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郑宗宇忙不迭地点头。「这里有,这里也有,那里还有,啊!这边还掉了颗梅子。」
说着,他一口含上项雅行胸前的蓓蕾,细细吮舔。
项雅行没有反抗,顺势倒下,反正电影已经演完了,而他......
而他其实有一点点喜欢,喜欢心里随时都有他的郑宗宇,喜欢这样的郑宗宇,既然已是最后,就随他吧。
反正,反正都这么多年、这么多次了,哪差这一夜。
想着,项雅行环住男人略宽的肩,任温热的手继续往下探,圈环住他的。
他则抬起身,轻轻衔住男人的下唇,吸吮......
后来他们一路从客厅滚回二楼卧房,郑宗宇又趁项雅行洗澡时摸进去再战一回。
色欲熏心的郑宗宇完全没想到项雅行竟然没发脾气,竟然没跟他掀女子的事,竟然没把他降格为恩客,竟然跟他一起吃饭,竟然任他上下其手还主动吻他,最后竟跟他同睡一床没收夜渡资......
就因为他把这一切想得太理所当然,以至于半夜醒来喝水时发现项雅行在收拾东西,会震惊到心跳漏了两拍,差点喘不过气来。
睡着时他明明拥着项雅行,怎么现在项雅行会在他自己的房间收东西?
「雅行,你在做什么?」郑宗宇呆滞地望着项雅行。
项雅行完全不理他,继续收!
他老婆漂亮的身形正在收拾行李,用的是他们露营旅行时才会拿出来的大箱子。
出国若用这么大的箱子,只怕会因超重而被迫分成两箱,说简单点,即是里头可以藏尸体的超级大行李箱。
这么大的行李箱两个耶!雅行是想搬家吗?
咦!搬家?
郑宗宇倏地想到傍晚时项雅行烧掉的东西,难道有鬼?
「你究竟烧了什么?」郑宗宇开始紧张起来。
「契约书。」项雅行站直身,回眸露齿一笑,心情绝佳。
烧都烧光了,郑宗宇晓不晓得都无所谓吧,难道郑宗宇知道后能再生出一份完好无缺的契约书不成?
郑宗宇愣住。
「你借我父母钱,以我为保人的债务契约书,也就是我的卖身契。」项雅行笑得眼睛都瞇起来了。
郑宗宇微张口,迟迟说不出话来。
「好啦,你也别不甘愿了,我陪你这么多年你也该满足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的事我不管,你也别再放话说我是你老婆,最好我们以后都别见面......」项雅行讲得很开心,终于能一脚踢开缠扰多年的牛皮糖,他怎么能不高兴。
「那女的......下午去找你了?」郑宗宇试图理解项雅行抓狂的原因。
「嗯。」项雅行不带情绪地点头。
都要离开是非圈了,他也没什么好气的。
「你一定要离开?」郑宗宇抱着一丝希望问。
「既然债务问题解决了,我没有理由再待下去,若要由我决定,我一分钟也不想多待在你身边。」项雅行冷淡响应。
郑宗宇望望项雅行,又瞅瞅收拾到一半的箱子,转头瞟瞟远处某银行方向,再瞧瞧心情大好的项雅行,最后鼓起勇气开口。
「可是那份契约一共有五份啊,你父母持有一份,作证的两位律师各一份,我一份,你也一份。」郑宗宇咽咽口水,继续说下去。「而且,我那份已经锁在银行保险柜里,你烧掉的这份是你的......是你自己说不想看到这种东西,我才帮你收在房间里。」
项雅行脸色瞬间铁青。
靠!他当业务员这么久,签过的约大大小小没有上百也有八十,竟然忘记任何契约都不可能只有一份,烧掉一份根本没有用处嘛。
「只烧一份,没用吧。」郑宗宇小小声补充道。
如果这是武侠剧,项雅行恐怕会立刻被气到吐血,但这是现实,他身体健康得很,根本吐不出血来,也没能气到昏厥过去忘掉一切,他唯一能做的仅有......
「所以说,我依旧是你『老婆』?」
郑宗宇点头,讨好地笑了笑。
项雅行瞬间抓狂,对着郑宗宇爆出一串脏话。
郑宗宇则好脾气地任项雅行骂,反正不管怎么骂他都不会少一块肉,被骂总比项雅行离开他好。
骂累了气也消了一半,项雅行稍事冷静下来,寻求问题解决之道。
「好,我问你。」
郑宗宇点头乖乖等着听训。
「如果我硬要离开你,你会拿债务契约告我父母吗?」
郑宗宇无言。
如果他永远都不想看到项雅行,他才有胆子这么做。
「如果我父母落跑逃债,我也不肯当你『老婆』抵债,你打算告我吗?」项雅行咄咄逼人地问下去。
郑宗宇石化了。
他哪有这种胆子啊!
好吧,胆子是有啦,但让项雅行吃苦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不告是不是?好,好极了,你给我滚出这房子。」项雅行冷哼一声,指着大门叫郑宗宇走。
「雅行......」郑宗宇快哭出来了,他的亲亲好老婆今天是怎么了?
「滚出去!」项雅行命令道。
「你、你总要给我时间收拾行李吧。」郑宗宇软声恳求。
他是疼雅行疼到怕,眼下又是他犯错在先,他自然不敢反抗。
「你不是有钱吗?去买新的呀!」项雅行狠瞪着他。
「雅行--」
「怎么,觉得我很嚣张吗?气不过就去告我侵占啊,关进牢里也好过对着你这张脸。」项雅行气炸了。
话都说到这样了,郑宗宇只得乖乖离开屋子,免得项雅行再度气到起乩。
隔天,项雅行把屋子里里外外的钥匙全部换掉,以防郑宗宇径自开门进入。
可郑宗宇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前院小草地上搭起帐棚,打算跟亲亲老婆大人长期抗战。
反正「野外求生」一直是他的强项。
第四章
如果说项雅行完全不在乎郑宗宇,那是骗人的。
他也曾经被郑宗宇吸引过,但爱情在开花结果前即被郑宗宇的风流给气死,再也无法萌芽。
只是偶尔,偶尔他会想,如果郑宗宇不曾出现在他生命里,他会怎么样?是不是至今仍为还债忙,是否有机会读完大学,他的父母家人可安然健在......他和初恋情人能不能天长地久?
一切都没有结论,因为那全都不可能。
只是,那样的深思里,他亦会想起郑宗宇的所有表情。
开朗的、讨好的、恳求的、失望的、急色的......众多表情他都看过,唯独不见郑宗宇愤怒的表情。
那个口口声声爱他却花心的男人,从不曾对他说一句重话,从不曾对他发飙,外头事情顺遂或失利亦不曾迁怒于他,这样的男人是否称得上世间难得?
所以,郑宗宇再怎么风流,再怎么样惹恼项雅行,最后项雅行仍会心软,会想着他的好,忘掉他的不好,进而原谅他。
原本,这一次并非例外。
在将郑宗宇赶出门外的第四天回家途中,项雅行边走边叹气,边走边考虑他要不要让郑宗宇进门。
那毕竟是郑宗宇的房子,而且他有点想念郑宗宇的吻,想念那缠缠绵绵让人腰软腿麻的吻功,想念他体贴温柔的一面。
想这些事情时,他人在公司附近跑业务,因为极近故未开车,公事结束时已临近下班时间,身为业务员,他并不需要打卡下班,此时走路自然是为了取车回家。
谁知道短短十分钟的路程才走了一半,他的去路即被一名模样姣好、身形纤细的年轻男子截住。
仔细一瞧,这不是先前晚宴时郑宗宇拉住的那个男的吗?真被郑宗宇泡上啦?
「请问,你是项先生项雅行吗?」年轻男子问道。
他的声音在颤抖,指尖亦是,瞳眸里却有一种奇异的坚决。
项雅行点头,无意识地皱眉噘嘴,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他敢用全副身家性命去赌,这男子必定是为郑宗宇而来,赌输了就罚他一辈子被郑宗宇吃。
「那个我、我......我......」
「要讲快讲,我要下班了。」项雅行看看表,板着脸打断他的话。
「你爱宗宇吗?」年轻男子颤抖地问,声音倒不抖了,好似项雅行的回答能决定他的未来一般,却不知决定他未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但此刻他什么都不懂,仅是一心一意等待项雅行的回应。
「这不是重点吧。」项雅行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插进口袋里,轻佻地盯着男子。「你想说的是你很爱很爱郑宗宇吧?」
年轻男子愣愣地点头。
「比世界上所有人都爱他。」
他再度点头。
「你才能给他真正的幸福,想叫我退让?」
男子腼腆一笑,笑容使他柔和的五宫形成美丽线条。「并不是这样,如果你真的爱他,那我也祝福你们。」
「话不是这么说的吧。」项雅行冷冷回应。「你爱他就去爱啊,我爱不爱他又如何?他若想跟你在一起就跟你在一起,难道我拿绳子拴着他不成?反之,他若不想跟你在一起,你又有什么办法,难道真拿链子把他链起来?你如果有本事把他链起来,又来找我做什么,去绑啊!」
他睨着男子,心情极度恶劣。
才四天!
四天前一个女人来找他谈判,现在又一个来问他爱不爱郑宗宇,靠!干嘛都来问他,怎么不滚去问郑宗宇。
他爱也得待在郑宗宇身边,不爱依旧跑不掉,难道来问过他,得到他的准许,郑宗宇就会属于他们了吗?如果他有这么神,早离开郑宗宇了。
青涩的男子被项雅行问得整个人呆立当场,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
「要堵人之前,先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项雅行忿忿地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公司走。
靠!心情真差,他需要很多很多蛋糕才能平抚情绪。
两个人坐四人座绝对称不上挤,可四人桌上若摆了二十几个各式各样切片蛋糕的盘子,那就很挤罗!
但是,项雅行的功力绝对不是盖的。
只见他右手叉左手匙,大口大口把蛋糕往嘴巴里送,以一个蛋糕四十秒的速度解决它们,而且中间完全不需要喝饮料。
转瞬间五个酒渍樱桃蛋糕、五个轻奶酪蛋糕、五个提拉米苏、五个橘子蛋糕、五个布朗尼蛋糕已悉数消失。
不过项雅行吃得快,送餐速度同样很快,在他吞下最后一口布朗尼时,一整个切成十二块的南瓜派和苹果派同时送上桌。
项雅行头也不抬,接过南瓜派直接用手抓了两块一起吞下去。
坐在一旁的君子旭笑吟吟地观看甜食大胃上现场秀,完全没有阻止项雅行的意思,反正阻止也没用,他不如省点工夫。
一个多小时前,项雅行突然出现在董事长秘书室,准备找苗安阙陪他吃甜食。嗯,
当时苗安阙确实还没离开办公室,可是他这么拚命工作、准时下班,为的就是七点整能将热腾腾的饭菜送上桌,等待他的情人回家吃饭,要他陪项雅行出来吃甜食,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在此时,笑容可掬的君子旭出现了。
他有空!
于是,一个看秀的和一个表演大胃王秀的便找了间有好吃甜点、咖啡和简餐的店坐下。
牡丹点了一份色拉和一杯冰茶,然后观看项雅行风卷残云般狂吃猛吃,吃到连店员都在旁边偷偷观赏。
项雅行总是口口声声说他想离开郑宗宇,说他是被当初的借贷所逼,不得不留在郑宗宇身边,但若他硬起心肠离开,难道郑宗宇真能拿着合约去法院告他不成。
说穿了,走不掉只是一个借口,事实是他根本不想离开,又气不过郑宗宇花心风流、拈花惹草。
谁会为一个不爱不喜欢的人又动怒、又欢喜、又悲伤,项雅行压根儿是又爱又喜欢,才会又气又恨又妒又恼。
当局者迷,项雅行不想承认,君子旭倒是旁观者清,看得明明白白。
「郑宗宇又惹火你啦?」君子旭咬着冰茶的吸管,十分愉悦地问了句废话。
「哼!」
对于君子旭的问题,项雅行仅用鼻子发出声响,旋即低头用力吃蛋糕。
基于家教良好,项雅行的仪态一向不错,虽然先天个性加上后天环境影响,让他偶尔口吐粗言,但吃相一直保持良好,速度再快都不会吃得四处留残渣。
牡丹微微一笑,继续问道:「怎么,契约没找着吗?」
提起契约,项雅行便一肚子火,立即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君子旭,然后放下叉子和小汤匙,先以餐巾优雅地拭去嘴角残渣,然后恶狠狠地盯着君子旭,唇边却漾开一朵诡异万分的笑容。
「找到了。」项雅行虽然是带着笑容开口,但咬牙声却泄露了心中的气愤。
「那不是很好吗?」君子旭笑瞇瞇地明知故问。
「烧掉一份有什么用,一共五份!」想起这件事项雅行又快抓狂了。
说话时他手上也没闲着,苹果派以超音速消失中,并在最后一块苹果派消失前加点了数种掺酒的蛋糕。
「哦。」君子旭平淡回应。
他用不着说太多,众所周知项雅行狂怒之下把郑宗宇赶出家门,害郑大老板现在得在自家庭园里搭帐棚野外求生。
关于项雅行生气的理由更不用问,这两人多年来风风雨雨吵的还不是同一件事。
虽说郑宗宇花心不对,但项雅行反反复覆气恼又原谅,态度始终没硬起来,似乎也有他的不是之处。
「那个花心风流色鬼怎么没得淋病、梅毒、爱滋死死去?」项雅行恶恶地怒骂,杏眼圆瞪,完全忘记依他和郑宗宇的关系,若郑宗宇有性病,他也逃不过。
这个问题君子旭倒是有了答案。
「因为他防护一直做得很好。」
说完,君子旭将最后一口色拉放进口中,这间店的甜点很棒,色拉则普通。
他语调平平淡淡,好似在讲蛋糕很美味一般不着边际的话,但是听在项雅行耳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怎么知道?」项雅行惊诧地迅速反问。
君子旭在圈中是名人,交往过的对象绝对不在少数,难不成......难不成他跟郑宗宇也曾有过露水姻缘。
英式香蕉蛋糕、奶油霜蛋糕卷、金色水果蛋糕、葡萄蛋糕、香橙酒藏蛋糕以及兰姆酒起司蛋糕各出现三盘在桌上。
这间店的蛋糕尚未被吃空,当属于奇迹。
「有些事情不需要实际遇到也能知道,众所周知气管被割断就会死,难道真要被人割断气管过才会知道这些知识?跟郑宗宇来往过的人并不少,我认识一两个实属正常。」看穿项雅行的想法,君子旭三两句便撇清。
说着,他擅自拿了一盘掺有白兰地的英式香蕉蛋糕,切下一小块送入口中,用它当作晚餐最后甜蜜的点缀。
「哦,好。」项雅行点头当他听到了。
两人沉默地吃了几口蛋糕,项雅行又忽然想起郑宗宇,气得眉心打结,青筋浮现一直跳。
「怎么了?」君子旭又切下一口蛋糕。
项雅行没接腔,大口一张瞬间吞没最后一块南瓜派,手边也没闲着,将三盘水果蛋糕并成一盘,准备等会儿吃。
君子旭很有耐心地等他把东西吃完,会被气成这样肯定有很深的原因,总得等他稍稍冷静才好讲下去,反正今夜仍长,何须急于一时?
等到项雅行将南瓜派咽下去,并用茶水冲去残渣,才开始说话。
「他找我爸妈当说客,一天照三餐打电话来『劝』我原谅他。」项雅行面带微笑地说,笑容之美,如果不是他气得脸色发紫,怕没人晓得他在发火。
君子旭保持静默。
世上有用心栽培子女的父母,亦有用力埋葬子女的父母,他不便发表意见。
「开什么玩笑,谁要理他!」项雅行继续他完美的笑容,脸色却愈来愈青。「我忍他这么多年,拿他一点钱当补偿金也不为过,他若真不服气去法院告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