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是最好的傀儡。
毕竟那会,爷爷还未对外宣布季榆迟的身份,几个旁支手里也有一些股份,联合“他”还有一搏之力。
失败是必然的,“他”的下场也是凄惨的。
想到这,季屿心一凛,他转头看向季榆迟:“郁……郁总,你要不要劝劝季爷爷等对外宣布了你的身份,再召开股东大会?”
季榆迟翻阅资料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他,重复:“郁总?”
季屿茫然。
这人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偏,喊什么重要吗?他要说的重点在后面啊!
而且他刚准备直呼其名“郁迟”的,想到车上还有司机和秘书,他才用了尊称。
季屿还在腹诽,季榆迟却轻飘飘地问:“用完就丢,这会不是家长了?”
季屿一怔。
生怕季榆迟觉得他过河拆桥,他赶紧试探地叫了声:“郁哥?”
“嗯。”季榆迟煞有其事地应了声,才回答他上个问题,“他们要是敢找你,你直接来找我。”
季屿轻轻吁了口气。
他并没点破,季榆迟却已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果然,人跟人的智商和谋略是不同的。
他向季榆迟示好是对的。
“好的。”有了季榆迟作保,季屿心下稍安。
只要季榆迟不怀疑他,他直接拒绝那几个想拿他当傀儡的老东西好了,反正他们斗不过季榆迟。
车子直接停在了季氏集团总部的门口。
季屿跟着季榆迟下车。
浩浩荡荡一群人迎了上来,恭敬谦卑地鞠躬:“郁总。”
场面太大,气势太足,季屿难以适应。
他往后让了让,躲在了季榆迟的身后,跟他的秘书并排站着。
季榆迟没应那些人,偏头找他,低声道:“过来。”
季屿为难,但又不敢忤逆季榆迟的意思,踱步往前,缓缓站在了季榆迟身边。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像是刚见到他,又是一鞠躬:“季少爷。”
“嗯。”季屿点点头,回应那群人。
“吴秘书在上面等了。”秘书王成上前一步,小声提醒季榆迟。
季榆迟迈步向前,不时瞟一眼身侧的人。
季屿哪敢再耽误,全程紧跟着气场强大的季屿身侧,被一群人簇拥着上了电梯,最后去了十六层。
路过一间接待室,季榆迟停步。
他一停,身后浩浩荡荡的人全部驻足等待。
季榆迟扫了眼接待室,对季屿道:“你去接待室等我一会。”
不知是否有外人在,季屿觉得季榆迟这会的语气挺和善温柔的。
他忙不迭地点头,抱着书包进了接待室。
季屿不懂季榆迟坚持把他带到季氏集团来干嘛,也不知道要在接待室等多久,他随便找了个座位坐着发呆。
片刻,有穿着职业装的小姐姐进来,微笑着给他送饮料零食。
饮料是他喜欢的甜牛奶,零食也是他喜欢的小蛋糕。
“季少,您有事随时喊我,我就在隔壁的茶水间。”小姐姐笑得很甜,语气也恭敬。
季屿点点头,并没出声。
昨天才上了个当,出门在外,他短时间不敢再瞎碰别人给的吃食了。
虽然这里是季氏集团,“他”自家产业。
坐着无聊,他又想起今早答应季榆迟的三件事,不插手季氏和搬到他家,都很简单。
反正他原本也不是书中的人,对季氏无所谓,对住哪里更无所谓。
就是……考进华夏影视学院这事,他得用用功。
虽然有过一次经验,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且不说这边是否竞争太大,他有落榜的风险。
就为了装装样子,敷衍外界,该走的流程他还是要走的,否则容易让人起疑。
比如,学好文化课。
再比如,他得参加个“声台形表”特长集训课。
思及此,季屿从书包里拿出个笔记本,开始规划高三这一年剩下的几个月。
接待室里安安静静,但同一时间的其他办公室却情况不同。
季榆迟这边,吴樾正在补充早上那份资料:“有想法的是季氏旁支的三个老家伙,其中两个的把柄我已经找到了,可以Pass掉。
最后一个有点难搞,看情形,他可能会去找季屿。
说到这,我才知道你昨晚让我去骗的小朋友是季氏的季屿,我说老板,怎么样昨晚愉快吗?”
吴樾扯了扯他花衬衫的领口,望着老板桌后面的男人,笑得邪魅:“高还是老板你高,人家是擒贼先擒王,你是斗敌先上床,有意思!”
季榆迟从文件里抬头,冷冷地觑了他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吴樾举起双手投降:“行行行,我错了。既然你把季屿拿下了,只要能控制住他,最后一个老东西估计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那我也不用费劲去扒他老底了,感谢老板体谅。下面说说另一件事。”
吴樾喝了口茶,猛然抬眼:“哎,不对啊。你只是为了控制小朋友,怎么连人家喜欢喝哪个牌子的甜牛奶都知道?调查这么深入的吗?”
季榆迟又扫了他一眼。
吴樾再次投降:“说正事,说正事。”
“按照你的吩咐,昨晚我顶替了王鼎,本来他还美滋滋以为跟你的合作有苗头了,然后今早跟我一样,知道小朋友是季屿,才知道自己犯了滔天大错,我电话都被他打爆了。
他想上门给你道歉,让你放他一条生路。我知道不可能,就想问问接下来我该怎么处理。”
季榆迟低头操作手机,答得漫不经心:“顶秀归你了。”
“你说什么?!”吴樾哐当一声放下茶杯,不可置信。
季榆迟扫了眼对方发来的“好”字,回得淡漠:“不要?那给厉寒。”
“不是!”吴樾摆手,“我没说我不要,你知道我一直想搞个娱乐公司玩玩,但这不是厉寒主要业务在那块,你不愿意插手么。”
“顶秀归你,《以你之名》继续办,你还是负责人。”季榆迟放下手机,下了命令。
吴樾笑得高深:“我懂了。那么老板,我不得怀疑,昨晚的事你并不是为了季氏,你就是对小朋友动了真心。”
“还有事?没事你可以滚了。”季榆迟下了逐客令。
见季榆迟没反驳,吴樾心里有了底,忍不住想要去厉寒面前炫耀一下自己知道了他不知道的秘密,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与此同时,另一层的办公室门紧锁。
几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正面色沉重地小声商讨着。
“昨晚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戴眼镜的老头深吸一口烟,扫了对面两人一眼。
主桌上的老头揉了揉眉心:“那还能不知道。”
旁边,站在窗前的矮个子老头“啧”了一声:“你们说郁迟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故意搞这么一出?”
眼镜将烟掐灭在烟灰缸,摇头:“不清楚,他那个人年纪不大,心思够深,猜不透。”
主桌老头缓缓按摩太阳穴:“我看八成是故意的,想制造他跟季屿已经达成合作的假象,让我们的计划夭折。”
矮个子着急:“那怎么办?”
眼镜也看向主桌老头,附和:“季哥,您好歹也是季家的长辈,总不能让郁迟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下了面子,我们不能等着吃亏。”
主桌老头睁眼,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季屿现在在楼下接待室?”
“对!”
“不能坐以待毙,我去探探口风,只要他们没合作,我们就还有机会。”主桌老头起身,穿上外套,警告道,“董事会还得几天,最近你们别轻举妄动再让郁迟抓住把柄。”
两人纷纷点头。
季屿很快把这几个月的计划列好了,他抿了口甜牛奶,又吃了一口小蛋糕。
几分钟前,他收到季榆迟的短信,说送茶水零食的秘书是自己人,让他安心吃。
季屿才敢动嘴。
季屿扫了眼计划表,查缺补漏完,正准备将笔记本放进书包,接待室的门打开了。
他侧头看去——
一个身穿浅灰色西装的老头正朝他走来。
“您有事吗?”季屿将笔记本放进书包,警惕地盯着来人问。
老头冲他笑笑,毫不见外地坐到他对面,语气和善:“小屿,我是你叔爷爷季建林。前年你爷爷大寿,我们在季家老宅见过面。”
叔爷爷,季建林?!
季屿一听这称呼和姓名就直接炸毛了!
原书里,就是面前这套近乎的老头让“他”做了傀儡,跟季榆迟争夺季氏家产。
最后把他害的,真的很惨!
“哈哈哈,没印象了。”季屿抱紧书包,跟季建林打哈哈,想着随时可以逃跑。
季建林像是半点不意外,也不怪他,点点头道:“你还小,那天人多,你不记得正常。”
季屿不说话,警惕地盯着他。
他发誓,只要季建林敢提半个跟“季氏家产”有关的字眼,他不介意再向季榆迟示一次好。
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们斗智斗勇,他没能力也没胆量去管,但只要是想拖他下水的,对不起,别怪他为求自保小人行径。
“我听说你早上跟郁迟一起来公司的?”季建林望着他,试探。
季屿心里冷笑,面上无辜:“是啊,我确实跟哥哥一起来的,我们昨晚也在一起。”
季屿心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不仅昨晚跟季榆迟在一起,我们还相互给对方签名盖章了呢!
我们之间,是你这个外人插不进去的关系!
“哥哥?”季建林眉头一蹙。
“对啊,爷爷没跟叔爷爷说吗?郁迟才是爷爷的亲孙子,是季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爷爷心疼我一个孤儿愿意让我继续待在季家,郁迟自然是我哥哥了。”
季屿说得真情实感,实际上恨不得给季建林翻个冲天白眼。
虽然他撒了一个小小的谎言,但季建林又不知道他撒谎会耳红。
只要能吓住人就行了!
“小屿。”季建林面色凝重地唤他,“你就甘心把季氏交到郁迟手里?”
来了!来了!来了!
季屿在心里喊,不管他把话说得多明白,态度摆得多清楚,这个死老头还是想害他。
既然这样……
季屿抱着书包拔腿就跑。
季建林酝酿半天的话还没出口了,赶紧追上去:“小屿,你跑什么?”
季屿心想,我跑什么?我好不容易答应季榆迟三个条件,让他放我一马,是留着给你利用的?!
季屿想都不想,一把推开季榆迟办公室的门。
当着身后追赶他的季建林,还有办公室里一众来汇报季氏集团现状高层的面,大喊:“郁哥,有人要害我,你快救我啊!”
第10章
随着季屿的叫嚷,门里门外所有人一起看向了他。
这一刻,他如在现实世界登台表演一样,成为了瞩目的焦点,而那些人的目光也如舞台上一盏一盏的射灯,精准地落在了他身上。
季屿全然不察,生怕季建林追上自己,赶紧往季榆迟跟前跑。
“小屿,你回来。”身后,季建林不死心地还在喊。
季屿哪里敢停,像是身后有疯狗或饿狼在追,躲在季榆迟身后还不算完,直接挤在了老板桌后季榆迟跟前。
眼见他整个身子都要插入.他两腿之间,季榆迟伸手揽住少年的腰,拦了一下:“别怕。”
听到季榆迟的声音,季屿心下稍安,但还是警惕地盯着门口的季建林,忍不住告状:“他想害我!”
季榆迟扫了眼门口的人。
季建林在那带着寒意的目光下停了步。
季榆迟不动声色地帮季屿顺了下背,安抚他:“怎么了?”
季屿根本没把办公室一众高层放在眼里。
不是他狂妄自大,现在他小命堪忧,自然注意不到无关人士。
季屿在季榆迟的诱导下,将季建林说过的、打算说的,全部如实向季榆迟汇报,还夹带私货表了衷心。
“刚刚我在接待室等你,季建林跑来找我,想让我当傀儡,跟你争夺季氏股份。
他问我甘不甘心让你掌权季氏,我当然甘心,这本来就是郁哥你的东西!”
季屿言辞凿凿,语气诚恳,很难叫人不信。
众人一言难尽地看向门口的季建林。
季建林大概也没想到季屿将他的筹谋公之于众,向来喜欢玩阴的他,一时间尬在原地,脸色铁青。
季榆迟随着众人的目光,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更轻。
他问:“季董,有这回事吗?”
“……”季建林宛如吞了只苍蝇,表情难看到极点。
想他行走商界几十载,到头来阴沟里翻船,给两个刚成年的毛头小子给耍了。
看季屿对季榆迟信任又依赖的态度,他也知道让季屿当傀儡这条路走死了。
不愧是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人,季建林瞬间变脸,一秒恢复老狐狸的面貌,笑着说:“郁总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
就是知道小屿在接待室,下来跟他见上一面。既然小屿误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语毕,他急忙转身,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快速离开了。
季屿却不放心,始终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强调:“他刚真的这么说的,我没骗你。”
“知道。”季榆迟轻轻拍了下他的背,示意不远处的沙发茶几,“你去那坐着玩会,等我开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