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群起而攻之,没有人在乎真相了。
肖倾也成了反派界里的背锅侠。
所幸的是上清门主怕他将上清门一些暗地里的事抖出去,连夜派上百名弟子接他回宗门,并暴力将此事镇压下来,理由同样是——你没证据,奈我何?
估计是一群心高气傲的小弟子们被啪啪啪打脸,又无可奈何,是以将一腔怨气全泄在了肖倾身上,这些年来,肖倾的风评一向不佳,听闻最多的,就是他的骂声。
红尘界里,最让人讨厌的修真者排行榜,肖倾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甚至碾压邪派头领,上到老妇,下至幼童,骂人都会带上一句:做人不要这么肖倾!
肖倾恨温如玉,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个恨,原身是不怎么在意的,就像他不在意别人什么锅都往他身上甩一样。
肖倾转眼看向陶旭,知他心中在想什么,便难得好心道:“温如玉并不是受制于温家,温家以他母亲威胁他,事了又拖欠他母亲治病的灵药,致温母死亡,他即使不要命,也不可能继续呆在温家。”
陶旭神色恍惚,喃喃道:“那他能去哪里......他,没什么朋友的。”
肖倾十分看不下去那些为了“兄弟情”神思不属的人,当即恶心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直接付了银子离开,连声招呼都没打。
就让陶旭在夕阳下,独自悲伤吧。
出了酒楼,越渐寒峭的天气飘起了两三点雨丝,吆喝叫喊的小贩收拾完摊子急匆匆返家,肖倾细思了番,步子一转,逆着人流往方家旧址走去。
第23章
傍晚,寒风夹着雨丝打在驿站前的红灯笼上,灯笼摇晃了一阵,但灯笼里的小火苗却依然烧得正旺,许是有术法维持的缘故。
小童打着哈欠正要关门,一柄泛着银光的长剑却横桎在了两扇门之间,小童猛地一激灵,瞌睡全醒了。
老掌柜正坐在柜台后面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那木珠相撞的声音混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显得有些失真,仿佛隔着一层水面。一盏烛台下,他艰难辨认着账目上的数字,隔了一会,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长剑抵着小童的咽喉逼得小童不得不后退,一阵寒风灌进堂室,两扇大门被吹风得猛的一声砸在墙上,烛台照下的灯影颤了颤,一番动静下,老掌柜却头也未抬,仿佛这世上只有算账才是他唯一要做的事。
黑衣人握着剑从黑暗里走出,一袭黑衣被吹得鼓动狂舞,脸上俱是张扬轻狂:“周管家,近些年隐姓埋名过得可还好?”
他目光如刀般凌厉,直刺向柜台后的老掌柜。
“劳烦惦记,若是没有你们这些人,我会过得更好。”老掌柜终于算完最后一笔账目,在账本上写下从开店以来到现在的收入总额后,细细收拾好,将账本锁在最里层的柜子里。
大概是这幅慢条斯理的模样惹怒了黑衣人,他气得剑都拿不稳了:“你凭什么到了现在还好好活着,你就该跟着方家一千多口人一起死!”
随即他又恶毒的笑道:“我想,你一定经常梦到方家人吧,他们是不是从地狱的夹缝里爬出来,拼命伸手想要拉你一起下去呢?”
周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张被岁月刻满皱褶的脸上俱是平静无波:“此间事了,我自是会下去陪老爷夫人的。”
黑衣人的注意力一时都放在了周曜身上,而正是这时,小童突然发难弹开长剑,一挥衣袖,袖口中飞出三把小箭,直袭黑衣人眉心、脖颈、心口三个最致命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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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倾一袭白衣独行荒草萋萋间,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伞面上,汇成细细的一小股往下淌。
远远看去,方家荒宅并没有丝毫的异象,依然保持着三年前豪华的气派,只不过红墙青瓦上零落了许多腐朽的枝叶。四周寂寂无声,走进才听到,那尖尖细细,十分刺耳的指甲刮过铁板的声音。
以及若有若无的,痛苦□□。
肖倾并没有急着推门入内,而是绕着方家院子走了一圈,用灵力拂去表面的尘土,其下被掩盖的,是密密麻麻的经文。
那位经文邪性十足,阴毒的气势扑面而来,让肖倾忍不住皱了眉。
身为一位敬业又努力的反派,原身自然是把邪派的那些东西学了个全,肖倾一眼就认出,这是养尸阵。
方家所选的住址,必然是洞天福地,这种地方是养不了尸体的,但可恨的地方是,幕后之人用了另一重阵法,将此地风水打乱,原本的洞天福地毁成了阴煞之地,再加上养尸阵和炼煞阵制衡,普通的凡人哪怕是靠近十丈,也会头晕目眩产生幻觉。
这种逆天阵法相结合必然会被仙门之人发现,但幕后之人哪会这么蠢,他还在这三个阵上面,加了个隐匿阵法。
至于肖倾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是提前看了剧本的。
但是有一点很奇怪的地方原文却没有提及,他看到这四重阵法的最下侧,还加了一个奇怪诡异的阵,看痕迹应该是才加上去不久。
这是做何之用?
没思索出来,便懒得多管。
肖倾抬手,手掌中出现一根染了墨的毛笔,他看似随意的在阵文上画了几笔,意并不在破阵,而是让布阵之人遭到反噬。
最后一笔落下,肖倾听到一阵吐血的咳嗽声在他耳畔响起,以及一声怒吼:“何人敢乱我阵法!”
肖倾收了笔,施施然一笑,一拂衣袖,一股极为强悍的灵力直袭紧闭的两扇乌黑色大门,大门顿时土崩瓦解,猛地被击飞成数片。
因为方家是被灭门,所以当年并没有人去处理满地的尸体,只有当地人们念在方家镇守的恩情,拿着铲子来给他们刨了个坑,一裹草席草草安葬了。
大院里满地都是坑,枯叶落在其上,像是一层薄薄的棉被,聊以慰寒。
肖倾撑着剑伞走了几步,神色如在自己后院闲庭漫步,但被他踩过的地方,却有土松松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急不可耐想要从土里钻出来。
“看来没办法阻止了啊。”
肖倾嘴角挂着抹漫不经心的笑,神色又倦又懒,夜色下那张美艳至极的脸莹莹发光,一身白衣翩若惊鸿,恍如夜中嗜血而生的妖魅。
系统:【宿主再加把劲,争取把这口黑锅背在自己身上。】
肖倾被逗笑了:“我为什么要背锅?”
系统:【因为按照剧情,即便您不背这口锅也会有人把锅甩在您头上,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如主动点。】
肖倾:“......行叭。”
他真的越来越佛系了。
幽幽的月色下,一只乌黑色的利爪突然破土而出,极长的指甲尖尖的,泛着森森寒星。
“还挺凶的。”肖倾啧了一声,迈步走到那只利爪前,那眼神仿佛是在看自家后院里时隔三年终于成熟的果子:“这位兄弟,还爬得出来么?要不要我把你一把?”
隐约有尸啸隔着地面传来,那只利爪奋力张了又张,连肖倾的衣角都没抓到。
肖倾仔细观赏了一番枯瘦有力的爪子,收伞成剑用普通的力度砍了砍,见已达到刀枪不入的效果,便露出个反派特有的笑。
“我粗略感应了一下,这块地方共有一百多具尸体练成了凶煞,二十多具阴煞,其余都是走尸,若真放出去,云锦怕是留不得了。”
肖倾提剑起身把方家埋尸的地方都走了个遍,引得方家整个院子的地面都如海潮般疯狂涌动,好几次土里冒出的爪子都差点抓到他的衣角,但不知怎的,每次都险险擦过……
肖倾走完一圈,依然没找到方家家主被埋在哪里。
难道方家家主并没有跟他们埋在一起吗?
正摸着下巴思考,最先爬出地面的几具凶煞闻到生人气息目露红色凶光,猛地向肖倾扑去,带来阴冷至极的寒风。
肖倾面色未变,反而显得极其散漫,一剑划去,华光刺眼,那几具凶煞便被剑风逼退数至十米。
肖倾转了个剑花,懒懒道:“就这么点,我可不舍得杀你们,自己别找死。”
但凶煞不比阴煞,根本听不懂他说的什么,爬起来继续张开腥臭的利齿朝他扑了过来,一不注意,锋利的指尖撕裂了他一截衣角。
肖倾看着缺了个角的衣摆,面色冷了些,同时越来越多的坟头开始翻滚,只好速战速决,一剑袭去,快得看不清动作,灵气凝在剑锋上,斩断了那只撕碎他衣袍的乌黑色手臂。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对凶煞造成致命的伤害,凶煞已是死物,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疲倦,是以如果剑法不狠,不快,跟同样迅猛如风的凶煞缠斗,必然会落得下风。
七八具凶煞将肖倾团团包围在中间围攻,肖倾撑剑变伞化解攻击与溅起的血液,由伞变剑气势凌厉势不可挡,招数诡异多变,凶煞们被打得缺胳膊断腿,挣扎着想从地面爬起来。
“还是杀几具给陆谨之减轻下练级压力吧。”肖倾短促的笑了下,成千上万根银丝从他袖口中的箭囊里钻出,如闪电便顷刻破入了凶煞的铁皮里。
肖倾整理了一番衣袍上沾着的泥土,撑开剑变为伞的同时,数具凶煞被银丝绞杀,崩裂成数块,漫天喷射着绿色血浆。
他撑着一把白伞隔绝污秽与肮脏,自绿色血雾中走出,身上未沾丝毫污垢。
“系统,还原我来过的痕迹。”
【好的,宿主。】
肖倾从后门离开的那一刻,一地的碎尸沉入土里消失不见,原本翻涌的地面也慢慢沉寂回最初的模样,一切都仿佛没有任何变故。
肖倾行至几丈开外,回身看向带着一群白衣弟子终于姗姗来迟的陆谨之,食指点了点殷红的唇,轻轻挑了挑嘴角。
“这番练级,估计有得罪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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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暂住之地细细洗了个澡,让祝戎把他的衣服拿去找个地方烧了,处理完后续,在房里熏了只香,懒洋洋躺在美人榻上,翻开前些日子师兄交代他修习的经书。
夜色正浓,寒气侵骨,屋内一盏灯如豆,房外连绵雨似丝,肖倾打了个哈欠,披了件驱寒的披风,推开门迈步出去,站在回廊上伸手接了几滴雨丝,眼睑低垂,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无情了点,这般想着,他回了房间拿上烛台,行至小院后的厨房打算给陆谨之熬点鸡汤补补。
所幸白日里厨娘宰了鸡还没来得弄,一直放在水缸里冰着,肖倾摸索出来,剁成一块块,由于黑灯瞎火的,不小心剁伤了手指,他疼的长眉直蹙,但又不好半途而废,只好忍着疼继续折腾。
肖倾在现世里也经常自己做饭,但还从没接触过柴灶,是以生了许久的火才点燃一小撮火苗。
天蒙蒙亮时,雨却越下越大,肖倾总算将鸡汤熬好了,调小了火慢慢炖着,正想再回去睡一觉,付华悄无声息出现在门外,扑面而来一身寒意:“主上,鱼已经落网,但周老爷子跑了。”
他说话向来简介,肖倾一夜未睡现在有点懵,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蹲在灶台前看着里面的火苗思索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周老爷子是怎么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跑了的?”
付华嘭的一声跪在地上,低头道:“属下办事不力,没想到周老爷子身边那个小童功夫十分了得,还望住上责罚。”
肖倾懒洋洋扫了他一眼:“算了,我也懒得罚你,你盯着温雅自然能找到他们。”
原文中周老爷子同样是被肖倾的人暗害暴露了身份,之后被温雅所救,主角也是在寻找周老爷子的时候与女主相遇的。
付华虽然不明白,但他并不是多言之人,当即领了命走了。
肖倾拍了拍手上的柴屑,站起身,打算先去会会那只落网的鱼,但刚撑伞走到大门,远远便看见陆谨之一身血腥,淋着雨从街头转了出来,寒峭的雨水汇成小流淌过那张极为俊美,此时无比苍白的脸。
肖倾站住脚,不动了。
看到肖倾时,陆谨之神色微愣,握剑的手微不可察颤抖了下,他走到肖倾面前,行了个弟子礼,抬眼看向他,突然出声道:“师叔,你可否去过方家荒院?”
作者有话要说: 肖倾:嘻嘻,知道我是个大坏蛋了吧,还不快点滚远点。
陆谨之痴汉脸:怎么办,越来越喜欢师叔了。
肖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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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巫有个陋习,就是爱修文,但修文都是在捉虫,剧情不会变更,所以小天使们不用理会修改章嗷!
另外,你们的评论就是我的马达,请不要矜持,用评论将我砸死吧!
第24章
他是怎么知道的?
肖倾皱了皱眉,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就听陆谨之道:“我在方家捡到这个,师叔若是没去过,应该是有人在暗害您。”
他伸手递到肖倾面前,展开手掌,上面赫然躺着一根发簪,发簪内侧,是一个倾字。
肖倾扫了发簪一眼,确实是他常戴的那根。
可是他去方家的时候,绑的是发带,这根木簪是放在房内的,是谁在整他呢?
肖倾寻思了一番谁最有可能,脑海中第一时间锁定了突然出现,且十分神秘的齐采桑。
肖倾笑了下,抬目看着陆谨之的眼睛:“谨之可是在怀疑我?”
陆谨之摇了摇头,淅沥沥的雨声下声音很是低沉:“弟子不敢,只是想提醒师叔一声。”
“云锦大乱,弟子得赶去处理要事,就先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