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绥和杨思文也没有走远,只是在小公园的外侧溜溜弯,毕竟现在杨思文大着肚子,之前的流产迹象好不容易才稳定,宴绥陪他走了一会也就打算带他回去了。
慢悠悠地往来时的公园小门走去,突然围栏的另一头响起一声猛烈的的撞击声伴随着尖锐的刹车声,像是寂静了一秒,随后是人群的尖叫声。
宴绥心头猛地一颤,他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脚步下意识地加快,等他和杨思文走出公园门来到马路边时,那里已经围上了一圈围观的人群。
“那边怎么回事?”
拦住一个从前面挤出来的人,宴绥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焦急嗓音问。
“车祸,流了好多血,估计是不行了。”
说完,这人还惋惜地摇摇头,然而还不等他再说说前面的惨状时,面前拉住自己的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宴绥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快速地砰砰跳动起来,就像是被皮筋绑住了每一根血管,现在已经被拉扯到嗓子眼到达了弹性的极致,马上就要崩裂。
“我是医生!请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宴绥努力快速地挤过人群,手里举着本来别在胸口的名牌,不断奋力往前面挪着。前面的人似乎也听到了他的喊话,纷纷自觉让开。
身前的道路逐渐开阔,宴绥快步往前,然而就在人群分流露出来的前面马路上,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只光着的脚,再往上,是一条眼熟的浅灰色羊毛围巾,此时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
宴绥只觉得眼前一黑,皮筋崩断,心脏坠地。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虐真的不虐我保证!毕竟设定里咱们乐乐就是个纯情小可爱鬼啊!
这个世界主要是让宴绥开窍,不能光咱们百变老攻一头热对不对?
每次你们感觉我要搞虐的时候,要记住我的水平只会搞沙雕甜文,搞不来高端的虐身虐心的,有也是剧情需要一笔带过的,基本后面都会让他们甜回来的~大家放心啦!
第44章 做开心鬼
像是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在耳朵上, 突然的耳鸣像是高强度的电流穿过空白的脑海在耳朵里炸响,周围噪杂的声音如潮水退去,宴绥觉得自己像是掉入了一个真空世界。
而在这真空的包围圈里,只有他和地上那个正在费力喘息着的瘦弱少年。
思考能力突然离家出走, 宴绥还没反应过来, 十几分钟前被自己哄着乖乖上床睡午觉的人, 为什么此时一身污血躺在地上生命垂危。
检查伤口,判断伤情,按压止血,宴绥的动作看似冷静镇定, 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 忽略指尖的颤抖, 这些算得上标准的应急处理,都是凭着过硬的专业素质下意识进行的。
地上已经意识模糊的人感受到有人跪在他身边,努力眨眨开始涣散的眼睛,让视线最后聚焦在有着熟悉气味的人身上。
是宴绥, 他记得他的味道。
“别睡, 别睡过去。”
“我知道你很痛,再忍一忍,马上就送你回医院。”
宴绥不敢轻易移动地上的人, 只能用力压住伤口,自己俯下身凑近了轻声说道。
像是听见了他的话,甘乐染血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向着宴绥的方向探过来, 他的嘴角渗出了血迹,嘴巴张张合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几个音节。
“……别, 咳, 别……走…咳咳……”
“我知道的, 我知道了,乖等你好了再说。”
紧紧抓住伸向自己的手,宴绥感觉自己的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又涨又酸,声音也哑得不像话。
“来了来了,大家都让开!”
身后的人群又是一阵嘈杂,抬着担架赶来的医生护士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宴绥让开位子给同事进行进一步的快速检查,他的手上身上全都蹭上了甘乐的血,狼狈又骇人的样子。
“通知骨科和内科的人,赶紧进手术室。”
宴绥帮着同事把人抬上担架,转头吩咐正好跟来的刘护士快去找来其他科的医生紧急会诊。之后又是一阵紧急动员,宴绥深呼吸强迫自己保持着冷静,就这么满身污血地进了会议室。
时间紧迫,各科室的医生看着大屏幕上加急检查出来的ct影像和报告单,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沉重,可即便是再棘手的问题,他们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拍案决定。
“机会不大,尽量一试。”
手术室里,主刀的主任拍拍身边年轻人的肩膀,看着已经穿好手术服站在一旁的宴绥,十分冷静又客观地说。
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但往往有时候他们做了全部的努力也可能得不到好的结果。
“我明白。”
宴绥定定注视着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台上的人,一旁的护士正在给他插管,床边的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越来越弱。
“呃,啊呃……”
床上的人挣扎着偏开头,急促喘息着睁开眼去看不远处的人。
他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呜咽声,一直都清亮有神的眼睛此时因为内出血而眼白充血,眼皮也肿了起来。
“滴——”
“不好了!心率在下降,准备开始抢救!”
情况转变的太突然,一直密切注意着心电监护仪的主任连忙上前查看,但是病床上的人还是忍不住慢慢合上眼睛。
“10ml肾上腺素!”
宴绥几步上前握住那只搭在床边的手,他拍拍甘乐的脸颊,掀开他的眼皮,发现这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血氧饱和度也开始下降,速度很快!”
“再来10ml肾上腺素!”
宴绥用剪刀剪开甘乐破烂不堪的上衣,伤疤遍布的瘦弱胸膛上现在又添上新伤,只覆盖了薄薄一层皮肉,瘦得肋骨清晰可见的胸膛起伏着,但幅度几乎微不可见,生命力正在从这具年轻的身体上消逝。
两针肾上腺素沿着肋骨骨缝间扎了进去,可是监护仪上的所有数值还是没有好转,甚至情况更加糟糕。
“主任他心脏停跳了!”
“上除颤仪。”
急救室护士训练有素地推来器械,又快速地给床上人涂抹乳液,贴上贴片。
“第一次除颤。”
主任接过电极板,眼镜后面的眉头紧锁,屏气凝神进行第一次直流电除颤。
失去意识的身体随着电流的刺激神经反射地颤动一下,抢救室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紧盯着那块不大的屏幕,然而除了电流刺激发生的一小会曲折,之后又是直线。
“第二次除颤!加大电流!”
电钮又被旋转了一格,这次的电流更大,宴绥甚至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手像是痉挛一般抽搐了一下。
“主任,还是不行……”
屏幕上,那条象征着鲜活生命的线彻底拉平,旁边的血氧值也即将跌底。
一旁的护士用灯再次试探了下病人的瞳孔反应,随后轻轻对宴绥摇摇头。
“……我们尽力了。”
“他伤得太重,这也算一种解脱了。”
主任看着床上算得上瘦骨嶙峋的人,偏过头去也不忍再看,虽然他从医几十年见惯了生死,但对于一条年轻生命的夭折,他还是忍不住地惋惜。
“节哀。”
手术间的灯光逐渐熄灭,宴绥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等最后一个人走出去带上门发出声响惊醒他的时候,他握在手里的手已经完全失去了温度。
明明只是个相处了不久的流浪儿,但看着床上了无声息的人,宴绥还是感觉到了一阵没来由的心痛,像是硬生生从心角上撕裂开了一道口子。
宴绥深深舒了一口气,他伸手帮床上的人擦干净胸前的狼藉,又帮他拢好衣服。
可是衣服在车祸中早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刚才还被他剪开,此时像块破布搭在他的身上。
这样也太邋遢了,流浪一生,至少走的时候得干干净净的。
宴绥抿紧嘴唇,压抑住心底莫名涌上来的悲伤,在手术里环顾一圈,看到了被放在一旁柜子上的那条围巾。
“虽然有点脏了,但好在暖和是不是?”
宴绥拿过那条围巾,轻声呢喃,像是第一次遇见他一样,展开了盖在这人的身上,仔细地帮他掖好每一个角落。
“下一次再见了。”
宴绥看着床上宛若睡着的人,他摘下了手套拿起旁边的监护台上放着一本手术记录本,上面详细记载着手术过程,以及病人的死亡事件。
在参与手术人员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视线上移,这页纸的最上面第一行空着没有写。
姓名:
昏暗的抢救室里,握着笔没有放下的医生看着手里的记录本愣怔一会,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动手落笔。
姓名:甘乐
我给你的名字,却没想到用在了这。
*
在跑到路中央,看着急刹不住的车子撞向自己的时候,那一瞬间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
他能清楚地看见司机惊慌的表情,能听见旁边路人尖锐的尖叫,甚至还记得当时空气里淡淡的树木清香味。
但下一秒,随着自己的身体飞出去,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速度,可能是疼痛超出了极限或者其他他不知道的原因,除了眼睛看不太清和动不了之外,他倒没觉得有多疼,甚至是麻木的没有感觉。
之后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模糊水幕在看,晃动的人影,有着刺眼光线的房间,吵闹的机器声,但好在他追出去要找的那个熟悉气味一直都在身边。
他好想睁开眼去看那个人,张嘴问他为什么偷偷和别人出去散步不带自己,但任凭他怎么努力,除了不成调的呜咽声他再也发不出其他声音。
好累啊,睡一觉吧,睡一觉起来再找他。
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他放任自己听从了黑暗的召唤。
可是,等他再睁开眼,为什么会在这?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仅如此,自己怎么还会飞了?
甘乐看着自己离地三寸的脚,新奇地试探着“走”了几步,随后震惊地发现自己不但能飞,甚至还能把自己“埋”一半进地里,总之什么东西他都能穿透,像是有了超能力。
他变厉害了!
看着不远处自娱自乐,不断把自己埋进墙里又□□的甘乐,房间里的另一群“人”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他肯定是脑袋有问题蠢死的。”
一个有着半臂纹身的男人抱胸观察了甘乐半晌,十分肯定地和旁边长相漂亮的红裙女人说道。
“别这么说人家,他可能是刚做鬼不太熟悉。”
边说着,这女人边凭空摸出来个小镜子开始补口红。
“喂,那边新来的小子,过来大家认识认识啊。”
甘乐还在乐此不疲地实验着自己刚得到的超能力,就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回头发现是一个有着娃娃圆脸的少年,看着比自己还小的样子,他的旁边还有几个“人”。
他刚才居然没有发现这个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
甘乐瞬间警惕起来,他防备地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人”,盘算着如果这些人是坏人,凭借他刚获得的超能力逃跑的机会有多大。
“就是你,来,说说你怎么死的,有啥执念最后变成鬼了?”
看甘乐没有过来的意思,那个娃娃脸少年倒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和他语气不符的,好脾气地上来拉着甘乐的手来到了剩下的三个人面前。
“鬼?”
不等甘乐开始挣扎,就被这人嘴里的一个字弄得僵住,忘记了动作。
“对啊,咱们现在这个状态,不是鬼难道还是吸血鬼吗?”
娃娃脸少年指了指他们都漂浮起来的脚尖,又龇了龇明显不是正常长度的尖牙,看到甘乐一脸迷茫又不可置信的表情后,他看了眼其他三人,也一脸震惊地问道。
“你该不会忘了自己已经死了吧?”
甘乐下意识地摇摇头,明明自己只是感觉很累睡了一觉,怎么就死了呢,虽然之前被车撞了一下,但是他记得宴绥已经过来救自己了呀,他可是闻到了那人的味道才安心睡过去的。
怎么就死了呢?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穿着一身白西装的年轻男人淡淡撇了眼不是很愿意相信自己已经死了的甘乐,指着他们身后一整面像是有着很多抽屉的墙低声说道。
“这里是太平间,刚才我们亲眼看着你被一个医生推进来放进了第三层中间那个格子,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听了他的话,甘乐推开身边的圆脸少年,“走”过去穿过外面的铁皮去看里面的情况。
窄小的长方形抽屉里,躺着一个人,他脸色惨白,露在外面的手脚有着大片的擦伤,此时已经凝血只余下狰狞的伤口。
在躺着的人身上,有一条他十分熟悉的围巾,上面沾染了大片血迹,但还是被人仔细地铺开盖在了闭着眼的人身上。
那条围巾是他这几天都不离手的,而那个人,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怎样,相信了吧。”
娃娃脸少年凑上去看到甘乐不太好的脸色,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做人做鬼都一样,没什么区别的。”
“咱们做鬼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争取早点完成执念,投胎重新做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啊大家,昨天熬夜凌晨发了一章,醒来后和朋友出去玩,晚上回家才发现自己上了夹子来了很多新朋友,在这里谢谢新来的宝子们的喜欢!当然也要感谢之前一直给我投营养液鼓励我的宝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