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你可以学!你为什么不学?难道要一辈子逃避,该尽的责任拒绝承担。你是要我以后去出席宴会的孤身一个人,还是带别的女伴?”应冠星斥责,像蓄攒已久的怒气喷薄而出:“整个晚上跟在我身边的都是Diana,她只是我的秘书,结果把伴侣的工作也给做了!搞得别人以为我要结婚的对象是自己的秘书!”
付溪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道歉还是该先问问应冠星今天为什么要发火,而且是这么没由来的劈头盖脸的训斥。
“冠星。”应训庭语气平淡,却像是一剂镇定剂,让暴躁的应冠星和茫然无措的付溪的都深深的换了口气。
“你今天有给付溪打过电话吗?”
“……没有。”应冠星立刻又到:“但我今天太忙了,而且……”
“午餐的时候,总有片刻休息的时间吧?你有过问付溪的身体情况吗?”
“我当时……”
“你有询问过他晚上会不会来吗?”
“……”
“你有为他准备致辞的演讲吗,或者让秘书准备?你站在讲台有他的位置?”
沉默。
病房里有秒针在叫嚣,电器们在交头接耳,窗帘也随着风动窃窃私语,唯独几个大活人一声不吭,安静得像黑白默片。
最后还是医生主动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好了,病人需要静养,不要在病房里吵闹。”
医生轻咳了两声掩盖住尴尬,走到病床边对应训庭道:“常规检查的报告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如果还感觉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可以进行更精细的检查。”
“你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还好,谢谢医生。”应训庭道:“暂时没觉得哪里不舒服,但我身体不是很好,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暂时的。”
“那行,那就留院观察一晚上,有什么问题家属请及时叫护士,前台是24小时都有人在的。”医生说完赶紧出了病房,他感到这家人似乎家庭矛盾挺大的,不想留下来当炮灰。
医生走后,病房里的压抑的气氛并没有多少好转,反而因为外人的离去,那种被扼住的怒火又有了燃烧的苗头。
“老板,我去下面缴费。”张思学也见势不妙的找借口走人:“应董,我先回公司了。”应冠星突然跑到这里来,估计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他得赶紧回去处理。
“嗯,路上小心。”应训庭嘱咐了一句,张思学已经很见机的给病房关上了门,留给三位自由发挥。
这时,付溪的手机铃声响了,是管家来的电话,问在医院的几楼几号房间。
付溪还没挂电话,应冠星就冷声质问:“你让管家带你的衣物来?”
“是啊,叔叔生病了不方便,我来当陪护,方便照顾他。”
“你!”应冠星的胸腔中堆满了无数的质问“你为什么要和应训庭这么亲近,就像连体婴儿一样无法分开”、“你为什么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随时随地都要应训庭帮你拿主意”、“你为什么万事开口就是‘叔叔’、‘叔叔’个不停”
脑海中一直定格着付溪送应训庭上救护车,哪怕应训庭都疼得没了意识,两个人的手却像海枯石烂都不会分开一样紧紧的牵在一起。
但他无法开口,应训庭把什么都给了他,事事都先想着他,付溪也是他极力撮合的,他不想怀疑自己的叔叔。
而付溪,没了父母后对应训庭产生的大概类似于雏鸟清洁,是很常见的对长辈的孺慕之情。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刚才对付溪拐弯抹角的找茬,俞仕珣的那句话就像个凿子不停地敲击着他的神经。
应冠星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轻缓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付溪,今晚你说的为了方便我上下班,提前同居。”
应冠星顿了顿,双目直直的盯着付溪,一字一字的问他:“房子,你找好了吗?”
“……”付溪甚至不敢跟他对视,而且隐约、好像、或许知道了应冠星来医院发疯的原因了。
“这件事我已经训斥过付溪了。”应训庭说道:“莫名其妙的在外客面前提这种要求已经是很失礼的行为,再说,付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你?你刚上任董事长,付溪不能再给你添加额外的麻烦。”
“他能照顾你,为什么不能照顾我?”应冠星冷笑了一声嘲讽道:“我看付溪把叔叔照顾得很好,连看护都没有他尽心体贴。”
“这两种情况不能相提并论……“付溪话没说完又被应冠星打断。
“为什么不能?你觉得照顾一个四肢健全的我比照顾叔叔还困难?”
“冠星!”
“我……”应冠星的辩驳戛然而止,他硬生生掐断了哪些一股脑想要倒出来的拷问,激动的情绪像被一脚踹翻的火盆,散了一地不堪的星火余烬。
“叔叔,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应冠星垂下头,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抱歉,我不该那样说。”
“你今天的状态很不对,回去早点休息吧。”应训庭冷淡道。
“叔叔。”应冠星想再挽回点什么,却见应训庭不再有想听他说话的意思。
“冠星,我照顾是叔叔是因为责任和敬爱,我对你……我对你只会任性和关心则乱。同居的想法是我一时脑热提出来的,我只是在满足自己的私心,并非是真正想照顾你。”付溪望着应冠星,缓缓道:“在恋人的相处中,谁都想当被照顾的一方,我也是。”
应冠星哑口无言,回想起刚才应训庭接二连三的质问,他明白这场闹剧他输得很难看,但是为什么这么不甘心。
“冠星,对不起,请原谅我今晚的胡来。”付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看到了应冠星眼神中已做出了让步的决定。
但这场乌龙能否真正的揭过去还是未知数。付溪在准备拒绝应冠星的时候,心脏就不安的跳动起来,他违背系统的剧情安排,会受到惩罚吗?
但直到他真正说出了拒绝的话,系统也没做出出任何反应。
“那如果,我决定来照顾你呢?”
付溪被惊到了,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我说,我也愿意付出一些时间和精力来照顾你。你刚才说得很对,恋人应该相互帮助,彼此扶持,而不只是某个人单方面的付出,另一方长期得不到回应的话也会感到疲惫丧气,这段感情也不能走得长久。”应冠星目光灼灼的看着付溪,仔细的捕捉他每一个神态的变化。
付溪被他看得虚汗都出来了,死死控制着脸部的表情,但表情维护得再好,嘴巴却吐不出一个字。他总算知道系统为什么没反应了,他怀疑系统连接着应冠星的神经元,知道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觉得呢?婚房已经买了,可以在公司附近买个小公寓,如果工作太忙了没法回去,你也可以到公寓里来。”
付溪掌心一层薄汗,应冠星态度180°的转弯他实在没想到。所以他是不是可以确定之前的猜测,应冠星对他产生了感情?
“你怎么不说话?这不是你刚才提的新要求吗。之前的同居要求我答应了,你却反悔了。这次你要被照顾、被关爱,我也答应了,你还要继续拒绝吗?”
第23章 我要你,与我同行。
同不同意?
答案是什么, 付溪捏紧了掌心,脑子就像赌场里的疯狂转动的□□, 惧怕着停下来的那一刻。
“你犹豫了。”应冠星无不嘲讽道:“所以你那些想一出是一出的要求是为了耍我吗?”
他看着付溪和应训庭沉默而凝重的表情, 像是被他掷地有声的逼问堵住了喉舌,终于在这两个能说会道的人身上扳回一局,他心中只有隐隐的快意, 比他今晚在宴会上得到的恭维还要兴奋。
“冠星,我想问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应训庭问他:“宴会半途丢下那么多贵宾走掉, 已经是很失礼的事情,你有考虑过应氏的形象和声誉吗?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而来,现在我已经无大碍了;如果你是来教训付溪的,那你已经达到目的了。”
“你刚刚说的要相互照顾, 彼此扶持,只是为了嘲讽付溪, 让他难堪?”
“……并不是。”不,这并不是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并非出自他本心。
但那些话就像是坏了阀门的水库,如洪流般倾泻出来, 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那是为了什么?彰显自己才是正确的,让所有人都顺从你?”应训庭语气低沉而严肃:“冠星,公司是交给你了, 但是应家家主的位置还没交给你。”
应冠星的脸瞬间绷紧,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身体也僵直如铁,仿佛只能这样硬挺着才能不被应训庭的那句话锤垮。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你现在该做的是赶紧回公司, 尽一个董事长应尽的责任。”
应冠星没有动, 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应训庭:“叔叔,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是吗?”
脑中不可避免的,甚至恶意的联想到一些画面。
当他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应训庭和付溪两个人,一整个夜晚,封闭的环境。他们会聊些什么话?会做些什么事?还不会发生一点点难以预料的意外?
这个一点点,就是他最难以忍受,却又最不受控的去联想的地方。
“如果你觉得我让你担起一个董事长的责任是在赶你走,冠星,我不得不重新评估你对应氏,对自己的事业究竟有没有放在心上”
“你觉得经营一个公司是玩游戏吗?下线了一切就暂停了,上线了一切如旧,资源和人脉一动不动的等着你?”
“你不是职场新人,进公司这两年,我看你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如今却很想问一问你究竟学到了什么?安同科技园的项目从一开始就是你在负责,至今还卡在报建环节,如果是集团的其他负责人早就引咎辞职了。”
“你也知道我刚进公司两天,一来就拿是安同科技园这种决定公司未来的大项目,你以为我不想做好吗?我之前一点经验都没有,是你硬给我,我只好赶鸭子上架。哪个项目经理不是十几年的经验,而我呢?你知不知道他们背地里怎么说我?说我是皇亲国戚德不配位,是靠关系才能拿到这么大的项目,说我一定会搞砸。”
“我憋着一股劲,想证明给他们看,我一定能搞好这个项目。是,我是卡在报建这个环节,但这并不意味着会一直卡在这里,最近这段时间和张局的接触,他已经有了松动的意向。但是你却突然要我上任董事长,还拿婚约当筹码。”
“叔叔,我不是你!轻轻松松就能把公司玩得风生水起!”
“你觉得我轻松?”应训庭自嘲道:“看来究竟是我错了,我没想到你对出任董事长一职有这么大的抱怨,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那我不会再勉强你了。找个合适的时机,你卸任董事长吧。”
“卸任?到底是我在开玩笑还是你在开玩笑,我刚当上董事长又卸任?外界怎么看应氏,怎么看我?”应冠星不假思索的拒绝道。
“你现在又知道谈责任和应氏的声誉了?”应训庭勃然大怒:“你这算什么?又想要董事长的位置,又不敢担责任?!”
“我没有!”
“你最好没有!”
“你给我回去好好反省!董事长的位置想要就给我把腰杆挺直了把该做的事做了,该担的责任担起来,不想要我会立刻通知股东,重新改选!和付溪的婚约也作废!”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让应冠星因争吵而变得脑热的思维想栽进了一盆冰水中,凉了个透。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应训庭,此时才明白他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眼前人的施舍。只要对方一个不高兴,就能轻易的剥夺干净。
“我知道了!”应冠星冷硬的说了四个字,霍然转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病房中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在应冠星离开后,重归于平静。
付溪少见应训庭发这么大的火,吓的大气不敢出,此刻见他依旧面容冷峻,大概是还没消气,连忙给他端了杯热水。
应训庭却对他说:“我刚刚是不是太严厉了?”
“是有点……”付溪想了想说:“其实冠星平时挺努力的,他可能是刚上任不太适应,叔叔多给他点时间,我相信他一定能扛起应氏的。”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是啊。”毕竟是主角攻,是世界意志的亲儿子,神眷之子。
“我刚刚对冠星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苛刻了?”
“不会,我知道你是为了冠星好。他刚上任,这么多人盯着,不能出一点差错。”
应训庭这才接过付溪递过来的水杯:“我刚才冲冠星发火的时候,少见的你没出来劝架。”
“因为被叔叔吓到了,我也很少见你发这么大的火。”付溪见他神情缓和下来,便也露出笑容:“看来是冠星把你气狠了。”
“这只是一方面。”
“那另一方面呢?”
应训庭没有答,而是仰起头喝水,透过水杯的边侧看付溪脸上期待回答的表情。
他把水杯递还给付溪,才说道:“另一方面是因为冠星羞辱你。”
付溪知道一直享受着应训庭对他的特别维护,但第一次听他如此直白的讲出来,而明明一句简单又正常的话,却让他有种耳热的感觉。
“谢谢叔叔。”付溪连忙回了一声谢,想挥散这莫名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