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惠嫔说,自己的儿子虽是长子,但太子那是正宫嫡子,跟他较劲能得什么好呢?不知道这明珠到底都灌了儿子什么迷魂汤,激的儿子一心想跟太子争。
胤褆到之前,胤礽正在书房里忙碌。
从他想好了,答应要跟系统学习开始,到用过午膳之后,他已经跟案卷上这道题目大战一个时辰了。
紫檀木书桌上,上好的宣纸铺满了桌子,连砚台笔架和镇纸都盖上了。
胤礽的小肉手握住一根狼毫笔,正在奋笔疾书。越写越觉得难,急的汗珠子一行行向下淌。
系统在胤礽脑海里老神在在的说着风凉话:“太子殿下别着急,您一定可以算出来的。”
“孤看你不是想教孤学习,是故意来难为孤的吧!”
始终算不出答案,胤礽气的都快憋住青筋了,嘴里咬牙切齿道。
他刚才还说要系统捡最难的来呢,不过几个时辰,就被打脸了。
“冤枉啊殿下。我真的是想帮殿下,才会出这道题的。”
系统又化成人形,在胤礽的识海里现身。
它装的一脸无辜,然后又在胤礽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笑个不停。
这道难住了胤礽的题目,其实就是后世小学课本里出现的,那道有名的“鸡兔同笼”的问题。
其实数学胤礽正好知道一些。
前世他的学前班课程里就包含了“君子六艺”。六艺之中的“数”代表的就是数学。
系统刚告诉胤礽要学数学,他便觉得难度应该不大。颇为自信的把系统写出的阿拉伯数字0-9,在宣纸上用笔写成他认识的繁体字之后,开始认真听课。
听了一会基础加减法,胤礽觉得系统讲的太简单,要求提高到最大难度。
系统说学习要循序渐进,他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嫌弃:“你就拿这个糊弄孤?”
“殿下可您可别后悔。”系统气呼呼地说道。
然后,它直接出了一道著名的“出水管进水管”的问题。
但是由于胤礽理解不了什么是自来水,它又把题目换成了,小太监拎桶给胤礽灌洗澡水。
题目是,几个小太监同时往浴桶里倒水,然后在浴桶里开了洞让水往外漏。
已知水桶的体积,小太监提水的速度,问胤礽这浴桶多久能灌满。
还有一项已知条件,系统故意没说,它等着看胤礽解答不出来着急的样子。
谁料,胤礽笔都没提,直接回了一句:“这个简单!用不了一刻钟,这个浴桶就能灌满。”
听他答的随意,系统语气严肃地教育他:“太子殿下,数学是一门严谨的课程。您根本不了解水的流速,怎么能这么简单就回答!”
“不,孤觉得是你根本不了解孤有多少个下人。”
“......”
这题讲不下去了。
系统气极。看着胤礽脸上得意的笑,它又把问题换成了“鸡兔同笼”。
这次,你堂堂太子,总不好叫下人去把鸡和兔子抓到一起让你数吧。
果然,胤礽没这么干。
心算半天得不到答案,他只能提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一只鸡和一只兔子有多少条腿,胤礽是知道的。但是简单的计算方法他没学过,他就只能慢慢假设,一点一点凑数。
写了几张纸,始终得不到正确结果。
他气的简直想挠头。
其实胤礽是有一点数学基础的,毕竟康熙也不希望儿子是个连数字都不会算得的傻子。
但这一项,他并不精通。
前世,胤礽的课程重点从来都是治国理政。
成年之后,他又忙于辅作他汗阿玛,一整天的时间都很紧凑。
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礼射御书他小时候为了面子还下过苦功夫,其他的两项,只有大概了解罢了。
即使胤礽知道世界上有种科目叫算术,他有兴趣钻研,他也没有时间。且他本心也不在意,有那时间多看史书不好吗?
算数这样的事,在大清朝,现在也还是只有工匠方士才会想着钻研。皇家阿哥去学这个,明显的是跌份了。
一开始知道要学的是数学,胤礽心里还有些抵触。但是系统多番哄劝,道理摆了一堆,他听的不耐烦了才妥协。
始终解不出正确答案,胤礽气的把笔摔在桌子上。
上好的徽墨,墨汁的颜色都更亮些。刚才被写过的宣纸,因着淌开的墨汁被晕染的糊成一片。
外头候着的奴才听见动静,要进来收拾。被胤礽呵斥了一声“滚”,又麻溜的跑了出去。
“太子殿下别着急,这题很简单的。”
系统看胤礽真的急了,连忙止住了笑意,开始为他认真讲起题来。
胤礽吐了口气,稳住快崩掉的心态,边听边想,慢慢消化理解。
解题思路听完之后,他又在脑子里把过程想了几遍,越想越觉得很有趣。
“系统,你把这什么算数,从头为孤讲一讲。”
见胤礽终于想认真学习,系统又从最基础的开始再次讲解起来。
前朝那边,散朝后已经是午后了。大臣们为了上报这几日被压下的折子,统统都饿的饥肠辘辘。
从太和殿里退出来,他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不时小声探讨着:“开春至今还没什么大事,看来今年朝政要比去年顺当些。”
有应声附和的,也有皱着眉思考的。
皱着眉的这位,就是胤礽前世最讨厌的大臣之一,与索额图同为保和殿大学士的纳兰明珠。
别的不说,明珠大人一张脸倒是十分耐看。
虽然已过中年,他脸上却未有沧桑之色。保养得宜,已经蓄起了胡须,看来倒像个美髯公。单看他的脸,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位能是个专爱结党营私的奸臣。
簇拥着明珠的朝臣,跟另一边簇拥着索额图的那拨人泾渭分明。
跟明珠比,索额图的保养的就差多了。
只是从他通身的气派,也能看出他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多年浸淫权势养下来的威势,即使是笑眯眯地看着别人,也能看得人心里打摆子。
明珠惯与索额图不对付,索额图又是太子母家的姻亲。索额图在前朝为着胤礽招揽人心,明珠也把大阿哥当招风的大旗。
单斗索额图一个,明珠不怕,加上索额图那些拖后腿的杂碎也不怕。
他怕的是索额图后面的太子。
太子极受皇上重视。索额图与太子又有一份天然的亲近。
明珠捋着胡须往外走,边走边筹谋着,最迟明年太子就该读书了,在那之前,他是该再见大阿哥一面嘱托几句才行。
离着不远的索额图斜视着自己的死对头,眼底全是轻蔑鄙夷。他真是顶看不上明珠那个明明爱出风头,却总装的一脸儒雅的德行。
不过索额图心里想的同样也是,明年殿下要开始读书,总得叫他防着点大阿哥。
离着他们不远的佟国纲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嘴角的鄙夷丝毫不隐藏。
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都看不上。
在他们互相瞧不上的时候,大阿哥抵达了毓庆宫。
第4章
大阿哥胤褆进了毓庆宫,直奔着胤礽的寝宫的端本殿而来。
下人们本原本都低头站着,眼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互相使了使颜色,就有小跑着到书房里给胤礽报信的。
他也不往里闯,在院里站定。微微抬起下巴昂着头斜视着奴才们,“你们主子呢?”
“回大阿哥的话,太子殿下正在书房里练字。”下人躬身答道,余光瞄到报信的已经回来了,便不再说话。
“爷去看看。”胤褆背着手带人往书房走,书房门口伺候的奴才打起了帘儿请他进去。
他进门前,胤礽正把书桌上堆着的宣纸整理好。
“大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等大阿哥说话,胤礽又对奴才吩咐道:“叫他们上了蜜水与糕点来。”
“你去年出天花,为兄也不能探望,想来很是愧疚。今日我也是得空,所以特来探病。”
胤褆扭头示意,叫后头跟着的把惠嫔给他备着的各类玩器拿上来。趁着下人放东西的功夫,上下打量胤礽。越看心底越失望,还以为老二经历一场大病,会是个病歪歪的样子,没想到恢复的倒快。
他不知道的是,胤礽现在的好气色也是被系统激的。
系统的数学课,胤礽最近这几天都上的很顺利,但今天却意外出了点岔子。因为系统今天讲到的是数学里的“角”这一章。
刚知道什么是角,胤礽还以为它要讲木工呢。
结果,他马上就被一堆直角、锐角、特殊角,绕的直发蒙。
更可怕的是,系统不仅要求他记住概念,还要求他自己画一画,强调这样才能记得牢固些。
没有直尺和圆规,纯靠手来画,可能而知难度有多大。胤礽才叠起的一沓纸里,大部分都是是他尝试后画失败的。
所以,即使胤礽知道他大哥来的目的可能会不安好心,此时也感觉自己完全被他解救于“水火之中”。
这才是在大阿哥进门的时候,他完全自然地露出笑脸的真正原因。
见胤礽咧着嘴笑,大阿哥坐下的动作都有些迟缓,心里止不住疑惑,老二今天怎么与往常不一样?之前见爷,明明都是皮笑肉不笑才对。怎么今天的笑,好像显得特别真诚?
他的视线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正好看到胤礽放在书桌上对折的宣纸。离的有些远,看不清纸上写的都是什么,只知道有字迹。
大阿哥又看了一下胤礽,见他还是一本正经请自己用糕点。
胤褆收回视线开始琢磨,爷进来之前,老二这是练字?不对啊,他又没开始读书呢,怎么会写字?
其实他们兄弟开蒙读书之前,肯定是要先有识字基础的。
大阿哥因之前养在明珠家里,所以他的字是明珠教的。胤礽的字,是康熙手把手亲自教的。
胤褆略一想,也想到了这种可能。越想他脸色越差,心里不平衡起来。同样是儿子,汗阿玛怎么能这样偏心?凭什么爷就要被送到宫外,老二就能养在汗阿玛身边?他是太子,爷还是长子呢!
胤礽看着他大哥逐渐变色的脸,故作不知他大哥正在酝酿怒火。
喝了口蜜水,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歪了歪头,一脸天真懵懂,语气满是一个年幼弟弟对哥哥发自肺腑的关心:“大哥怎么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适?”
这句话听到胤褆耳朵里,怒火更涨。
你病死了爷也不会身体不适!
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他闭上眼压了压火气,硬憋出一句:“多谢太子关心,我好的很!”
说完便转身就走。跟着胤褆的奴才们,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的走。
门口的小太监被大阿哥的气势吓到。看了一眼胤礽,心里竟莫名生出一股,对比着大阿哥还是自家主子更可爱的感觉。
系统正为这“兄友弟恭”的一幕感动,见大阿哥甩手走人,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问胤礽:“太子殿下,您的哥哥不是来看望您的吗?”
胤礽也没拦着,自己优哉游哉拿起点心咬了一口,咽下去后才说:“可能是来看孤死了没有吧。”
“太子殿下慎言!在您完成任务前请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
“你放心,孤会好好活着的。我们兄弟一贯如此,你习惯就好。”
“这样啊?那既然您的哥哥走了,我们就继续吧。”
胤礽刚高兴几分钟的小脸,又垮了下来。他很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拦着他大哥呢?
算起来他们也是好久不见,应该好好叙叙“兄弟之情”才是。
大阿哥这一次各种意义上的“探病”,示威挑衅都不成功,反倒把自己气够呛。
今天的早朝时间比较长,最近的事儿不少,散朝之后已过了午时。散朝后康熙继续在太和殿处理政事。
三藩虽然平的差不多了,他还是怕有反复,早就命福建那边的姚启圣紧盯着台湾。
这几日正好有福建上报的的军营调度的折子等着圣裁。今儿朝臣们讨论的琐事也有不少。他在太和殿又坐了两个时辰,处理完较为紧急的事情之后,才往乾清宫走。
走到半道,想起最近因政事繁忙,也是有几日没过问儿子的饮食起居。
康熙指了指前头抬撵的奴才:“叫他们停下,去太子那儿。”
梁九功叫抬御撵的太监改了道,又让小徒弟去往毓庆宫里报信。
胤礽接到他汗阿玛要来的通知,命下人端了铁盆进来,在奴才们诧异的眼神里,亲手把下午时写的东西都烧掉。
亲眼看着哈哈珠子把盆里的灰烬拿出去倒掉,他才放心。这些东西学归学,现在最好还是不要让他汗阿玛知道为好。
都收拾好了,胤礽走到院里,准备着见他汗阿玛。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才见康熙进来。
“给汗阿玛请安。”胤礽利落的打了马蹄袖跪下。
“朕有几日没见了,保成这几天在做什么?”
康熙拉着儿子的手往屋里走,问话时语气温和,更像普通人家的慈父,一点没有帝王的威严。
“回汗阿玛,儿臣这几日都在练字。”
胤礽现在的个头只到康熙的腰下,他仰着头说话的时候,嗓音里带着稚子特有的软糯。
“嗯。最近进膳可还好?”
“谢汗阿玛关心,儿臣一切都好。”
父子俩唠家常般一问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