带笑似乎并不害怕,还用口型说了一句有的没的,让人气恼。
庄浮生看着走向自己的儿子,对着张浚言道了一句谢,“多谢小友。”
第一百零八章 任务完成
张浚言也不等他们长篇大论,瞧着他们警惕又恨不得他死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江湖正派,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不如我们一比一如何。”
只可惜那些仙门并不想如此,只想着赶紧把他们眼中的魔头杀了了之。
而庄浮生却开了口,“你想跟谁比。”
“他……”
张浚言指向江玉良。
程嫣脸色一变,用胳膊拦住江玉良,“不行!”
“为什么不行,在座的都比我年长,只有他与我年纪相仿,不跟他比,我跟谁比,难不成跟你比?”
程嫣一时口快,又或者理所当然,“童童与年纪相仿,你又为何非要江哥哥与你比。”
说完她感觉到庄浮生脸上漏出冰冷之色,她低着头咬着唇,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紧张之色。
话音落下,阮玉儿便骂了起来,“童童是你爹?天天给你擦屁股!”她掏出骨鞭,“本小姐跟你比!”
张浚言无语,“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凑什么热闹,喂你的小狗去。”
“张白毛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别忘了,你的命,还是……”
阮玉儿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开口说话了,她怒瞪着张浚言,以为是他搞的鬼。
张浚言无辜地耸了耸肩膀,他还没有这么牛逼,不过省的他在想办法圆。
毕竟阮玉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她救了他的命,无疑是把天曦阁推到风头浪尖上。
庄浮生看向江玉良温声:“玉良,你可愿意与他交手。”
江玉良点点头,“张公子说的对,以多欺少不是正道所为。”
庄浮生目露赞许之色,“玉良的品格一直是我最为赞赏。”
“这里太小了,我们换个地方。”张浚言说道。
“你莫不是想要耍诈!”有人在人群中叫嚣。
张浚言冷笑一声,“你是不是有病,我在百药谷能耍什么,还有脸说自己是正道,可真是小鸡肚肠。”
“魔教向来阴险狡诈!谁知道你是不是提前安排的陷进,等我们跳!”
“就是!”
张浚言并没有生气,反而依旧淡然,“自己卑劣看谁都卑劣。”
“那不如我说个地方如何。”
一直沉默不语的百药谷谷主开口,他笑着摸了摸胡须,“这里是我的地方,我应该能做主吧。”
他一开口,旁人自然不敢不听。
“那就去后涯吧。”
谷主看向张浚言,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很是欣赏他,也曾想过撮合他与自己的孙女,只是后来玉儿跟他说了情况,他才作罢,“小友,你觉得如何呀。”
“晚辈自然是听从老爷子安排。”
后涯之上……
张浚言与江玉良对峙,微散的白发丝有几缕飘在脸前,张浚言嘴角勾起,“开始吧……”
随着话音落下,也许是最后的怨气,张浚言怎么也遏制不了胸腔里那股快要喷薄的愤怒,那些汹涌的怒意迅速蔓延,瞬息间便充斥于四肢百骸之间。
他右手虚握,从灵识中唤出佩剑,身影如鬼魅般掠过长剑刺向将江玉良,攻势迅疾,剑风凌厉。
江玉良也不示弱,提起佩剑直攻张浚言要害,到底是男主,气势冷厉逼人。
几番争斗下来,二人身上都受的不同的伤,江玉良抬手快速掐了一个诀,铺天盖地的剑影朝着张浚言攻过去。
一招必杀!
庄童童惊慌地想要上前,却被庄浮生紧紧抓住,“不可……”
万千刀光剑影迎面劈来,寒风呼啸间,在剑落下的那一瞬,只见张浚言大吼一声,双手撑开一道护体结界,只听锵的一声脆响,万剑应声碎裂成数百片,落雨似的坠入地面!
任谁都没有想到张浚言竟然如此强大。
众人看的心惊,这魔骨似乎越打能力越强!若是让他活着百年前的噩梦必然会重现!
“此人不能活!我们杀过去!不然江公子会死!”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程嫣本就一直提心吊胆,听了这话更是站不住了,“我们正道本就为民除害,消除魔教,如今又怎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正教之人被魔教杀害!”
“仙门中人怎能出尔反尔,做一些背后偷盗之事。”
庄童童眼眸冷得仿佛羽睫结霜,气势威压不减,“难不成你们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正道如同鼠辈。”
众人噤若寒蝉,一个字都不敢说,之前的想法也压下了心思。
程嫣看无人帮她,眼泪泪流不止,她把目光转向庄童童,似又要祈求,只是如今庄童童一颗心都在张浚言身上无暇顾及其他。
庄浮生见此挡去了程嫣的目光,还对她微笑了一下。
虽说是微笑,未达眼底,程嫣脸色腊白,明白她已经触及星河仙君的底线了。
江玉良也被震惊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在他失神的一刹那,脖颈突然被人掐住,呼吸顿时一滞,空气难以进入,他挣扎着,灭顶的窒息感涌来,使他脸色青紫。
张浚言一边竭力压住脑海里乱窜的暴虐,一边从腰间掏出匕首,“得罪了!”说罢,直接刺入江玉良的心口。
其实他并没有把江玉良杀死,而是造成假死的迹象,只要一个时辰后,便能苏醒。
因为江玉良作为男主是不能死的,而原身的最后一点怨气就在男主身上,这也是作为系统他们最头疼的地方,也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可以有能力跟他们做了一笔交易。
这一招就是当年血刃楼疯老头当时诈他用的一招,张浚言后来天天跟当孙子一样供着他,就是为了学这一招。
但别人却看不出来,以为张浚言真的把江玉良杀了,随之而来的就是程嫣的一声尖叫,刺耳的厉害,慢慢地刺耳的声音变成了群起而攻之的呕吼。
还差最后一步了。
张浚言心思慌乱,一边躲避追上来的人,一边寻找庄童童的身影,江玉良一陷入假死,他就没有时间了。
“警告系统提示还有最后十秒钟!”
果然……
“十……”
找到了,张浚言看到庄童童拿出佩剑替他阻挡杀过来的人,面露苦涩地笑容,“对不起……”
他声音很轻,风一吹就散开。
“九……”
突然听到阮玉儿一声尖叫,“张浚言!!”
庄童童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剑,这一幕似乎与之前的梦境重合,他真的杀了他……
“为什么……”
“八……”
冰冷地的剑身自张浚言胸膛而进穿心而过,他颤抖着吐出了一口血,却目光深情难过地看着庄童童,“没关系,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