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啊,还是太冲动了。
“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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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我最喜欢的环节来了!
让易淮给大家表演一个“逻辑自洽”,宋笙已经被忽悠瘸了。
第9章 蠹国害民的乱臣贼子(9)
从京城出发不久,会路过一个小树林,祁恒等人如今正在林中。
前方树枝晃动,忽然从树上蹿出一个人来。
“景焕?”
祁恒挥退戒备的侍卫,十分担忧地说道:“你怎么来了?你不能离开京城,如果被父皇发现……你现在就回去。”
宁景焕胸有成竹:“我的功夫你还不知道吗?那些尾巴还以为我在睡大觉呢!”
“那也不行,”祁恒严肃:“太危险了。”
宁景焕高举双手作投降态:“好嘛好嘛,我一会儿就走。我就是想来问问,祁恒,你知道那个话本是怎么回事吗?”
“是沈明泽。”
祁恒苦笑:“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有些事情明明是我们俩信上交流的内容,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才是。”
宁景焕闻言咬牙切齿:“会不会出了叛徒?”
“应该不会。”祁恒说道:“我们交流的信纸送出去前都会撒上药粉,如果是第二次拆开会显示有黑色印记。”
祁恒想了想,笃定道:“我这边从来没出过问题。”
“那就奇怪了,我也没发现过黑色印记。”宁景焕不解地说。
祁恒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险起见,之后我们用新的消息渠道交流,之前的都暂时别用了。”
宁景焕点点头,有些郁闷。
之前传递消息的每个环节负责人,都是他们俩最信任的下属,现在全部废弃,相当于这些人在完全排除嫌疑前都暂时不可用。
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培养心腹本就不容易,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可以预见,他们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必然会更加束手束脚。
想到这,宁景焕怒气冲冲,“都怪那该死的沈明泽,我希望他……”
“宁世子。”原本安安静静当背景板的易淮听到这句即将出口的诅咒时突然出声打断。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带着意味深长的寒意。
宁景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祁恒没察觉到不对劲,见此也就自然地给宁景焕介绍:“景焕,这位是易淮易先生,是有大才之人。”
“殿下过誉了。”易淮显得有些疏离冷淡,“殿下只想到幕后之人情报网庞大,就没想到最重要的一点吗?”
“先生?”祁恒觉得易淮今日的态度有些不对,他做错什么了吗?
“还请先生赐教。”
宁景焕见自己的小伙伴“低声下气”的样子有些不悦,但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于是也没说什么,只睨着眼神看向易淮。
——让本世子瞧瞧,你都能说出什么来。
“殿下认为,幕后之人费尽心思做出这折《少年游》,是想做什么?”
他自己接下去:“你觉得是想陷害你。”
“陛下生性多疑,若一旦有证据证明殿下私下接触宁家,那就是蓄谋造反!”
“陛下顾虑到将军,或许不会动世子,但是却绝对容不得殿下。”
他抬眼,看着祁恒,“按殿下所说,幕后之人或许看到过你与世子的信件,如此隐秘的消息他都知道,真的会没有证据吗?”
“他有证据却不用,反倒编出一段真假难辨的故事,除了你与世子,无人知道这说的是你们两人。殿下觉得,这真的只是为了陷害?”
祁恒被他问的有些羞惭,原来此事背后还有这么多疑点。
宁景焕也不由得跟着易淮的问题思考起来,“这个故事既然只有我和祁恒能够看懂,那想必幕后之人就是写给我们看的?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想提醒我们?”祁恒猜测道。
如果他和宁景焕的私下来往有暴露的风险,有人为了提醒他们,写了这么一段故事,似乎很能说得通。
看来他们之前猜错了,这个人肯定不会是沈明泽。
那会是谁呢?
又为什么不当面告诉他们,要采取这样迂回的手段?
“请先生教我。”祁恒十分诚恳。
但易淮的态度却不曾软化,他冷嘲道:“殿下心中不是有答案了吗,又何必问我?”
易淮知道自己的气发的毫无来由,但他无法遏制。
祁恒身边的幕僚、下属,十个人里面有八个是因为与沈明泽有仇才选择投靠他。
而这八个里面,有多少个是沈相有意为之?
就像自己一样……
沈相记得朝中每一位臣子的名字,如同大浪淘沙,从溃烂的朝堂中一点一点挖掘出每一位可用的人才,再用尽各种手段,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送到祁恒身边。
如此煞费苦心……
丞相大人,他是你选中的人吗?
你真的觉得,他值得你为他付出的这一切吗?
“这……我的确不知。”祁恒不明所以,他觉得要把话说开,以免因为什么误会而使得两人之间生了罅隙。
“先生心中有气,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我自己的原因,还请殿下容我到一旁冷静下。”易淮没等祁恒同意,弯腰示意之后,自己走开。
祁恒不在意,宁景焕却看得恼火,“你这下属脾气还挺大,都敢不敬主君了。”
祁恒皱眉,不赞同地道:“景焕,我平日里仰仗先生颇多。况且,先生之前不是这样的,也许是我做错了。”
宁景焕怒其不争:“那也不能让他压到你头上啊!而且,你确定这人真的可靠吗?我的人可看到了他独自一人进了丞相府!”
易淮本就没走远,宁景焕的声音又大,他听得清清楚楚。
易淮对他们的说话内容没有兴趣,只觉得吵闹。
他提步,正想走的远一点,就听到后面宁景焕接着说道:“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暗卫,我让他去刺杀奸臣。你一定想不到,那奸臣隐瞒的好深,他竟然会武,而且武功还不低!”
“你说什么?!”易淮突然愤怒地大吼一声,他转过身,面色铁青。
宁景焕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不悦道:“你叫什么叫?”
易淮握紧拳头。
他怎么敢?!他怎么可以?!
那是宁将军的暗卫啊,那人身体本就不好,可受了伤?
盛怒之下,易淮抬手冲宁景焕面部打去。
可他不过是一个文弱书生,宁景焕轻易便抓住了他的手,往后一推,易淮便摔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太快,祁恒连忙扶他起来,“先生,你别激动,我自然是信你的,我知道你不可能是奸臣的人。”
“你别这么说他!”易淮愤怒地拂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
易淮望着宁景焕,一字一顿地问:“你让人去刺杀沈相?”
宁景焕一愣,反应过来后暴跳如雷:“祁恒,你看他,还说不是奸臣派来的,我看他们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祁恒夹在中间十分为难,他艰难帮易淮解释:“先生是觉得你行事过于冲动……”
易淮转头看着他,目光幽深,他的情绪忽然平静下来,像是对眼前的人没有了任何期待,因此也就没有必要为他生气。
易淮问:“你真是这样想的?”
祁恒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错了吗?”
易淮摇摇头,他说:“殿下,你太让我失望了。”
然后拂袖而去。
易淮觉得委屈。
那人对祁恒多好啊,注视着他,保护着他,助他组建势力,为他扫平前路……
担心他遭遇不测,送他离开波诡云谲的朝堂;
担心他无法服众,让他前往临西赈灾以攒民心。
易淮毫不怀疑,如果沈相知道了这件事,他绝对不会怪祁恒。
那人对自己一向心狠,自污时半点不留情,从来不为自己多思虑一分。
那人对他也心狠,瞒的严严实实,什么也不肯说。
明明只要那人一句话,他就可以为祁恒肝脑涂地……
偏偏要算计他,让他误解,与他恩断义绝、不相往来……
其实从来也没什么“恩”“义”。
易淮苦笑。
——如果不是为了让他辅佐祁恒,他或许连被算计的资格都没有。
*
沈明泽连续几天乘车前往城外岚山脚下。
他早就派人把这个地方把守起来,确保外面的人不能知道里面的一点儿情况。
然而依然有无数的眼睛,提心吊胆地望着城外的方向。
沈明泽每次在里面待的时间不长,有时候出来,衣摆会溅上几滴“血迹”。
得到消息的人都坐不住了。
这“血”是谁的?肯定不会是沈明泽的,只能是得罪了沈明泽的那些大人的。
这分明是严刑毒打!滥用私刑!
简直,残忍至极!
*
沈明泽已经很久不上朝了,这天他专门换好朝服,慢悠悠地,一边喝茶一边等候。
[临西郡大旱你真的不管啊?]系统问。
它以为按照沈明泽的“圣父”性子,不会忍心一郡的人受苦。
——纵然在它看来,那些不过是纸片人罢了。
沈明泽解释:[易淮能做的很好,而且,丞相府的钱尽量不要动用。我死之后,祁恒查封了丞相府,抄出来的财富使得亏空的国库瞬间充盈,这样他的很多举措才能顺利实施。]
[什么叫你死之后?死的不是你,死的是沈明泽……呸,我是说死的是原来的沈明泽。]系统认真地反驳。
沈明泽轻笑出声,像哄小孩一样:[人总是会死的,小一。]
系统脱口而出:[你又不是人!]
沈明泽:[……]
沈明泽正打算就“他是不是人”这一问题与系统展开深刻探讨,就听到房门被敲响。
仆从恭敬地在门外禀告:“大人,有位公公来传陛下口谕,让您即刻上朝。”
“知道了。”
沈明泽不紧不慢地喝完茶,起来整了整衣袖,才不慌不忙地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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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沈明泽真的不是人。(认真.jpg
第10章 蠹国害民的乱臣贼子(10)
沈明泽刚进入朝堂,所有人的目光直直地望着他。
一部分人眼眶发红,目眦欲裂,夹杂着极度的嫌恶与厌弃。
倘若眼神中的刀子能够化为实物,只沈明泽从殿门口走向正中的这短短一段路,恐怕会死上不止一次。
——还是凌迟那种。
更多的人昂首挺胸,每一根发丝都写满了得意。
他们望向沈明泽的眼神是谄媚的。
他们是墙头草,所以现在是沈明泽的人。
其中一根草在沈明泽路过时压低声音快速给他解释:“大人,他们参你私刑泄愤,要你放人。”
沈明泽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小草儿瞬间满面春风,眉飞色舞,得意极了。
沈明泽于殿前站定,躬身:“参见陛下。”
“免礼。”皇帝被这些人烦的要命,看见沈明泽像看见了救星。
沈明泽微微转身,似笑非笑地说:“几位大人别这么看着本官,本官可是很记仇的。”
文煦之等几位大臣敢怒不敢言,还真就憋屈地低下头,不看他了。
皇帝拼命抑制自己飞扬的嘴角。
不愧是沈爱卿!还得是沈爱卿!
他忍这些顽固古板的老家伙已经很久了!
这群人年纪大了,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跟他们生气,他们能比你更生气。
现在看到沈明泽一句话让他们难受至此,皇帝开心极了。
早知道就该早点让沈明泽上朝。
“沈爱卿啊,国公说你苛虐天牢中的囚犯,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皇帝和蔼可亲,直接用一个“误会”将这场他眼中的闹剧盖棺定论。
沈明泽漫不经心,抬眼看向文煦之:“国公大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本官行的正坐得直,您可不要污蔑了好人。”
“行得正、坐得直……”文煦之红着眼睛,低声重复。
王赋是他多年好友,自得到对方重病的消息,他无时无刻不在忧虑。
“你见过他们之后,衣上的血迹又作何解释?”
文煦之曾千方百计想要铲除沈明泽,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但此刻他无比希望这件事是假的。
他的好友依然活蹦乱跳,可以与他彻夜不眠,针砭时弊。
……明泽,老师还能再信你一次吗?
“原来您说的是这个啊。”沈明泽依旧波澜不惊,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文国公,这些囚犯都是罪人,陛下宽宥,特许他们离开天牢,将功赎罪,本官总不能将他们供起来吧,这可不是治国之道。”
“刑不上大夫!”文煦之踉跄上前两步,手指颤抖地指着沈明泽:“倒行逆施,沈明泽,你会遭报应的。”
“本官可没用刑。”类似的诅咒沈明泽听多了,他讥笑道:“本官只是让他们做些轻松的活计罢了,劳作受些伤在所难免。”
“怎么?这些伤百姓受得,他们便受不得?国公大人常说视民如子,如今怎又区别对待了起来?”
文煦之没有心情跟他争论这套歪理的对错,他跪倒在地,悲恸地说:“陛下,王大人是先帝在时的老臣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看在他年长的份上,饶他一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