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有这么吓人么?”肖倾看向陆谨之离开的方向,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但原文关于这里的剧情他也只记了个模棱两可,正要仔细回忆一番时,祝戎咋咋呼呼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嗓门一吼,刚有的头绪就被吼得烟消云散了。
“师父您终于醒了!弟子还以为您撒手人寰不要做徒弟的了!”
肖倾:“......”
你看这人说的是人话吗?
祝戎冲过去抱着他师父真情实意的掉了几滴眼泪,不顾肖倾嫌弃的推拒,自顾自哀嚎道:“现在云锦城里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了,那群阴煞全都跑了出来,昨天还跑进了宅院里,有具阴煞还想把师父弄走,还好被我给发现了......”
祝戎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肖倾有些抓不住重点,挑拣了一个问道:“昨天阴煞想弄走我?”
“是啊,像是发了狂一样,我们都差点拦不住,最后陆谨之那崽子不用了知道从哪学来的阵法,才好不容易将阴煞拦在外面。”
肖倾皱眉沉思了会,没听祝戎之后还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他反而想起了另一件事,对祝戎道:“我柜子里有件破了个窟窿的血衣,你拿去烧了。”
祝戎“哦”了一声,跑去翻开柜子,果真见里面有一件青灰色的衣袍,像是凡人书生常穿的那种,他疑惑的拿了出来,正要关怀一下师父的喜好,回过头却见肖倾已经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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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戎经常干这种类似给师父收拾烂摊子的事,也没多想,熟门熟路去了厨房,中途听到前厅那边传来争执的声音,一人倒飞了出来,重重砸在他脚边,祝戎心想谁这么横,抬眼望去,正看到陆谨之手执一柄华光长剑,走在一众修真者前施施然迈步出了大门,目光掠过祝戎,落在那人身上。
“城危,非一人可御,蒋真人此刻若还执迷眼前那点利益,谨之认为,不相谋也。”
倒飞出的那人,正是蒋富贵。
蒋富贵被一个小辈打得毫无还手能力,一时气得面色铁青,但他偏偏被陆谨之捏着软肋,即使再生气也不得不笑脸引人,爬起来后再次缠了上去:“我和你师叔是多年好友,就算是看在你师叔的面子上,你也得帮我吧?我要的不多,无非是云锦结界破了后周遭的管辖权而已,你此时若不答应,今后云锦落在陶家手里,怕是后悔都来不及喽!”
陆谨之笑了下,手里挽了个剑花,将剑插回剑鞘,居高临下不屑的看着蒋富贵:“我只知道,若是蒋真人此时不相助,云锦重振,你蒋府首当其冲会站不住脚。”
站在一旁看好戏的祝戎十分看不惯那些打着他师父名声干坏事的人,当即就尖酸刻薄的嘲讽道:“听这位胖大爷说是我师尊的朋友?胖爷爷,您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行么?当我师尊的朋友您也配?”
蒋富贵四十多岁,祝戎二十左右,这声爷爷叫得实在是折辱人,更何况还是在以年轻为优的修真界里,陆谨之身后那些集结来的修真者听到这话后都不由笑出了声,看祝戎的眼神反倒要柔和了些。
蒋富贵看看刻薄相的祝戎,又看看冷傲的陆谨之,气得手指发抖:“好...好!我蒋府无论如何也不会出力清剿走尸,云锦灭就灭了,呵,跟我有何干系,你们届时死全了才好!”
陆谨之冷冷的看着蒋富贵离去后,正要转身,目光突然扫见祝戎手里抱着的那件血迹斑斑的青衫,一顿后叫住祝戎:“这件血衣你是从哪里寻到的?”
祝戎脑子不过弯,顺口就回答了:“师父房里的啊。”
他答得十分干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别人派到肖倾身边的奸细。
陆谨之看着他的目光十分复杂,良久后道:“你......以后尽量少说话吧。”
祝戎皱着眉很是不解:“为什么啊?”
陆谨之在心里道:说多了,师叔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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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倾沿着大街去了万花楼。
云锦城大街萧瑟无比,那些有能力自保的组织,都窝缩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万花楼更是如此,任凭外面如何腥风血雨,也依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笙歌起舞,楼内一番太平盛世之景。
而付华的遗体,就躺在楼顶的香阁软床上,忽略那一身血污,他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
代掌青楼的老鸨堆砌起谄媚的笑,腰身弯得很低:“主上,我们是在贫民窟附近发现付华的,当时付华撑着一口气,告诉了我们两个字。”
“哪两字?”
老鸨放低眉目,很是恭敬的神色:“宋,和温。”
“宋,温......”肖倾细细咀嚼这两字中的意思,如果宋、温分别代表姓氏,那就是指的宋宴和温雅?
这两者间有何关联?
肖倾坐到床边,给付华掖了掖被子,皱着眉思考着,突然想到一个人,同样姓温,跟宋宴可谓是纠缠颇深——温如玉。
付华的身手单凭宋宴是奈何不了的,加上一个瞎了眼的温如玉,付华全身而退自然也不难,但如果......
肖倾面色凝重,问道:“付潜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老鸨回道:“齐采桑一直安分守在自己的院落里,但今日一早付潜传来消息,说是陆谨之召集城中修士共同破阵,齐采桑听到消息后就失踪了。”
“付潜这个蠢货。”肖倾用手帕将付华脸上的血污擦干净后,垂目静静看了他一会,这才站身往外走,一边吩咐道:“这段时间封锁万花楼,暗卫全部调回来,不用跟着我。”
“是,我们一定会护好阵眼,不让陆谨之坏了我们的好事。”老鸨点头哈腰,就差立誓保证了。
肖倾:“???”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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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反派的形象大概是太根深蒂固,导致连他自己的下属都坚信黑锅是自家主上的。
寒风中,肖倾油然而生一种被人太过“赏识”的孤独感。
去过几次贫民窟后,肖倾直接绕过东拐西弯的小巷子到达那个与云锦城的繁华格格不入的清寒之地。
似乎所有事情的起始都是在这里发生的,无论是温雅的居所,走尸的聚集,阴煞的出现都是在这里,他其实早该想到的,阴煞王极有可能就藏在这附近!
原文中,陆谨之通过捕捉到的阴煞了解到,破阵的阵眼是阴煞王的眼睛,于是他们一路寻了过去,在路上经历了走尸、凶煞的围困,九死一生,在即将找到阴煞王的时候,结界破了。
是城门外,各宗门世家的至高上位者共同破开的。
于是,这又成了一个坑。
肖倾的任务就是要填上原文没填的坑,让剧情完整度达到百分之百。
那么他必须要在城门外的上位者破开阵法前,提前找到阴煞王。
肖倾行动如飞,眨眼间便绕过几条狭窄的巷子,路过温雅曾经居住的小破屋时,肖倾听见屋内传来一阵响动,立刻顿住了脚,屏气凝神隐于暗中。
“雅儿我来帮你拿。”说话的是一个很轻快的少年音,肖倾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去,正是那日背过他的,在评论区人气挺高的一位陆家弟子,好像叫阿启?
这种紧要关头,他们来这里作甚?
温雅手里捧着一柄木剑,小心翼翼的擦净上面的灰尘,抬眼很是感激的看着阿启,轻轻摇了摇头,阿启只好去帮她收拾其他的东西,一边道:“这些都是你娘亲留下的吗?能看出来,你娘亲一定是一位很爱干净的大美人。”
温雅思及惨死的至亲,神色晃过一抹痛色,阿启像是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身道歉:“啊对不起,我不该提的,是我嘴笨。”
但见温雅依然很是低落,阿启捏了捏她的脸,求饶道:“雅儿妹妹别难过了,以后阿启保护你!”
温雅抱着木剑,终于抬头看向少年真挚的目光,两人目光相接,交融缠绵,两瓣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肖倾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到,他们亲在了一起!
肖倾:“???”
她是个假的女主吧?
肖倾一脸茫然,走路都有些踉跄,阿启知道温雅女子的身份,阿启抢了陆谨之未来的老婆,温雅跟人......跑了?!
那以后女主的戏份怎么办?!
前方传来陆家弟子说话的声音,貌似是巡查这一带的弟子们要回去复命,温雅大概也是借机出来拿上母亲遗物的,结果让肖倾撞见了这样一幕。
肖倾风中凌乱了片刻,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避开朝这边走来的陆家弟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暂且抛开女主“出轨”一事,他想起之前在酒楼,齐采桑曾若有若无暗示过他去云锦城中一个小村庄,会不会这一切的秘密就藏在那里呢?
“系统,将云锦城全局地图放出来。”
【好的。】
片刻后,肖倾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仿真的3D场景地图,他从上往下看去,能清晰看到每条道路的分布,每个建筑物的摆设,而在云锦城以南,挨着贫民窟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很显眼的,灰黑色地带,贫瘠得就像是一颗毒瘤影响了整个云锦城的繁华之景。
“碎玉村?这名字倒是挺文雅的。”
天空再次下起绵绵细雨,应着云锦的萧瑟之景。肖倾撑开忘念剑为伞之态,一展衣袍,在雨中轻盈得往前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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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看不到一只活物,安静得只能听到风夹着雨丝打在竹叶上的沙沙声。转过林间小路,一块已经斑驳的木牌出现在视线内,依稀可见上书“碎玉村”三个大字,再往后,是一个灰蒙蒙的小村子,稀稀疏疏坐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能看出这个村子的清寒与贫困。
村口有只阴煞长啸了一声,突然蹲下来如同走兽般爬行,走进一看,肖倾只觉头皮发麻,一阵恶寒,清晨喝的药汁从胃里一点点往上涌,一时间极度恶心反胃。
他骇然看到,小小的村庄里满地皆是残尸,血水被雨水冲刷得到处都是,汇成小河往外扩散。而无论是走尸还是凶煞,都如饿极的野狼,撕咬地上那些已经面目全非的可怜人。
肖倾站住脚,愣愣地看着里面的地狱之景,握着伞柄的手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
【宿主,您还好吗?】
肖倾恶心得想吐,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崩人设,恐怕就不止晕半个月这般简单了,只好忍着恶寒道:“还行。”
系统沉默了一会后,建议道:【我可以为您模糊周围不必要的场景,需要开启这项服务吗?】
“不用。”肖倾咬了咬唇,收伞为剑,眉梢眼角皆是嘲弄:“迟早要习惯的。”
肖倾藏身草屯后,屏蔽自身气息绕过前方那群恶心的东西,转到村庄后方,哗哗的流水声穿林而过,其间夹杂着隐约的说话声。
耳朵尖动了动,纵身一跃跳至房檐上隐匿身形,紧接着一行人从房屋内推门而出,一位黑衣人站在细雨中抱拳道:“此事便劳烦宋坛主了,事了之后尊主必有重谢。”
宋宴懒洋洋靠墙站着,眉梢凌厉,邪气十足,声音更是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吊儿郎当:“他知道的,我要的是解铃琅。”
黑衣人朗声一笑:“只要陆家那小子栽在这里,解铃琅便是您的囊中之物。”
这是对付陆谨之的?肖倾挑了挑眉,凑近了些,听出黑衣人说话带了很奇怪的口音,像是边疆之地那种拗口的感觉。
宋宴与黑衣人又说了些什么,屋内传来物什倒地的响动,宋宴一直无甚表情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丝波动,转身急忙进了屋子。
肖倾记下这间木屋的方位,尾随黑衣人来到林子里,黑衣人步子顿了顿,转身看向身后,朗声道:“不知阁下跟着我作甚,何不痛痛快快出来亮相呢?”
肖倾从树后转了出来,盈盈一笑:“你就这么急着找死么?”
“狂妄!”黑衣人率先拔剑发难,招式毒辣狠厉,可肖倾却次次都擦着边避过,也不反击,仿佛是在逗他玩。
黑衣人发觉不敌,收剑想跑时,一丝银线悄无声息缠上了他的脚腕,把他带了个踉跄。
肖倾弯着水亮的美眸,轻声温柔道:“急着死,就别跑。”
肖倾袖中银丝千丝万缕直袭而去,同时乾坤袖飞出成片纸鹤,在肖倾捏决念咒时,化为尖牙利爪的魔鸟,锋利的爪牙足以在一瞬间撕碎一头野猪。
邪气、狂傲,绚烂又疯狂。
黑衣人见脱身不得,只好抽剑相迎,步步后退被动防守,自漫天狂舞的魔鸟与防不胜防的银丝间看到后方操控的肖倾时,面色白了一瞬。
“你就是肖倾?!操控傀儡之术的人,多年不见你竟连纸做的东西都能操控了!”
肖倾笑了一下,一袭白衣自漫天魔鸟中走出:“哦?真是很抱歉,你是谁啊?”
黑衣人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气得脸色由白转青,使力一挥剑斩掉近身的魔鸟,魔鸟被劈成两半后落在地上重新变成纸鹤,他嘲讽地看着地上的纸鹤,阴狠道:“果然是一家子,你父亲点石成金,你便也学了个十成十。”
肖倾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冷了下来,唯留嘴角一抹残忍的弧度:“你有种,就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是不可能的,只有闭紧嘴才有活命的可能,黑衣人深谙此道,是以很怂得闭了嘴。
可很显然肖倾并不打算放过他,狂暴的魔鸟铺天盖地而来,顷刻间便将他湮灭。
魔鸟下却好像没人?
察觉到不对,肖倾眉梢一动,一挥衣袖,劲风袭去,魔鸟飞散成纸鹤后,原地却并没有见到黑衣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