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左侧的墙壁看到最后,谢彦正准备转身继续看另一面,就听到机械般的响声再次传来。
他和宫时站着的木板,突然发生了倾斜。
现在还有退到平稳地方的机会,但想到墙上提示“底下还有一层”,谢彦轻顺了一口气,“你先回去。”
他不清楚下面会不会有线索,但留一个人,总好过两个人都下去。
如果江梓辰他们收集齐了线索,在找他们的时候,不小心踩到滑坡,恐怕出现的意外会更大。
思索了片刻,谢彦坐在木板上,双手抵在身体两侧,保持着平衡。他不清楚木板会倾斜多少,但节目组总不会让他们有受伤的可能,所以他没有太担心。
看到谢彦坐在木板上,宫时垂了垂眼,并没有动弹。
“下面很有可能是陷阱。”宫时弯下腰,把手电筒朝平稳的地方丢过去,“把手电筒留在那边,江梓辰他们过来的时候,也能提醒一下。”
他原本不想这么做,但想到不留下一个提醒的东西,那三人很有可能会突然出现打扰到他们,便舍弃了手电筒。
看到宫时靠在他身边坐着,谢彦皱了皱眉,“你知道下面很有可能是陷阱,还过来?”
“你不也是吗?”宫时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木板,看着下面漆黑一片,又拧起眉,“不过,没有手电筒,也不好找东西。”
“谢彦,你拉着我吧?下面如果有其他的陷阱,我们也可以相互照应一下。”宫时扭过头,因为木板倾斜的原因,他们两个人滑下去了一些。
他现在只能模糊看到身边的人,如果现在不拉住,恐怕到了下面那一层,就只能靠说话来听位置。
迟迟等不到谢彦回应,宫时伸出手,在四周胡乱摸了一把。触碰到温热的手,他才停下来,“你说几句话吧。”
谢彦微微愣了一下,感觉到宫时的指尖在他掌心来回抚摸,忍不住想抽回手,“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在联谊会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不理会谢彦的挣扎,宫时平躺下身,淡淡说。
“没有。”谢彦皱了皱眉,他看不清宫时什么表情,但能够猜到宫时为什么会这么问。
一个原本处于掌控地位的人,面对一整年对他百般顺从的人,突然发生了改变,肯定会不能接受。
“你知道外面为什么传娄一青是我的白月光吗?”想到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宫时轻笑了一下。
虽然两家是世交,但他和娄家的人很少见面。
若不是三年前长辈们吩咐,必须参加一次两家的联谊会,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娄一青有任何的接触。
“我不感兴趣。”谢彦沉默了一会,淡淡开口。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又为什么三年没有辟谣。
在他接受电疗,和宫时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前来参加婚礼的那些人,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都是对他的不满。
那些人好像在谴责他,为什么要去当第三者。
他以为足够的大度,可以改变所有人的想法,但他收到的是变本加厉的折磨。
“谢彦,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娄一青。”宫时扭过头,感觉到握住的手僵了一下,他眼前微微一亮,但语气仍然低落,“一头狮子,敌不过一群狮子。”
“想摆脱狮群,成为一个独立的狮子,就得利用好周围的一切。”宫时缓缓闭上眼,把握住的手朝心口旁带了一下。
“现在还在录节目,上面都是摄像头。”谢彦侧过身,盯着面前的黑影看了好一会,才低声开口。
“我知道。”宫时轻笑了一下,他既然敢说出来,就完全有把握这段内容播不出去。
但他不会告诉面前的人,他和周红润的约定,“娄一青是工具,他愿意当成娄家的棋子,但不代表我愿意成为棋子。”
“万庆公司能够有今天的地位,离不开娄家的搭线。”宫时轻舔了一下唇,眼底流露出狠戾的神色,“如果娄家垮了,你认为下一个垮的,会是那一家?”
“你说这些干什么?”谢彦忍不住看了眼宫时的麦,发现他的麦是亮着的,后背冒出了一些冷汗,“你昨晚喝多了,还没有清醒过来。”
“我以前感觉,没有一个在意的人,是很正常的。”宫时侧过身,听到身旁的人呼吸有些不平稳,淡淡笑了一下。
“是吗?”滑到最下面,谢彦撑着木板站起身,并没有抽回手,“虽然不清楚宫总为什么会说这些,但我真的不感兴趣。”
如果这些话,是在他接受电疗之后说的,恐怕他会对面前的人更好。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他不想再重蹈覆辙。
更何况,现在宫时说的话是真是假,他猜不透,也不想猜。
刚才他确实犹豫了,但想到约定被毁,双手被炸伤,想到邱雨的死被隐瞒,他就没有力气再信一次。
第23章 痕迹。
“找线索吧。”等宫时站起身,谢彦收回手,开始在周围摸索。
等踢到一个软塌塌的东西,谢彦微微一愣,弯下腰伸手触碰了一下。
柔软的手感和粘稠的液体,让人忍不住心底发毛。谢彦沉默了一会,缓缓道:“这会不会是被绑/架的人?”
听出谢彦语气中的吃惊,宫时循着声音走过去。等同样踢到软物后,他丝毫没有犹豫的把手按了下去。
从假人的腰部摸到脖颈,宫时忍着心里面的恶心,两手并用,碰到了假人的脸,“应该是。”
“你去别的地方找线索,我翻翻这个人身上有没有其他东西。”宫时说着,一点点触碰假人。
谢彦也没有推脱,但他刚站起身,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宫时又开口了。
“衣服里面有字条。”两个口袋都翻过后,宫时找到了一张字条。
“周围太黑了。”周围唯一有点亮光的地方,是安在墙上的摄像头那边,想到这儿,宫时继续说,“但有办法看清。”
谢彦顿了顿,缓缓看着摄像头的位置,他有些不确定宫时是不是那样想,“什么意思?”
“我托你上去,你看字条上写了什么。”宫时直起身,声音略有些冷淡。
如果他从来没有认识过宫时,恐怕会很爽快的接受这个提议。
但想到那一整年的相处,他很抗拒和身旁的人有任何接触。
“我们两个大男人,你不会认为我会占便宜吧?”迟迟等不到谢彦回应,宫时轻笑了一下,双手环臂,压低声音继续说,“你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占便宜的地方。”
谢彦静静站了一会后,浅笑了一下,“宫总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之间确实不会有什么。”
如果没有联谊会,他和宫时永远不会相交。一个不懂钢琴的人,和一个不从商的人,注定是两条平行线。
“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宫时冷笑了一下。
他想把那一年谢彦怎么对待他的事情,一一说出来。但想到谢彦并没有记忆,现在说出来,只会让自己难堪,便忍住了。
听到谢彦靠近的脚步声,宫时压抑住心里面的不高兴,单膝跪在了地上,“你踩我肩膀上去。”
谢彦攥了攥手,并不打算踩上去,“我扶着墙,你直接托我上去就可以。”
“你直接踩。”宫时轻皱了一下眉,想象了一下扶墙上去很可能把握不好力度,催促道:“你过来。”
见谢彦还是不动,宫时抬起胳膊在面前摸了一把。碰到谢彦的小腿后,他带着面前的人靠近了一些。
“谢彦,你该不会是不舍得吧?”掌心在小腿上停留了几秒,宫时收回手,似笑非笑道。
“你想多了。”谢彦闭上眼缓了一会,才回应。
他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向来高高在上的人,居然会半跪在地上让他踩。
双手抵在墙上,踩稳宫时的肩膀后,他就感觉到宫时在慢慢站起身。
等靠近摄像头,把字条对准闪着微弱灯光的地方后,看到上面写下的内容,谢彦忍不住愣了一下。
[我中陷阱了,这边能够躲藏的地方几乎没有。]
[我受了伤,如果再不爬上去,我一定完蛋了。]
把字条上的内容读出来,谢彦垂眼看着身下模糊的身影,“一会要把那个假人拉上去。”
宫时点了点头,想到现在漆黑一片,上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他的回应,又淡淡说,“好。”
放谢彦下来,他正犹豫要不要脱下外套,绑在那个假人的胳膊上,就听到上面传出来了说话的声音。
“这边怎么这么安静?”来回看着周围带有字迹的墙壁,江梓辰疑惑道。
“不是谁都和你一样闹腾。”想到谢彦和宫时在昨晚就没怎么说话,晋青忍不住打趣道。
江梓辰轻哼了一声,在照到地上有一个手电筒时,停住了脚步,“前面死角啊,要不要折回去?”
何宁运侧身看了眼,瞥见地面有些倾斜,摇了摇头,“右边有斜坡,过去看看。”
听到声音和脚步声越来越近,谢彦抬起头,看向把手电筒慢慢朝下照的人,“梓辰,被绑/架的人找到了,你们那边的线索是什么?”
江梓辰半眯了一下眼,想到他们三人找到的东西,淡笑了一下,“我们那边的线索应该是服务这边的。”
[为什么有两个房间?先进这一个里面躲着吧!]
[绳子?绳子肯定有用,如果逃不出去,我还能和那些人拼了。]
[这边是死胡同,必须转移地方。]
把线索告诉谢彦后,江梓辰解开缠在腰上的绳子,握住另一端,朝下面抛了下去,“彦哥,你们拉着绳子上来。”
原本他不想拿着碍事的东西,但晋青认为绳子有用,他就乖乖拿了。
“时间应该不多了。”担心来不及带假人离开密室,谢彦轻抿了一下唇,蹲下/身把绳子系在了假人的手腕上,“你们先上去。”
担心假人身上粘稠的液体,会把斜坡弄得更滑,谢彦脱下外套,套在了假人身上,“为了第一期的伙食,你们先出去。”
“不用。”握了握绳子,宫时语气略有些冷淡,“带着真人上去,绳子会断。”
“下面应该还有其他离开的地方,我们在找找。”宫时说完,拉过谢彦按住绳子的手腕,朝上面的人继续说,“麻烦三位了,先把被绑/架的人拉上去吧。”
江梓辰也没有犹豫,想着任务结束,节目组总不会真把两个人留在这儿,便扯着绳子先把假人拉了上去。
准备跟着江梓辰离开时,何宁运想到了什么似的,把地上的手电筒放在斜坡,让电筒滑了下去。
而他自己的手电筒,则放在了那个用来照明的地方。
握住滚下来的手电筒,听到上面三人离开的声音,谢彦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那根绳子并不算细,拉一个真人上去完全不会有断裂的可能。
从谢彦手中取走手电筒,宫时并没有说话,而是朝四周照了一下。
周围并没有门,他们只能爬滑坡上去。
“现在就只能等。”宫时坐在滑坡旁边,扭头看向也在盯着他的人。他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我很好奇……”
“谢彦,你左肩为什么少了些痕迹?”如果不是因为谢彦脱了外套,他不会发现,谢彦左肩少了一小块伤疤。
一年的相处,一年的床上关系,他清楚谢彦身上每个部位。他能够确定,两个人在认识的时候,谢彦左肩就已经有了疤痕。
低头看了眼左肩,谢彦略微有些错愕。
他都快要忘了,在接受电疗之后,渴望被粗/暴对待的当天,他拿利器狠狠划了自己一道。
第24章 噩梦。
“宫时,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冷静下来,谢彦语气冰冷道。
“没忘。”宫时皱了皱眉,没再看眼前的人。
他当然记得,一年前是谢彦主动勾搭他的,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有些不甘心,眼前的人,被娄一青折了双翼,还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妥的人。为什么在知道邱雨出现意外后,会果断选择自/杀。
这是因为邱雨和他相比,邱雨更重要吗?想到这儿,宫时抵在身体两侧的手已经紧紧攥起来。
“任务失败,解救时间超过两个小时,五位第一期的伙食只能靠自己争取啦。”耳麦传出周红润声音的同时,密室的灯亮了起来。
“周导,就差十米,算我们任务成功好不好嘛。”江梓辰撒娇的声音从耳麦传过来,谢彦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
他并不讨厌江梓辰,尽管这人有时候令人难以捉摸。
如果傅云能够从阴影中走出来,兴许会和江梓辰差不多。
看到谢彦脸上的笑容,宫时脸色阴沉了几分,他用手捂住麦,语气生冷道:“所以,谁第一个让你感觉到扭曲的快感,你第一个喜欢谁?”
他还记得江梓辰昨晚对谢彦的讽刺,但面前的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现在因为江梓辰的撒娇而笑。
他不甘心,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宁愿再重新来一次。
没有在飞机场上卸下谢彦那像极了正常人的伪装,是他最后悔的事。
谢彦微微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宫时刚才说了什么,他整个身体都在发凉,“你疯了?”
看到谢彦反应这么大,宫时站起身,冷笑了一下,“被我说中了?”
想到曾经谢彦对他的好,宫时忽然感觉有些不真实,“别人是我的棋子,我冷漠无情……”
宫时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笑的很苦涩,“但你也是下棋的人吧?你把我当成发泄欲望的工具,一旦不想用了,就可以立即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