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黑檀木色的发上、长而浓密的睫毛上,及他潋滟的唇畔。
渥夫着迷地凝视着那双在欲情中量亮且闪烁水泽的暗曈,不住地低语着。“我绝对、绝对不放开你,伊凡,你
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啊啊……啊……”
在承受不了阵阵吞噬理智的快感冲击下,伊凡的意识逐渐远扬。
醒来时,自己身在灯火通明的寝室内,人影晃动来到他身前,说:“你就这样躺着休息吧,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你
的女管家,说你今夜不回去了。”
伊凡煽煽黑睫,试着移动身体,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后,张开沙哑的嗓子说:“我要回去。”
英挺的眉一压低,渥夫扯扯唇角。“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我非回去不可。最近娜娜情绪不安定,如果我不回去,也许她又会哭闹了。管家是劝不住她的。”撑起身,
左转频寻找着。“我的衣服呢?”
“收在柜子里。你以为我会藏起衣服,不让你走吗?”渥夫讽刺地望着他说。
“反正我就算那么做,你坚持要回去的话,一样会想办法回去,光着身子也无所谓吧?为了你的宝贝‘娜娜’
妹妹。”
不解他干么处处尖锐挑剔,伊凡怀疑自己最近是哪里惹到他了?
“你不觉得这样来回奔波是件很无趣的事,干脆一起住吧?”
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伊凡以“你哪来如此荒谬的想法”的眼神瞟他,疑惑道:“你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假使,这是我下的命令呢?我要你搬过来。”他伸出手,抬起伊凡的下颚说。
挥开他的手,伊凡走向衣柜。“你想让自己成为卫国上下的空前笑话,请自便,但不要拖我下水。渥夫,你现
在拥有的头衔,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你能冒着在家族史上留下污点的危险,做出这种事吗?”
“如果我可以豁出去呢?”他挑衅着。
拿衣服的手停在半空,伊凡回头看着他说:“别让我对你的评价,从暴君跌落到愚蠢的家伙。你不珍惜自己目前
所有的,可别忘了有许多人,包括眼前的我,是如何想得到也得不到你所有的一切。”
怀抱半点希望的假意刺探,却撞上正经八百的论述,烦躁地以手指弄乱自己的蜜色金发,渥夫转身背对他。“
你要走就走吧,说教就免了。”
不必你说,我也会走。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伊凡迅速地更衣。
就在他准备离开屋子的时候,渥夫喊住他,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这里和你家同时起火,你打算先去救哪边的
火?”
“这是什么怪问题?”伊凡想也不想地丢出答案。“当然是回去救我家啊﹗别拿这种小事耽搁我,再见。”
当然。是吗?
渥夫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自嘲地想着:只要有奥古史坦家存在的一天,伊凡就会是他的。等义来说,只要奥古
史坦家存在的一天,伊凡也永远不会“完全”属于他。
这种情况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注定要与奥古史坦家分享伊凡。
可是人的欲望会一天天地膨胀,当你得到一分,就会想得到三分、五分、全部。它会膨胀到什么程度,没有人
能预料;它会不会消失,也没有人能保证,但……现在它正在渥夫的心中扩大。
无法全盘掌握到伊凡的心,这份饥渴快要令他爆炸了﹗
走近家门,发现厅内还点着灯火,伊凡皱起了眉头。不是他想训人,但管家未免太粗心了,就寝前未熄灭的油
灯,往往是火灾的起源。
“我回来了。”
一进门,伊凡就知道自己错怪女管家了,并非她忘了熄灯,而是有意外的访客正等着给他惊喜。
“好慢喔﹗伊凡哥,你晃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我都想去睡觉了﹗”从主厅咚咚咚地跑出来,带着爽朗
笑脸的高大少年一把就抱住伊凡,说道:“我想死你了﹗”
“乔?你怎么会……”伊凡愣愣地看着他。
例开宽阔的嘴,少年眨贬恶作剧的蓝胖说:“因为我表现良好,老师放我提早休假。嘿嘿,吓到你了吧?我就知
道不打电报回来的决定是对的。”
伸手搓着少年的棕发,伊凡笑道:“你这顽皮小子也能获得特休,一定是军校的教官太放水,看我以后怎么好好
地操练你。教导你身为职业军人应有的举动。”
“哇﹗不要弄乱我的头发,我花好久时间才上好发油的。”
咋地吐舌,伊凡甩着手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爱玩无聊把戏,上什么油,你还早得很呢﹗”
“什么嘛﹗口口声声年轻人、小子的,伊凡哥也才大我几岁,瞧,现在我的身高都超越过你了。”故意把手压
在伊凡的头顶上,乔书亚得意地笑着。“再过几年,我就壮得可以扛起你了。”
伊凡一瞥他曲起的胳臂,揶喻地说:“就靠那两根细枝?”
“噢﹗”捧着自己的胸口,乔严重受创地哀嚎着。“我的自尊……好痛﹗”
弹弹他额头,伊凡溺爱地笑说:“不要耍宝了,到绿厅去吧,我们聊聊你的近况。”
“好耶﹗顺便再开一瓶红酒,来点吉士,我来张罗。”
至今乔书亚还可以清楚地回忆起,伊凡来到家中的那一日。
前往东方游历大半年不曾回家的父亲,某天,一手牵着浑身包裹在过大皮袄中的陌生少年出现在家门前。
即使当时还年幼的乔,也不曾看过那样细致得像娃娃般的人儿。冻僵得通红的脸上,镶嵌着两颗圆滚滚的黑水
晶,嘴儿小小的、眉儿细细的。直到父亲开口介绍说:“这是伊凡,以后你们就把他当成哥哥,知道吗?乔、娜
娜。”
“哥哥?”乔才不相信这秀气的脸蛋会是个男孩儿。
可是娜娜早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贴上去(当年双腿还好好的),给秀气男孩一个大大的拥抱,并用她那还有点口
齿不清的言言语,笨拙地说:
“哥哥、哥哥﹗娜娜的新哥哥,喜欢喜欢喜欢……”
“乔,你也给伊凡一个拥抱吧?”父亲说道。
“不要。”如果这家伙是男孩,他才不要抱他,又不是真正的兄弟,多尴尬。
秀气男孩的脸色一转为黯淡,乔的心也跟着一揪。
“握、握手总行了吧﹗”
粗鲁地捉住那冰冷的手,乔以凶巴巴的口气遮掩自己的害羞说:“我叫乔书亚,你可以叫我乔,只有家人可以这
么称呼我。”
男孩贬眨湿润的黑眼,缓缓地漾出温柔的笑。“……乔。”
“好、好,以后大家要像一家人般地和睦相处喔﹗”
那年,乔多了个血统截然不同的东方人哥哥。虽然伊凡年长他七岁,沈稳可靠,但在乔的眼中,这个大哥有时
和当年秀气羞涩的男孩一样,仍是需要人呵护、保护的对象。
“……今年你即将满十八了,乔。日子过得真快。”一手捧着红酒,伊凡勉强自己睁着酪酣的眼,悄悄打个呵
欠说。“父亲交给我托管的家族印信,很快地就会交到你手上,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
“伊凡哥,你放心,这个家我一定会好好守护的。这些年来让你一个人辛苦,我也一直过意不去。”自从父亲
死后,他们兄妹三人差点要沦为街头孤儿,要不是伊凡当机立断地加入鹰眼团,在种种逆境下扭转厄运,乔知
道他们早保不住这间祖宅。
“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傻瓜。”瞇着眼,伊凡凝视着跳动的烛光,若有所思地低语。“我的人生是父亲给予
的,为了这个家,做什么我都愿意,所以你一点儿都不必为我担心,这全是我心甘……情愿……”
看着越来越倾斜的酒杯,乔连忙扶佳。“小心点,要倒了。伊凡哥?你睡着啦?”
合起眼,伊凡的手无力地垂放在椅子的把手上。
乔叹口气,一笑。真拿他没办法,想睡就说一声,居然熬着睡意陪自己聊了半天。想来在鹰眼团辛苦忙碌地工
作一整天,的确会让人累得瘫在地上。
“来,我抱你回房去睡吧。”
甚至当乔把手搁在他肩膀下,将他撑起来时,伊凡都没被惊醒,就晓得他有多困倦了。
一把抱起,才愕然发现,伊凡的体重远比他以为的要轻。仔细瞧瞧,他的肩膀也比他以为的要窄。不,也许是
过去在他眼中的伊凡,向来是家中的支柱,所以他总幻想哥哥是强悍的、高壮的,如今当自己长大,便有了不
同的观感。
“往后,轮到我来分担你的辛苦了,伊凡哥。”
纵使有再沉重的家计,两人一起分摊也会变得容易许多。
乔在伊凡的额上印下亲爱的吻,踏上阶梯,送他回到寝室当中。他小心翼翼地把伊凡放在床上,不忘为他脱下
军靴。在打算为他盖被时,乔临时想到这身衣服若不脱下,肯定会睡得不舒服。
“伊凡哥,我帮你换睡袍,好不好?”
“唔……嗯……”含糊地应了两声,伊凡转身又沉沉睡去。
就当他答应了吧﹗乔一耸肩,动手解开伊凡的衣扣,把外衣脱掉时还好,可是当他脱下衬衫之后,手僵在半空
中。
这、这么多的吻痕是打哪儿来的?
遍布在伊凡的胸膛上,盛大绽放的朵朵红印,让乔看傻了眼,也狐疑地蹙起眉头。
伊凡哥‥‥有情人了?﹗
四
长年规律的作息,让伊凡习惯在清晨六点时睁开双眼,无论前一夜睡得多晚、有多疲累,他都借着早上的冷水
浴将全身细胞唤醒,神采飞扬地迎接新一日的挑战。
“伊凡哥?”
浴室门外传来叫唤声,止住伊凡正在全身上下涂抹沐浴专用盐的手。“乔,有事吗?”
“我开门喽﹗”
探头进来的乔,微笑地看着他的裸背说:“就猜到你一定不会赖床,果然还是这个时间起来了,本来想让你多睡
一会儿呢﹗昨晚,你累到连自己回床睡的力气都没有,酒喝到一半就垮了。”
伊凡轻松笑笑,转过身去继续以盐巴搓揉着腿,回道:“不好意思,还让你把我弄上楼,下次不会了。”
“一点也不麻烦,伊凡哥轻得跟羽毛没两样。”
“嘿,谁是羽毛?别以为你长高了点就能拿哥哥寻开心,我现在照样可以把你举过肩摔出去。”
由于伊凡的毫无戒心,乔借机两眼灼灼地打量着伊凡,一股异样的悸动在胸口震荡着。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哥哥
的裸体,小时候夏天一到,相约到溪边裸泳时,哪次不是脱得光溜溜的?可是他从未把伊凡的裸体与情欲划上
等号。
他一直是那么理所当然地把伊凡当成“无欲”、“无色”的存在,就好像是你无法去想象圣洁的天使也会和凡
人一样吃喝拉撒,这道理是相同的。他就是无法想象,伊凡哥怀抱着一名女子,亲吻、爱抚,男性的部位亢奋
起来,与女性结合,在床上打滚的模样。
……这些,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罢了。伊几哥毕竟是个男人,他当然也会有他的欲望,渴望在女人身上抒发、
解放﹗
乔猛然地摇了摇头.把昨夜至今缠绕在自己脑海中的幻影再次甩掉,警告自己不可再把伊凡代入那一幅幅便宜
、下流的低级色情图卡中,把他与那些赤裸交缠的男男女女放在一起相提并论。
……哥哥,就是哥哥。伊凡哥是个男人,和我自己一样,我都会在军校的同伴们吆喝下,去花街买酒寻欢,那
么哥哥有一、两个情人不也是正常的?我怎能反对呢?又不是孩子在抢玩具,不许别人碰﹗
虽然理智可以把话说得漂亮,情感上要乔说放就放,别再耿耿于怀,也不是件容易事。
“乔?怎么了,看你发呆的样子,肚子饿啦?”
“才不是﹗”气他总把自己当成长不大的孩子看,乔翘高嘴。
涂抹完盐巴,伊凡拿起杓子往身上一淋,小声抽气哆嗦,然后精神奕奕地回眸微笑,撞里闪着不怀好意的图谋
。“不是肚子饿?那就是睡昏头了,让我帮你醒一醒脑袋吧﹗”
“你、你要干什么?别——”闹还没说出口。满杓冻得可吓死人的水已经往乔的脸上泼过来。
“哈哈哈哈,看你一脸蠢相﹗”甩着空水飘指着他的脸,伊凡捧腹大笑。
“可恶﹗要干吗?来啊﹗”抹开满脸的水,拉起另一只水飘。乔也跟他聊上了。
“哇哦﹗”伊凡赶紧闪开。
两个大男人不顾形象,在浴室中展开一场冷水大战。霎时间,浴室里满是惨叫、咆吼、怒骂与嬉笑声。本来就
光溜溜的伊凡还无所谓,可怜的乔那身衣服全被水弄得湿答答的,好不狼狈。眼看自己居于下风,乔索性甩开
水瓢,扑上前去把伊凡整个人抱住,嚷着——
“把你丢进水缸去﹗”
“哈哈哈,放手、放手,我不玩了﹗”伊凡两腿悬空,举高双手嚷着。
“你想得美﹗”
乔手一松开,伊凡整个人落入水缸中,笑声转为尖叫,噗噜噜地沈到水底,只剩气泡在水缸上方漂浮着。一、
二、三,乔眼看着水缸没有动静,人也慌了,连忙低头伸手去捞。“伊凡哥﹗”
“哗”地一声大叫,伊凡朝他的脸上喷出水柱,璀璨地笑说:“被我骗到了吧?傻瓜﹗”
一抹脸,乔真是被他给打败了。“都几岁了,还玩这种把戏。”
“输不起的乔。嘻嘻﹗”
双臂靠在水缸边缘,揶揄地笑谜了一双夜瞳。
湿洒洒的黑发像真丝羽毛般贴在瓷白的额上,脸庞因为寒冷兴旧而浮现剔透的薄红,睫上沾着粒粒水晶小珠,
煞是好看。在晨光下、轻雾中,伊凡完全不知道自己所显露的,那出水芙蓉般的美色,已经夺走乔的呼吸。
是自己的错觉吗?伊凡哥时而会有这样不自觉、娇艳的神情出现,让人不知该把眼睛放在哪里好。
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伊凡哥的这种媚态…
“喂,发什么呆?还不把我拉起来。”
乔掩饰着乱如麻的心,故意扭头说:“自己爬出来,笨蛋﹗还有,娜娜在楼下等我们去吃早餐,你快点穿好衣服
吧﹗”以落荒而逃的姿态,匆匆离开了浴室。
一走到伊凡寝室的门外,乔屈身压住自己蠢动的下腹,低喃着。“对自己的哥哥产生欲望?我一定是个禽兽吧
?要命。”
神啊﹗帮帮忙,千万别让伊凡哥发觉这件事才好。
“好慢喔,你们两个﹗”娜娜在轮椅上早等得不耐烦了,她看到先后下来的两名兄长,立刻发难说:“丢我一人
在餐厅等这么久,该罚﹗”
“饿的话,就先吃啊﹗”乔不懂她有啥好气的。
“不行,今天是好久以来我们一家人可以再度聚在一起吃早餐的日子,怎么可以偷偷开动呢﹗”娜娜甩甩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