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笑淡定看了他一眼,点头:“庆德公馆,她看了眼表,还有十分钟差不多就到了,告诉沈哥一声吧,让他别急。”
李亚楠也傻了。
镇定的小姑娘和张大嘴巴的董飞对视了一眼,疯狂交流信号,直到车子停下,古典肃穆的中式大门出现在视野中,穿着长褂子的老者微微拱了下手,朝着他们迎来,笑眯眯的。
“沈姑娘,这两位想必就是小少爷的学生吧。”
德叔叫惯了,李亚楠俩人拘谨的站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位老者口中的“小少爷”是谁。
还是王笑笑介绍了一下,两人干巴巴的恭敬打了招呼,跟在老者和几位侍者身后进入公馆。
庆德公馆当初建造时就耗费了巨资,只不过没有被公布过,公馆的主人在三年前发布了消息,一经发出,震惊了艺术届的学子们,不少人都想来看看这个惊人的建筑,不过再看到公馆背后的主人——
北城宗五爷,事实上是被宗五爷赠与的新主人,只不过新主人的名讳全都是不明。但是想想也知道,和北城宗家交往的人也绝不会是什么简单人物,他们自然也只能无功而返!更别提公馆四周夸张的安保措施,现在想想他们刚才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董飞俩人脑袋都不会转了。
庆德公馆经过十年的翻修,与最初建立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多差别。
很多回转的走廊,中西结合的小点,李亚楠心细,她都发现了属于她们老师沈余的痕迹。
这里的建造有一小半至少在后续建设时出自沈余的设计理念。
而观察时间,那些痕迹说明至少修建了五年。
李亚楠被这个惊人的讯号震慑住了。
所以她们沈教授和北城的宗五爷——
她忽然不敢想了。
靠!这么离奇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在他们一向平淡的沈老师身上啊!
相比于两人的不淡定,王笑笑显得极其熟练,她瞅着身边两小孩忍不住想乐,看看小路前边的别墅,还是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她忽然就有那么一丁点的感慨,毕竟外边看着还是一样的,里边的人已经是和当初完全不同,甚至是天翻地覆的相处模式。
比如现在,老管家德叔把人带到别墅正门,就浅浅半鞠了个躬带人离开了。
李亚楠手在门上放了半天,硬是没敢敲下去,王笑笑直接把门打开了,没用拧,和门内穿着黑色毛衣的少年正好对上。
少年气质沉静,一张脸却长得有几分乖巧,不到,淡色的眼睛平静的看了一眼门外的三人,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侧开身体示意她们进来。
王笑笑阿姨心猛的炸裂,笑着道:“阿乔回来了,快点进去吧,我们自己进就行。”
沈乔嘴角上扬了点。
每次见到沈宝,王笑笑都觉得神奇。
当初沈宝小时候就和沈余莫名的有点像,现在长成小少年了,气质越发沉稳,和沈余简直更像了,唯一不同的是在另一个父亲——额,或许是“叔叔”的影响下,比他的监护人更稳重肃穆一些。
沈乔这个名字也是后来改的,毕竟随着年岁长大,总叫人沈宝宝宝实在是有点下小孩面子。
李亚楠还是第一次在沈教授家里见到沈宝,见到一个熟人,虽然沈宝话少,她也顿时满脸喜色,亲切叫了声小师弟!
沈宝跟着沈余画过一段时间,他们也就都习惯叫他小师弟,显得更亲切一点。
董飞的拘谨也全没了,管他这是哪里,说不定就是他们沈教授名声大,正好对人家宗五爷的脾气,就像古代是的引为上宾还不成吗,正常!
他拍了拍沈宝的肩膀,里边的人都是他们的师兄姐弟,这么想也没得什么好紧张得了。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小师弟里边准备到什么时候了,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自己玩嘛,就是要热闹。
沈余组织他们一起活动一般都是他们自己做饭,沈余的厨艺也锻炼的一绝,他们每回最期待的就是给沈教授打下手。
他们在沈余手下的师兄弟,一共有十来号人,这次除了在国外攻论文回不来的,基本上全员到齐了,都是一群猴子精,平时隔着百十来米就能听见他们的嚎叫声音,不过董飞和李亚楠越往里走,越觉得不正常。
这……咋这么安静呢,也不是完全没人的那种安静,是时不时能听见几声他们最活跃的师姐阿苏极力压低声音甚至都有点沙哑的声音。
连阿苏都这样了!
李亚楠心里一沉,想着她们老师真是辛苦了,过个生日还被老板邀请来,还得看老板眼色,哪有他们自己在家过自在!
他们可得贴心一点!
这么想着,李亚楠一把拉着董飞就往里冲,完全把沈宝在公馆自然的好像是在家里走的动作给无视了。
公馆是得先转个弯,通过一面深棕色的墙才转到灯壁辉煌的大厅,处处都显示着主人家的低调豪横,以及和外边如出一辙的小心思,让这个家里显得温馨了不少。
董飞眼睛尖,一眼就见到刚从厨房出来,手上还带着面粉的沈余,顿时嚎叫道:“沈老师!”
青年被他豪放的一声尖叫叫的一愣,随后弯着眼睛笑了笑。
是十年时间没给沈余留下任何负面的影响,只有气质越发清稳了,好像蒙上一层珠光的蚌珠。
因为董飞这一喊,分开围绕在沙发周围的学生也都震了震,其中阿苏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十分一言难尽。
董飞光顾着和沈余打招呼了,见她这幅表情,立马想起来似的缩了缩脖子,视线顺着他们的目光往后看去。
在沈余刚才出来的厨房门口,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色的单薄毛衣,身上围着围裙,上边还带着几只小黄鸭,与本人极其违和。
男人的视线凌厉如刀,幽深的看了董飞和李亚楠两人一眼,随后像是没看到满客厅的人一样,大步走到沈余身后,还带着面粉的手拉了拉他的后摆。
客厅彻底寂静下来了,就只有王笑笑和沈宝在一侧交谈的声音。
宗楚压低了声音,低头看着青年,问道:“吃什么味的?我调馅就行了,你和他们在外边坐着。”
男人朝沙发上一堆小崽子抬了抬下巴。
语气说得挺淡然,实际上心里酸的要死。
老天爷似乎格外爱戴沈余,越是年纪大,他偏偏越惹人,宗楚对这些小兔崽子们十分提防,当初沈余在国外求学时,他三天两头坐着私人飞机往那边跑,不知道偶遇多少回男学生缠着沈余要联系方式。
他眼睛里的酸气都快冒出来了。谁能相信他追了沈余十年,身份还没彻底定下来!也不过是能牵牵小手抱一抱的程度,要想睡一睡,都得等沈余心情好,要么就是喝多的时候。
沈余看了他一眼,“你会吗?”
这送分题啊。
宗楚这些年把十之一半的经历都用在讨好照顾沈余身上了,至于今天的蛋糕丸子,他为了今天已经学了一个月,现场做个蛋糕也没有问题。
男人应了声,沈余似乎是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但是也知道宗楚提前联系了不少时间,于是勉强放心的拍了拍手。
他们俩刚才在里边和面粉,有学生去帮忙,都被沈余给赶出去了。
宗楚十分有眼力见的把手里的团子往围裙口袋一扔,然后把手上的面粉拍了拍围裙,挽起袖口,肌理结实的手臂动作熟悉又小心的帮沈余摘围裙。
沈余虽然没有说过,但是他们俩其实亲密的时间也不少,宗楚每次都很珍惜,没有自己也得创造一点,比如现在,多好一个能接触到沈余气息的动作啊!
男人呼吸擦过沈余的耳侧,他没有多想,已经习惯的沈余平静的让宗楚摘了围裙,男人抱着衣服,又看了沈余一眼,得到他的视线受益才十分纠缠的转身进了厨房。
沈余回身,以阿苏为首的十来个学生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已经把这幅场面看习惯了,此时各个露出真诚自然的笑容。
沈余看了眼,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他招呼董飞和李亚楠两人坐在沙发上,这俩人已经完全看傻了。
他们又不是傻子,在宗五爷的公馆里,他们沈教授是疯了会和一个陌生男人“调情”吗!
那可不就是他们之前偷看到几次的沈教授的绯闻对象!还是时间跨度长达十年之久的!现在身份彻底真相大白了,就是北城久居高位,神秘的那位宗五爷!
董飞有点恍惚。
他看看厨房,又看看他们教授,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又磕巴不出来,最后只说了一个:“教授那啥——您,您百年好合?”
李亚楠给他一个脑瓜崩。
董飞捂着脑袋哀嚎。
沈余笑着看他们玩闹。
余光瞥过厨房,周围是全透明的,男人没有拉上自动窗帘,从外边能看见他熟练稳重的动作,给谁看的目的显而易见。
沈余弯了弯眉眼。
十年时间,这一天其实早一点晚一点,都已经是顺其自然了。
这辈子宗楚极力压抑着自己,从来没有做过一次伤害到他的事情,反而把他身边所有一切事情和人都安排好,又不会让人反感的过界。
只不过小心思却是藏不住的,沈余在求学时,宗楚因为家族国内事务,总有被绊住脚的时候,期间就算有三天时间,都得飞一趟来看看他,有时候只是站在宿舍楼下远远看他一眼,要不是沈余一次中途醒来去厕所,回来看了眼窗外,都看不见飘雪中的男人。
沈余不知道之后的路会怎么样,但是现在——
是时间了,是时间重新回到公馆。
至于更远的路,那还是要看他的表现。
第104章
自从上次沈余生日宴会之后,他就重新搬回了庆德公馆。
守了沈余十年的男人差点没反应过来,沈余从他身旁路过,说让他去拿一下行李的时候,宗楚傻愣着问了句:“什么?”
问完了,忽然反应过来沈余这句话的意思。
当时的心情就是再过十几年,宗楚都能清晰的回忆起来,他只能盯着身前的青年,那双眼睛数十年如一日,又或者就是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这样的模样。
他等到沈余回来了。
宗楚闷不吭声的搂住了人,他比沈余高不少,几年下来因为大权独揽,看着比十年前看着还渗人了不少,这时候做客的学生都走了,在沈余跟前,男人仿佛又瞬间就变成了十年来只在沈余面前才会有的模样,像个少年一样只能紧紧抱紧自己的爱人,就好像沈余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和未来。
事实上其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上辈子他死是因为沈余,这辈子他活同样也只是因为沈余。
权势地位财富,这些东西对于宗楚来说都是唾手可得,在他眼睛里连沈余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当然,沈余可不会惯着他。
宗楚莽撞扑上去的下场就是被青年皱着眉,拐了一拳头。
宗楚闷闷的在沈余颈侧低叫一声,他在沈余面前撒娇示弱了十年,被拐一拳头早都习惯了,就是沈余冷眼看着他骂他一顿,宗楚都能立马把自己调节回来。
反正在他的人生信条里就是沈余的决定和做法全是对的,就算不是对的,他也要变成对的。
他揽着青年,侧头,热气喷洒在青年白皙的颈侧,摇着尾巴朝主人沙哑的发出低声的申请:“你睡在主卧?我一直给你留着,是你喜欢的装修。我打地铺。”
沈余顿了下,又拐了他一拳头,“起开。”
男人没松手,反而抱的更紧。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大型猛兽的‘哼唧’声,嘶了声,唇瓣贴着沈余的颈侧而过,闷着声音问:“你没骗我对吗?”
“茶根,告诉我,你没骗我。”
男人的声音近乎祈求了。
这是他等了十年的结果,等了十年的人。
沈余没再动,他被男人紧紧抱在臂膀里,熟悉的温度萦绕着身边,十多年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的涌现。
最后,他摇着头很轻的笑了一声。
青年抬起手,按住男人的臂膀,宗楚肌肉紧绷了一下,他眼睛里沉了一秒,有些灰颓的想着,沈余已经答应回去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这证明他的路没有选错,十年而已,他和沈余还有好几个十年,早晚会有一天沈余会愿意他住进去。
大不了---
他就在沈余的门口打地铺。
只要能贴着沈余的气息入睡,怎么样都可以。
沈余抓着他的肩膀,男人倒是主动的抬起了头,他低着视线,看着青年,舔了下嘴才说:“我是不是又烦到你了?我说多了,我不说了,你愿意睡在哪里就睡在那里,茶根,给我留一个位置就行。”
宗楚念念不舍的盯着青年越发沉稳如玉的面颊,强调:“随便一个能看到你的位置就可以。”
他已经习惯了不去多奢望,毕竟十年前的那些事情他几乎没有一天忘记过,有好几次宗楚都从噩梦里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沈余,确认他还在自己身边才能放下心来。
如果沈余只是他的黄粱一梦,宗楚就没有任何必要再活下去。
这辈子他只为沈余而生。
伏小做低的宗楚,或许最开始的时候还让沈余不能确定,可十年的时间,已经够让沈余明白宗楚的心意。
已经是快奔四十的人,还是这么蠢。
沈余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去,全程宗楚的脸就像是只被主人拒绝的大狗一样可怜。岁月没给沈余留下什么痕迹,其实也算是优待宗楚,至少男人的气质身体都随着时间变得越发强健黑沉,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掉头就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