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行刚刚要伸过来的手又重新揣进了裤兜里。
“你怎么随便就进来了?”
白小叶睁开眼睛看见了一张俊朗的脸这次配上了一身银装,奢华却并不夸张,典雅而尊贵,总之明晃晃的怪好看的。
“告诉过你,我随时都能进来。”声音可并不友好。
白小叶把薄毯子往上拽了拽,整个鼻子都盖了进去,只露出来两只眼睛。
他两只眼睛蒲扇着,浓密的睫毛下面,闪亮的两只眼睛眨了又眨,见霍一行还是没动。
“你不出去?”白小叶开口了,意思是你不出去我怎么换衣服。
这么明显的表情,霍一行看得懂。
霍一行嘴角一撇,又绷直了。
“今天你第一次见爷爷,最好乖一点儿。洗个澡去,好好洗干净脸,江叔会帮你把衣服换好。”霍一行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慢,又补充了句,“能听懂么?”
白小叶:……你又没说鸟语,我干嘛听不懂。
他学着霍一行的样子,把毯子往下拉了拉,掖在了脖颈上,张大嘴字正方圆,“请——你——出——去。”
霍一行皱了皱眉,难道是脑袋真的摔的不轻???
他不但没走,还坐在了床边,“一会儿去爷爷那儿,有很多人,你尽量少说话多喝茶。”
他屈膝伸手过来揉了把白小叶还黏着新娘妆摩丝的软发,他解开扣子,把西装外套脱了搭在了旁边的古木椅子上,“你在家的时候,自己会洗澡么?”
白小叶真想伸出手来扶额,霸总的思维都是这么奇葩么。
于是,他更加简单粗暴地答道,“会。你走。”
霍一行站起身,松了松领口的领结,往浴室走了过去。
白小叶看着霍一行穿着长裤,衬衫,就那么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再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右手袖子湿透了。
之后一抬手,一甩头,俊朗帅气的脸并没有做作,只是很爹性地告诉他:“水打开了,你进来吧。”
白小叶这一次仔细的回忆了下书中剧情:摔坏了脑子的真是我吗??没提到这个霸总其实也摔坏了脑子吧??
没等白小叶再开口赶人,这一次霍一行径直走到了衣柜旁边,打开看了看,已经转身朝着门口去了。
“一会儿,让江叔给你送身新衣服过来,记得换上。”
听见浴室哗哗的水声,白小叶实在不明白霍少这些奇怪的行为是怎么养成的。
他按照原世界多年的习惯,还是一大早起来,进了浴室先去冲了个澡。
等再出来,更衣室外面已经叠的整整齐齐放好了一套衣服。
白小叶拿起了粉红色的胸衣看了看,又放下了。
照着镜子看了看镜子里面的自己,脸上还腾着浴室里的热气,红扑扑的,真就是连自己看着都会觉得漂亮的一副面孔。
他擦干了身子,照着镜子,回想起原世界里那个穿了八年女装一直哄着母亲的自己。
在原世界里,他曾经有一个姐姐。
在他还上初中的时候,姐姐突然的溺水离开,让母亲无法接受。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夜之间,突然的打击让母亲患了重度抑郁症。
他的父亲常年出差在外,白小叶只能边读书边照顾着精神失常的母亲。
姐姐没法复活,唯一能哄着母亲开心的办法就是穿着姐姐生前的衣服,给母亲一个错觉。
他没有别的办法,穿着姐姐的衣服去哄着母亲,一哄就是八年。
后来,他真正成为一名医生的时候,母亲却离世了。
白小叶曾经的世界,他没来得及救母亲,却把自己完完全全给了医学,日子是忙碌的,却也是充实的……
白小叶看着镜子,熟练的把手伸到后背,细长的手指轻松地挂上了文胸的扣子。
调整好了肩胛骨两侧的文胸带子,才穿上了丝绸内衣,提上了衬裙,之后才套上了红色连衣裙。
一套动作娴熟干练。
他抓起丝袜时,轻轻撩起了裙子,修长的手指灵巧的挽起了丝袜,真比女人还娴熟。
等他利索地穿好了丝袜,刚刚走出更衣室,就看见霍一行已经换了身米色的衬衫,端坐在沙发上了。
白小叶注意到了霍一行连银色西装胸兜里的手帕也跟着换成了衬衫的同色调。
看样子,不是简单的长辈敬茶,是个很讲究的豪门仪式。
“过来,我帮你戴上项链。”霍一行抬手招呼着他。
白小叶:……租来的项链么,穿什么都得戴它?
白小叶想了想问得简单,“非得戴?”
“对。这是霍家孙媳妇的标志,第一次去爷爷那里,所以一定得戴。过来,我帮你。”霍一行,好像在教老外说汉语,慢得几乎连标点符号都念出来了。
明明说着让白小叶过去,他竟是自己站起身,走过来了。
“别怕。”声音低沉。
白小叶挑着眉看了看他:你就是病的不轻,还真有点儿可怕。
“过来。”说着,霍一行又自己往一动没动的白小叶身边靠了一步。
白小叶看见他的手伸了过来,冷不丁地碰到了他的脖颈。冷不防被冰凉的手指一触,冰凉之间腰间一阵酥麻,让他打了个寒颤。
“你看,我只是帮你戴个项链。别怕。”霍一行说话的同时,举起了双手。仿佛是在哄一个孩子。
白小叶退了一步,转过身要去穿鞋子,“爷爷多大岁数?”
他隐约记得书中提到爷爷身体不好,已经病情恶化,但具体是个什么病,却并不清楚。
霍一行自然听见了白小叶在问他问题,可是当他转过身去,霍一行的目光便被白小叶身后没拉到顶的拉锁勾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半敞开的拉锁下面,是一个男人光滑的背脊,虽然只露出来了一角,右肩上粉色的文胸带子却是若隐若现。
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背影,让霍一行一下子不会动了。
霍一行要伸手帮忙,可是想起来刚刚说过,“只是帮你戴个项链”,他突然把手伸过去又怕真吓到了这个小可怜。
“嗯?问你呢,到底多大?”白小叶转过头瞥了眼突然不动了的霍总。
“28。”霍一行只张了张嘴,长长的双臂直挺挺地朝着他伸了过来。
白小叶:……你爷爷,他28。
第4章 丝巾
听见霍一行伸过来两只胳膊没表情的只报了个数。
这、这伸着胳膊要干嘛。
白小叶干脆也不问他了。
霍一行更夸张的举起了胳膊又甩了甩手腕,好像在看表,轻声咳嗽了下,声音低磁,“快点儿。别让爷爷等太久。”
说完,双手插兜,就这么站在白小叶的面前。
“噢,那现在是几点了?”白小叶忘记屋子里哪儿挂着表了,看见霍一行这么大动作看了看表,就顺口问了句。
“在你身后呢。自己得学着看。”霍一行神情严肃像是在教小孩子,说着话,他又一次抬起了手腕,看了眼表。
白小叶:……你刚刚不是看表了么?轻度健忘??
他转过身抬头看表的工夫,身后一只手突然拉住了他的后腰,“别动。”
白小叶没打算动,也根本没转身。
“我帮你拉上拉锁。”声音淡淡的。
“哦。”白小叶刚要回头,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了脖颈,“等等,会卡住。”
白小叶没再说话,安静中却清晰地听见了身后咽口水的声音。
也许是这条裙子拉锁在里侧太繁琐了吧,对没碰过女人连衣裙的男人,或许是有难度的。这么想着,白小叶打破了沉默,无所谓地说道,“你不行也没关系。”
“谁说我不行。”声音凝重,犀利,不容置疑。
白小叶感觉得到右肩上的带子被轻轻挑了一下,“好了。”声音轻了些。
这霸总恐怕易怒吧,怎么喜怒无常的。这么想着白小叶只想早去早完事儿,赶紧敬完茶,走完排场各干各的。
他转过脸来,冲着霍一行做了个标准的应付笑容,示意他准备好了。可以走了。
刚刚还催着的霍一行这会儿却不急了,他把白小叶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本来还想着让白小叶补个女人妆,他发现这张白皙映粉的脸上,俊秀弯弯两蹙眉,清澈明亮的眼睛,浓密乌黑的睫毛,轻轻一点的红唇,比昨晚的新娘子妆更是楚楚动人的,哪怕一点儿粉底都会是多余的。
他好像在欣赏一架模特,“嗯,不错。”只轻轻点了点头。
白小叶刚要迈开步子,“等等。”霍一行竟是没让开,突然说,“把眼睛闭上。”
白小叶歪了歪脑袋:干什么还得把眼睛闭上,不是说这个霸总对联姻没兴趣么。可不是要把我当新娘子亲吧。
“不是歪脑袋,闭眼睛。懂吗?像我这样。”霍一行说着示范着闭上了眼睛。
他长长的睫毛在深邃的眉眼上微微抖动着,没有寒光的眼睛闭上了,高挺的鼻翼,英俊的脸庞还挺好看。不怕四目相对了,白小叶抬头盯住了这张瞬间恬静的脸。
“嗯?懂了吗?”霍一行突然睁开眼睛,眼睛双的炯然放光,好像强光刺眼,白小叶垂下眼眸,干脆闭上了眼睛。
以防万一,白小叶眯缝着眼睛,双手捂住了嘴。
“把手放下去。”尽管还是命令的口吻,但声音温和了些。
白小叶透过眼缝看见霍一行从兜里掏出来了一条红色的丝绸丝巾。而脸上跟他隔开了距离,并不是个上来要亲吻的姿势。
看样子是想多了是,这么想着,白小叶轻轻放下了手,闭上了眼睛,但依然能感觉脖子上痒痒。
霍一行昨晚看过监控录像之后,就在想着找一件高领的衣服,至少得遮住这小可怜的喉结。
可惜家里人按照白家女儿的身材,准备的都是能展现袅娜腰姿女人娇柔的正式裙装,为了要露出来前胸的蓝宝石项链,没有一件是高领的。
爷爷虽然眼睛花了,耳朵也背了,但全家那么多人在场,毕竟还不至于不分男女,尤其是那么明显的男人喉结。
霍一行绞尽脑汁想了大半宿,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丝巾。
于是,为了能跟这条昂贵高雅的红色丝绸丝巾搭配,他才根据丝巾重新选了这条红色的裙子。
白小叶的脖颈白皙而顺滑,霍一行缠上去丝巾的时候,几次都差点儿碰到那颗精致漂亮的喉结。
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竟显得有些呆板。
不过,总算系好了。
霍一行一直太专注了,放下了手,吞咽了下口水,抖了抖喉结,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对着一个男人的喉结纠结地移不开眼睛。他轻咳了一声,下一刻已经转过身去了。
“别磨蹭了。走了。”话没说完,人先走了。
“我可以睁开眼睛了么?”白小叶规规矩矩还站在原地。
他挺委屈,哪有只告诉人家闭眼,不让睁眼就喊走的道理。
没等他争辩,一只手已经握上了他的手腕,拉着人走了。
“我们就要这样见爷爷?”白小叶的手腕要被他攥红了。
霍一行看了眼他们不协调的牵手,他干脆十指相扣,直接拉上了白小叶的手。
“在爷爷面前,别乱跑,别松开我的手。明白么?”霍一行低声叮嘱。
“敬茶也不松手?”
“不用废话。”
白小叶:……
就这么被牵着走进了霍家厅堂,白小叶一看,这厅堂可是比他原世界医院里的候诊大厅都宽敞。
一大家子二三十号人都围坐在一张白理石桌上,桌子上已经整整齐齐摆放好了茶壶茶具,就连杯子里都倒好了褐色的红茶。
看样子,并不用他做什么。
众人的目光自然是聚集在白小叶身上,他刚刚被拉进来,瞬间厅堂里一片嘘声,之后便是对漂亮的各种浮夸不断。
“靠着我,低下头。”霍一行在白小叶耳畔低语。
白小叶往旁边看了看,霍少比他高了一个头,这得什么姿势才能低着头靠上一个高大的身躯。
看白小叶没动,霍一行手上一拽,把白小叶拽到了自己的身侧。
“会长,你看,霍少还说联姻的女人才不稀罕。这刚结婚就两个人甜甜蜜蜜的黏在了一起。”
“就是,爸,你看着孙媳妇儿多俊俏,等明年再生个小少爷,咱们家就四世同堂了。”
“……”
没看见中间的爷爷说话,旁边霍一行几个姑姑就开始叽叽喳喳了。
霍一行只低声喊了句“爷爷。”并没有跟其他人打招呼,也没有拉着白小叶往前走,他只是站在了原地。
“行了行了,你们都去歇着去。一行,领着媳妇儿来爷爷这儿。”被围坐在中间的爷爷,并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另外坐在了一架特殊的轮椅上。
爷爷挥了挥手,很快周围的人就规规矩矩的散去了。
只有一个中年男人,一身精良笔挺的西装,眉眼跟霍一行有几分相似,他拍了拍江叔的肩膀,“照顾好老爷子,别让那个不懂规矩的孩子乱说话。”
中年男人路过霍一行前面,“好好去哄哄老爷子。”好像没注意到旁边的白小叶,便匆匆离开了。
“这是?”白小叶轻声问。
“霍景山,我父亲。他很忙,一般不在家。尽量躲着他。”霍一行没再多解释。
爷爷已是满头白发,虽然满面红光,但眼圈发乌,眼底暗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