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莎当场冻结,安佐掀起床被,盖住赤裸的曹予文,他起身着装,不耐的道:“我不是说我一个月后就会回去吗?”
丽莎咬牙切齿的瞪着曹予文,他当然还认得这个室内设计师,安佐那天对他的态度就很奇怪,想不到他们竟然搞在一起。
“已经一个月了,婚帖在机器上等着印刷,但是新郎就是迟迟没出现。”
丽莎说得颇有怨怼,安佐冷瞪她一眼,他不喜欢她的说话态度。“你最好注意你的说话态度,丽莎不会这样说话。”
丽莎忽然间乖乖的闭嘴,只是怨恨的看着曹予文,而曹予文卷了被子,进入浴室里换衣服,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穿好衣服了。
“再见了,安佐。”
他说得简单轻易,好像他们只是午餐的讨论公事,现在讨论完要互相道别,安佐脸色不豫的靠近他,小声道:“我晚一点再找你。”
“不了,我累了,想要睡一下。”
“等你睡饱后,打电话给我。”这是安佐难得的温柔声调。
“不太好吧,你正牌的太太都杀上门了,我可不想明天被刊在报上头条,说我这个死同性恋横屁街头。”
安佐搂住他的肩头,完全不在乎丽莎在场。“有我在,没有人敢动你的。”
曹予文苦笑了起来,“你真是个烂男人耶,你未婚妻都上门了,你还在想什么啊,只是玩玩而已啊。”
安佐在他颊上轻吻一个,试图安抚他,“这个女人随时可以替换!”
听了这一句话,曹予文摆动手臂,拂开安佐搂着他的手,面无表情道:“我知道在你心中,谁都是可以替换的。”
安佐也知道这一句话惹得曹予文不悦,以前他不会在意他的不悦,只会愤怒以对,但是他现在很在意,他知道曹予文脾气本来就大,傲气极高,他不想让他生气,然后不理会他。
“文,我们晚一点再谈好吗?我不是故意要惹得你不高兴,你先回家,小孩子放暑假,我明天叫我管家安排,带你跟小孩到加勒比海一起度假好吗?”
曹予文冷冷斜视他一眼:“加勒比海?钱宁戴普演的神鬼奇航,就是在那里拍的,听起来蛮不错的,允成也喜欢这部电影,他去到那里一定会很高兴。”
安佐似乎说服了他,他开心的送他出去,才面对丽莎,跟对曹予文不一样的,是他冷漠的态度。
他暴怒道:“谁准你到这里来的?你有经过我的同意吗?”
丽莎委屈又不满,从刚才的态度,她已经知晓曹予文是个强劲的对手,她从来没见过安佐对任何不像丽莎的人这么轻声细语,而且还是个男人。
“要结婚了,你不见踪影,我不找你,难不成让婚礼开天窗吗?”
安佐锐利的目光有如残酷的鹰眼,他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你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分,你的确是最像丽莎的,我也一直梦想跟丽莎结婚,但是你现在的语气不是丽莎会说出来的语气,我随时可以换掉你,再去找其它的女孩,反正现在整容手术很方便,谁都可以整成像丽莎的样子。”
丽莎没再吭声,安佐比着门道:“你出去,继续筹备婚礼,我会跟你结婚的,到时候我的钱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但是我爱跟谁在一起,你自己识相点。”
丽莎不甘愿的走出去,但是她明白安佐根本就是个不容违抗的人,她不可能蠢到在此刻跟他闹翻,让自己什么也没有。
第六章
她走了之后,安佐立刻就打了曹予文的手机,柔声安抚他,“嗨,你还在生气吗?文?”
曹予文的响应是挂掉电话,安佐没吃过这种闭门羹,他不死心再打了一次,曹予文有接起来,安佐尽量把声音放柔。
“我事情处理完了。”
“啊。”
曹予文爱理不理的态度,让安佐解释道:“他不会再来烦了,我保证。”
“你怎么对她说的。”
安佐道:“我叫他继续筹备婚礼,但是我跟你的事情,她不能管。”
曹予文挂上了电话,安佐之后再怎么打,他就是不开机,连家里电话也拔掉电话线,安佐气得暴跳如雷。
他冲到了曹予文的家,用力按下电铃,曹予文终于出现了。
“你是什么意思?”他很生气他莫名其妙的举动,他已经再三保证了,他还要他怎么样。
曹予文冷冷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到此为止。”
安佐正迷恋他,怎么能忍受他说断就断,他扯住他的肩头,往自己的怀里带:“文,我已经保证过了,她不会再来烦我们,她很识相的。”
“你有病啊?安佐,我是外面的野男人,要跟你结婚的是你的妻子,你应该注意的是她的观感。”
安佐知道他说的是反话,他现在非常迷恋他,他的尖锐,他笑起来的样子,都让他爱恋不舍,他尽量的放低身段,这已经是他最低声下气的语气了,他从来没对谁这么低声下气──从来没有。
“文,我知道你不高兴……”
曹予文接下他的话,“我的确很不高兴,因为我觉得你的品味很奇怪,你的未婚妻已经二十多岁,却穿得像十六岁的少女,走路、讲话的声音都像个小女孩,你注意听过她娇娇嗲嗲的声音吗?那根本就是装出来的,听起来真恶心。”
安佐脸色一变,谁都不能侮辱他心目中的丽莎,就算是曹予文也一样。
“你给我闭嘴,丽莎就是丽莎,你懂什么!她本来就是这样,我就是爱她这样,我就是要她是这个样子。”
“那就是你有病了,安佐。她全身上下,好几个地方看起来都好假,鼻子、发色,甚至连胸部看起来都假假的……”
安佐愤怒之余,用力打了曹予文一巴掌,他脸色非常凶狠,他侮辱丽莎,比侮辱他更严重。
“你不要以为你在我心目中占什么位置,这一个月的玩乐很有趣,就只是这样,你不够格批评丽莎,充其量,你也不过是个让男人玩的同性恋而已,你算什么东西。”
曹予文挨的那一巴掌非常重,他缓慢的抬起头,面对着安佐,他的眼眸黯沉沉的,就像这一剎那间他想说的话都沉落在心底深处,变成了难以言喻的秘密。
安佐怒目相对,他转身就走,是他这一个月太宠曹予文,才会让曹予文说出这种话,他会让他知道,他不是个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毫不重要。
曹予文轻轻关上门,曹允成在长廊的另一边,显然这场骚动也让他醒过来,曹予文慢慢滑落坐在地板上,曹允成走过来,靠在他的身边。在他小时候,他们很穷困的时候,他的父亲都是这样抱他的。
“爸……”
曹予文叹了一口很长的气,“真糟糕,爸爸被甩的样子被你看见了。”
曹允成搂住他的脖子,“爸,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再看见那个男人。”
“嗯,爸爸也累了,怎么办?爸爸好像怀孕了,本来以为不可能的,只有一次没戴套子而已。”
曹允成脸色微变,这个时候他的侧脸非常的像安佐,他皱眉恼怒的表情简直就是安佐的再版。
“早知还是该放火烧了他家的产业。”他愤怒不满的嘀咕。
曹予文大笑了出来,他紧紧抱住曹允成。“可惜那差点就是你的产业了。”
“我不屑啦,反正我以后会变成比他更有钱、更有地位的人。”
“你是他的独子,这一切本来应该都是你的,是爸爸签下了你放弃了一切继承权的同意书,这样你才能跟爸爸一起离开。”
“那种不要爸爸的笨蛋,产业很快就会被他自己败光的啦!说不定我长大,继承的都是负债,还得帮他还债,那多惨啊。”
曹允成不留情的尖刻,让曹予文笑到不行,他笑得流出眼泪,曹允成紧搂住他的脖子,曹予文擦干了眼泪,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就好像他抱着还是婴儿的曹允成离开时,就知道等待自己的路有多艰困。
安佐恼怒的气上三天,曹予文也立刻搬家,来个人去楼空,要不然保证他会找他麻烦,算他识相。
他开始热切的安排婚礼,丽莎也回复了笑容,并且积极的想要生个小孩,这才让安佐想起他曾经有个独子,可是他从来不知道他在哪一处产业,他也从来没问过这一件事,就当成不知道。
他找来管家问了一下,管家犹豫了一下才道:“主人,您忘了吗?”
他皱眉,他最近被曹予文搞得火大,脾气非常的冲。“忘了什么?”
管家拿来了一本已建档的档案,从里面抽出文件,然后才递到安佐面前,安佐看了这张文件,愣了一下,他完全忘了自己曾经签过这张文件。
文件上附有一个男婴的照片,里面还有安德烈酷似丽莎的面容照片,上面写的是安德烈代替男婴,签下同意放弃安佐产业的继承权。
“这家伙头脑坏了吗?”
安佐目瞪口呆,他的产业有多少,安德烈就算不是全部知道,但是推算下,也该知道他有何等的身价,但是他竟为自己的儿子签下放弃继承权。
不过这张文件不只是他的儿子放弃继承权,安佐也同样放弃了男婴的父权,也就是等于男婴在法律上只属于安德烈,他一定是同意了,因为上面还有他的签名。
“这家伙头脑在想什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管家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安佐质问,管家才又抽出下一张文件,上面也有他安佐的签名,代表这在当初,都是他自己同意的,但是他完全忘了这一回事,可见他当初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他同意让安德烈带着男婴离开,并且跟他永无关系。
安佐皱了眉,他的确不是什么称职的好情人,也不是什么好父亲,但是至少他是个慷慨的人吧。
当初丽莎刚死,丽莎的弟弟安德烈非常的像丽莎,让他疯狂爱上安德烈,为了要生出像丽莎的小孩,他们还去一个遗传学的龚博士那里请求帮助,准备做同性生殖。
安德烈怀孕后,突然身体拔高,长相越来越男性化,根本就不像丽莎,他无法忍受看到他,安德烈生出小孩后,那个小孩听说也不像丽莎,所以他就没再看过他们。
他找了几个丽莎的替代品,可是都不是那么像,直到丽莎的远亲,一个住在小岛上的小女孩,长得肖似丽莎,让他一眼就疯狂的爱上她。
他请了很多人,教导她如何成为丽莎,他要她的每个笑容、眨眼,甚至在床上的样子都像丽莎,为了更像丽莎,他还帮她做了一些整型的手术,甚至她的小胸部实在跟丽莎差上许多,所以也做了隆乳的手术。
但是十年来,他没有再看过丽莎的弟弟安德烈,也没有见过他的亲生儿子。
“有安排他们的住处吗?”
管家再次抽出文件,递到他的面前的时候,安佐已经眉头皱在一起,这份文件是安德烈要求离开他的住处。
“什么?安德烈提出要离开这里?他什么都不要,只要这个小孩,他离开的时候几岁?”
管家小声的道:“大概是小孩满三个月后吧,安德烈少爷应该是十六岁。”
十六岁?安德烈那么小吗?
他不太记得安德烈的长相,他前期很像丽莎,但是后期的样子不像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他。
安佐的脸色很难看,十年了,安德烈也该是二十六岁了,他的小孩也十岁了,但是这十年他对他们不闻不问,他有些良心不安的低声问道:“我当初是怎么签下这些文件的,我喝醉了吗?”
管家审慎的用词,“当时上上上一个丽莎小姐刚到,您非常的快乐,也许没注意到这些。”
“算了,收回去吧。”
他把文件丢回到管家的面前,临出书房前,他问了:“我有拨钱给他吗?例如作什么教育基金的?”
管家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据我所知是没有。”
安佐心情不好的离开了,他对他任何情妇都很慷慨,对丽莎的金钱使用方面更是放纵,小不到他对一个生下他小孩的男人,竟然如此的吝啬,而如今他不知去向,也无法补偿。
“安佐,这一件漂亮吗?”
丽莎穿着一件非常可爱的蓬蓬裙衣服,从前厅跑过来他身边,她那噘唇娇俏样就像个调皮的少女,是她最像真正丽莎的动作。
“很漂亮。”
他的赞美跟点头,让丽莎开心的笑出来,她笑的方式会眨动眼睛,就像真正的丽莎,不过更像小女孩的卖弄风情,一般二十几岁的女孩子,绝对不会这种笑法。
而且丽莎身材高脁,穿这一件蓬蓬裙有点太过可爱,好像是小女孩穿的,不是成熟女人的打扮。
“我今天晚上想要制造小宝宝,安佐,你说好吗?”
可能是曹予文的事情,让丽莎开始有了危机意识,就像安佐说的,他随时可以把她换掉,她只是长得最像丽莎的女人,但是也有可能会有更像的人出现,因此她现在积极的想要生个小孩,保卫她的地位。
而安佐没让她知道,他曾经有个独子,只不过他三个月大的时候,他就跟他断绝关系,并且放弃继承他的财产,他不想多惹事端,他本能的知道丽莎会很在乎这些的。
“嗯。”
丽莎不吃避孕药,他也不用保险套,原本该是兴奋刺激的性爱,却无趣的让他想要打呵欠,甚至还有一次,他差点就挺不起来。
因为丽莎想要办个超级豪华的世纪婚礼,因此要打理的细节太多,二个月后,还没有多大的进展,他却已经沉闷得受不了。
他一日开车,经过曹予文旧居,他将车停在路边,下车敲门,门里传来声音,让他心脏激动的跳动,当日他还重打了他一巴掌,撂下那么难听的话,今天来找他,以曹予文的脾气,可能会对他很不客气。
可是再怎么不客气,也胜过现在的烦闷。
门开了,来开门的不是曹予文,也不是曹允成,是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他猛然想起曹予文那一天之后就立刻搬家了。
“我是上一任房客的朋友,请问您知道他搬到那里去吗?”他客气的问,事实上,他是真的很想知道曹予文搬到那里去了。
“曹先生的朋友吗?”
“是,我有事找他。”
“曹先生人很好,把家具全都便宜卖给我们,他每次跟我们见面的时候,都好像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所以也没有整理东西,就直接带着重要的行李搬走了,他有多给我们一些钱,说想请我们帮他处理家里杂物,还剩伍仟元,我们也不知道他在那里,要不然就把钱寄还给他。”
中年太太很亲切的讲了曹予文离去前的一些事情,安佐听了很担心,曹予文病了吗?听这位太太说的话,好像她每次见到曹予文,曹予文都身体很不舒服,她一直夸赞曹允成有多贴心,一直照顾他父亲。
“嗯,谢谢你。”
没打听到任何重要的消息,只知道曹予文人走后,还有回来几次打包行李,而且他都很不舒服。
安佐积极的在室内设计的这一行业找起曹予文的名字,可是他当初切断了曹予文这方面的路,因此没人敢让曹予文接Case,曹予文等于是从这个行业消失了。
安佐找不到他的行踪,他有请侦探查过,可是他对曹予文的背景完全不了解,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
他后悔那天撂下那种狠话,更后悔自己切断了曹予文室内设计的路,他是个好的设计师,不该受到这种无里的对待。