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遇到宁敏,也许他还是一样无法理解‘女性’这种万分复杂的高等生物。
据说人每恋爱一次就会成长一次,而他是在宁敏之后遇见了夏寰这冤家,才省悟到当年他对宁敏做了多么过分
的事。
分手前她笑着说:“我们太相像了”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心情呢?
绝望。一种对他那种不闻不问,美其名为相信她,其实是推卸情感包袱,是她自己处理自己情感的作法感到绝
望吧!而且向来直言不讳的她,因为顾忌到他的自尊,宁可以拐弯抹角的方式,以不伤害他的藉口提出分手。
结束的情感,就像一盆烧灭成灰的残渣,无法再复燃,可余烬中的温暖是可以转化成无比珍贵的宝物——友谊
。
英治把宁敏给他的名片收进口袋中,决定改天请她喝杯酒,顺便为当年自己的愚蠢迟钝向她道歉。不过……唇
角绽开一抹浅笑,英治知道她一定会用有点讶异,又有些高兴的表情,回答他——“拜托!几百年前的事了,
你居然还记着啊?男人这样记挂着往事,很快就会秃头喔!”
她就是这样的人。
“英治哥,你回来了。”小汪从厨房中探出头说。
“我回来了。”
住夏寰的屋子里已经有两个礼拜了,英治到现在还是有种进错门的感觉,怎么样都无法产生“回家”的实感,
大概是在这屋子里在大大方进出的人实在太多了。夏寰的那帮兄弟不必说,就连一些不认识,似乎是他生意上
往来的人,偶尔也会出现在客厅里。每当那种时候,英治就会很自动地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不是羞于见
人,只是不想涉入夏寰的“生意”。
对于人们如何选择谋生的方式,英治并没有偏见,套句以前曾听某位老刑警说过的话,流氓里头也有值得尊敬
的人物,就像警察也不全都是好人一样。以手段来说,即使是某些看似崇高伟大的政治人物,背地里为了利益
,照样也会知法犯法,除了公然与背地的区别外,和流氓又有什么两样呢?
“夏寰呢?一放下公事包,解开领带,英治坐在沙发上问。”
端着一杯热茶出现,小汪恭敬的说:“他有事到俱乐部去了。英治哥,你也一起去吧?这样我们就可以不必煮
晚餐,直接在那儿吃就好了。那间俱乐部的厨师是出了名的高明!”
“俱乐部?什么样的俱乐部?”
“好像是夏哥朋友开的私人俱乐部,对方惹上一些棘手的麻烦,所以找夏哥出面去关照。这是阿超告诉我的,
我本来想跟着去,但……”
“你要是不想煮,我们叫披萨来吃也可以。”英治对于出门没多大兴趣,都已经工作一整天,现在他只想待在
家里休息。
“不要这么说嘛!听说那俱乐部很气派,我一直想去看一次。要是我一个去,夏哥说不定会生气,可是我带着
英治哥当挡箭牌的话,嘿嘿,绝对万无一失。”小汪极力游说。
由于英治不下厨(应该说,回台湾后他不想为了夏寰下厨),夏寰就更不必说了,那个连泡杯咖啡都不愿自己
动手,小汪担心他们两人会锇死,主动提议帮忙做这屋子里的家事,举凡简单的打扫、煮早哆晚餐之类的,都
靠小汪一人在打点。对小汪,英治一直深感抱歉(可他还是不想替夏寰煮饭)。
“好吧,那就去吧。”
假使这是他的一点小愿望,那他就当是弥补小汪平日的辛劳吧。
“哇,万岁,那英治哥请去换衣服,我去把厨房的材料放回冰箱。”小汪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回厨房。
英治微笑着。这些人在外人眼中多半是凶神恶煞,可是只要认识他们就会晓得,一样是些没长大的孩子。
开车不到一个小叶。在桃园郊区一带的高级别墅区,英治和小汪抵达那间门禁相当森严的俱乐部。原本在入口
处被警卫挡下,经小汪一表明是夏寰的人,不到五分钟就被放行了。
“哇……好厉害,我头一次见到这种装潢手笔。这、这幅油画好像很昂贵耶!是不是真的啊?我的妈呀!”才
到玄关处,小汪已经哇哇叫了。
若是真品,价值不下百万美金的名画,居然拿来摆在玄关处,英治表面默不吭声,但心中也附和小汪,还加上
一句……这是一间不得了的俱乐部。
“这是georges seurat的作品,你们喜欢吗?”
发问的人从玄关彼端缓步走出,一身全黑的西装,口袋装饰着深紫手由,穿着名家打造的纯手工黑鞋,这些都
不过是为了衬出男子那张出众夺目的脸庞,以及翩翩贵公子般地风度所下的丁点功夫罢了。
英治没看过像他这般古典气息浓重的美男子,仿佛是生错朝代的凤眼、菱唇与细眉,雅得像幅山水名画,丽得
有如出水芙蓉,真是名副其实的‘美’男子。
“听说你们是夏老板的人?”
那不着痕迹打量人的方法也是一绝。英治昴得男子正在怀疑,毕竟小汪和自己似乎不太像夏寰会带来的人吧?
“夏哥人呢?”
“夏寰先生沙龙那边。”
“那我们去找他。”小汪拉起英治的手,硬闯。
“请等一下。”男人跨前一步,问道:“你是‘小治’吗?”
英治仿佛听见自己血液冻结的声音,他脸颊有着些许抽搐,虽然知道不该怪罪于眼前的男子,要怪也怪那个千
该万死的大嘴巴,但英治就是不禁要冻起脸,刻意强调地说:“我是‘欧阳英治’。”
男子怔仲片刻,微笑道:“恕我失礼了,我无意让‘欧阳’医师不高兴,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我是这间俱乐部
的老板,敝姓端木。因为认识夏寰很久了,所以也觉得和你认识很久,可是我竟笨得忘记问夏寰你的全名,才
会闹这样的笑话,请你千万不要生气。”
那家伙,到底在多少我不知道的地方,随便替我免费宣传啊,英治纳闷着,也的确不高兴让陌生人以这样亲昵
的口气谈论自己。
“其实我也地极速赛车有兴趣,只是没勇气在一般道路上冒险,下次欧阳医师有休假的话,我招待你到马来西
亚的赛车场观看一级方程式吧?就算为我一次的冒失赔罪。”
静谧的黑眸里有看透一切的精明。英治起了警觉,这名叫端木的男子与他并非同一世界的人,不可做深入的接
触。
“谢谢你的好意,但您没做什么必须要向赔罪的事,我只是来找夏寰,顺便吃饭而已,就不耽误端木老板时间
。”轻微一点头,英治越过男子的身边,想要尽速远离是非区。
“呵呵,绝品,怪不得夏寰死都不肯带来让我认识。”
端木扬,举凡是他的朋友,都会努力让自己的弱点在他而前成为秘密,无奈往往事与愿违,而此他们也都只能
庆幸,自己不是被归类于他的敌人。
“谢谢你了,夏哥,今天的麻烦多亏有你出面。坦白说,我实在受不了那家伙的死缠烂打,而且还给老板添麻
烦。分明是那家伙不守规矩被俱乐部除了名,他却杠上了老板。”以柔和的音调、甜腻的嗓音徐徐道谢的女子
,有张让花月皆相形失色的美貌。
举起她的纤手,夏寰在上面印下一吻,咧嘴说:“这点小事,就记在端木的头上,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你替我解决了困扰我许久的事,我怎么能不道谢呢?”女子上前在他耳边细语说:“今晚,我在xx饭店
的xxx号房,等你。”
夏寰扬起眉,沉吟片刻。“这邀约叫我受庞若惊呢!不过……”
“有事?”
“很遗憾,最近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无法满足你的期望了,小甜心。”
女子眨眨眼,不可思议地低语着。“那八卦原来是真的啊?”
“什么八卦?”
“呵呵,hc的芬、tt的萧、ki的萝兰,这几个礼拜都打电话来跟我通风报信,说你啊……这两个礼拜不知失踪
到哪里去了,以前三、五天就出现在花丛里的头号女性杀手,突然间销声匿迹,搞得许多女人欲求不满呢!”
吐吐舌头,再补上几句。“说说而已,你少得意成那样子,我们几个都认为天下终于太平了。”
“呋!你和你家老板学习狐狸把戏也要点到为止,再继续学下去,早晚会变成可怕的女人,一点都不可爱了。
”夏寰从得意洋洋转为饱受打击,双手离开了她的腰,端起酒来喝。
“反正你要的不是‘可爱’的女人,因为你一点都不会付出爱给我们,不是吗?”
搭在他的肩上,她调侃道:“你的真命天女出现了吗?哪天带来给我们瞧瞧,我想知道是谁那么厉害,能绑住
夏寰老大两、三个礼拜之久呢!”
要是夏寰招供说‘他’不是真命天女,而是真命天子的话,隔天全台湾风月场所里认识他的女人,怕不全要暴
动,一起前来抗议,骂他——开什么玩笑,对女人见一个抱一个不够,到最后,连男人也不放过,想让全球人
口断绝不成?
“唉呀呀,女人真是可怕啊!”夏寰搔搔乱发。
“以为这样转移话题,我就会放过你吗?亲爱的小寰寰,今天不听到你招供,我就不放你走,让你的真命天女
在家里等到火冒三丈,气得脸色发青,最后把你逐出家门,正中我下怀。”
会因为这点威胁就被困住,他也不叫夏寰了。
“怎么?我说今天特别难缠,原一是吃醋了?好吧,蜜糖,因为今晚不能陪你,我就用一吻跟你致歉吧……”
女人的唇柔软而馨香,唯一破坏味道的唇膏,夏寰早习以为常,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果然还是及不他那顽固
恋人双唇的滋味就是了。说不上是哪里,总是差了一截,兴奋不起来。
怀中的人发出甜腻喘息的时候,夏寰意识到有目光驻留在这个角落,他抬起眼——英治,该死的,他怎么会在
这儿?
下意识就要推开女人的身体,也许他在外花心众所周知,可是也从没被英治抓包过,所谓‘知道’是一回事,
‘看到’则是另一回事,他还不会蠢到以为当场刺激英治还能全身而退。
等等……就在夏寰的手放在一脸陶醉的女性肩膀上,正要采取行动时,他愕然发现英治连眉毛都没动,正平淡
地观赏着这一幕,一副‘与我何干’的态度,就连一旁的小汪都‘大难临头’的表情,可是他理应气炸的‘老
婆’,竟是无所谓吃惊或震怒?这也平静得太离谱了些! B10463170A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于是夏寰故意再把女人搂紧一点,加深这一吻。
臭小治,你不吃醋是吧?好,那本大爷就接受你的好意,不客气地花心!
“啊啊……寰……人家喘不过气来了。”
赌气的吻玩过火了。
“抱歉,谁叫你的唇这么甜呢?”旁若无人似的,夏寰又是咬她耳朵,又是戏弄她脖子地说。
“你是怎么了,一下子这么来劲?”对他一百八十度转变的态度纳闷。
扯高一边唇角,夏寰装作没听到这句话,房间亲密地抚摸着她,视线则是有意跳过那站在沙龙入口的两人。
意外撞见这一幕的小汪,隐约察觉到即将来临的暴风雨,故作开朗的叫着说:“夏哥!终于找到你了!,你看
我带谁来了,英治哥听说这儿的厨师手艺不错,所以特地来品尝看看!”
“哟,是你们啊!刚才我没看到。”没看到才有鬼!夏寰在心中自嘲,挑衅的视线放在英治那张冷静得叫人憎
恨的俊脸上。
“英治哥,你……也过来嘛!”小汪陪笑着,额前滴下冷汗。
“我是来用餐的,可是我看这儿没有什么餐厅的样子,是来错地方了吧?我要先回去了。小汪,你就和夏寰一
直回去吧。”英治的口气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说。
“咦?可是……”左看是灾,右看也是祸,小汪眼神迟疑地在两人之间徘徊。
瞪着他的背影,夏寰满腹不爽地冷哼放话。“既然大老远来了,干么这么快走呢,是觉得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吧
?那就说嘛!”
斜瞥他一眼,英治也勾起唇角。“没什么啊,你玩得很愉快那很好,只是我不觉得有必须饿着肚子留在这儿。
”
很好、很好,吃饭比‘老公’外遇要重要就是!这臭小子,想目中无人或狂妄都应该是他夏寰的特权,今天倒
是被他将了一军。
“蜜粮宝贝,你也听到了,有人在抗议你们这间沙龙待客不周,就要饿着肚子回家去了呢,这种情况你说该怎
么办呢?”跷起二郎腿,夏寰把牢骚往肚子里吞——暂时的。
“那可不得了,要是传出去,我们‘夜舞’的招牌就砸了。”一弹指,刀子唤来一名男招待说:“带夏先生的
朋友到金银阁,好好款待,寰,你也还没吃吧?要不要一起……”
“我饱了。”气饱了。不过夏寰故意邪笑地说:“你的美,让我看饱了。”
“你哟,就会油腔滑调!”
英治连瞧都没瞧他们,在男招待的引路下,离开沙龙。小汪绞着手,左右为难地愣站在那儿。
“夏……夏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真是猪头啊!为什么事先没想到这种场面?阿超!阿超那家伙又跑去哪里了?要是他
在的话,一定会想办法圆圆场面,不会闹到这么僵的地步。唉,自己要是有阿超一半机灵就好了!
“你不是也没吃饭吗?去啊!”
这会和,连正眼都不给了。小汪料想到今晚回去,肯定会被海削一顿,不禁脸色发青,沮丧地走出沙龙。
从那天起,一场无言的冷战莫名地开打。
工作上的事一如往划地俐落处理,夏寰的脾气却是暴躁了三倍,动不动就挨骂的对象,往往是可怜的小汪。阿
超同情归同情,但事后听到小汪提及俱乐部的事,也是给他一顿臭骂。
“你怎么那么笨,带英治哥去那种地方,摆明是要掀起战火嘛!”阿超感叹。
“可是英治哥又没怎么样。那天吃饭的时候,英治哥还称赞厨子的手艺,说这一趟没有白来。我以为……”小
汪委屈地扁扁嘴。
“你以为什么?要是真的没事,那为什么夏哥突然夜不归营?天天在外花天酒地不说,昨晚还把女人带回了家
!这算什么?你不会用你那没多少脑浆的头,仔细想想?”
“我又没错。是夏哥自己要在英治哥面前示威的!”
“那不叫示威,那根本是在炫耀他的后宫!糟就糟在英治到现在为止,竟还有法子忍耐得住。我真怕哪一天他
拎了行李说要搬出去,我看那才是腥风血雨的序幕。”阿超摇了摇束在脑后的长发,旁人都看得出来,偏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