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凯的声音里有种甜甜的感觉。
“你笑什么笑?”施卫没好气地质问。
“你在嫉妒吗?”
“啊?”
什么跟什么呀!凯也未免太扯了吧?问问题的人明明是他,凯反而丢了个令人更为光火的疑问做什么?
“如果不是嫉妒,为什么提起这件事你就生气?”
“唔!”
虽然想立刻摇头否认,但他晓得自己一副“被说中了”的表情已经出卖了自己。
别扭地冷哼一声,施卫转过头不去看凯。
虽已是两个多月前的事,他现在回想起来仍是一肚子气!
那个时候,他无意中目睹被一群女同学围绕的凯,一气起来,有好一阵子都没给他好脸色看。
而凯终于弄明白他那时突来的爱理不理是怎么一回事,这成了凯逼使他承认喜欢他的理由之一。
“是的话又怎样?”
反正那时已经承认过一次,再坦诚一次也不会怎样。
话虽如此,他也只是嘴硬地将话丢了回去,绝对不会直接坦然的说“没错,我是在嫉妒”。
施卫忍不住又道:“那个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说过你那时很勉强吗?既然不是心甘情愿的,你干嘛笑得那么开心?”
他的话怎么听都充满浓浓的酸意,可就是打死他,他也不可能像凯一样,能直截了当地诉说自己的感情。
其实对施卫来说,他肯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很不简单的事了。
与介于直接表达情绪的凯不同,施卫自小接受的是迥然不同的教育,他实在很难理解凯为何能将喜欢啊爱啊这种言语挂在嘴边,还毫不害臊。
他能对凯的再三逼问予以肯定的回答,已是他的最大限度了。
但施卫从来没注意过,他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带给凯多大的不安。
重重的叹了口气,凯爬梳了下自己亮金色的及肩头发。
“如果我有笑的话,那也一定是社交笑容。你只要仔细看的话,就会了解我的意思。不过,我晓得你即使清楚事实,心里还是多少会不舒服的。”
“什、什么呀?”
凯的话让施卫当即拧了下眉头,却也诚实地未加以否定。
“卫,那种感觉很不好受吧?”
施卫很不高兴地翻了翻白眼,觉得自己快一拳揍过去了。这家伙为什么老挑别人不想听的话说?
“废话!尤其是你又一直提醒我,想不在意都不行!”
“那也就是我的感受。”仅仅一句话,凯的心境表露无遗。
这让本来绷着一张脸的施卫睁大了双眸,黑曜岩般漆黑光滑的瞳孔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
凯总是这样,总是在无意间说出让他的心微揪的话,而且还用着一副无辜又无奈的表情!
该觉得无奈的人是他才对吧……
害他欲爆发的情绪在一瞬间就像被水泼到的火炉一样,整个热度登时消散在空气中。
瞟了眼凯那张轻易就能让人看呆的俊俏脸蛋,火气全没了的施卫爬了爬头发,想到沙发上坐下,却被人一把扑了上来遮住视线。
“干、干什么啦?”
才刚挣脱凯强而有力的拥抱没多久,这会儿施卫发觉自己才眨一下眼就又被紧紧的锁在他怀中。
“喂!凯……”
如果不是这种时候,他根本无法确认施卫的心情。双手紧紧抱住施卫将他压向自己,凯尽情吸取着他身上那股阳光的芬芳。
“你要勒死我呀?”
施卫的低喃抱怨并没影响凯的心情,他反而从他带些不稳的语气里确知他还不至于迟钝到毫无反应。
一个多月前那场盛大的告白,虽然间接地让卫承认了对自己的感情,可他从未听过卫亲口说出“喜欢”或“爱”等等的字眼。
他已经不知对卫说过多少次“我喜欢你”了,卫却总是吝于给予正面响应。
唯一让他确认卫喜欢他的,是那时在他再三以“你喜欢我”一话的逼问下,卫不得已点头,并说“你说是就是,这样总可以吧”敷衍了自己。
这算是……报应吗?
想起在新年之前,他和卫之间的相处情形……
严格说来这也不能怪他。
从小被灌输血统至上的观念,让他对大不列颠以外的民族均投以轻蔑的眼神,这强烈的民族歧视自然也没例外地落在来自中国的施卫身上。
于是,在留学生为数不少的学校里,就成了壁垒分明的两派。
一派不用说,自是以凯为首,主张英国正统且纯种血缘的优越主义;另一派则是以施卫为中心,除了来自世界各国的留学生外,也有不少是因不满凯那毫无道理的民族歧异,而加入的纯正英国学生。
两个校内最庞大的团体势均力敌,通常只要一个小小的摩擦,就会闹得校方头疼,倍感无奈。
然而,从去年底开始,因一连串的事件发生,凯逐渐改变了观念;到最后,他居然发现自己喜欢上总是和自己敌对的施卫!
这可说是他有生以来受到的最严重冲击!
不但和他同为男性,而且是他既定的想法最不值得一顾的化外人种。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任他怎么否认都还是骗不了自己的心情。
在经过一番挣扎仍无法磨灭自己已滋生的感情后,他索性态度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变,开始认真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他那突如其来又教人摸不清原因而胆战心惊的追逐,施卫自然是不假颜色地给予闭门羹。
幸亏血液里有着威那斯家家族的固执基因,让他即使再三受到拒绝、即使一再碰到挫败,还是百折不挠地朝自己的目标迈进。
最后,皇天总算不负苦心人,在他不断送上的柔情攻势与温柔言语下,施卫终于接受了他的感情。
但等到施卫对他有所响应,又是好一阵子之后的事了。
看起来虽像是两情相悦,不过施卫还是施卫,一直是那样的迟钝冷漠,让他实在无法安心享受相思相爱的幸福。
他甚至大费周张地安排一切,让施卫从假期归来后惊觉竟然和自己成了室友,为的只图能和施卫更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不过对于此举,施卫冷淡地投以多管闲事的眼神,还埋怨了好几天,说什么一定得找一个不会让人起疑的理由,解释为何放假前还仅是点头之交的两人,新学期却住在一块儿,而且还是校内最昂贵的独栋双人宿舍。
最后,凯提议以他父亲有意要拓展东方事业为由,所以希望他能借着和施卫相处深入熟知东方文化,以及学习语言。
不管这个说法的可信度如何,总之周遭的人也未对两人的“同居”提出更进一步的疑惑;虽有人似乎等着看好戏,但也有人相信这是老是闹得校园内鸡犬不宁的两大团体已完全和解。
凯其实并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要不是施卫用“我不跟你住”的话来威胁他,他压根儿就懒得去理会周遭同学的反应。
即使事情已发展至此,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惩罚他以前的行为一样,他完全无法从施卫口中得到自己真正想要听到的话。
当一个人对自己所喜欢的人做感情告白时,希望获得对方相当的响应,是人之常情吧?
然而,对于他一再吐出的柔情爱语,施卫向来都只是英眉一敛,而后沉默无语,也不晓得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状况好一点的话,他仅是应付般地说着:“我知道啦!”之类的话语,一听就晓得是在敷衍了事。
因此,对施卫的态度,凯可以说是非常地不安。
在没正面得到施卫的响应之前,他心头动荡不安的摇摆大概都无法停止吧!
虽然这次不是连作梦都会梦到的告白,但卫这妒意十足的举动无异是坦诚了感情,令他觉得心头热了起来。
碧蓝色的美眸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不假思索地就着抱住施卫,在沙发上倒了下去。
感觉到释放渴求的唇舌舔弄着自己的耳颈,施卫的热情也在转眼间被点燃。
可是……
“不,不要在客厅里啦!”
微搥打着凯长得相当完美的肩头,施卫摇头晃脑地闪躲着他煽惑的啃咬。
客厅是公开的场所,这么相信着的施卫是怎么也无法把这里当作做爱的地方。
唯一一次被迫在客厅的沙发被凯压倒……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加上在这种地方做,姿势一定很勉强,他可不想搞到隔天爬不起来。
所以,一想到事后难以收拾的场面,他说什么都不肯在这种地方做。
“凯!”
“那,到我房间去?”
滑过他耳际的低语是那般诱惑而煽情,甜美得彷佛加了毒素一般。
其实不论在哪儿,善后的总是凯,因此无论是在他或凯的房里都没差,只要别在客厅这种场所就好。
这样想着,施卫急切地点点头。
已无法克制的热流在腰间窜得令他难受,在凯半拉半抱的姿势下,两人快步向走廊右侧的卧房而去。
“啊、啊……”
甘甜、淫荡、狂乱的娇喘回荡在拉上窗帘的房间里,甜腻得像是要融化的糖蜜一般醇美。
想咬住唇,却总是不由自主逸出口的呻吟,听得施卫自己面红耳赤,然而当凯以手恶作剧地在他身上来回抚弄时,无法压抑的声音一再上扬。
“呜!啊……那里、不!”
被欲火催促得心急慌乱,施卫抓住凯散在自己下腹的金发,扯住发丝的手指却便不上力。
全身的肌肤、血液、细胞……清清楚楚地感受着凯给予的刺激。
他的手彷佛带着强烈的欲望,不停翻搅着……邪佞地。
舌头不断撩拨起高潮,由上而下,从左到右……
双唇轻轻逗弄着,忽轻、忽重地……
“唔……呀!”
施卫的体内又是一阵扰得心神紊乱的悸动。
“啊!凯……”
他不能自己地纵情嘶喊,火热的情欲焚烧思绪,令他脑中一片空白。
“别再……啾!”
炽热贯穿体内的每一根神经,过于强烈的快感让施卫全身的皮肤都敏感得惊人;只是轻轻地碰触,比小麦略深的肤色立刻染上一层红晕。
“凯……凯!”
被欲浪追赶,那针尖般的亢奋刺得全身不由得震颤,身体最敏感的几处地方硬挺地彰显自己的存在。
施卫的失控神情迅速扯去凯理性的最后一道防线,他抬高他的双腿,俯下身子轻吻着他渗汗的额际。
“卫,我爱你……”这是声又低沉又浓烈的吐息。
热烈地爱抚着小麦色的光滑肌肤,凯享受着那绝佳的触感和弹性,脑中却浮现球场边女学生们贪婪凝视卫的眼光。
真令人火大!
他下意识地使力一咬,被咬痛的施卫不解地浑身一凛。
“唔!凯?”
沁着泪雾的黑眸微睁,却又在凯唇舌淫荡的吸吮下不由得紧闭。
“嗯、啊……”
感觉自己充满在施卫的体内,凯狂热地索掠着。
就像他的双臂紧紧拥住施卫一样,施卫的“热度”也紧紧地回抱自己。
可是,仅是这样,仍无法盖过那股已在心底泛滥的醋意。他悍然地抽动身躯,低下头,吞去施卫准备出口的叫喊。
然后,带着甩不掉的些微怒意,他更加撑开施卫的双腿,使劲地摆动自己的腰,让那怎么也得不到满足的欲望能深入未知之境。
热烈的、激情的……
像火一样炽烈,也如同甘蜜一般融化……
“呜——凯……不、要……”被激烈过猛的冲刺激得发出啜泣声,施卫只能失神地摇头,下意识地求救着。
凝视着施卫眼角不断渗出的清泪,凯彷佛受到更深一层的煽动似地,俯下头去舔干溢出眼角的微咸泪珠,再次开始占有的仪式。
以白色为底调的房间里,搁在角落的订做大床,躺卧其上少年们强力的晃动,令其发出吃重的嘎吱声。
然而,比起两人因狂烈地相拥而吐出的粗重气息,和两具身躯交缠冲撞而发出的沉重声响,那只能算是掠过耳际的沙沙声。
“唔——”
紧紧抱住凯的背部,在那猛烈得彷佛燃烧起来的渴索之下,施卫唯一能感受到的,只剩那使劲紧抓自己身子的手指,和体内深处窜起的火焰。
当欲望与愠意主宰着理智时,身体就只能随着本能行动。
就像要从体内开始侵蚀一样,那刮搔着所有神经的快感如同海啸般涌了上来,迅速地淹没两人仅存的一丝理性。
拉上窗帘阻断天际的明月,在显得昏暗的卧房里,最淫靡、最妖艳而荡媚的夜,才正式拉开序幕……
“唔!”
想抬起手,顿时传来的酸痛和僵硬让施卫死心地放下。
“卫?”
有人在耳畔呢喃地呼唤自己的名字,声音有些模糊,但实在提不起一丝气力的施卫决定不予理会。
“卫。”这次声音更加地清晰。
谁呀?施卫不悦的暗忖。
“卫?”
身体好累好累,他本来懒得甩这道优美嗓音的主人,可是那声音却像钟摆一样规律地在他耳边响着。
好烦喔!
感觉有道温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施卫皱了皱眉头,终于投降地张开了双眼。
“卫,你还好吧?”
凯那忧心忡忡的神情,像是放大镜一样出现在施卫眼前。
啊?“什么……意思?”
“对不起。”
听到凯率直的道歉,但施卫的脑筋还是像一团浆糊似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你干嘛?”被榨得筋疲力尽,他已提不起气力来说话。
凯是为了什么而道歉?
想理清他一大早就低着头道歉的缘由,施卫恍惚地望着他脸上诚挚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忆起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昨夜……对不起,我太不知节制了。”
顿了下,凯忍不住的说:“我只要一想到那些女孩子们看你的目光,就不由得焦躁起来,明明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可还是会因她们能光明正大的接近你而感到生气。”
施卫看着他,静默无语。
“好无聊的嫉妒,对吧?”凯自嘲地笑道。
施卫仍然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对吧?卫,你喜欢我。”紧紧凝视着施卫的碧蓝色双眸执着认真,明显地渴望着一个确切的答案。
也不晓得施卫在想什么,只见他揉了揉焦点仍有些模糊的双眼,偏了下头像是思考着什么似的。
“在外头,你不也是毫不在乎地接近我吗?”他说道。
这个问题让凯愣了一下。
他不确定施卫问这话是想躲避他刚才的逼问,还是纯粹就之前的话题讨论。
由于校内对立的两大团体已和解,现在他的确可以毫不避讳地和施卫在外头谈天说笑,甚至勾肩搭背也不会有太多人投以异样眼光。
因此,在施卫对他解除不得在人前靠近他的禁令后,他当然是将这个许可用得彻彻底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