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起摇摇头,他凭什么应温言的谢,他是欠温言无数句谢谢和对不起,自从出了这件事,他再没有叫过温言哥哥,他觉得自己不配了。
“我……”谷起想问问温言住哪里,他想去看看,但没有问出口,他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什么,对不起都显得苍白无力,“有什么需要我的,随时找我。”
“嗯。”院长摸了摸谷起的头发,“你做的很好。”
谷起听着同学和老师的安慰都觉得像是在打他巴掌,这会儿明知道院长是真心夸奖他,但他只觉得讽刺,觉得自己真的是可耻至极,就像咬过农夫的蛇转头再过去解毒。
故事里蛇没有悔过,也没能救的了农夫,可现实里,谷起后悔了,他能救的了温言。
可咬过就是咬过,伤口回痊愈,但伤疤会一直在。
温言最近喝的是谢辞书特意托人买的,有安神的作用,中午也会被谢辞书强令睡午觉,可就是这样养着,还是一日比一日的瘦。
谢辞书趁着温言睡午觉的时间处理公司的事,他和温言在一起本来就没瞒着,早早的就被扒出来了,公司的股票也有轻微的浮动,但对谢氏集团来说无伤大雅,谢辞书也只是派人盯着,免得有人趁火打劫,至于生意上的,并无太大的影响,谢氏又不是靠名声赚钱的公司,是有实打实的基业的,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温言睡不着,仰着头看天花板,他嘴上说着自己没错,说不该自己担着,可最后,他还是躲了。
“言言。”谢辞书躺在温言旁边,“睡不着?”
“没事,就是还不习惯睡午觉。”温言笑着说,搬家后没有人打扰,偶尔两个人还能在附近走走,他情绪好了很多,“你去忙你的,不用一直陪着我。”
“我想陪着你。”谢辞书赖在床上搂着温言说道。
温言翻身把人搂在怀里,认真的说,“阿迟,我是很难过,但我不是瓷娃娃,放心,碎不了,不用时时刻刻看着我。”
“我知道。”谢辞书知道温言不是扛不住事的性格,但这和他心疼温言一个人扛并不冲突,“可我就是喜欢粘着你。”
“好。”温言宠溺的把人搂在怀里,他知道自己的事对谢辞书也有影响,谢辞书只字不提,但温言并非无知之人。
“其实我不回医院也没什么,可以自己开个小诊所,时间自由还不忙。”温言状似若无其事的说,“还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你。”
别人或许听不出什么,但谢辞书感受得到温言的遗憾,原本可以在手术台上救人的手,以后只能在小诊所给人打点滴,谁会不叹一声可惜。
地虽生尔材,天不与尔时。
“言言。”谢辞书认真的说,“我记得你说过,你的梦想就是穿上白大褂从死神手上抢命,我觉得你能抢赢。”
“我为你骄傲,而你本就该是骄傲的。”谢辞书笑着说,“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但我希望你是真心想做,我想你不后悔。”
温言突然笑了,按着谢辞书接吻,谢辞书都许久没见过温言这么热情了,自然是顺从的,被吻的晕晕乎乎间,他听见温言低声说,“我觉得你说的对。”
第一百零一章 你不配再见他
院长拿到录音,确认无误后直接联系了警察和奚遇安,又让孟美淑看了,孟美淑见事情败露,如实招供。
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官方公开调查结果,温言无辜被陷害,转瞬之间,人人喊打的无良医生成了受害者,画风一变,原本骂过他的人纷纷道歉,好像一句对不起,一句不知者不罪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这件事翻篇了。
仿佛他们在是非之外,可又随随便便的可以决定当事人的生死荣辱,悲欢离合,他们举起手里的武器,自以为是在拯救众生,其实众生原本平静,是他们放的火。
医院赔偿了孟美淑和谷起五十万,并出于人道主义支付谷起上学期间的所有学费,温言平冤昭雪,垫付的手术费也由医院还了,随时可以上班,梁才因监管不力扣了一个月的奖金。
孟美淑对这个结果并没有异议,毕竟五十万对她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谷起却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笔钱,看似结果不错,最后他们得到了钱,温言也得到昭雪,但谷起这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中,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他曾做过这样一件为人不齿的事情,他为一己私欲而恩将仇报,伤害了一个真心帮他的人。
【院长】:尘埃落定了,都是宋贺然搞的鬼,他精神有问题,已经联系疗养院了,你随时可以回来上班。
【温言】:谢谢,为了我的事,让您担心了。
【院长】:没什么,就是你受委屈了。
【温言】:院长,我想休息一段时间,辞呈我待会儿让阿迟带过去给您。
【院长】:不至于的,我知道你需要时间缓缓,我给你休假,一个月够不够?两个月也行。
【温言】:那多谢了,我会尽快调整的。
【院长】:没事,这两年你辛苦了。
【温言】:谢谢。
谢辞书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惊讶,甚至觉得这个结果来的太晚了,也不够解他心中的恨意,但一想到温言可以高兴些,便觉得没那么不满意了。
“阿迟,我不想过去。”温言说道,他不想见宋贺然那副嘴脸,也不愿意见那一家推倒他又扶起他的人。
“巧了,我也不想你过去。”谢辞书笑着说,“在家等我,回来给你做油焖虾。”
“好。”温言点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一个人扛下所有的习惯被谢辞书悄无声息的就给改了。
奚遇宁从奚遇安那得到最新消息,赶紧过去告诉温行,这段时间他和元汞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当温行和张可姝的电灯泡,其实就是怕有人找温行麻烦,总算真相大白了。
“我就说温医生那么好的人,肯定是被冤枉的。”元汞一副都在我的意料之中的样子。
“我得回去看看。”温行还是不放心的说。
“我记得你下节是张教授的课,你敢逃课?”张可姝问道,“放心,温医生现在也忙着,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就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嗯。”温行觉得也有道理,“改天请你们去家里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你一年不是住在图书馆就是去实验室的路上,你还会做饭?”张可姝笑着问,“估计还没我手艺好。”
“你会做饭?”温行诧异的看着张可姝,“失敬失敬。”
“改天比比。”
“好啊。”
事情了结,都松了一口气,但经此一事,怕是没有人比当事人更懂得什么叫人言可畏。
谢辞书到医院的时候,宋贺然正要被带走,一直喊着要见温言。
“你不配再见他了。”谢辞书冷冷的说,“我不愿意见你,我也不愿意他见你。”
“肯定是你从中阻挠,我要见温言。”宋贺然喊道,他始终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我要见温言。”
谢辞书嗤笑着不再理会,擦肩而过时,宋贺然态度一转,当即给谢辞书跪下了。
“谢辞书,我求求你,你把温言让给我,好不好?”宋贺然跪在地上乞求着,“只要你把他给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宋贺然,你很可怜,但真的不值得同情。”谢辞书说道,他对宋贺然实在悲悯不起来,“都是你咎由自取。”
“温言呢?”宋贺然眼中尽是疯狂,“让我再见他一面,行吗?就见一面,我求你了。”
“不行。”谢辞书毫不留情的拒绝,“后半辈子你就在疗养院好好待着吧,我都帮你安排好了。”
“谢辞书,你……”宋贺然怒目而视,转而又变为乞求,“我想见一见温言,他要是不愿意见我,远远的,让我看他一眼,就一眼。”
“别想了,这辈子,你都不会有机会见他了。”谢辞书说道,他看着宋贺然求而不得的痛苦绝望,犹觉得不够。
“谢辞书,谢总,照片,照片也行,我求你了,给我一张他的照片。”宋贺然试图抱住谢辞书的腿,被谢辞书躲开了。
“就这样吧。”谢辞书转身离开,“这绝望你慢慢尝吧。”
“不要……求你了,我想见他……”
宋贺然被强行带走,一路上都在喊,却换不来一点目光。
谢辞书不会特意找他麻烦,甚至会让人好好看着他,祝他长命百岁,单单是绝望,这后半辈子,都够宋贺然熬的了。
“谢总,温言想辞职,您知道吗?”院长小心的说,“我没答应,给他休假了。”
“嗯。”谢辞书点点头,“外面我会安排,至于医院里,我希望温言回来上班的时候,不会有人不识抬举的再提这件事。”
“明白,明白。”院长忙不迭的点头,就算谢辞书不说,他也会提点的。
谢辞书不藏着温言的手机了,温言光明正大的靠在沙发上随手的翻着手机,看着曾经骂过他的文章都被删了,至于那些骂过他的人,有的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是路边随便摘了一朵花,摘了,也就摘了,也有的人在道歉,在等着温言大度的说没关系,就好像这样就能两清了一样。
第一百零二章 一步一响
谢辞书刚出院长办公室,就看见谷起在门口等着。
“谢先生。”谷起慌忙站起来,“温医生,他还好吗?”
“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谢辞书不想为难一个孩子,但也真的装不出一点都不在乎,伤的可是他的心尖上的人。
“对不起。”谷起认真的说道,“我们一家都对不起温医生。”
心里再生气,谢辞书对着一个孩子也说不出狠心的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回去吧,话我会带到的。”
谷起看着谢辞书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勇气亲口对温言说一声对不起。
谢辞书回去就把话带到了,“孩子还是可教的。”
“嗯。”温言点头,“帮他转学吧,这消息铺天盖地的,他怎么上学。”
“你还有心思想着别人呢?”谢辞书捏了一下温言的鼻子,“就该风水轮流转。”
温言凑过去亲了亲谢辞书的嘴角,“不想别人,想你。”
谢辞书能感觉的到温言的放松,像是身上背着的重担忽然放下了。
“阿迟。”温言的脸埋在谢辞书的颈窝,“我不想过去,还得劳烦阿迟安排。”
“你一句劳烦就让我跑前跑后?”谢辞书挑眉笑着问,“不给点酬劳吗?”
“给。”温言笑着说,“想要什么酬劳?”
谢辞书缓缓靠近温言,温言慢慢的后退,直到后背靠在沙发扶手上,像是受惊了的兔子,无辜的让人想欺负。
“你有什么能给我的抵酬劳的?”谢辞书抬手摸了摸温言的侧脸,瘦了太多,心疼之余又忍不住撩一下,挺多天没这么轻松了,“给我做压寨夫人吗?”
“大王,小的要钱没有,要人一个。”温言微微垂眸,一副害怕的样子,手却勾住谢辞书的领带。
“那……”谢辞书的心像是温言手里的领带一样,被勾住了,但还强撑着气势不肯服输,“那压寨夫人就回房间,等着本大王回来宠幸你。”
温言突然拽了一下领带,谢辞书被迫低头,“我好害怕啊。”
“我……”谢辞书算是明白为什么古有美人误国了,这谁抵得住,只能偏开目光,生硬的说,“你先把掉的肉养回来吧,抱着跟电线杆子似的。”
温言轻笑,知道谢辞书一会儿还要出去办事,就不逗他了,“好。”
谢辞书出门前猛地想到了什么,折回身,把抽屉里剩下的一盒烟揣走了。
温言挑眉,谢辞书晃了晃手里的烟,“特殊时期已过,没收。”
谢辞书先联系了C市那边的学校,办妥后才去找谷起,简单说明来意。
“温言当时在风口浪尖,口诛笔伐的,我们家也是不堪其扰才搬家的。”谢辞书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家言言心善,不忍你们再重蹈覆辙。”
“谢谢,谢谢,你们真是好人。”孟美淑连连道谢。
“别,我们可承不起你这一句谢,更受不起好人卡。”谢辞书对孟美淑可没有什么好态度,孟美淑是成年人,有是非善恶之分,可当时还是一口咬定的诬陷温言,就凭这个,谢辞书就不会原谅的。
孟美淑自知理亏,连忙先上了车,谷起关上车门看着谢辞书认真的说,“谢先生,这钱我以后会还的,还有之前的。”
“不用了,你只记得,以后做事,能无愧于心就行了。”谢辞书摇摇头,“转学手续都办好了,C市离得远,影响会小很多,安心读书吧。”
“一定要还。”谷起坚定的说,“我欠温医生的,不仅仅是钱。”
谢辞书没再说什么,“上车吧。”
谷起隔着窗户看着外面,这世上最难还的是钱,最容易还的也是钱,一分一毛都清清楚楚的。
果不出所料,谷起刚走没多久,在N市租的房子被找到了,有人过去砸玻璃,泼油漆,就像之前一样,又或者,其实就是那些人。
谢辞书买了排骨和鱼,到家却没看到温言。
“言言?”谢辞书上楼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谢辞书】:在哪呢?
【温言】:你猜。
谢辞书确认温言没事就放心了,不急不缓的和温言玩捉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