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叔叔,也会支持我妈和你离婚。”应冠星讥讽道:“我妈说当初他怀我的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她害喜吐得连水都喝不下,你在外面吃香喝辣。当她情绪低落的时候,身边除了佣人,只有叔叔一个人关心过她。我生下来后,你连抱都没抱过我,换尿布、喂奶、发烧感冒的时候除了我妈就是叔叔帮忙,当时我叔叔也只有9岁,还是上学的年纪。你呢,你在哪儿呢?”
应珙铭讪讪的笑了笑,他抿了一口酒:“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说那些做什么。但是应训庭对你好,就是为了离间我和你妈,离间我和你的感情。他小小年纪心机就特别深沉,搞得我妻离子散,公司破产……”
“公司破产?就你那水平知道‘公司’两个字在怎么写的吗?”应冠星无情的嘲讽。
“你说我叔叔使阴招搞得你公司破产,你当我脑子是豆腐渣做的?你和我妈离婚时他才10岁,你把责任推给一个小学生,你特么……”应冠星说着说着都被应珙铭的神逻辑气笑了:“你想想,你一个成年人连个小学生的打不过,你滚出应家也是理所当然了。”
应珙铭脸上彻底挂不住了:“你他妈要不是我儿子,我才懒得管你!你知道应训庭为什么要把应氏交给你?他这招就叫上屋抽梯和借刀杀人,他先是把你捧到一个你根本无法掌控的高度,然后你就会立刻暴露你的无知,犯无数的错误,这时候就有他安排好的人来攻击你,羞辱你,借助这些人的流言蜚语来杀死你!他这是要彻底毁了你!”
“十年前我回国就是被他玩了这么一手,他直接给了我一个副总裁,安排给我一个大项目,我还以为他终于良心发现了,结果才上任一周,他就露出真面目了!处处找我麻烦不说,还让公司里的人给我穿小鞋。”
“你刚刚说他一个10岁的小学生搞不来事是吧?他自己当然没能力搞垮我的公司,但是他怂恿了你妈妈,又是借刀杀人,借你妈妈的手动用祝家的势力,把我的事业杀死了!因为他当时对你妈说,如果把我公司搞破产,我就没有能力拒绝离婚!”
“……这倒是是个好方法,呵。恭喜我妈能脱离苦海。”应冠星低笑了一声,下了吧台就要走人。
应珙铭见这样都不能说服他,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冠星,父子没有隔夜仇。你是我儿子,我无论害谁都不会害你,你信我。”
应冠星回头瞥着他,漠然道:“你没发现你的话术里有一千个漏洞?我妈跟我说过,当初她想跟你离婚,但是你和爷爷贪图祝家的产业,用应家的权势欺压祝家。她当时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如果你不同意离婚,她发誓就算跌入深渊,也要拉应氏集团陪葬。”
应冠星掰开他的手,猛的甩掉:“她的本事你清楚的!所以你和爷爷才不得不放手!”
说罢,他也不去看应珙铭脸上的表情,大步离开了酒吧。
夜色已深,凉凉的风吹在身上,应冠星揉了揉太阳穴,仰头看向星空,就这么久久的站在路边像个路灯杆。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相信应珙铭的话,但多多少少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
他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揣测应训庭,在他心中,应训庭不光是长辈,也是一个信念上的认同,如果连应训庭对他的好都是蓄意阴谋,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他是为了捧杀,那这些年来,他不明白自己究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当路人散去,整条街上只余下他和路灯。应冠星才终于重新回到车上,但当插上钥匙,他却一时间不知道回哪里去。
窗外是茫茫的黑夜,他趴在方向盘上,脑中的画面重新接上了刚才在酒吧里和应珙铭没说完的话。
那时候,他跟着祝娅司回家住了两天。她的丈夫对他很好,他的弟弟也很可爱,但在这栋温馨的房子里,他始终觉得他是那个多余的人。
两天后,祝娅司终于忙完,回到家中和他有了一段短暂的交流。
祝娅司聊起了她和应珙铭的那段失败的婚姻,聊起了在应家里唯一获得的温暖,那时还年幼的应训庭。
祝娅司说,她刚嫁到应家的时候还和应珙铭过了一段正常的新婚生活,三个月后怀上了他,应珙铭就开始借口忙工作上的事三天两头不回家,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没去公司,而是出去花天酒地,负责的公司里员工辞职得只剩下五个人,财务入不敷出,早已半死不活,全靠集团给的优惠政策吊着一口气。
祝娅司从小是个要强的人,成绩优异,能力出众。当初在西欧读书的时候,她一心扑在学业上,人际交往比较单纯。
后来在一场珠宝拍卖会上,她和应珙铭相遇。应珙铭随即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那时的祝娅司还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天真少女,一头就栽进了应珙铭花言巧语的陷阱中。再加上祝娅司的家世在国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名门,应家和祝家一拍即合,两人很快就订婚。
应冠星听舅舅说过,当初他非常反对妹妹和应珙铭交往,多方打听后觉得应珙铭不是良人,奈何妹妹被迷昏了头脑,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能让应珙铭浪子回头的金海岸。
事实证明,应珙铭确实是个不能依靠的混蛋。等祝娅司终于擦亮眼睛发现应珙铭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时,肚子已经八九个月大了,但她还是毅然提出了离婚。
应长岭当初用应冠星的抚养权威胁过她,祝娅司不得不放弃了抚养权,拿了离婚证后去了A国,很快就再婚创业,脱离了应珙铭的她,爱□□业都蒸蒸日上。
祝娅司说她很珍惜现在的生活,有了可靠的恋人和乖巧健康的儿子。她说她对应冠星有很深的歉意,但这些歉意已经因为地理距离、因为新的生活局面而无法弥补了。
但如果应冠星愿意留在A国,她和她的丈夫都很乐意欢迎他的到来。
应冠星没有留下来,趁着祝娅司出门上班后,他留了张纸条就悄悄离开了。
之后他又在A国的街头漫无目的的浪荡了几天,大概是之前他太倒霉了,幸运女神终于舍得宠爱他一回。
那是一个下午,他坐在广场上无聊的喂鸽子,恰好遇到了参加社区志愿服务的应训庭。
应训庭把他带回家,听说他是借口夏令营的机会跑来这里找祝娅司。
那是第一次,他在应训庭的脸上看到了类似悲哀的动容,他久久在站在原地没动,直接应冠星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接着,应训庭带着他出去吃饭,一边吃着,一边用一种近乎平淡近乎空气的口吻对他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原来,在应训庭10岁的时候,那时候祝娅司刚生了他,正是母爱正浓之际,每天都要抱着他睡觉,亲吻他的脸颊。这导致了应训庭想起了自己那位从未蒙面的母亲,每一次看到祝娅司母子的互动,他对母亲的思念就多一分。
于是,他也找了夏令营的借口,飞往了母亲所在的S国的一个岛屿上。
然后,他得到了和应冠星一样的结果,甚至比他还惨,他是被自己的母亲赶走的。
应冠星知道,应训庭真正对他好,就是从那一天广场上,类似于宿命般的重逢。
作者有话说:
写一点侄子和叔叔的往事
第25章 他急需和应训庭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晨光熹微, 沉寂了一夜的N市在青灰色的光影中醒来。
付溪起得比较早,他出门买早餐的时候应训庭还没醒, 等他回来的时候, 不过20分钟,应训庭居然已经洗漱完毕,穿戴完整的坐在轮椅里了。
“叔叔,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收拾的,不是说好了……”
“刚才接到张思学和Diana的电话, 说今早上联系不上冠星,而且昨晚上他也没回集团。”
“他这是怎么了?”按理说作为主角攻不该这么不负责任的,付溪暗忖。
“可能还是昨晚说的话太重了,我没想到他真的丢下公司不管了。”应训庭看付溪手中还提着早餐:“走吧, 上车吃。”
“我们现在是去集团?”
“嗯,经历的昨晚那场事, 如果现在没有人坐镇,集团的员工和高层肯定会军心不稳。而且一些有意向和应氏合作的商家也会退步观望,昨晚宴会上的贵客们,有一部分是专程从外地赶来的, 还有些许是漂洋过海回国的华侨,都是因为看好应氏的发展想投资,早就约好了今天见面详谈。”
“昨晚本就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如果今天早上在公司又找不到负责人, 不仅会对应氏的声誉造成损害,之后的融资和合作也会有所影响。”
“那我们赶紧去吧。”付溪赶紧收拾了东西,推着应训庭出了医院, 直奔集团而去。
等两人到了集团后, 还没来得及歇口气, 就被张思学一路领到了专门用来会谈的南苑。
“老板,上面已经等了十几号人了,有的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说是要赶中午的飞机,我和Diana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董事长。”
“你再找人努力寻找冠星的踪迹,我先上去和他们谈谈。”
“好!”张思学看起来脸色不太好,估计是昨晚没好好休息,但为了工作还是强打起精神。
付溪从轮椅后面的置物格里拿出多买的早餐,给了一份给张思学:“张秘书没吃早餐吧,先垫一点。”
张思学怔了一下,接过来,颇为感动的说:“谢谢付先生,老板就麻烦你了。”
“应该的,路上小心。”
张思学走后,应训庭叹了口气:“冠星还没你懂事,他对员工从来不知道体恤。”
“他之前的日子过得太顺了,还得叔叔多教教他。”付溪刚好推着应训庭进了南苑,两人立即终止了这个话题。
凉亭里果然已经坐满了人,都是昨晚来参加宴会的各行各业的大佬。
站在一旁的Diana在见到应训庭出现的那一刻,脸上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就像看到救星一样,饱含热泪的喊了一声:“应董!”随后发现喊错了称呼,赶紧改口:“总顾问,您来了。”
凉亭里的人听到Diana的话,转头一看,果然应训庭来,全都起身迎了过来。
这群人大佬可不像Diana对称呼有所顾忌,非常自然的和应训庭打起招呼来了:
“应董!应董!”
“总算是来了,我们等你好久了。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
“还是应董让人放心,差点以为这一次要白跑一趟。”
Diana听到一声声干脆利落的“应董”,刚才心中因为应训庭及时出现的感动,突然变了味儿,从昨晚到今早上,她所面对的一切都无疑在说大家认可的还是原来的董事长,根本没把她的上司放在眼里。
而且她发现付溪已经拿出了笔记本电脑,就靠在应训庭旁边记录会议,有模有样,俨然一副张思学的翻版,这里似乎没有她插手的余地,但她必须留在这里。
“Diana,还愣着干什么?”付溪十指敲键盘的动作未停止,抬头问道。
“抱歉,抱歉!”Diana微赧,看着应训庭投过来冷肃的眼神,赶紧拿出笔记本正襟危坐。
她从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不知道是熬了一个通宵太累了,还是因为她正在做一件足以让内心不安的事情。
三人就这么忙了一个上午,临近中午的时候才有些片刻歇息的时间。
应训庭邀请众位大佬吃午饭,不少人表示有订了中午的机票,提前离开了,本来还剩有三个人想留下,但看应训庭神态疲惫,想着他还坐着轮椅,大概是身体还没恢复好,便也好意思留下,跟着众人走了。
会议室里终于清静下来。
付溪给应训庭的杯子里添了点温水,问道:“叔叔很累吗,要不去休息室里睡一下?”
“不用,我装的,不然他们还不肯走。”应训庭笑了笑,喝了口热水后果然又神采奕奕了。
“那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付溪站到他身后去。
应训庭正要转头看他,眼角余光却看到一双白皙的手取下了自己的金丝框眼镜。
对方手指淡淡的温度擦过颧骨,他不敢动:“……小溪?”
“你刚出院,还是不要这么操劳。”
应训庭听到身后人轻柔的声音:“我给你按按太阳穴,闭眼休息十分钟。我定了餐在对面的圣源酒楼,等会过去时间刚刚好。”
刚收拾好最后一份文件的Diana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动,顿时有种自己太过多余的感觉。
她抱起整理好的一沓文件,小声道:“应董,付先生,我先走了。”话音刚落就匆忙的逃也似的出了会议室。
Diana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特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办公室,确定没有别的人,这才拿出手机打了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才拨通,对面就接了起来。
“结束了?”竟是应冠星的声音。
“刚结束,顾问一共和九位代表参与了今天早上的会谈,其中三位有与我们公司继续合作的意向,顾问说现在执掌公司的人是你,意向合同要等你回来再签字。”
“我……叔叔他有没有说什么?”
“顾问没说什么,他今天早上和九位代表交流的时候,非常避嫌,一直强调……”Diana不知道她这么说应训庭的豪华上司会不会接受,迟疑起来。
“你照实说。”
“他一直强调你才是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你。代表们问你为什么没来,顾问说你去参加了一个重要的政府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